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聞遐邇的司徒太極學院,坐落于臺北市郊,是一棟中國庭園式的傳統(tǒng)建筑,院內(nèi)林木蔥郁,流露出自然極至的美景,這簡直是生活繁忙的臺北城市中一個世外桃源。
“玄霜,玄霜——”司徒封聲若洪鐘的呼喚聲從木造回廊那端傳來,穿過迂回的回廊走道,傳人院內(nèi)最底處的一間房間。
房內(nèi)一名長發(fā)女子身著一襲純白的中國式衣衫,細致的盤扣自衣領上依序綴著素雅的衣服,腳下穿著白色軟鞋,素面的鞋面上繡著粉色的蓮花,因聽聞司徒封的聲音而從木桌前起身、轉背。
白凈的臉蛋不施脂粉,纖眉不畫而黛,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兩潭深水似的,粉唇只是一貫的淺笑,長過膝蓋的頭發(fā)在腦后用一只木簪簡單扎繞個發(fā)髻,剩下一大段烏黑飄逸的發(fā)尾則任由其垂落身后。
若不是房內(nèi)惟一的桌上正擺著筆記型電腦,任誰都會以為是身處古代,那白衣女子是位古典美人,而非是二十一世紀的人。
推開房門,來到迥廊上,太極學院的建筑雖不是瓊樓玉宇、雕梁畫棟般精致、華麗,倒仍保存著傳統(tǒng)亭臺樓閣、回廊橋段的古色古香與典雅素樸。
“玄霜——”司徒封又急切的喚著。
“唉,阿爹,我在!彼就叫獞。
天啊!連稱呼都是這樣深具古味兒,來到這兒,一個不小心,就會以為自己不是現(xiàn)代人,誤以為自己搭上時空機回到不知年代的古時候。
腳下蓮步似的步伐依舊,直到父女兩人在回廊中相遇,“阿爹,有事嗎?”慣有的溫和笑容。
“這……降雪那丫頭呢?咳……”司徒封向來性子急躁,可一看到性情恬靜的大女兒,他又急得說不出話來,生怕會褻瀆了這宛若凝脂白玉般的女兒。
“美人兒,美人兒,粉團捏的小臉兒……”這小曲調(diào)活脫脫就是在說他如花似玉般的女兒。
“降雪出門了!彼龤舛ㄉ耖e的答話,那神態(tài)有幾分神似廟宇之中莊嚴溫婉的神像,一派的恬淡。
“出門?!”司徒封驚吼,一副理不清頭緒的模樣煞是好笑。
“是。 彼就叫獪\笑,“降雪學校今天有課,阿爹你忘了嗎?”
“喔,原來是上課去了!摈詈诘哪樎冻鰧擂蔚谋砬,“我還以為那丫頭又出去閑晃、惹是生非了!
也不知怎么的,他這兩個女兒打從一個娘胎出世,性子卻是南轅北轍的離譜,老大終日嫻靜穩(wěn)重,凡事交托給她都甭?lián)模乡劬褪敲暝甑膼鄹愎,存心跟他過不去,個性桀騖不馴的讓人擔心。
“阿爹找降雪有事?”
“喔,我要問她有沒有看見我記事兒的本子,我記性不好,降雪那丫頭又老愛亂動我的東西,我正好要找她要去。”司徒封急躁的抓抓頭。
“是注名邀請出席訓練課程的本子嗎?”司徒玄霜輕聲問。
這些年來,學院的課程漸漸都是由司徒封幾位得意門生分擔來授課,他空閑的時間相對的也變多了,偶爾出席一些重要場合,大多數(shù)的時間他都醉心跟同好切磋切磋,院里的諸多瑣都交給玄霜打理。
“對、對、對!”司徒封咧嘴笑。
“在我屋子里,降雪說要更動她帶班的時間,所以拿來我那兒了。我這就去拿來!彼D身往來時路走去。
司徒封高大的身子尾隨其后。
“玄霜,你上回說要把學院的上課時間弄到什么……什么網(wǎng)上去?”司徒封為難的思考著女兒先前提起的話。
他是個大老粗,叫他馬上打出各家所有的拳法一點困難都沒有,只是要他跟大女兒對話,他就顯得很困難,女兒冰雪聰穎、溫柔婉約,跟她死去的媽簡直是一個模子翻出來的,學院里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在打理,只是,她說的東西太現(xiàn)代化,他這老人家根本是鴨子聽雷,聽憮啦!
