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試用期屆滿,希薇還是他的秘書,而他也僥幸的還沒被她氣死。
沒辦法,安奇拓不只在公事上挑不到她毛病,甚至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個十分出色的好秘書。
她的速記和打字速度都無庸置疑是屬于頂尖,每回會議結(jié)束,她總是能在最短時間內(nèi)整理出一份完美無缺的詳細報告給他。
精通英、日、德、法四國語言的她,翻譯客戶傳真文件的精準度更是令他贊賞,讓他能十分放心的將資料交由她翻譯、整理,不必再一件件自己處理。
驚人的學習能力讓她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便已完全熟悉這份工作內(nèi)容,不只步上正常軌道,甚至做得比上一任秘書更好。
所以,她非但安全熬過了試用期,還很快便在公事上得到安奇拓的倚重。
如果她那時常從天外飛來的怪言怪語能少一點,別老教他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他就愿意承認她是全世界最頂尖的好秘書了。
但是,希薇才不希罕他認為她這個秘書做得如何呢!一個月過去了,她竟然沒有抓到他半點下流、不要臉、見不得人的丑事,甚至連一句臟話、一個挖鼻屎的動作都看不到,這可讓當初雄心勃勃要來扯他后腿的她,挫折感重得不能再重了!
“他簡直就是怪胎嘛!”
能一心二用一向是希薇十分沾沾自喜的“專長”,加班到七點多了,她估算著好友已經(jīng)下班回家納涼,于是兩手打著計算機鍵盤,話筒則夾在脖子上呱呱聊了起來。
“君君,你說看看,這世上怎么會有生活這么乏味的男人?我看他生命里除了工作大概還是工作,難怪人家會說他是個工作狂!”她極不滿地狂發(fā)牢騷, “你知道嗎?我在這工作一個多月了,看見他笑的次數(shù)連五根指頭都數(shù)不滿,而且其中還有幾次我懷疑他
只是臉皮在癢,不好意思抓才牽動一下唇角而已哩!
“夸張?NO、NO、NO,我說的一點都不夸張!”她反駁著話筒中傳來的質(zhì)疑,“真的,我最近開始懷疑他是個GAY喔!”
君君不信地尖叫聲,讓希薇差點讓話筒給摔下肩。
“小聲點好不好?我懷疑當然有我的理由,他‘財’貌雙全,倒追他的女人不少耶!我甚至不小心看到一個法國女客戶,穿著一件低胸低到一俯身就春光外泄的衣服在他眼前晃了半天他都沒反應(yīng),結(jié)果她又不死心地往他身上蹭,說是會冷,要他摸看看她的皮膚冰不冰,結(jié)果你知道他怎么說嗎?”
“怎么說?”電話那端傳來十分感興趣的聲音。
希薇壓低聲音告訴她,“那個安奇拓有夠絕的,他叫她下回來臺灣多帶幾件高領(lǐng)的衣服就不會冷了,然后把西裝外套脫下往她身上一披,跟她說:‘走動比較感覺不到冷,我們?nèi)ネ忸^邊走邊說吧!’你都沒看見那個法國妞瞠目結(jié)舌的模樣有多滑稽呢!”
話筒兩端同時咯咯大笑,兩個女人討論了一陣,同時認定他面對性感尤物的誘惑竟然能無動于衷地拒絕,要不是柳下惠就是個GAY。
希薇忽然問道:“你看,他如果和女人約會是不是個障眼法?”如果是,她就用不著再擔心他會把盼盼姊“拐走”了。
就在好友要回答的同時,希薇突然發(fā)現(xiàn)計算機屏幕上隱約有個怪影,越看越像是安奇拓。
“!君君,雖然我們副總裁做人寬宏大量又慷慨,不會計較我打私人電話,不過我們還是長話短說,聊到這就好,Bye!”
她“啪”地一聲立刻掛斷電話,因為她已經(jīng)用眼角余光瞥見安奇拓就站在她左后方了。
完蛋了!真想立刻移形換位,躲到非洲去“避難”!
安奇拓“砰”地將卷宗用力往她桌上一放,額頭上的青筋又快被她氣爆。
“很抱歉,我就是個只會皮笑肉不笑的怪胎上司!”他瞪著她,不曉得自己該拿她怎么辦,“讓你跟這么乏味的工作狂共事,還真是對不起你喔!”
她皮皮地咧咧嘴,“不會、不會,好說、好說。”
“呂希薇!”
“有!”她立刻立正站好。
每回他連名帶姓喊她,她就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她明明很小人的在背后說他壞話,誰教他自己不識趣,偏選這時候出來聽?人家也萬分不情愿被他聽到!
