唇瓣被他堵住,那一記吻來勢洶洶,快得幾乎令她無法反應(yīng),在回復(fù)意識之后,她開始用手臂努力地推著他,直至四周的人在看見他們肆無忌憚的行為后開始起哄,莫中耀像是得了他要的效果,終于放開壓制在她頸部的大手,讓她獲得呼吸的空間。她喘著氣,像剛由大海里被救出的受難者,拼命地汲取著新鮮的空氣。
她瞪著他,揚起的手還沒來得及揮下去,便被他的手阻擋在半空中。蘇子嬙不想再面對眼前的難堪以及四周的耳語,甩開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撇開了眾人的目光,跑離了座位。
她循著方才上樓的路徑?jīng)_下樓去,居然聽見有個女人對著她的男友叫嚷著:“天。『美寺
浪漫?花癡!這樣叫浪漫嗎?簡直丟盡了她的臉,她不喜歡被一堆人注視著,偏偏莫中耀卻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舉動。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干嗎在一堆人的面前做秀?該死的男人!他真該下十八層地獄去!
跑出了餐廳,剛好電梯停在二十三樓,她按下按鈕,等電梯門開啟之后立刻沖了進去,又迅速地按下關(guān)門鈕,透過即將關(guān)上的電梯門門縫,她看見莫中耀追出來的身影,她一直按著“關(guān)門”的按鈕不肯放松,就是不想再跟他搭乘同一部電梯。
莫中耀在柜臺上丟下了兩張大鈔后,也緊跟著搭上另一部電梯。心跳的速度和電梯緩慢下降的燈號成了強烈的反比,他希望蘇子嬙的腳步不夠快,至少得讓他追得到她,F(xiàn)在治安不好,即使是在南方也是一樣。更何況這附近要攔車不易,就算真讓她找到一輛車愿意送她回去,他也不安心。
出了電梯之后,他先向管理人員詢問蘇子嬙的身影,便立即往管理員所指的方向追去?匆娞K子嬙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他立刻追了過去,誰知她轉(zhuǎn)頭看見自己緊跟不放地尾隨在她身后時,她竟加快腳步,索性跑了起來。他們倆就在紅磚道上一前一后地追逐著。莫中耀靠著先天上體力的優(yōu)勢追到了她,他拉住蘇子嬙的手臂,不再輕易放松,以免她又跑離他的面前。
她在他的眼前喘著氣,一雙眼眸還是不忘瞪著他,但卻不愿開口跟他多說一字一句,只用那雙忿忿的黑瞳表達著她的怒氣。
“你跑什么?”他問。
“那你追什么?”她揚起頭,反問他。
“我是擔(dān)心你的安全,這里這么偏僻,萬一你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能發(fā)生什么事?跟誰在一起都比跟你在一塊安全。”她立刻打斷他的話,予以反駁。
“是嗎?”他揚了揚眉毛,盯著她浮出一片紅暈的粉頰。不知是他的吻造成的,還是方才跑步引起的,總之,這樣的蘇子嬙嬌美得讓他移不開注視的目光。
看著他灼烈的眼神,她的瞳眸不自覺地飄開,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最怕他用那雙眼睛直盯著她——不!是最討厭他的眼睛。她最討厭的就是他用那雙眼眸死盯著她不放!她說服著自己,然后再一次避開那熾熱的黑眸。
心里在交戰(zhàn)著,眼眸緊鎖在她嬌美的容顏上,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定定地看著她,然后,他像是下了什么重要決定似的,他低沉、喑啞的嗓音在她的頭頂上方緩緩傳來。
“子嬙,接受我!”他不容置喙地說著,不像是在要求,倒像是在命令。
“什……什么?”她愣在原地,一時間大腦停止了思考。
“你知道我的意思!彼穆曊{(diào)顯得格外低沉,像是在自我掙扎一般,但在夜晚靜謐時分聽來令人格外心動且清晰。
“我該說什么?”他給她太少思考的空間,她幾乎是被他鎖在懷中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教她如何能清醒地反應(yīng)他的話?