“嗯,是成立個網(wǎng)站,把我們太極學院的資料,開課的時間、費用,通通弄到網(wǎng)頁上,讓大家可以方便知道開課的資訊,另外,我們也可以用線上報名的方式,這可以減少許多人力上的支出成本。”
“那都弄好了嗎?”司徒封有些手足無措。
“差不多了!彼崎_房門,取來父親的灰黑色的本子, “阿爹,你現(xiàn)在要出去嗎?”父親通常是出門前就會手忙腳亂的找這本子,沒辦法,這是媽媽送的,每回出門非得帶在身邊,父親才能安心。
“對,跟幾個老師切磋一下。’
“那你盡興的去吧!晚上的課我?guī)桶⒌,你就不用急著趕回來了!迸c同好切磋是一件絕頂快樂的事,向來體貼的司徒玄霜主動又幫司徒封多爭取一點快樂的時光。
“等一下,今天是星期五!彼就椒夥咀,仔細看了后又蹙眉,“不行、不行,禮拜五那些不長進的蒼蠅特別多,你別露臉,免得他們欺負你,叫降雪好了,那丫頭性子野慣了,沒人敢在她面前亂來。一下一秒他又反悔,“不行,還是我自己回來上課安心些!
他就是不放心這些兔崽子打著習拳養(yǎng)生的籍口,實則是覬覦他女兒的貌美,說什么都不能便宜這些登徒子。
“阿爹,你快來不及了,快出門吧!我跟降雪會互相照應著!彼庇X父親的顧慮是多余的,只得趕緊催促他出門。
沒法子,父親一直把她們兩姐妹視為掌上明珠,老疑心別人都在貪圖他女兒的美麗,司徒玄霜無奈一笑,心想,天知道只有父親自己一相情愿的以為,她又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父親實在是多慮了。
“那……那好吧!就讓降雪去上課,你要記得吃飯。”
“是,我會的,阿爹!彼辉俦WC,司徒封才總算放心離去。
臨走前,他又拋了一句話回來,“下午廣告公司那邊我直接過去上課,不回來吃飯了!
“嘆,我曉得!笨粗赣H不放心的身影,司徒玄霜就覺得好笑,降雪那瘋丫頭,不玩得盡興了,哪會進家門,阿爹每次一急就忘了自己女兒的性子。
☆ ☆ ☆
十六樓,“紹”廣告公司,總經(jīng)理辦公室——
“什么?”一名男子身著襯衫,袖子已經(jīng)高高的卷上手肘,站在辦公桌挑高眉,修剪整齊的短發(fā)因為他的激動,而自然的垂下此評頭發(fā)覆在額前,瀕臨狂怒的刻意壓制著滿懷的不悅,威脅性的低吼著。
合身的襯衫、筆直的西裝褲、整齊的短發(fā)、刷得發(fā)亮的皮鞋……從背影看來此人具有卓爾不凡的氣勢,健碩的身形,尤其是那雙裸露在衣服外的手臂,結實的肌肉散發(fā)著惑人的魅力。
此刻他雙手往前一壓,定在辦公桌上看著前方那波瀾不興的臉孔。
“沒什么,不就是請人來上太極拳罷了!弊谵k公桌前的男子平靜的從文件中抬頭說著,“這是爸特別交代的事!彼芷届o,平靜得讓人瞧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近期之內(nèi),我相信各部門的人都會有一段昏天暗地的戰(zhàn)斗期,他們連睡眠的時間都挪不出了,哪有多余的氣力去上太極拳?”站立的男子繼續(xù)游說著,企圖要改變決定,他煩躁的拉扯著頸上的領帶,“今天‘元鼎’這個案子一定要做出個成果來,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挪作他用!”握得死緊的拳頭,筆直的落在桌上的文件前方。
“不行,已經(jīng)都談好了,臨時無法更動,而且這是為期半年的訓練課程,爸爸提出的事情,誰都不能反駁!睔舛ㄉ耖e的男子坐在位置上,使出他一貫的“堅定溫柔”。
“大哥——”白紹卿陰鷙的面孔顯然意味著他的脾氣已瀕臨爆發(fā)。有時他這大哥還真是冥頑不靈,跟他老爸一個鼻孔出氣,完全沒有考慮到現(xiàn)實的狀況根本不允許。
“出去吧,紹卿,下午兩點別忘了帶創(chuàng)意部門的人一同出席。”溫文的白紹擎淡淡的說出這句話,下逐客令的意味濃厚。
