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踏進(jìn)郭瑤雙的家門口,還沒來得及表達(dá)自己的來意,一雙玉臂便環(huán)上他的頸項(xiàng),玲瓏嬌軀緊密地與他的身體貼合,香氣撲鼻而上。他蹙起眉心。一個(gè)多星期沒接觸到這濃郁的香氣,味覺早已被蘇子?jì)缘牡跑跋闼礈欤?xí)慣了屬于蘇子?jì)陨砩夏悄ǖ蛔栽诘乃,一時(shí)間,沖人鼻內(nèi)的刺鼻香水味竟讓他不自覺輕咳了一聲。
難怪他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嗅覺愈來愈不敏銳,原來是“久而不聞其臭”的嗅覺失靈。他拉下勾在自己頸間的白皙雙手,涂滿艷紅的指甲油的手指映人眼簾,他又不自覺地比較起她和蘇子?jì)蚤g艷俗與清麗的差異,一會兒后,他依然還是搖了搖頭,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過去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
“中耀,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這樣拋下我不管的。”郭瑤雙的臉上表露出甜滋滋的模樣。
“我要的證明呢?”這才是他這一趟回來的重點(diǎn)。
“哎呀!哪那么快呢?”她走離他的身邊,打開酒柜,拿出一瓶紅酒,將酒倒人高腳杯中,再端至他的面前。
“我不是回來跟你廢話的!彼舆^她端夾在指間的杯子,顯得有些忿然、有些不耐地將高腳杯放到一旁的桌上,酒在杯口擺蕩,溢出了大半的液體。
郭瑤雙瞄了一眼被他擺到桌上的酒杯,不置一詞地撇了撇唇,兀自輕啜了一口紅酒,又用舌尖輕舐一圈唇緣,既嫵媚又挑逗性十足。
“我知道嘛……你玩夠了,現(xiàn)在又找到新對象,所以想跟我分手了,對不對?誰知又是哪個(gè)笨女人跌到你撒下的情網(wǎng)里?我真想看看她的下場是不是跟我們這票可憐女子一樣!奔词顾胙陲椙榫w的起伏,但她的語氣就是不自覺地高揚(yáng)。
他搖了搖頭:“不會一樣的!彼袅嗽捨玻X得沒必要向郭瑤雙交代這些事。他對蘇子?jì)运冻龅母星樵缫巡皇撬芸刂频昧说模撬罱K的停泊港灣,她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女人。
“不一樣?哈——”郭瑤雙開始狂笑,“對你而言,女人有什么不同可言?她被你騙上床了吧?”她揚(yáng)起眉,看見莫中耀閃爍的眼神,又接著道,“你愛上她的哪一點(diǎn)?還不就是她的身體?你有可能真的愛上她嗎?去騙三歲小孩還差不多!說給你的歷屆女友聽聽,看會不會笑掉她們的大牙!”
他沒理會她的話。他也知道自己過去三年來有多么荒唐,這不需要郭瑤雙來提醒他。也許他是多情,但是,這一回他比過去更加認(rèn)真。他已經(jīng)害死了一個(gè)女人,他不會縱容自己再犯一次錯(cuò)誤。
那個(gè)血淋淋的懲罰刻鏤在他的心里多年,像是下了封印,讓他無法再次敞開胸懷認(rèn)真地去愛一個(gè)女人。但蘇子?jì)缘某霈F(xiàn)讓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以及自己的行為。為了得到她的一切,他擺脫過去的陰霾,放手一搏,只為得到她的愛。得知蘇子?jì)詾樗冻隽似吣甑母星椋@種感動(dòng)幾乎擊潰了他的自制力。他的心被她全然吸引,擺蕩了多年的感情,像是尋找到依附的終點(diǎn),寧愿為了她而不再游戲。
這一切全是上天安排好的。在七年前讓他們相遇,在七年后讓他們相知、相許。命運(yùn)的鎖鏈早已將他們緊緊相扣,讓他們的心彼此歸屬,誰也無法再動(dòng)搖他的感情。
“瑤雙,你根本沒懷孕對嗎?”他冷然的話赫然地打斷了郭瑤雙的笑聲。她微合起唇瓣,怔愣地看著仿佛已洞悉一切的莫中耀。
“你……”她支吾了一會兒,又接著道,“你是不是又想抵賴了?”
