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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到楣妹 第七章
作者:葉起舞

  “老大,我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如把早繪送去看精神科醫生吧!”萬父搔搔頭,有點煩躁的對子亨講。  

  仲間早繪還躲在萬父身后哭,全家人就站在這兒看子亨要如何處置她。  

  “精神科醫生就能問出悅子的下落嗎?我要的是悅子的下落!這個神經病只會不斷說我是悅子,她還會說什么?”該死的瘋女人!悅子才不是這樣的!悅子不是個光會哭的白癡!          

  子亨從萬父背后拉出仲間早繪,用力的拽在地上。地板上有燈泡的碎屑,這下仲間早繪真的跟悅子一樣遭難了,她的手心被扎破,流出不少血來。  

  “哎呀!我的桃心木地板!會不會擦不掉啊?”萬母繼續擔心她完美的地板。反正天塌下采有高個子頂著,她從來不但心。  

  這時仲間早繪臉色一變,看著手掌上的血痕,倏地站起來——  

  “血,我流血了。”她呆呆的看著血滴在地板上,突然伸出舌頭舔了起來。  

  “哇!好惡哦!這個女的真的有病!”萬子棋整個臉都皺在一塊兒,不斷做出嘔吐狀。          

  “早繪!我再問你一次,悅子在哪里?你再不說,流的可就不只這點血了!弊雍嘁稽c也不憐香惜玉,反而多方威脅。  

  面對可能殺害悅子的兇嫌,子亨只會把她當夜叉、魍魎!不當成女人!  

  “悅子?那個鬼丫頭有什么好的?她曾說自己活不過二十四歲,說不定現在已經變成白骨一堆了!敝匍g早繪的嘴角含著血絲,看起來就像個吸血女鬼。  

  “你騙我!悅子怎么會活不過二十四歲?你怎么可以這樣詛咒自己的妹妹!”子亨再也沉不住氣了,他沖過去用力扣住她的下巴,仿佛這樣可以逼她改口。  

  “呵呵!悅子的命運本來就與常人不同,廟里的和尚曾為她斷過命,說她是尼姑來轉世,一生坎坷,而且活不過二十四。悅子深信不疑,說不定為了實現這個預言傻傻的跑去死了!”  

  “不會!悅子說會等我!悅子說過會等我!她不會食言的!”  

  仲間早繪這時神色再變,突然上前抱住子亨,楚楚可憐的道:“子亨,我來了,我是悅子。”  

  子亨又一次將她甩在地上,憤怒的咒罵,“滾開!無恥的婊子!你這個雜碎、豬玀!你沒資格呼喊悅子的名字!  

  “噢!老大,我不知道你會這么多臟話!比f子夫驚奇的說。  

  “還說風涼話,去把醫藥箱拿來!”子亨回頭瞪他一眼。  

  “你審完嘍?”萬子棋好奇的問。  

  “我們不能壞了媽漂亮的地板!  

  “好,我去拿掃把!辈还芾隙囊庠溉绾危f母很樂意配合。子亨已經顧慮到早繪的傷口,看來這場風暴將暫時落幕。  

  當子亨雙手穩定的處理著仲間早繪的傷口,腦子里仍不斷運轉著——  

  悅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天!為什么他什么都感覺不到?相愛的兩個人不是應該有所感應的嗎?他就曾在出游時感覺到母親在叫他,打電話回家一問,才知道母親因結石開刀人院。  

  悅子不曾呼喚他,難道他們兩人還不夠相愛嗎?  

  他已經沒辦法冷靜的待在臺灣等消息了。  

  “爸,我必須立刻去日本一趟,公司就交給你吧!請你原諒我這么不負責任!弊雍嘣谥匍g早繪的手上纏著紗布,頭也不抬的說。  

  “我已經光榮退休了,子夫不能獨撐大局嗎?”萬父百般不愿的說。  

  “老二玩得比我兇,現在公司那么多事,他哪有辦法?別到時把我一手拉回來的聲譽又毀了!  