“你——”白紹卿雙眼氣急敗壞的欲噴火,雖是居高臨下的霸道姿態(tài),但仍得服從兄長的決定。
沒法子,誰叫他打小就尊重這惟一的大哥,也打小被灌輸要事事服從大哥決定的狗屁觀念,即便現(xiàn)在兩人意見相左,他也只有服從。
他朗俊的臉孔滿怒意,狠狠的看了兄長一眼,隨即大跨步的轉身離去,那氣勢宛若狂風掃落葉似的,所到之處都掀起一陣震蕩。
白紹擎、白紹卿, “紹”廣告公司的兩位靈魂人物。
哥哥白紹擎擔任公司總經(jīng)理一職,俊逸的臉上總掛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瘦長的身形散發(fā)著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氣質(zhì),是個恭謙、溫和的男人。
至于弟弟白紹卿,則是擔任創(chuàng)意總監(jiān)一職。
相較于哥哥翩翩的文人氣質(zhì),他則顯得粗獷、陽剛,精壯的身子有著“穿上太陽”般健康的膚色,性情不拘小節(jié)的瀟灑,偶爾也會暴躁得令人畏懼,他時而狂傲的令人感到危險,時而霸道的像個獨裁者。
兩兄弟一文一武的樣子,如同“紹”廣告公司的兩個活鎮(zhèn)“司”之寶,鎮(zhèn)壓著里頭乖張不遜、捉摸不定的新時代廣告人。
☆ ☆ ☆
晌午,司徒玄霜脫下鞋襪,盤腿坐在房間地板上,靜默的閱讀著拳經(jīng),專心的神態(tài)如大佛菩薩般恬靜宜人,微敞的窗欞不斷拂進涼風,吹拂著她攏在右肩上的長發(fā)。
突如其來的一陣鈴聲,打亂了屋內(nèi)沉潛從容的氣流,只見她不慌不忙的停下手邊的動作,緩緩起身,接起床頭的電話。
“喂!
“玄霜……阿爹的車子壞了,現(xiàn)在我連人帶車的在修車廠里,我怕廣告公司的課來不及去上,我沒人家的電話,你幫阿爹打個電話去說吧!”司徒封微赧的聲調(diào)透過話筒傳來,心里頭正為自己的“出捶”著實不好意思。
說也真是,年紀一大把了,做事有時候還迷迷糊糊的,每次總得求助于女兒的幫忙才能讓事情圓滿結束,就算神經(jīng)再怎么大條,臉皮也沒這么厚!
司徒玄霜仰起頭,看著墻上的時間,略微思索,“阿爹,我代你去吧!那公司可能沒法臨時改期,我從這兒出發(fā)很快的,可以趕得上兩點的時間,你就別著急了!
“那、那麻煩你了……”囁嚅著,幾乎說不清楚話,電話那頭的他早羞紅了臉。
“沒事的阿爹,反正我現(xiàn)在正閑著!毙闹⒌欢ㄓ钟X得愧疚萬分,她體貼的輕聲安慰著。
“好,再見!
“再見!
掛上電話,司徒玄霜迅速的套上襪子、繡鞋起擱在地板上的書卷,便趕緊出門去了。
☆ ☆ ☆
雖然她加快動作的出門,但是抵達“紹”廣告公司,仍遲到了十五分鐘之久。
“司徒老師,你先坐一下!必撠熃哟男〗阋豢吹绞悄贻p的女孩,不由得露出訝異的眼神。不說是請了位德高望重的老師父嗎!怎么會出現(xiàn)這花樣年華的女孩兒?
“謝謝!彼а劭粗鴫ι系臅r鐘,“上課的地方就在這里吧!”
“對,在后方的訓練教室,我馬上帶老師過去!闭f完,接待小姐快步走向另一間辦公室。
司徒玄霜喝了口水,潤潤喉嚨,隨即起身輕甩著雙手,接著活動著雙腿,為上課做著準備。
“你是誰?”緊閉的門猛然的被撞開,一個突兀、低沉的嗓音從她身后響起。
司徒玄霜轉過身,起身介紹自己, “我是司徒玄霜,過來教太極拳的!庇蠈Ψ降难凵,靜靜端詳著。
這男子身高挺拔、體型粗獷,舉手投足間有著迫人的氣勢,一身健康的膚色煞是好看,有點瀟灑、落拓的感覺,只是他的雙瞳卻透露出一絲輕蔑、質(zhì)疑的意味兒,深具侵略性,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就已經(jīng)令人感到不適。
“我記得是邀請一位資深的老師父吧!怎么現(xiàn)在換成個小妹妹?”白紹卿挑釁的看著對方,跟前女孩兒這樣子分明像個清純高中生,哪里像什么名聞遐邇的老師父?