“如果這是事實(shí),我抵賴也沒用,不是嗎?”他的唇嘴揚(yáng)起一抹笑意,似乎對自己的話有著極大的把握。
“她比我美嗎?”
他搖頭回道:“也許不,但在我心里,她的美已經(jīng)沒人能超越了!
“你根本在說謊!她不比我美,你為何會選擇她?”
“她對我的吸引力已不只是外表可以衡量的,瑤雙,我甚至可以說我愛上她了。我愿意付出自己所有的心力,心甘情愿地愛她,我會娶她,只等著她的同意!
“我不是神父,你不必向我告解你有多愛那個(gè)女人!”她對他怒吼?磥硭恢诲e(cuò)認(rèn)莫中耀愛上自己,還傻到以為自己可以鎖住他。
“瑤雙,我知道我們倆在交往時(shí)感情觀都是相同的,你不可能對我這種浪蕩的男人付出真心,也該知道我們不可能一直交往下去,這種結(jié)果你早該預(yù)料得到,你又何必撒這種謊——”
“夠了沒有?你說夠了沒有?”
她打斷莫中耀的話,眼眸中閃著灼熱的火焰,狠狠地瞪視著他,恨他何必將一切說得這么坦率、這么理所當(dāng)然。她賭的就是那一口氣而已,她好歹也跟了他幾個(gè)月。當(dāng)初是他自己來招惹她的,今天憑什么又是他來結(jié)束這一切?她不甘心自己敗得這么慘。向來都只有她郭瑤雙甩掉別人,可沒有讓男人甩她的紀(jì)錄。要走可以!她要他付出代價(jià)。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只能跟你道歉。既然懷孕的事只是一出鬧劇,那么,就讓它簡單地落幕,沒必要搞到大家都難堪!
既而,他拿起方才置在桌上、灑掉了半杯的紅酒,移置唇邊一口飲盡之后,他將杯口朝下,表示自己的誠意,接著說道:“這杯酒就當(dāng)我向你賠罪,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
他多無情呀!他與他歷任女友之間的道別都是如此嗎?這么簡單,這么爽快,毫不拖泥帶水嗎?
她才不會那么容易放過他!看著莫中耀背對著自己,邁開極欲離去的步伐,她緊咬著下唇,拿起餐桌上的水果刀,一步步地走向他,用冰冷的語調(diào)叫喚住他無情離去的腳步;她不會讓他太好過的,至少也要給他一點(diǎn)小小的苦頭吃,否則,她豈不讓他認(rèn)為自己好欺負(fù)了?