“你只要點頭。”他的手溜向她光滑的粉頰,拇指在她的腮邊來回輕撫,而后又沿著她頸項間優(yōu)美的弧度緩緩下滑,落在她的肩頭上。
“你又再開玩笑了,我們……不可能!痹捳f到此處,他的唇便落下封住她的,不愿意接受她所給予的回答。夜晚的氣氛容易讓人喪失理智,尤其是面對著她戀慕多年的男人,教她如何反抗?
離開她的唇,看著她醺然的模樣,他又再度開口:“為什么不可能?子嬙,別昧著你的心撒謊,我能看出你對我的感覺是不同的,不要騙我,也不要騙你自己!彼值淖孕牛瑢ψ约旱镊攘]有絲毫的懷疑。
“感覺不同又如何?那能代表什么?”低沉的語調(diào)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要她親口承認自己對他的感情,那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埋藏在心里整整七年的感情已經(jīng)變成了習(xí)慣,要她不顧一切地向他坦白,根本不可能。
尤其是在她還沒有把握能得到他的心前,她絕不允許自己成為他們兩人中第一個向感情投降的人,即使她外在所表現(xiàn)出的行為已經(jīng)是那么顯而易見、那么容易讓他猜測出她的心。
“子嬙,你到底在堅持著什么?我有這么令人害怕嗎?你何必老是在我們之間筑一道墻,讓我無法親近?”他顯得有些懊惱地說著。要攻破她的心防似乎是十分不容易的一件事。
“那么問問你自己吧!你用了多少的誠意?”她推開阻擋在自己面前的身體,企圖讓自己有足夠的思考空間與他談話。
“我不是在開玩笑,也沒必要拿你的感情開玩笑!”他似乎被她的話激怒,又像是被她刮到了痛處一般,只能用高揚的聲調(diào)來證明一切。
遠離了他窒人的懷抱之后,她像是清醒多了。她深深吸了口氣,一古腦兒地將心里想說的話全說了出來:“你根本是在‘玩’感情,不把別人付出的感情當(dāng)一回事,也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她又狠狠地刺了他一針。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在說些什么?”他費盡心思才安排了一切,她竟還說自己只是在玩弄她?
也許他是還沒理清自己的感情,但是,他為她所做的一切絕對不可能用“玩弄”二字來形容。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在‘做’些什么?你在開玩笑,把我的感情當(dāng)作玩具,你沒辦法對我付出真情,卻要求我把自己的感情送到你面前供你戲耍。你把女人都當(dāng)傻瓜,但并不代表我也愿意跟她們一樣。如果你對我根本沒有真心,就不要自私地用對待別人的方式來對待我,好嗎?”
“子嬙,你憑什么去論斷我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如果你不吸引我,我何必……何必從T市一路跟著你來到這里?”他終究還是承認了自己的行為。
他的話令她微微一震,她轉(zhuǎn)過頭凝視著他,又問一次:“你——你是特別從T市跟著我來這里的?不是巧合?”
“你以為真會有這么巧的事嗎?如果我對你沒有心的話,何必在比賽之后不顧一切,連獎都來不及領(lǐng)就追回了海島?又運用了一切關(guān)系找到你的地址,還得編派出一堆謊言,只為了讓你出來跟我吃一頓飯?你卻說我對你沒有誠意,我真不知道我還必須對你付出多少才真的叫做誠意!
她沉默了下來,思量著他話中的真實性,F(xiàn)在聽他這么說來,她才覺得自己將一切都歸咎于“巧合”似乎真的是太草率了。
“那么……那個郭瑤雙,你又怎么說?”
“她……她只是……”
“只是你的‘玩物’嗎?”想到那個女人,嫉妒的感覺又由心里急涌而出,她斜睨著他,等著看他如何替自己開罪。
“我和她沒有感情!彼苯亓水(dāng)?shù)卣f完后,便沒有多余的解釋。
“沒有感情?只有,”她停頓了一下,又再度開口說道,“只有肉欲是嗎?”
“你如果要這么說也可以!
“那么我呢?你跟一個女人上床只是為了肉欲。那我更相信你也會為了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原因’來接近我!彼又卣Z氣說著。
“子嬙,你為什么一定要這么想?”