當初他就不贊成請什么太極師父,這種時代哪有公司行號有時間學什么太極拳?多練練英語會話、多上上專業(yè)課程還實用些,現(xiàn)在是賺錢的年代,可不是在學校玩社團的時候!
“很抱歉,因為家父臨時有事,所以由我前來代為授課!彼就叫唵蔚恼f明。
“你是真的懂,還是過來唬弄人騙錢的?我們可沒有時間陪你這小妹妹玩花拳繡腿的游戲!卑捉B卿說得很不客氣,“既然老師沒來,干脆把今天的課程取消!
最近公司Case太多了,大家加班加到昏天暗地,偏偏訓練課程又排在這種非常時期,身為創(chuàng)意總監(jiān)的白紹卿一想到工作就頭疼欲裂,已經(jīng)三天沒能回家睡覺了,壓根不想上什么鬼太極!爬枕頭山他或許會比較有興趣。
他練過自由搏擊,喜歡挑戰(zhàn)那種具速度的攻擊,可對太極拳就沒啥興趣了,直覺那是老人家清晨在公園玩的游戲。
“不行!彼膽B(tài)度很堅決,雙眸透著驚人的毅力熠熠閃爍著。
白紹卿眉一挑,原想駁斥她的堅持,然而卻被打斷了。
這時,門第二度被開啟,是方才負責接待的小姐回來了,推開門一看到白紹卿,她先是一愣, “總監(jiān),原來你在這兒!
“什么事?”他收斂橫眉瞪眼的樣子。
“老板有事趕不回來,他交代你要接待司徒老師!
白紹卿不耐的皺眉,“我知道了!鞭D身便率性離開。
他的個性雖然狂傲不羈、自由自在慣了,但是對于兄長所說的話,他仍保持著七分的尊重。
“司徒老師,請跟我來。”接待小姐客氣的喚回她的注意力。
“唉——”玄霜不明白對方脾氣因何而來,只是不解的望著那狂風般采去的身影,在接待小姐的引領下,快步的走人上課的場地。
“非常抱歉,耽誤大家寶貴的時間!彼弥缫律酪粯蛹儼椎氖纸伿弥巧、額前的汗珠,誠懇的對這一屋子的學員道歉。
司徒玄霜一身純白傳統(tǒng)衣衫,鞋子亦然。
顯然這身打扮,還有她的年紀引起大家的注意了,打從她一進來,大家就露出困惑的眼神,只是那困惑顯然還導因于疲累、繁重的工作。
“既然知道大家時間寶貴,就不該遲到!”
不算熟稔、不算陌生,那低沉、微慍的聲音穿過人群而來。
司徒玄霜錯愕的抬起眼眸在眼前數(shù)十人里梭巡著,未了,在室內(nèi)的最角落她觸及方才見過的那雙狂傲不羈的眼神,眸光冷然得像寒冰似的。
他是公司的總監(jiān)吧?方才那小姐是這么稱呼他的。
“唉,今天遲到是我的疏忽,再一次向大家道歉!彼郎\淺的微笑,再一次欠身道歉著。
那人雖不再說話,但是眼底透出的輕蔑,嘴邊的那抹譏誚卻是那么明顯的傳達出他的怒意。
背身避開他的眼神,司徒玄霜隨即用雙手抓攏長發(fā),利落的旋轉后依著頸子一圈一圈的繞著,將那頭長發(fā)穩(wěn)穩(wěn)的盤走在她腴凈的頸子上。
感覺那兩道銳利的視線始終鎖定她,第一次接觸到這樣具危險特質(zhì)的人,司徒玄霜有些不自在,稍稍呼吸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刻意忽略他的存在。
再度旋過身子,那人已然消失無蹤。
深沉的吐納后,司徒玄霜收斂注意力,“現(xiàn)在請大家席地而坐。”她略微跨步向前,娓娓敘述, “太極拳是一種深具哲理、美學、運動的高度組合! 畬А恰畬狻, ‘引’是‘引體’,導引就是透過呼吸引發(fā)肢體運動的養(yǎng)生術!焙唵味笠恼勚珮O的論述, “請起身,準備開始練習!