安奇拓望著她,他一向討厭長舌、話多的女人,偏偏留了一只“麻雀”整天在他面前吱吱喳喳,還得自我催眠那是美妙的夜鶯在唱歌,才不至于被她煩死!
更糟的是,他還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她那時不時突然“發(fā)作”的白癡言行,甚至開始覺得那樣的她也滿可愛了。
他可是本著惜才、愛才的心,委屈自己去“欣賞”她,結(jié)果這個可惡的女人還嫌他乏味,說他是怪胎,懷疑他是同性戀。
“既然你那么關(guān)心我的‘性傾向’,我就破例讓你搞清楚吧!”
“不用了,我——”
希薇嗅出了危險的味道,也由他狂熾的眼神讀出風雨欲來的訊息,但是要逃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這回她的確是將他給徹底惹惱了,而且他也不打算再縱容她了!
安奇拓伸手拉住想往后逃的她,輕輕一使力便將她卷進懷中,俯首攫取她惹禍的雙唇。
她瞪大眼,沒想到自己的初吻竟然會被個GAY給強占了。
不對!他說要讓她搞懂他的性傾向,那他吻了她,也就是說,他喜歡的是女人。
思考的時間只有三秒,接下來她腦筋只剩一片空白。
一吻上她柔嫩的香唇,安奇拓也無法控制自己了。
他不只想輕嘗她唇瓣的滋味,當他箍緊雙手,將懷中柔若無骨的嬌軀抱貼著自己一些,也同時加重了吮吻在那兩片櫻唇上的熱情。
這占有欲十足的熱吻讓希薇整個身子火速加溫,腦子里想反抗的念頭才升起,渾身的力氣就好像快全消融在他的擁抱中了,安奇拓熾熱地纏弄她的丁香小舌,完全沉醉在她純屬女性的甜美之中。
希薇無法自已地伸出手扶住他寬闊、結(jié)實的肩膀,虛軟的身子無力地倚靠在他碩健的胸膛,由驚愕、抗拒、無助,再到迷醉,她幾乎快忘了自己置身何處,整個人輕飄飄的。
“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闖人了兩人世界,也給了正處于激情中的他們一記當頭棒喝。
希薇先恢復(fù)理智,被嚇了一跳的她不曉得哪來的蠻力將他一把推開,讓他的背部重重地撞上身后的鐵制資料柜。
但她也沒好到哪里去,失去支柱的她迭迭后退了兩、三步,還好臀部靠上了桌子,才不至于軟腳跪坐于地。
鈴聲繼續(xù)響個不停,兩個人彼此凝視著對方,紅著臉,誰也不開口,紊亂的氣息讓他倆全像剛跑完百一般的氣喘吁吁。
“喂?”
在電話掛斷又再度響起時,希薇轉(zhuǎn)身接起了電話,以極平常的口氣問明了來電者。
她按下保留鍵,轉(zhuǎn)身告訴他,“三線,‘致泰’王董找你!
“呃,謝謝!
他趨前想拿她手中的話簡,沒想到她卻突然快一步將話筒掛上。
“請你進你的辦公室里接,我要整理桌面下班了!
安奇拓凝視著她的背影,覺得自己好像該為自己失控的舉止道歉,可是試了幾次都說不出口,最后終究還是一語不發(fā)地往自己的辦公室大門走。
“安奇拓!”
他一回頭,只見希薇午餐沒吃而一直擱在桌上的橘子,筆直地朝他腦門飛來,卻被他一伸手穩(wěn)穩(wěn)接住。
“是我有錯在先,剛剛的事我就當作被狗咬,不跟你計較,不過,”她手叉腰、蚊起腮幫子,一鼓作氣告訴他,“我警告你,下回你再敢未經(jīng)我同意就亂親我,小心我把你給閹了!”
很好,她終于一口氣把威脅人的話說完了。大哥說,被人“性騷擾”絕對不能息事寧人、姑息養(yǎng)奸,就算不到告他那么嚴重,至少也得在口頭上警告他,教他小心別再犯,再犯就走著瞧!
因為被他親到的感覺還不怎么糟糕,一點也不讓人覺得討厭,所以她決定口頭上嚇嚇他就算了!班牛抑懒。騎車回家小心點,明天見!
安奇拓說完便進辦公室接聽電話,但希薇卻愣住了。
因為他對她笑了!
不是那種敷衍還是虛偽的假笑,她頭一次看見他那么迷人的微笑,像月光一樣讓人覺得柔和又親切。
而且,他還是有始以來頭一回用那么溫柔又關(guān)心的語氣跟她道再見,凝望著她的眼神還有一抹她無法以言語形容的奇怪感覺。
“我在威脅他耶!他干嘛不生氣還對我笑?”