“莫中耀……”
聽見那抹冰冷的語調(diào),他仿佛感覺身后森寒的刀鋒正傾向自己而來。當(dāng)回眸的一剎那間,在光線反射下,他看見那抹刺眼的光亮正朝自己的手臂不留余地地刺了過來。在他尚未能反應(yīng)的當(dāng)口,猩紅的血由手臂中汩汩流出。他的臉扭曲成一團(tuán),刺痛的感覺像是在提醒著自己,三年前躺在血水中的“她”,正是用這種痛徹心肺般的苦楚來宣告著自己對她的背叛……他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這種感覺……
眼前,他只看見郭瑤雙微顫著的唇瓣,仿佛仍不可抑制地夾帶一抹愉悅的笑容,看起來既詭異又令人膽寒。
她的確給了他永生難忘的懲罰,讓他知道女人的感情絕不可輕易戲弄。否則,若遇上郭瑤雙這種激烈性格的女人,要擺脫她就必須得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jià)才能徹底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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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她再度走人這個(gè)熟悉多年的舞蹈教室時(shí),她的心里仿佛失去了過去對國標(biāo)舞狂烈的熱愛,像是一副軀體被抽去了骨髓、吸去了靈魂一般,喪失了推動(dòng)前進(jìn)的那股力量。
她知道原因是什么,只是,她再也不愿去承認(rèn)存留在心里的那道強(qiáng)烈的聲音。
學(xué)員們專心地在里面練習(xí)著,誰也沒發(fā)現(xiàn)她已默默地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臉上洋溢著對國標(biāo)舞的熱愛和興趣,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卑微、好渺小。失去了那股支撐著她的原動(dòng)力,她覺得自己練了這么多年的舞似乎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S10w、Slow、quick、quick、Slow——男生跟著我的步伐,聽音樂,手臂要有力,不要垂下來像個(gè)半吊子似的,真難看……”于孟非邊扶起劉勁谷的手肘,邊責(zé)罵著他,還用食指敲了敲他的頭頂,半是警告的語氣。
“對呀!丑死了!一點(diǎn)也沒有英姿煥發(fā)的感覺,要神氣點(diǎn)、神氣點(diǎn)!”黎黛放在劉勁谷手臂上的手指,故意在他的肌肉上捏了一下。
“喂!很痛耶……”
“軟趴趴的,像豬肉攤上的肥肉,捏了還油油的哩!”她對著他擠眉弄眼的,朝他做鬼臉。
“要不是你那粗得可比豬腳的手臂架在我的手上,我也不會撐不起來!
“什么豬腳?你才是肥豬肉啦……哼!”她氣得想推開劉勁谷,誰知放置在她腰上的手輕輕一使勁,她就自然地又踩了一個(gè)滑輪步,回到他的面前。
蘇子?jì)哉驹陂T口,遠(yuǎn)遠(yuǎn)地就聽見他們的爭執(zhí)聲,不自覺地笑了出來;這時(shí),沉浸在教舞樂趣中的于孟非才望向門邊,發(fā)現(xiàn)蘇子?jì)缘纳碛啊?br />
當(dāng)他抬頭凝望著她時(shí),她才發(fā)覺,這時(shí)的他才是真正快樂的。臉上驟然揚(yáng)起的笑意讓他一下子由方才的沉穩(wěn)轉(zhuǎn)為輕松自然,刻意端出的嚴(yán)肅面孔也因?yàn)樵诳匆娝纳碛俺霈F(xiàn)而漸漸放緩了臉龐上顯得緊繃的線條,看見這樣子的于孟非,她似乎也同樣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她為莫中耀而執(zhí)著,于孟非又為了她而執(zhí)著,感情的圈套就是這樣輕而易舉地扣住了他們的心,讓他們無所遁逃,她所有的努力爭取似乎永遠(yuǎn)不夠,他們能做的只是任憑天命的安排。
為什么愛情總是教人如此無力、如此無助呢?
“子?jì)浴彼躲兜亟辛怂痪,看了看表上的時(shí)間,索性轉(zhuǎn)過頭向教室的學(xué)員喊道,“今天上到這里為止,大家各自解散。”
大伙一哄而散。最后走的還是黎黛和劉勁谷,依然不忘和對方打打鬧鬧地吵上了幾句才肯離開。
“我看好他們!碧K子?jì)韵蛩麄z道了再見之后,對于孟非露出一笑,說道。
“感情的事很難論定,誰也不能預(yù)料到結(jié)果!彼恼Z氣淡淡的,聽不出話中真正的含意。
蘇子?jì)月柭柤,沒有再多表示自己的意見。
“你這一趟回去,看起來好像沒有達(dá)到多少休息的效果!彼曋哪,覺得她似乎比先前還要憔悴。這是他不樂意見到的,因?yàn)檫@也同時(shí)表示著蘇子?jì)赃是放不下心里積藏了多年的感情。
“我不想瞞你……”她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其實(shí)這趟回南方,有多半的時(shí)間我是跟莫中耀在一起的!