臺下的學員并不像到學院上課的孩子那樣單純,他們個個都是廣告界菁英,不馴的態(tài)度是顯而易見,不過大家還算是配合,至少比起那露臉后便消失的男人和善多了。
“今天先從旋腕、坐腕開始,需配合呼吸慢慢的活動!
眾人看著她氣定神閑的揮動雙臂,身體自然擺動,每個動作都不疾不徐,柔軟的肢體動作似乎又帶點勁道,其動如玉環(huán)之無端,綿綿不絕,而且變動不居,宛若風吹楊柳,搖曳生姿,煞是好看!
“放松身體,配合呼吸,調(diào)養(yǎng)氣息……”她穩(wěn)若泰山的說著口令,一邊示范肢體動作。
這些觀念新穎的廣告人不約而同的用一種解析的目光看著她,不單好奇她古典的衣著打扮、烏黑的一頭長發(fā),還有年輕的她在太極拳領域上堪稱出神人化的修為。雖然大多數(shù)的人不懂,但是內(nèi)行的看門道,外行的湊湊熱鬧也不錯。
不過,光是這看似簡單的揮擺動作,不消半刻鐘光景,這些引領風潮的廣告人已經(jīng)渾身酸疼、疲軟,個個汗流浹背。
“先休息一下!边@些坐慣辦公室的上班族,極少有機會這樣活動身子,也難怪一下子就承受不了。
“老師,你年紀輕輕跟老人家練什么太極拳?這不都是清晨公園的老伯們在玩的游戲?”癱坐在地上猛喘氣,嘴巴還不肯歇息,最前排的一名男子問說。
身為廣告人,他們每天都在為新點子絞盡腦汁、嘔心瀝血,他們追求的是全新的東西,太極這種東西對他們而言是傳統(tǒng)的、食古不化的,而且是頂陌生的!若不是這陣子養(yǎng)生概念大行其道,太極或許只能局限在公園的晨間老人運動。
她和善的微笑,“家學淵源!
“那要練多久才可以達到電影‘推手’里那種爆發(fā)力,一掌擊退眾人!庇忠蝗碎g,在場的人都表現(xiàn)出高度的好奇模樣,顯然大家都對郎雄使力讓胖子撞倒一桌子餃子的畫面記憶猶新。
司徒玄霜仍是一臉恬靜, “太極拳始祖張三豐曾言:‘愿天下豪杰延年益壽,不徒作技藝之末也’。學習太極拳主要是在養(yǎng)生,培養(yǎng)內(nèi)勁,不著重‘技藝’的評比,更不是搏斗之用。”
“也是,現(xiàn)代科技發(fā)達,太極再如何深奧難懂,終究敵不過歹徒的一顆子彈,所以不以技藝為重,而以養(yǎng)生為主。”消失的白紹卿再度出現(xiàn),嘴巴不饒人的消遣著,右手上拿著一只小型麥克風。
原地憩息的人因為這家伙的話而露出笑。
“總監(jiān)又在整人了……”大家小聲交談著。
白紹卿不以為意,繼續(xù)說著,“習武之人不都該是氣沉丹田,有一定的音量,怎么你這鼎鼎大名的‘太極女’聲若蚊蚋,貓叫聲都比你響亮多了!眲倓傁蛎貢蚵牐胖浪頗有名氣的咧。
一旁的人只是無奈的笑,那樣子好像在說她有跟不識泰山,平白無故招惹了公司的大角色。
司徒玄霜靜靜的看著眼前無禮、霸氣的人,黑白分明的眼眸依舊淡然,直覺眼前這男人該練練太極,休養(yǎng)生息。
不理會她的注視,白紹卿走上前徑自拉開她衣衫。
“唔——”司徒玄霜擰眉,驚訝的拉整衣襟。
將小麥克風別在她衣襟上,便又像陣風似的轉身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她,還有那一屋子特立獨行的廣告人。
氣惱的瞪著眼睛,感覺他是個很張狂、無禮的魯男子,一點都不懂得尊重男女有別的論調(diào)。
眼見人已消失在門外,司徒玄雙收斂思緒,刻意忽略他挑釁的插曲,索性將在意力重新放在課堂之上。
白色的中國傳統(tǒng)衣衫隨著身體的擺動搖晃著,足下白凈的鞋子穩(wěn)穩(wěn)的踏在地上,腳步沉穩(wěn),身軀靈活,即使是簡單樸實的動作,司徒玄霜卻輕易的散發(fā)出獨特的風格,讓學員們莫不露出欽崇的眼神。