希薇手撫著唇想了又想,最后猜測他大概是“于心有愧”才“轉(zhuǎn)性”,剛剛他親她的時候可沒那么溫柔,簡直是想把她給吞了一樣,又急、又猛哩!
“啊!”
她突然腦中閃現(xiàn)一件事,讓她驚覺自己竟錯失良機。
“如果早知道安奇拓會吻我,我就去買臺針孔攝影機裝在這,把畫面拍攝起來拿給盼盼姊看,說他非禮我,那不就一切OK了嗎?真可惜,白被吻了!如果能重來一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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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半。
在十二樓的副總裁辦公室外的小房間,希薇為了總裁臨時交付下來的急件還在加班趕工。
“很恐怖!”
希薇邊寫邊冒雞皮疙瘩,腦子里不時浮現(xiàn)昨晚看的鬼電影,心里直發(fā)毛。
雖然知道安奇拓就在她身后的辦公室里,可是看不到就根本沒有壯膽作用嘛!
倒是她這“看門狗”的位置視野太好,左邊的窗戶早上讓她看風景還挺愜意的,怎么一到晚上就越看越奇怪,好像隨時會有顆人頭冒出來?
“希薇!
“啊!”
安奇拓用內(nèi)線叫她拿份資料進來,話還沒講完就聽見她尖叫,連忙從里頭沖了出來。
“你怎么了?”
希薇一見他就有氣,“討厭啦!你干嘛突然按電話叫我?人嚇人會嚇死人耶!”
安奇拓被罵得一愣一愣,好一會才搞懂自己被罵的原因。
“你自己膽小還怪別人呀?”他還被罵得真冤枉。
“我……”她嘟嘟嘴,看在她一尖叫,他立刻就沖出來的份上,這次就不跟他辯了,“你剛剛叫我要做什么啦?”
“我要一份和‘鉅唐建設(shè)’合作、在泰國開發(fā)度假村的計劃影本!
“鉅唐?”希薇用原子筆邊敲著腦袋邊想,腳一踢,滑動著椅子往后,整個人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從資料柜里抽出他要的文件。
“度假村完成后,我可不可以去玩?”她拿著資料走向他。
“當然可以!
“我是說我只負責機票錢,在里頭隨我住免費的那種意思喔!”
他接過資料,點頭承諾,“當然,度假村一完成我就招待你去玩,連機票錢一起幫你出都沒問題。”
她開心得像個孩子直嚷,“真的?真的沒有騙我?一言為定喔!”
“一言為定!彼∶夹碧簦竭叿浩鹨荒B皮笑意,“能把你這只麻雀空運離臺,換來我耳根子幾天的清靜,花點錢也算值得!
她不服氣地一叉腰,“喂!”
“別喂了,把工做作完快回去吧!越晚鬼越多喔!”
“討厭啦!”
安奇拓聳聳肩后便重回辦公室,不再跟她玩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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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薇嘟著小嘴回位置上繼續(xù)工作,不懂他最近是怎么了,像是突然開了竅一樣,嚴肅的辦公態(tài)度變得柔和多了。以前她開個小玩笑,他非但不覺得有趣,有時還氣得七竅生煙,老叫她上班時間正經(jīng)點,現(xiàn)在她收斂多了,倒換成他老說話逗她、氣她。
不過,這樣的他笑的時候比生氣的時候多,比之前常板起面孔教訓人的他可愛多了。
“嗯,說不定是我潛移默化教導(dǎo)出來的結(jié)果呢!”她還挺得意的。
外頭突然下起雨來了。
雨滴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也打在希薇的心坎上,敲得她毛骨悚然,越來越坐立難安。
“不管了!”她站起身,把自己要寫的文件和文具用品全放在辦公椅上,推到安奇拓的門前,舉手敲三下,不等他回答就自動開門推椅子進去。
“你又想做什么了?”
安奇拓帶著淺淺笑意問,看她這奇怪模樣,肯定又在打些什么怪主意了。
“你的辦公桌借一半給我。”她推著椅子到他身邊,“給你個機會表現(xiàn)紳士風度保護我!
“保護你?”他手支著下巴抬頭笑睇向她,“又怎么了,外頭有老虎等著吃你嗎?”
“沒有老虎,但是可能有鬼。”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二十二歲的人了,說這種話會被人笑掉大牙。
“我是你的上司,這點你到底還記不記得?”連他自己都快被她給搞忘了,“你曾經(jīng)聽過有哪個員工加班怕鬼,要老板陪她的嗎?”