  “怎么這樣貶我!老大!”萬子夫尖聲抗議。  

  不過事實如此。正常運轉的紅龍集團萬子夫還可以順利的應付,非常時期的就不行了。  

  “既然這樣,只好出動我這個老家伙了。你安心去日本找你的悅子吧!”萬父無奈的接受。  

  “仲間小姐怎么辦?”萬母問?粗匍g早繪滿臉幸福的靠在于亨身上,心里真是滿擔心的。她已經瘋瘋癲癲的了,還能提供什么線索呢?不提供危險就謝天謝地了。  

  “她當然得和我回日本,把她交給日本警察總比住在我們家好。”子亨回道。  

  “希望大家都沒事!比f母由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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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亨到東京和萬子峰會合,他便簡單扼要的將知道的事向子亨報告一遍。  

  “悅子在警局沒有失蹤紀錄,她上班的工廠已經將她以無故曠職為由除名。我問過她的同事,同事們還說一直在等悅子歸國的禮物呢,想不到她一去不回。  

  三人現正在六本木的一家餐館用餐。子亨眉頭深鎖,萬子峰公事公辦,仲間早繪則像好久沒回家了一樣東張西望。  

  “所以她真的是突然消失的!弊雍噜Z畢,轉頭不安的看著仲間早繪。希望她沒他想象中瘋狂,否則這下悅子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子亨再問:“悅子有比較親近的同事或朋友嗎?”  

  “悅子似乎相當封閉自己,這大概和她的惡運體質有關,她希望獨立自主,希望不拖累別人,所以一直沒有交什么要好的朋友!  

  她的生活好像只有姐姐、家人,以及她親愛的佛祖。  

  “你覺得呢?我們該不該將早繪交給警方,讓他們來盤問悅子的下落!睂τ趷傋拥纳,子亨已經越來越有心理準備了。他現在惟一的目標就是讓悅子重見光明,如果她真的沒逃過這一劫,他不能讓她死得這樣不明不白。  

  “你如果不想帶著這個麻煩精,交給警方也無妨,可是你要給她安個什么罪狀?沒有尸體我們是不能告她謀殺的!比f子峰無限同情的看著大哥。真相呼之欲出,以常理推論,悅子應該是被殺害了。  

  想不到大哥第一次真心愛著一個女孩,竟然會是這種爛結局!今后大哥會不會抗拒戀愛呢?看來爸媽想喝媳婦茶是難比登天了。  

  “早繪呢?悅子失蹤后她有什么異狀?”子亨往另一條路思索。  

  “什么都沒有。你也知道她正要結婚,整天就忙婚禮的事。不過早繪的朋友不少,他們都說她變得怪怪的,常常一個人神秘的笑。這可能就是她發病的前兆!  

  “我真希望時間能夠倒轉!弊雍嘌谥槪涞牡。  

  如果時間能夠倒轉,他會直接將悅子帶回臺灣,他會直接介紹她給家人認識,他會直接和她結婚,這樣,就什么事都不會發生了!  

  “我也這么希望。”萬子峰真心的說。  

  這時,仲間早繪因為無聊,一溜煙跑到外面去。  

  兩兄弟怕這個瘋婆子會出事,分別匆忙追了出去,但人潮很快淹沒了她的行蹤,連個衣角都沒看見。  

  半小時后,他們還是沒找到仲間早繪的人,子亨又開始懷疑她在耍什么詭計了。  

  突然,恍惚中,子亨好像聽到悅子在呼喚他。  

  “悅子?”  

  他轉頭,沒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影,再轉頭,仍是沒有;可是那甜美的聲音仍然在他腦海里低迥著,一次又一次的喚著他的名。  

  大地似乎在旋轉,漸漸地,子亨感到有點頭重腳輕,只好將頭壓低,彎著腰在路邊喘息。  

  悅子,她終于呼喚他了。  

  她是在安慰他嗎?她真的離開人世,丟下他不管了嗎?  

  “大哥!你沒事吧?”萬子峰從另一個方向跑過來,看見他慘白的臉色,不禁擔心的問。  

  “子峰,讓我靠一下!弊雍嘀逼鹕碜樱瑹o力的將頭靠在弟弟的肩膀上。  

  不久,萬子峰感到肩膀一陣濡濕,但也只能無言的站在原地。  

  堅強的子亨哭了,沒有人能幫他。  

  萬子峰能做什么呢?只能祈求老天發發慈悲,降下一點奇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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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跡是會發生的。  

  百花盛開的三月,雖然天氣還是有點冷,但是空氣中散發著濃濃的花香,非常怡人。  

  悅子醒在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四周沒有一絲燈光,伸手不見五指。  

  雖然她不斷告訴自己這沒什么,不要緊張,但面對充滿黑暗的環境,身體仍不由自主的緊繃,心跳也像剛跑完百米那樣瘋狂加速。  

  她記得睡前明明留了一盞小燈,怎么現在什么都看不見呢?難道她還在睡夢中?  