他蹙起眉,沒有多說半句,仿佛無法認(rèn)同她所說的話。
“我想回去療傷,卻沒想到這傷愈療愈大,愈來愈無法愈合。”她低著頭,像是在對于孟非坦承著什么。因?yàn)槟欠N對于孟非有所虧欠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將這段時(shí)間所發(fā)生的情況讓他知曉。
“我覺得老天似乎始終不肯眷顧我,總是讓我錯(cuò)失良機(jī),我不應(yīng)該就這樣讓你自己回家去的。”
“孟非……你答應(yīng)過我,不要讓我再有負(fù)擔(dān),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僅只是朋友……”她提醒著他承諾過的事。
“但你也說過,你和他之間早已成為過去,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不是嗎?”他的手不自覺地扣住了她的手臂,情緒漸漸無法控制。
“那也不是我愿意發(fā)生的,但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上天安排好似的,我不得不走人那個(gè)陷阱,怎么也無法逃脫。”她搖著頭,又接著說道,“你知道面對他時(shí),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這一次,我陷得更深了,完全喪失了所有的理智,像個(gè)大傻瓜一般,相信了他所有的謊言!
“但是……你又回來了,又負(fù)傷累累地躲回來了。他又再次傷害了你,對嗎?”他尖銳的話語一字字地刺人她的心,蘇子?jì)詻]有任何的反應(yīng),像是完全默認(rèn)了他的話一般,而他也相信,自己猜對了絕大部分的事實(shí)。
“我不是躲回來,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失去了感情,甚至連自己努力了這么多年闖出來的成績也付之一炬,我只是想通了,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她把話說得很漂亮,卻怎么也無法隱瞞得了將一切看在眼里的于孟非。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于孟非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一字字清晰明了地從口中說出,這話卻擊潰了蘇子?jì)怨首鳛t灑的心防。
“你不可能連自己真正要什么都不知道!我為你練舞這么多年,是因?yàn)檫@里——”他指著自己的胸口,接著道,“愛著你,無可救藥地愛著你,甘愿為你付出一切,支持著你的理想……但是你呢?你又是為了誰?你追求的又是什么?你沒有目標(biāo)了,怎么可能舞得下去?”他松開了扣在她手臂上的大手,推開了她。
“那你要我怎么辦?不騙我自己,難道要我向自己坦承,我不僅失去了愛情,甚至連經(jīng)營了這么多年的事業(yè)也都只是一場空?要我承認(rèn)自己根本只是個(gè)一無是處的廢物……是個(gè)為愛而盲目的廢物嗎?”她以為自己不會再為莫中耀而哭泣,誰知只是三言兩語的自我打擊,她又必須向自己的淚水投降。
“子?jì)浴庇诿戏禽p摟住她的肩膀,讓她在自己的肩上放肆地流淚,他在她的發(fā)鬢旁低柔多情地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gè)選擇?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等在你的身邊,期待你能回頭看看始終在你身后守候的我?”
“孟非,你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傻?”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溫柔多情的于孟非。這種為她而癡迷的情感,是她怎么也無法從莫中耀身上獲得的。曾經(jīng)她以為自己得到過,但那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毫不實(shí)際,一轉(zhuǎn)眼的時(shí)間,在他得到了自己之后,便像幻影般消失無蹤。他得到了她所有的一切之后,根本毫不珍惜,而她卻只品嘗到心痛的滋味。
“那么,你說兩個(gè)為愛癡傻的人,為何不互相珍惜,接受彼此?”他抬起她的下顎,希望她能看見自己眼中對她真誠付出的情感。
蘇子?jì)灾皇强粗,深深地探索著他眼中對自己?fù)載著濃重的愛意,她迷惑了!她為何要讓自己愛得那么苦澀、那么艱辛?為何要放棄眼前這個(gè)對自己真心摯意的男人,而甘愿讓自己陷入感情的囹圄中無法自拔?