“因為你的行為讓我自然地做了這些聯(lián)想。”
“我以為我們倆現(xiàn)在是在溝通,但是你卻……”他一臉的無奈。
“我們之間的溝只會愈通愈大,因為我根本不信任你!”她終于替他們倆今晚的談話作了結(jié)論。
莫中耀深深地吸了口氣,似乎作了決定。
看來,他必須再嘗試一次釋放出他的感情。為了徹底斬除三年前的那場夢魘,為了博取蘇子嬙的真情,也為了找回真正的自己,這一次,他必須認真地面對自己的情感而不再逃避了!
蘇子嬙是不同的!從她再度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時,被束縛了多年的情感猶如脫韁野馬般奔竄出來,怎么也無法再度捆綁回去。他不是沒有壓抑過自己,只是太難了。有些思考和行為都在他無法掌控的情況下發(fā)生,他被她深深吸引已不容置疑。如果他還要自己騙自己,說對她只是一時的迷惘,那都只是傻話,誰也不會相信他。
“那么,除非我能重新博取你的信任,否則我們之間就不會有任何進展了?”在心里作了決定,又似乎是在為蘇子嬙作保證。
這是他第二次為感情所下的承諾,只希望這一次的決定不會又是一場錯。
“如果你是認真的,我會看得出來。至于我們之間是否會有所進展,那就得看你的表現(xiàn)了。”
“那么,現(xiàn)在我是否應(yīng)該先把你安全地送回家里去,以作為取得你信任的第一步呢?”他走近她的身邊,將臉湊向她的頰邊,輕聲詢問著。
“那我的車子……”
“先放在那吧!明天我去找你時再一起去把車開回來!边@么晚了還讓她自己一個人開車回去,他也不太放心。
“這叫做‘體貼’是嗎?”她笑著問他。
“這叫‘制造機會’才對!”他摟著蘇子嬙的腰,走向停車的位置,并幫她打開車門,送她入座。
車子緩慢地行駛離去。真正屬于愛情的考驗似乎才剛要開啟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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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床,陣陣濃郁的香氣便傳人房內(nèi)。蘇子嬙可以說是被從客廳里飄來的食物香味給吵醒的。看了看表,老天!都快十點了。她居然睡到現(xiàn)在!她連忙跳下床鋪去浴室梳洗。十幾分鐘后,在她還沒走出客廳時,便聽見母親和別人對談的聲音。她雀躍地走入廳里,還沒看見任何人的影子,就開始叫嚷道:“爸!你真過分,昨天我回來,你竟然寧愿抱著你的麻將也不愿……!”一聲揚長尖叫,嚇呆了站在廚房里忙碌的兩個人。蘇子嬙收起聲浪之后,僵直地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肯相信眼前看見的事實。
莫中耀站在一旁看著林若水炒青菜,手上還拿著盛水的小鐵鍋。大概是被她的突然的叫嚷聲嚇到,手一震,水從鐵鍋里溢出,潑灑在磨石地板上。
“你……你……”食指指著莫中耀,她一臉被嚇壞了的神色。
莫中耀放下鐵鍋,走到她身旁,手臂極為自然地攬住她顫抖的肩頭,神色自若地對著她展露出一抹陽光般的笑容。
“你怎么……怎么會在這里?誰……誰讓你進來的?”瞪著他的美眸依然閃爍著無法置信的光芒,她懷疑自己還在做夢,干脆敲了敲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
“中耀一早就來了,看你還在睡,叫我先別叫你起床。”林若水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身為母親的驕傲。
驕傲?為什么媽媽會有這種表情?老天!這其間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只不過多睡了幾小時罷了,為何醒來后像是遇見了世界末日?
中耀!還叫他“中耀”耶!她都沒用那種語氣叫過他,老媽竟然像是在叫兒子似的喚著莫中耀的名字。天。∷嫦胍活^撞向身旁砌著白色磁磚的墻壁。
“你也真是的,昨晚跟他出去也不讓媽知道,害我擔(dān)心了一晚。回來后又什么都不說。約了早上要去吃早點,還睡到太陽曬屁股!”