  她伸手試試床邊的小燈,但不管開或是關都沒有反應,對黑暗的恐懼又開始侵蝕她的神志。  

  她在哪里?還被裝在擁擠不堪的行李箱里嗎?只能呼救無門、無助的任黑暗奪走她的呼吸嗎?  

  不,她不能被黑暗打敗,她要活下去!她不能讓子亨失望,她要更堅強、更有自信的面對一切!  

  悅子鼓起勇氣用手摸索前進,冷冽的空氣刺痛著她的肺葉,當她終于摸到房間的紙門,一道強光投射進來,緊接著紙門被“唰”的一聲拉開。  

  “悅子,你沒事吧?”一位中年婦人急忙丟下手中的手電筒,拉起趴伏在地上的悅子,關心的問。  

  悅子一時還答不出話來,只是咬著唇,全身發抖的縮進中年婦人的懷里。  

  “別怕,只是停電而已,你進步了很多!敝心陭D人安慰的輕撫著悅子散亂的頭發,不斷給她鼓勵。  

  崗田光子是一個離世獨居的女醫生,自從她老公死在她的手術臺上后,她就悲傷的隱居起來。  

  她買了一片竹林,住在沒人知道的竹林深處,到了晚上也不點燈,完全不讓別人發現她的存在。  

  有一天,崗田光子才剛入睡,惟一的愛犬馬提不知何故在她床邊繞來繞去,不肯睡去。過了不久,馬提還開始吠叫起來,怎么嚇阻都沒用,她只好起身了解一下原因。  

  她以為馬提是想大小便或是什么的,拉開門后就不再理它,自顧自的上床繼續睡。想不到馬提沖出去沒多久就拉回一只大行李箱,又重新對著床上的主人吠叫。  

  馬提是只圣伯納犬,體型的考量是崗田光子養它的主因。一個獨居的婦人是該有只大狗防衛及陪伴的。所以它來拉動一只大皮箱絕對不成問題。  

  重物拖地的聲音很明顯,崗田光子怕這只笨狗拖回什么骯臟的東西,只好打開燈來看一眼,順便罵罵它。  

  她沒料到這一看就救了悅子的性命,也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崗田光子為悅子做了緊急處理,決定在她康復后回醫院上班,繼續救人的工作。  

  在偶然的機會里從死神的手中搶回悅子,崗田光子便像個親愛的母親一樣細心的照顧著她。  

  一個陌生人對她尚且知道關心,為什么自己的親姐姐要這么害她呢?悅子始終無法釋懷。  

  “你也真是的,來我這里才兩個多月就碰上十幾次停電,偏偏你又怕黑,真不知道走的是什么運。”崗田光子無力的說。  

  “謝謝你,阿姨。”  

  等悅子漸漸恢復鎮定,電也來了,晨曦的光茫漸漸展露,屋外的兩棵櫻花樹也能清楚看見。  

  不知老天是在考驗悅子,還是在測試人命的堅韌度,她受了這么重的傷后仍然沒有死。  

  其實仲間早繪沒殺過人,又怎知死人是什么樣子呢?悅子只是失血過多導致體溫下降,呼吸薄弱而已。  

  仲間早繪的那一刀沒刺中要害,剛好被悅子的肋骨擋住了,后來傷口又讓她以膠帶纏住,血液就沒有再流。更巧的是那只行李箱竟然有破洞,幫助了她的呼吸,以至于她被發現時,仍有一絲氣息。  

  讓人疑惑的是,惡運連連的悅子會那么幸運嗎?  

  也許被留在人間繼續受苦并非什么幸運的事吧!  

  悅子因為受惡運的戲弄常常受傷,所以她的復原能力是很強的,F在,那丑陋的刀傷已經慢慢變成淺淺的玫瑰色疤痕,再過一陣子,這個疤痕會褪色,一直到看不見為止。  

  肉體的創傷也許很容易復原,但在她心靈的角落里,對人類的恐懼、對親人的背叛,是無法馬上平復的。  

  她知道自己懦弱、膽小,還有著擺脫不掉的惡運。  

  親人不親、愛人失去聯系、身體受到重創、前途一片渺茫,簡直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是她遇上了真心關愛她的崗田光子,不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嗎?  

  但是等她復原后,又該何去何從呢?她不能依賴、崗田光子的關愛過一生啊!  

  惟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會再回到過去了。她終于學會,是該離開姐姐的時候了,雖然她是個傻丫頭,但不會傻到用生命做賭注。  

  另一方面,心愛的子亨又怎么辦呢?  