于孟非緩緩地露出一抹笑容。他看得出蘇子?jì)缘淖尣剑浪巡辉谒拿媲爸鹨坏漓柟痰膰鷫,將他的感情隔絕在門外。她略顯蒼白的唇瓣在他的面前,等待著他給予她滋潤,讓她能再次綻放花朵般美麗的光澤。當(dāng)他的唇緩慢地落下,接近幾寸的距離時(shí),一道冷冷的音調(diào)夾雜著低沉沙啞的暴怒情緒,在他吻上她的唇瓣之前揚(yáng)起。
“放開她!”
那道冰冷打破了存在于兩人之間的迷思;腥婚g,蘇子?jì)运坪趺靼琢朔讲挪铧c(diǎn)發(fā)生的一切。在她拉回迷亂了的神志后,立刻伸出手臂阻擋在兩人之間,拉開了距離,但還來不及推開彼此,一掄硬拳便穿人她的眼簾,而扣在她兩臂上的手掌迅速松開,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時(shí),于孟非早已被那掄拳頭打離了兩步遠(yuǎn)的距離,跌倒在原木地板上。他的唇角滑下一行血絲,莫名所以地瞪視著眼前突然來攪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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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耀!”看見他乍現(xiàn)出現(xiàn),蘇子?jì)泽@訝地瞪著眼前一臉狼狽的男人。他看起來像是幾天幾夜沒好好地睡上一覺似的,眼眸失去了以往的自傲與光彩,但他粗暴的舉止卻極盡所能地在保護(hù)著自己的所有物,不容任何人玷污。
俯倒在地的于孟非用手肘半支撐著身體,另一手則緩慢地抹去了殘留在唇邊的血絲,撇了撇唇瓣,眼眸掃向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的男人。他的模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個(gè)要來強(qiáng)搶領(lǐng)土的戰(zhàn)士,在他即將接近蘇子?jì)苑馊男撵`之前,一拳打斷了他所有的妄想。
“你還來干什么?子?jì)员荒銈眠不夠多嗎?她要的是會呵護(hù)她的男人,像我一樣能一輩子給她安定和平穩(wěn)生活的男人,而不是你這種只會玩弄女人感情的騙子。”于孟非站起身,右手拎起了莫中耀的衣領(lǐng),像是在替蘇子?jì)猿鲱^,又像是在替自己做著無謂的掙扎。
接著,他一拳往莫中耀的腮邊揮去,而他竟然沒有躲開,像是無法反應(yīng)他一時(shí)的出手;看著莫中耀跌至墻邊,兩手圍在頭上像個(gè)窩囊廢的無力模樣,他氣憤地走向他的身旁,準(zhǔn)備再狠狠地給他一拳。
“別打他……孟非,你別打他。”蘇子?jì)宰钃踉谀幸拿媲,不讓于孟非再接近他一步?br />
“子?jì),讓開!今天我們倆就在這里做個(gè)了斷,如果他沒辦法從我手中把你搶回去,那么他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愛!彼崎_蘇子?jì),看她跌倒在一旁也不顧,現(xiàn)在他只想好好地懲罰這個(gè)男人,這個(gè)奪走了蘇子?jì)赃@么多年的感情卻絲毫不會珍惜的男人。
都是因?yàn)樗拇嬖,才讓蘇子?jì)悦鎸ψ约旱膼蹠r(shí)視而不見,接受了他這么多年默默付出的情感卻毫不感動(dòng),都是因?yàn)檠矍暗倪@個(gè)男人完完全全地占據(jù)了她的心靈、掌控了她所有的感情世界!他要讓蘇子?jì)詮氐椎乜辞宄,莫中耀也只不過是他的手下敗將,只是個(gè)上不了臺面的情場騙子,他根本不敢為她而戰(zhàn)。