“媽!”蘇子嬙抗議地阻止了母親的叨叨絮絮。老媽非得這么泄她的底不可嗎?
轉(zhuǎn)過頭看見莫中耀一臉詭異的笑容,她的玉指悄悄地溜往他的后背,用力擰了一下,看他僵住了的笑臉,她才略微感覺到報仇的快感。
“女孩子都是這樣的,我們子嬙回到家后,就都得由我這老媽子服侍她了。中耀,你以后可得多擔(dān)待點!
天啊!她瞪視著莫中耀。他到底跟老媽說了什么,可以讓老媽像是要掏心置腹般把自己女兒的缺點統(tǒng)統(tǒng)都挖出來讓他知道?
“你們先去客廳等著好了,這道菜我炒一炒,一下就好了。子嬙這么晚起來,這頓早餐就當(dāng)成中餐一塊兒吃了吧!”林若水熱衷地推著他們倆,像是要讓他們小兩口有獨自談話的時間。
走出廚房之后,蘇子嬙的臉部表情像是被寒冰凍結(jié)了一般,甩下莫中耀,獨自走到客廳的大沙發(fā)邊,悶悶地坐了下來。
“氣什么?”他竟然還好意思問她氣什么?一早就教她應(yīng)付這種狀況,讓她想不清醒也難!
“你到底說了什么?看我媽那模樣,像是把你當(dāng)成……當(dāng)成……”她又忿忿地“哼”了一聲,話說到此處便自行截斷,不再接下去。
“當(dāng)成什么?你可得說清楚一點,不然我怎么跟你解釋?”他不知死活地貼近她粉嫩且未上任何彩妝的頰邊。
他真沒想到蘇子嬙的膚質(zhì)那么光滑柔嫩,晶瑩的肌膚白皙且泛著粉色的光澤,此刻他的唇離她的頰邊沒幾寸的距離,他真想咬上一口,好好地品嘗她的味道。
她轉(zhuǎn)過頭去,滿腦子紊亂的思緒讓她沒注意到他如此接近,唇瓣在轉(zhuǎn)瞬間不經(jīng)意地由他的唇上輕刷過去,又惹來了熟悉的一陣心悸。
再度被嚇了一跳,她跳開沙發(fā),手腕卻被他扣住,只好又跌回原位,她氣得低下了頭,將手指插入發(fā)間,揉抓著豐盈的黑發(fā)。
“我只是說我們即將訂婚而已。”他拉下她穿梭在發(fā)間的修長手指,真擔(dān)心她會抓破自己的頭皮。雖然他的話讓她停下了手指的動作,但他厚實的大手卻舍不得離開,把玩著她披在肩上的秀發(fā)。
“訂婚?!”
瞧她又被他的話嚇傻了!他又露出一抹笑容。這樣的蘇子嬙才像他當(dāng)年認識的那個純真、憨傻的她。
也許她能讓自己偽裝出成熟、嫵媚的一面,神秘得令人無法猜透,但是卻只有他才能引出她潛藏在內(nèi)心里單純、嬌憨的個性,而這一面的她只有自己才能擁有。
“你又在開玩笑了!你這回玩笑鬧大了,知不知道?我媽會當(dāng)真的,你害慘我了,莫中耀,你真是過分!”她又一副煩躁不安的模樣。
“當(dāng)真就當(dāng)真啰!”
他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又惹得她動怒,叫嚷道:“你當(dāng)然沒損失!話都是你在說的,到時候教我怎么解釋?”
“你叫得那么大聲,不怕伯母聽見嗎?”他故意放低了自己的聲調(diào),讓蘇子嬙察覺自己的音量。
“你……你昨天答應(yīng)過我什么?才一個晚上而已,就又故態(tài)復(fù)萌。”她實在很想把他帶出去,跟他大吵一頓,以宣泄自己郁結(jié)在心里的氣憤,但是他在這里反而讓自己像極了來做客的客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惟恐母親由廚房探出頭來,發(fā)現(xiàn)到他們之間的爭執(zhí)。
“不然就假戲真做好了!咱們倆辦場小型的訂婚儀式給他們看,那不就什么事都沒了?”他像是在兒戲般地說著一件人生大事。
“我是很認真地在跟你說這件事,你不要再鬧了!”