一個小時過后,她漸漸的收攏動作,“好了,今天的課程就到此為止,大家有空多多練習,一般練功以寅時為最佳,不過練導氣功法,只要是在子夜十一時至第二天下午一時之間,都是很適合的!鼻扑龤庀⒎(wěn)定,絲毫不受先前的運動所影響。
結束后,這一大群人甩著酸疼的手臂,搖搖晃晃的往外頭走去。
她吁了一口氣,轉身放下頸子上的長發(fā),拿出白絹在臉上擦拭著,取下麥克風后,打算尾隨著大家離開。
“似乎還真有那么兩下子!”白紹卿輕蔑的聲音自她身后響起。
這家伙如鬼魅般出現(xiàn)、消失,現(xiàn)在該不會又是來找麻煩的吧?司徒玄霜冷淡的瞅了他一眼。
“我合格嗎?”不知怎么地,她就是想這么回應他的挑釁。雖然這氣勢是勉強自己佯裝出來的,但是她仍掩飾得當。
“不錯,挺好的!”他一挑眉,瀟灑的倚在門邊,態(tài)度不甚莊重。
“那下次的課程依舊!币浑p清澈的眼睛定在他臉上,心里卻早巳不知道暗吁了幾口氣。
下一秒,白紹卿閑適的扯開冷肅的笑容,“看來我太低估你了!焙翢o預警的,他一把握住她的長發(fā),“你的頭發(fā)很長!
“呃——”司徒玄霜一怔,直覺想取回他手中的長發(fā)。
白紹卿輕佻的搓揉著長發(fā)細致的質(zhì)感,繼而湊近鼻尖嗅著她的發(fā)香,那樣子煞是親呢。
沒禮貌的家伙,司徒玄霜惱的想逃離他,然而他卻存心不放開手,自在的看著她臉上微慍神色。
“你幾年級了?大一嗎?”邪氣的笑容再現(xiàn),見司徒玄霜不理會,他臉色一凜,壓低音量威脅說:“回答我!
“我畢業(yè)了!背盟蛔⒁,司徒玄霜抽回自己的長發(fā),快步的離開這窒人的空間。
她微赧著臉,翩然離去,白紹卿則靠在墻上貪婪的汲取空氣中留下的馨香,挑戰(zhàn)似的邪笑久久不退。
這小女人有趣極了,她打拳的姿態(tài)很美麗,剛柔并濟,很吸引人,只是性子似乎太過拘謹了。剛剛的麥克風讓他即便不跟大家處于同一個室內(nèi),也可以清晰的聽見她的話語,說穿了,這是為了滿足他而給的。
下一秒,他不假思索的邁開腳步追上去。
“我送你回去!彼坏貜乃砗笠话牙∷挠沂滞。
也許是習武之人的直覺反應,司徒玄霜順勢緩下腳步,抱拳,曲起手臂,抬起左手,看似柔弱無力的手使勁一推抱拳的右手,以手肘頂向他的腰腹。
白紹卿機警的退后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順利的躲過那一擊,不過手倒是順利的握住她的手腕。
“你真狠,不分由說的就要送我一擊,你當我是銅墻鐵壁啊!”他咧開嘴,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袆e于剛剛的盛氣凌人。
“你不該隨便這么拉人。”她不安的說,眼前的男人手勁很大,害她心中警鈴大作,直覺要使勁逼退他的拉扯,虛與委蛇的收回了力道,再出其不意的扭腕出擊,可偏偏又被他給躲了去。
“我只是要送你回去而已!卑捉B卿佯裝無辜,其實他的手都被震麻了,幸好他機靈,否則現(xiàn)在可是蹲在一旁痛嚎了。
此時,辦公室傳來喊叫,“總監(jiān),待會兒要留下來加班開會嗎?”
白紹卿倏地皺眉,口中暗罵著粗話,“shit!”今天還得趕一個Case,差點忘了。
司徒玄霜聽見后,暗吁了一口氣,“你還有事就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回去便可!背盟W神的空檔,迅速抽回自己的右手,疾步離開有他存在的空間。
“總監(jiān),睡著了嗎?”叫喚聲再度傳來。
“十五分鐘后開會!”白紹卿粗聲粗氣的說看到她倉皇的背影,他就覺得有趣極了。
等著吧!今天是先禮后兵,下一次再見面,他可不保證自己還會有這樣和善可親的與她說笑,也許會整整她,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