又是狠狠的一拳往他的腹部揍了下去,莫中耀依然還是不肯還手,渾身軟綿綿的,像個(gè)沒用的沙包。于孟非看他這副模樣,一把怒火更是愈打愈熾,一拳又一拳,每個(gè)打在他身上的拳頭都兇狠無比。一個(gè)手下敗將而已!他恨死了這個(gè)男人,恨死他奪走本來應(yīng)該屬于他的一切。
“別打了!老天……”她在一旁吼叫著,在于孟非凌厲拳頭的痛毆下,赫然看見莫中耀的右手手臂上不斷涌出濕紅的血液,沒多久便渲染了一大片的衣袖。她瘋狂地尖叫出聲:“別打了!別打了,聽見沒有!”原來他早就受傷了,他并非不愿還手,只是他根本沒有絲毫的力氣反擊。
她用力地推開于孟非,看著跌倒在地上、臉色發(fā)青、唇色慘白的莫中耀,即使對他有再多的怨恨,也因?yàn)榭匆娺@樣子的他而抹殺得一干二凈了。她是恨他的薄情寡意,但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為他而心疼。
“子?jì)浴覑勰恪嘈盼业脑挘摇獝邸荒恪娴摹毕袷墙K于得到救贖一般,他在自己的意識尚未消失之前,對著眼眶中盈滿淚、無法掩飾自己情感的蘇子?jì),呢噥溫存地說完之后,才微微地合上了眼眸,無法再承受身心的疲累而昏倒在她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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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真的很愚蠢!于孟非扛著沉甸甸的莫中耀,嘴里一遍又一遍地低聲詛咒著。雖然心里有千般萬般的不愿,但是,他終究還是拗不過蘇子?jì)缘囊宦曆肭蟆?br />
有一句話這么說:幫助敵人就等于毀滅了自己。他覺得一點(diǎn)都沒錯(cuò),面對自己的敵人本就不應(yīng)該心軟,更不應(yīng)給予幫助,但是,他現(xiàn)在就正在做著這么一件蠢事!他拖著被自己打得昏厥過去的莫中耀,不但背著他下樓去,還讓他躺在舞蹈休息室里的大床上,走進(jìn)了原本只屬于他和蘇子?jì)晕┮还灿械囊粋(gè)空間。他讓身旁的情敵侵占了一切,這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傻的男人了。
將莫中耀的身體扔在床上,他悶不作聲地走離大床,窩到一旁的沙發(fā)上。除了兩臂環(huán)胸在一旁生悶氣之外,他實(shí)在不清楚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么。
眼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了那個(gè)男人忙里忙外地?fù)Q著干凈濕潤的毛巾,看著她一臉心疼、兩頰垂淚的模樣,用著潔白的毛巾擦拭著莫中耀右臂上的鮮血。他沒有任何同情的情緒,只覺得自己根本不該揍他,因?yàn),這樣只是加速了他和蘇子?jì)灾g感情的催化;莫中耀真會捉女人的弱點(diǎn),那一句“我愛你”出現(xiàn)的時(shí)機(jī),勝過他說上千遍萬遍,難怪蘇子?jì)詴䴙樗菢有奶郏路鹪陧暱讨g原諒了他曾經(jīng)給予她的傷害。
手肘安置在大腿上,支撐著自己的下顎,他看著蘇子?jì)岳w弱而顫抖的背影,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已經(jīng)輸了一切。
這些年來的付出,在這個(gè)男人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與他對立的那一剎那間,就已經(jīng)化成了虛無。蘇子?jì)匝垌袃H只為他而閃爍著的濃烈情感讓他徹底明了,無論自己再付出多少情感也無法挽留住她的心;蛘咴撜f,他從未得到過,又談什么“挽留”呢?