“誰說我在鬧?信不信待會我會帶你去選戒指?”
他順著她的話一句接著一句,愈來愈像個樣子?丛谔K子嬙眼中,益發(fā)覺得他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撇過頭去,深吸了口氣又回過頭來,像是平復(fù)了情緒一般,對著莫中耀說道:“等一下你就吃你眼前的飯就好了,什么都別說,聽見沒有?這件事我自己跟我媽解釋,你只管吃完飯滾蛋。再跟你這瘋子談下去,我看你還沒發(fā)狂,我就早你一步進醫(yī)院了!彼是打算把他的提議當(dāng)成玩笑。
跟他訂婚?虧他說得出這種話來!難道是把她蘇子嬙當(dāng)成三歲小孩在戲弄嗎?她不相信他游戲了七年,會這么輕易地就許下了承諾,總歸一句話:他還是沒有半點誠意在跟她交往。
“我可是認真的,現(xiàn)在是你自己不答應(yīng)接受我的意見,到時候你不要后悔喔!”他像是在給她機會選擇似的,故意對她眨了眨眼睛。
“現(xiàn)在我不想跟你吵,也不能跟你吵,有什么話等吃完飯之后,我們離開我家再說個清楚!
“何必那么累人呢?在這里把事情決定了,那我正好可以給伯母一個答復(fù),你也不必再傷腦筋解釋了!
“你……”她又不自覺地揚高了聲調(diào),看他挑高眉,等著接應(yīng)她接下來的話后,她突然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對著廚房的方向叫道,“媽,我們不吃了,大概中午再回來!
林若水連忙由廚房鉆了出來,莫名其妙地問著已經(jīng)走向大門口的蘇子嬙和落后在她身后幾步之距的莫中耀,說道:“怎么了?為什么不吃了?再幾分鐘湯就煮好了耶!”
“我們中午再回來吃,現(xiàn)在……有事要辦!彼鷣y地找了個借口搪塞,之后,她拉開大門,用眼神支使著莫中耀,要他出去再談。
莫中耀一臉莫可奈何地聳了聳肩,看著蘇子嬙的母親,那模樣看起來像是蘇子嬙又在無理取鬧,因此他們必須在門外“解決”。
和莫中耀交換了眼神,林若水思索了一下,好像也了解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好吧!你們早點談完早點回來,不要吵架!中耀!你讓著子嬙一點!绷秩羲桓弊宰髀斆鳌⒃谝慌韵葎裰艿哪,讓一把火沒處放的蘇子嬙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
不想再說太多,蘇子嬙率先踏出了家門,沒想到還聽見莫中耀跟母親保證似的說道:“伯母,你放心!我不會跟子嬙吵的,每次都是我讓著她!
林若水笑得很開心,覺得女兒找到了一個脾氣耐磨的好女婿。
跟著蘇子嬙走進電梯之后,看見她背對著他,并將額頭貼靠在電梯的玻璃鏡子上,莫中耀從光潔的鏡子上頭,依然可以清楚地看見蘇子嬙的臉部表情,雖然她把眼睛都合上了,但他卻可以看得出她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脾氣。
電梯沒多久便到達了一樓。她理都不理他,兀自走出電梯,又推開公寓大門,終于遠離了她的住處。然后,她對著天空尖叫,像是要把郁積在胸口里、從剛才就堆著的悶氣作一次徹底的宣泄。
“舒服點了嗎?”他好聲好氣地在一旁詢問。明知道蘇子嬙會有這些反應(yīng)都是因為他的關(guān)系,他竟然還故意裝出那種關(guān)懷的表情。
她氣得又掄起拳頭,恨得牙癢癢,想狠狠地咬他一口。
“你能不能正常一點、正經(jīng)一點!不要以捉弄我為樂事,好嗎?”她對著他叫,而后倚靠在中庭前當(dāng)擺設(shè)的大石頭上。
莫中耀的手臂支撐在她的身側(cè),將她圍困在他的胸前,微傾著頭望著抬頭凝視著自己的蘇子嬙,她的臉上真的有“求饒”的表情。
她不想玩這個游戲了!每當(dāng)接觸他時,她的神經(jīng)就像是繃得死緊的發(fā)條,怎么也無法松懈下來;看見他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時,她就像是進入了備戰(zhàn)狀態(tài),不僅要小心地防范自己的心會在不經(jīng)意間被他過度地吸引,更要擔(dān)心自己隨時會泄露出埋藏了多年的心事。她真的覺得跟他在一塊兒就像是在作戰(zhàn)似的,一刻也不能放松。