希薇一聽,只好抿著上唇、微低著頭,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推著椅子又要往回走。
“別裝可憐了,我借你就是了!
安奇拓一開口,她馬上揚起一張笑臉推回椅子,被看出來她是在裝可憐也沒關(guān)系,只要能引發(fā)他的側(cè)隱之心就行了。
安奇拓的辦公桌是馬蹄型的超大款式,再塞進三個希薇也不嫌擠,這也是她想到可以進來找他作伴的原因。
有他在身邊,她總算能安心工作,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
但安奇拓可就完全相反了,有她在身邊,就算是安安靜靜不說話,他的注意力也會因她而分散。
他深深受她吸引。
自從那晚他無法控制地強吻了她之后,他就明白自己已經(jīng)對她產(chǎn)生了好感。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無論她做了多少蠢事、怪事,他竟然還能忍受得了,甚至越來越能習慣她老忘了他是她上司的逾矩言行。
不過,好感歸好感,他可不想真的愛上她,要是跟她在一起,他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向來嚴謹、規(guī)律的生活會被她搞成什么樣?
他還是覺得,像盼盼那樣循規(guī)蹈矩的女孩比較適合他,不會有讓他捉摸不定、無法掌控的無奈感。
只是他對盼盼一點“性沖動”也沒有,倒是身旁這只小麻雀一天到晚不自覺的對他亂放電,害他好幾次都“蠢蠢欲動”,再這樣下去……
“喂!你在發(fā)什么呆呀?”
希薇突然湊近他一喊,嚇得他猛收神,這才發(fā)現(xiàn)她把椅子完全貼著他的,小臉在相隔不到十公分的距離盯著他瞧。
“你干什么?”她就不怕再次引得他“獸性大發(fā)” 嗎?
她舉起手上戴的腕表給他看,“我在計算你作白日夢的時間!
他略皺眉,“你又在玩什么了?打算今晚加班到天亮嗎?”
“誰在玩了!”她微噘著唇,拿起一張總裁的手寫稿,指著其中一行英文給他看,“誰叫你爸字跡太潦草,這幾個字是什么東西人家根本看不懂,問你三遍你都沒聽見,還說我在玩!
“好啦!我看看。”
如果真有前世今生,安奇拓相信自己上輩子一定干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壞事,現(xiàn)在才會被她給吃得死死的。
他正一邊辨識著父親的字跡,一邊在心里咒罵發(fā)泄一下,卻感覺到耳際有一股暖風吹得他渾身酥癢起來。
狐疑地側(cè)轉(zhuǎn)頭,看見希薇美麗的臉龐微微上仰,閉著眼,在兩人僅只三公分左右的距離下,那雙性感、誘人的豐潤紅唇就在他眼前。
安奇拓艱澀地干吞了一口口水,一股燥熱驀地自胸臆間炸開,心跳加速的聲音大得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是要他吻她嗎?
但是她不是說對他沒興趣?上回強吻還被她歸類為“性騷擾”呢!
可是那雙紅唇如此誘人,又是他渴望許久。“你今天有擦香水對不對?是不是GUCCI的‘嫉妒’?好巧喔!我哥最近也用這牌子的耶!”
她一張眼就嘰哩呱啦地說個沒完,根本沒留意到他臉紅心跳的表情。
原來她是在聞香水味。亢秒U!未經(jīng)同意就吻她,差點得被她“閹”了!
但是他現(xiàn)在被她害得快欲火焚身,還不如被閹了來得痛快!
“喂!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你的香水到底是不是GUCCI的?”
“希薇!”他快被她氣炸了。
“有!”看得出情況不對,她又開始賣乖了,“我知道,閉嘴對不對?OK”
她捂著嘴,很認真地屁股粘回椅子,用雙腳劃呀劃地回到原位裝認真,讓安奇拓看了又好氣、又好笑。
他嘆口氣,自認拿她沒轍,把她問他的字辨識出,寫在上頭交還給她,再回來練“柳下惠功夫”。
“喂!到底是不是‘嫉妒’?”
才安靜了兩分鐘,希薇又不怕死地悄聲問,一看他的視線移過來又裝白癡,埋頭苦寫。
“對啦!”
“我就知道!”
她得意地盈盈傻笑,還彈指“啪”了一聲,忽然發(fā)覺自己好像太囂張了一點,吐吐舌,乖乖地做自己的工作。
瞧著她千變?nèi)f化的表情,回想她那些無厘頭的言行,安奇拓真不曉得自己到底該哭還是該笑?
一定是老天爺看不慣他日子過得太好,故意派她來折磨他的!
絕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