而他也不需退出,因?yàn),在他們之間根本沒有自己可以立足的空間和地位。他只是他們之間的守護(hù)神而已。就如蘇子?jì)运f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誰也無法抵抗。仿佛他的存在只是在替莫中耀守護(hù)著蘇子?jì),讓她可以不受侵(jǐn)_,可以專心地追求著自己的目標(biāo),幫助她一步步地接近莫中耀的身邊,讓她能在渾身散發(fā)出不可抵御的光彩時(shí),來到莫中耀的面前以奪得他全心全意的注目。她的美麗永遠(yuǎn)不可能屬于自己,只會為了莫中耀而綻放。
他將臉埋人雙掌之中,這時(shí),她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一字字地又再度刺人他的心里,擊垮了他僅存的希望。
“子?jì)浴?br />
“我在!我在你身邊……你好點(diǎn)了嗎?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眼淚又滴到兩人交握的雙手上。
“對不起……我又讓你流淚了。”
她只是咬著唇、搖著頭,表示自己并不怪他,但卻無法出聲來表達(dá)自己心里的感受。
“我打了通電話去你家,知道你回來了。老天……如果不是你母親告訴我,你為了我?guī)缀踉覊牧朔坷锼械臇|西,我還以為可以在處理完一切之后,再回到你的身邊!彼鹱笫帜ㄈチ怂樕系臏I。
“我……”她不怪他了!她的心清楚地告訴著自己,莫中耀對自己是真心的,絕對不是她所以為的玩弄。在此時(shí),她甚至已忘記了自己當(dāng)晚聽見的話,她只感受到他眼中對自己灼熱的情感,所有的心痛她早已釋懷。
“我想,你應(yīng)該是聽見了……那晚我和瑤雙的談話,是嗎?”他的聲音虛弱而無力。這樣的他即使提起了那晚的事情,也無法觸動(dòng)到蘇子?jì)缘那榫w,她的心此時(shí)滿布的只有對他的心疼。
她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微嘟著唇瓣,等待著他的解釋。
“這傷口……是我欠她的,我和她之間也因?yàn)檫@一刀而徹底了斷——”
“我聽見你說懷孕的事……”她囁嚅地又開口探問著。
“你就是因?yàn)檫@樣所以砸爛了所有的東西?我聽伯母說,你摔完之后,就趕回了T市,房里看起來慘不忍睹。”他還有心情開她的玩笑,明明知道她有多么急切地想知道所有的真相,他卻偏偏不肯盡快給她答案。
“你先跟我說那個(gè)男人和你的關(guān)系……”他瞄向蘇子?jì)缘纳砗蟆S刑嗵嗟脑捯獙λ齼A訴,但他可不希望有個(gè)旁觀者在一旁看戲,還看得一臉糾結(jié),仿佛在他面前上演的戲,有多么難以人目一般。
蘇子?jì)赞D(zhuǎn)頭望向身后,才發(fā)覺于孟非一直坐在后面的沙發(fā)上。聽著他們兩人互訴情衷。
“孟非……”她低喃了一聲,誰知他在聽見她的叫喚之后,便迅速地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
“我以為他不太識相,想留下來當(dāng)觀眾。”趕走了那雙怨懟的眼眸之后,莫中耀露出一抹孩子氣的笑容。
“別這么說……他只是……”咬住唇,她不想再往下說。
“只是放不下你?”他揚(yáng)眉,想起被那個(gè)男人痛揍一頓之前的那一幕。如果不是他適時(shí)出現(xiàn),她的唇就被他侵占去了。老天!他多在乎她!他只準(zhǔn)許她屬于自己,任何男人都不許接近他的女人!
她斜睨了他一眼,故意說道:“你以為只有自己才是萬人迷嗎?至少孟非比你那個(gè)什么瑤雙的有風(fēng)度多了!”