真的好累!好累呀!她對他根本沒有絲毫的把握,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捉住他的人和心,更不知道一旦接受他之后,如果他對自己失去了興致,她是否能承受得了失去他的打擊。她想得很多、很遠,只因為她了解他的心太不安定,她對他沒有絲毫的信心……
她是為了逃避、為了沉淀多年來對他的感情才躲回這里的。她本想回到故鄉(xiāng)之后,好好地讓自己學(xué)會遺忘那個占據(jù)在她心里整整七年的男人。誰知道一切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簡單。當(dāng)他漫不經(jīng)心地再度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時,她的心便無可奈何、不受控制地飛往他的身上,根本無法將他排除在腦海之外,甚至——他根本不愿給她忘卻一切的機會——
老天!她到底該如何去對付眼前的情況?又該如何去面對莫中耀一再挑逗的言語?他的提議雖然荒唐,她也極力地控制著自己,要自己別去相信他所說的一字一句,但無可奈何的是,當(dāng)她偽裝出惱怒、氣憤的表情時,她的心卻是的的確確地在躍動著,不可抵御地因為他的話而心動……
蘇子嬙,你真夠虛假!虛假到了極點,你甚至不敢面對自己真實的感情!她在心底一遍遍地斥責(zé)著那顆被他吸引的心,卻也一次又一次地逃避著現(xiàn)實,不敢面對他灼熱的眸光……
“子嬙,如果要我認真地愛你,就嫁給我吧!”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蘇子嬙的心像是在騰云駕霧一般,忽上忽下的,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夠了!夠了!別再玩了……我沒辦法承受這些,老天!你饒了我吧!”她像是在哀求著,看著莫中耀的眼神變得渙散、迷離,不一會兒,淚水便沿著粉腮滑落了下來。
“我是認真的,不再是開你玩笑。子嬙,對你而言,這或許是個難以接受的事實。但是,這對我來說卻也是個難過的關(guān)卡,是一種挑戰(zhàn)……”他的食指勾起了她的下顎,一字字地對著她吐露心事。
“子嬙,我喜歡你……七年前見到你時,那種莫名的吸引力便早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我們之間,只是我躲開了,以為那只是種微不足道的感覺。那時的我選擇了刻意地忽略,壓抑住那種令我措手不及的情感。沒有追求你,對我來說并不是一種損失,我承認自己當(dāng)時太過自傲,并不把你當(dāng)成一回事,只因我的身邊包圍著太多的女孩,感情對我來說可以隨時掬取,并不需要急于那一時。因此,我忽略了心底的聲音,將你的身影排除在心門之外……”他看著蘇子嬙紅潤的眼眶,拇指輕撫去她頰邊的淚痕。
“那么,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呢……”話沒法完整地說出口,眼角又滑下一顆晶瑩的淚珠。
他在七年前對自己并非沒有任何感覺的,這事實讓她感動,卻也令她心痛——
她為了執(zhí)守著那份感覺,不顧一切地跟隨著他的步履,選擇了舞蹈這條路,只為了再求與他的心能夠相契相合。而他卻將這份情感看得如此微不足道,將那份感覺硬生生地舍棄。如果今天不是她的固執(zhí)和癡傻,他們怎可能再次重逢、相遇……他們也只是世界亡兩顆渺小的沙粒,能再見面的機會根本微乎其微,而他卻放棄得如此理所當(dāng)然、毫無理由……