  看著屋外飄落的櫻花花瓣,悅子苦笑一聲。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如果子亨不是屬于她的男人,就算她抓得死死的也會從指縫中溜走。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反正她本來就是多災多劫的尼姑命,不該擅自更改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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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崗田光子為了補充食品要進城,看悅子氣色不錯,順便就帶她出去逛逛。  

  重傷初愈的悅子沒辦法走太遠,到了超市也是走兩步歇一步,崗田光子見她累了,不再勉強她,便讓她在門口的長椅上休息。  

  悅子試著以平常心看著路人,對于過來搭訕的男子也能相應兩句。  

  突然,她別見眼前這位男子的頸上有條金鏈,而且是條和子亨給她那條一模一樣的金鏈!  

  悅子愣住了……          

  是它嗎?是子亨托付給她的靈魂嗎?  

  自從鏈子被姐姐奪走后,悅子好幾次夢見鏈子自動回到她身邊;對于沒守住子亭的東西,她一直很在意。這東西曾跟了子亨十幾年啊!子亨一定很舍不得。  

  也許她在意的不見得是金鏈及手表,而是子亨對她的期待。她怕弄丟了子亨的東西他會不高興,會怪她連這么一件小事都辦不好!  

  但她不是故意的啊!她仍然是個懦弱無能的小丫頭,不會因為去了趟瑞士就變成孔武有力的女巨人!她斗不過姐姐的!  

  男子發現悅子的異樣及她目光的焦點,得意的從領子里拉出金鏈道:“很不錯是吧!我花了二十萬元跟朋友買來的,我朋友覺得它太重了,掛久了脖子會酸!  

  “可不可以借我看看。”悅子大膽的要求。她迫切的想知道它是不是子亨的金鏈。  

  “當然可以!”  

  男子滿嘴答應,其實不過是想輕薄悅子。他彎下腰,低下脖子,將臉貼近她的上方,讓她能看清楚鏈子的樣式。  

  悅子感覺男子的呼吸噴在她的頭發上,但選擇忽視它。  

  她伸出顫抖的小手、屏住呼吸、繃緊神經,終于觸及那沉甸甸的飾品。  

  記得子亨將鏈子交給她后,她曾經仔細的將它從頭到尾看一遍,那上面應該有一道蛇形的紋路,而且接合處還刻著子亨的英文縮寫一W、H兩個字母。  

  是子亨的嗎?如果是的話,她如何說服這名男子將它轉讓給她,又有什么能力付出足夠的錢買回它呢?  

  “悅子!”          

  這時崗田光子提著大包小包從超市里出來,她的呼聲中上了男子與悅子短暫的相處,打斷了悅子一窺究竟的機會。  

  男子見悅子有個歐巴桑作伴,知道沒戲唱了,立刻直起身,扭頭就走。  

  悅子眼睜睜看著可能是子亨的金鏈轉眼從她眼前溜走,忍不住伸長了雙手。          

  “悅子,你怎么了?是認識的人嗎?”崗田光子奇怪的問。  

  悅子好像沒聽見她的話,顧不得身體的羸弱,硬是要追上去。  

  “不要走!子亨!不要走!”  

  悅子邊哭邊追,可惜體力不濟,追兩步就蹲坐在地上喘氣。  

  這時她才知道,她是多么想念子亨啊!即使她不斷告訴自己緣分不能強求,兩人今生恐怕無緣再見,但是她還是渴望子亨能找到她呀!  

  子亨!子亨!原諒她的無能吧!  

  “那人就是萬子亨先生?不像你形容的那么高大呀!倒有點胖胖的。”崗田光子站在悅子身后,已經看不見那男子的身影了。  

  “是子亨的靈魂。”悅子趴在自己的膝上繼續流淚。          

  “原來是那條鏈子!  

  崗田光子整天和悅子相處,兩人無話不聊,對于子亨的事,她當然是了若指掌。不過悅子身上的傷除外,悅子到現在還是不肯透露是誰傷害了她,所以她也沒辦法報警抓人。  

  悅子一定是在保護著什么人,一個和她有著極深淵源的人。  

  “也許只是相似的鏈子呢?”崗田光子安慰她。  

  “死的東西哪有活的東西來得珍貴,別再執著了。如果萬子亨先生真心愛你,他不會在意你是不是還留著那些死東西!  

  “可是我想隨時摸摸它,隨時想起他!皭傋又浪脑捰械览,但仍然無法說服自己釋懷。  

  想念你,子亨。  

  對不起,子亨。  

  找到我吧!子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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