莫中耀的鼻子在她的身旁嗅了嗅,發(fā)出嘖嘖聲響說道:“我好像聞到一股比醋還酸的味道!
“你還敢取笑我?”她不依地叫嚷了一聲,粉拳落在他的手臂上,卻惹來他大叫的一聲。
“好痛……”
“有沒有怎么樣?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防口還痛不痛?”被他這么一叫,她又是滿臉的歉意和焦急,連連審視著他的傷口,看看是否又流出血來。
在她專注地看護(hù)著自己的傷勢時(shí),莫中耀輕側(cè)過身體,左手手掌輕輕一勾勒,她的唇就被他掠奪了。唇舌交會之間,他品嘗到她的甜美,并向她傳遞著自己綿綿不絕的愛意。那夜的她,美得令他難以忘懷,若不是郭瑤雙那通電話,他絕對不可能就這樣拋下她,連一句話都不敢多加交代地奔回T市。他實(shí)在無法表達(dá)自己對她有多么的抱歉,只能用這一吻來傳達(dá)自己時(shí)她有多么珍愛與不舍。有些感覺用言語是無法說得清楚的,惟有“身體力行”才能讓她徹底地明白。
良久,他們的唇瓣才徐緩而不舍地分開,她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這種羞怯的美麗真令他恨不得能狠狠地將她摟人懷中,讓她明白自己對她的渴望。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呀!郭瑤雙這刀劃得可深了,大概她是存心讓他沒法太早和蘇子?jì)越Y(jié)婚,要不新郎抱不起新娘,可是會落人笑柄的。
“痛死你好了!害我喘不過氣……”她嬌媚的眼眸瞥向莫中耀得意的臉孔。
“子?jì)裕藿o我……”
“嫁你?憑什么?”她又瞄了他一眼,什么都沒有,至少要有些什么鮮花、素果的……不對、不對!她昏頭了是吧?聽了他的求婚,都暈頭轉(zhuǎn)向了,應(yīng)該是鮮花和戒指才對。
“憑……”他想了想,揚(yáng)起右手手臂上深紅的刀痕,說道,“憑這個(gè)!我為了你,可吃了不少苦頭,又是刀傷,又是被那個(gè)瘋男人狠K了這么多拳,你再不答應(yīng),哪天我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
她打斷了他的話,可不許他再胡亂說下去,接下來的語氣像是在談判一般,一張俏臉故意端起嚴(yán)謹(jǐn)?shù)谋砬檎f道:“我可先警告你,這一回可不是以往的玩笑了,如果你敢負(fù)我的話,我不會像郭瑤雙一樣捅你一刀就算了事喔!”
“讓你捅十刀、一百刀我也甘心!”他對她許下承諾。
對付他這種男人,好像只有這種方式;當(dāng)然,他求婚的形式也和別人太不相同了。
“我、會、讓、你再也沒辦法玩女人!”她對他露出一抹奸邪的笑容,卻依然保持著一臉甜滋滋的詭譎笑意……
莫中耀流露出一臉莫可奈何的笑容。她已是他最終的港灣,恐怕蘇子?jì)杂肋h(yuǎn)也沒辦法對他執(zhí)行她以上所說的那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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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男子,一身落寞地離開了房門口。他們終于找尋到了彼此,那么自己呢?再留在此處又有何用?
他希望能看見蘇子?jì)陨頌樾履锏拿利惿碛,曾?jīng)幻想過她與自己在教堂中互許下承諾的那一幕,只是這一切似乎已經(jīng)成為一場空了。他不能得到她,更不愿意看見自己心愛的女子投入別的男子懷中,成為別人的妻子;他無法故作灑脫地留下來祝福他們,所以他除了逃躲到再也見不著他們的地方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值得他留戀而不舍離去的因素了……
這些年來付出的感情,就讓它像流水一般,付之東流吧!
蘇子?jì)越K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那么他呢?那或許又將是另一個(gè)故事的開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