“我不曉得你的想法,你不但沒告訴過我,甚至寧愿選擇逃離我的視線范圍。那時的你,不像其他學(xué)員一樣,故意在我身旁周旋,故意讓我特別留心到你的存在。如果不是因為那回大專杯的機緣巧合,我們對彼此根本不會有更進一步的認識。之后,你的離開讓我的心情沉悶過一陣子,但是……我讓自己快速地恢復(fù)過去的風(fēng)采,一再地告誡著自己——忘記你,你將不會再出現(xiàn)。”他停下了話,讓蘇子嬙能慢慢地消化他對她的感情。
沒多久時間,蘇子嬙也緩緩開口,像是接替承續(xù),把他們之間多年前所種下的情愫延展到此時此分此秒:“但是,你卻怎么也沒想到,我還是出現(xiàn)了……懷抱著對舞蹈的熱誠,以及對你的那份感情……”說到此處,她停頓了一下,又接著開口,“再次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只是為了博得你全心全意的注目,讓你將焦點停放在我的身上,而不再三心兩意……”
“你是成功了!的確讓我無法將自己的目光由你的身上轉(zhuǎn)移,也讓我再次發(fā)掘出始終埋在心底深處的那份感情,讓我再也無法忽略你的出現(xiàn)……”
她聽了他的話后,搖著頭,扯開一抹不自然的笑,回道:“你錯了!我沒有成功。你是被我所吸引,只是看見的是外在的蘇子嬙。你喜歡的并不是我,只是一樣屬于‘美’的雕塑品!”
“子嬙,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你不也因為一份感覺而執(zhí)著了七年?為什么現(xiàn)在卻偏偏要否定我們之間的吸引力?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他的手緊扣在她的肩上,他幾乎能感覺到她的畏縮。
她搖著頭,自己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對這份突然被揭露在眼前的情感感到害怕。獲得得太快,她只覺得她會在將來失去得更多。
“三年前,有一個女孩為了我而自殺,失去了生命。那分自責(zé)令我不敢再輕易去觸碰感情。我以為自己會愛人的那顆心早已經(jīng)死了,游走在感情的邊緣讓我能不再顧忌,只求那一瞬間情感的觸發(fā)。但是,你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讓我沒得選擇地開啟了那扇心門,那晚不碰你是不想傷害你……我知道,如果沒辦法認清自己的情感,得到了你也等于是將你推向感情的深淵。我告訴自己不能這么自私,必須顧及你的感受,只是,你的再次躲開讓我清楚地明白,這已不是用什么自私或不自私的借口就可以了斷的情感。我不能讓你再次走出我的生命,只好不顧一切地想先將你留在身邊,一切之后再作打算……”
為了讓她的心感到踏實、平穩(wěn),他不介意再揭一次瘡疤。都已決定停泊下來了,他也不需再替自己的心意多作掩飾。他現(xiàn)在只想讓蘇子嬙明白,他對她是絕對認真的,而不只是抱持著玩弄的態(tài)度。
“我很想相信你……但是,我真的害怕眼前的一切會在轉(zhuǎn)眼間消失無蹤。這么多年來,我的逃避成為一種習(xí)慣,不去揭發(fā)這些感情似乎可以永遠都保持著希望。我怕一旦接受了這一切。倘若未來依然還是得失去,那么我寧愿不要。我不能承受這種打擊,也知道自己的心沒辦法再接受更多的傷害……”
“那就把自己交給我吧!這是我惟一能給你的保證。有了婚約,這一切的擔(dān)心也將不會存在了!”他抬起她的柔荑,在她纖長的手指上輕巧地留下一吻。他看著她白皙修長的手指,想象著當(dāng)她戴上了他為她選購的戒指時,一定會顯得更加迷人。他真希望自己現(xiàn)在手上就有一枚精致的戒指能夠“套”住她,讓她無法再逃開。
“我們……一起努力……”她沒有反對他的話,這樣的回答算是一種默許了。她等待眼前的男子已整整七年,上天早該給她一個完美的答復(fù)了。
莫中耀將她緊緊地攬入懷中,汲取著她發(fā)間的馨香。此刻,他只覺得自己被幸福緊緊地簇擁著,心里沒有絲毫的后悔和多余的猶豫。愛上一個人,應(yīng)該莫過于這種心甘情愿放棄一切,甘心被她的愛層層捆綁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