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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妻秘密行動 第一章
作者:洪穎
   
  五年后

  臺中市區(qū),文心路上一家別致茶館門前,站著兩名氣質(zhì)回異的女子,其一長發(fā)飄逸,樣貌溫婉秀麗,身著鵝黃色連身長裙;其二短發(fā)薄削,身穿白色T恤配搭藍(lán)黑色牛仔長褲,精致的五官讓幾分男孩子氣遮去少許光芒。

  「我們要不要先進(jìn)去坐?若語應(yīng)該快到了,」蕬瑀猜測笑雨等得有些不耐煩,不停撥著額前短發(fā)。

  「她從沒遲到超過十分鐘,我們來早了一點,再等一下沒關(guān)系!剐τ贽D(zhuǎn)頭給蕬瑀一個微笑。

  五年可以改變多少事?也許很多,也或許很少。

  在蕬瑀看來,自國中分別后,笑雨的外表改變得不多,一樣是剪得薄薄的短發(fā)、男孩子氣的裝扮。反觀自己,其實她的改變也不多,一樣是過肩的長發(fā)、一樣絕對女性的穿著。至于還沒到的若語,除了將黑色長發(fā)燙鬈了、染紅了之外,改變的恐怕也不多。

  重要的是,她們?nèi)齻人之間的情誼,沒讓五年的光陰沖淡,反而更濃了。

  若要仔細(xì)盤查這五年的時間,究竟改變了什么?大概就是她們成長了,各自上了不同的大學(xué),經(jīng)歷了不同的人生際遇,例如,蕬瑀的父母過世、笑雨為了不明原因不再上教堂了,而若語也閑著她不了解的原因,一心想要開創(chuàng)轟轟烈烈的事業(yè)。

  「對不起,我遲到了。妳們怎么不先進(jìn)去等?」一手握著卷成筒狀的設(shè)計圖,一手看著腕表,嚴(yán)格來說,花若語不過是遲到了三分鐘。

  「算準(zhǔn)妳就算遲到也絕不會超過十分鐘,就在門外等妳了!剐τ暾f。

  「蕬瑀,妳回去可要好好謝謝妳大哥,他介紹的建筑師棒透了,他設(shè)計出來的『伊甸園』,沒得挑剔。走吧、走吧,我們趕快進(jìn)去看看設(shè)計圖。」若語晃了晃手上的設(shè)計圖,領(lǐng)在最前頭踏進(jìn)茶館。

  三個雙十年華的女孩,專注凝神望著攤在桌上的設(shè)計圖,花若語以罕見的耐心,逐步解說即將成形的伊甸園配置圖,她們?nèi)齻人自小的夢想,全在這張圖上,等著她們?nèi)崿F(xiàn)。

  今年初,花若語用兩通電話找出笑雨與蕬瑀,當(dāng)時她們也是聚在這間茶館。若語強(qiáng)勢地要求蕬瑀、笑雨開始兌現(xiàn)五年前的約定。

  當(dāng)時蕬瑀曾反問若語,為什么不等三個人都大學(xué)畢業(yè)了再作打算?

  若語卻說,實現(xiàn)夢想要趁年輕還經(jīng)得起失敗時,有沒有畢業(yè)不是問題,重點是如何讓她們的約定有個實現(xiàn)的起點。

  在大學(xué)主修商學(xué)管理的若語,一點一點仔細(xì)地解釋她的計劃,從開始只做部分常見植物批發(fā),慢慢到小型庭園設(shè)計規(guī)畫,進(jìn)而一步一步構(gòu)筑若語心目中的理想花業(yè)王國。

  年初那場相眾,若語說服了蕬瑀、笑雨,因為若語的計劃很踏實、因為若語的滿腔沖勁、因為她們還年輕、因為她們?nèi)齻人都有經(jīng)得起失敗的共識,就這樣,她們討論出心目中理想花業(yè)王國的名稱--伊甸園。

  蕬瑀得到唯一親人--哥哥言馭文的支持,言馭文先出了五百萬創(chuàng)業(yè)基金;若語提供當(dāng)年自她父親手上要來、位在臺中郊外的一塊山坡地;在大學(xué)里主修設(shè)計的笑雨,決定提供「設(shè)計技術(shù)」,負(fù)責(zé)未來伊甸園所有庭園設(shè)計業(yè)務(wù)。

  有了地、有了人、有了資本,她們的夢想,確實不需等到大學(xué)畢業(yè),她們決定就從在山坡地蓋出主屋、植出幾批可供販?zhǔn)鄣某R娀ɑ荛_始。

  三個人當(dāng)年在教堂前為共同夢想而許下的承諾,就這么走往實現(xiàn)的路途,在三個人剛滿二十的花樣年華里,冀望綻放出最精采的花朵……

  *      *      *

  十年后    堤防這頭    離燈塔約莫十公尺遠(yuǎn)

  周末的堤岸,多的是三三兩兩的情侶、朋友檔,熱熱鬧鬧的,全不顧九月的海風(fēng)吹得狂放。堤岸上三個氣質(zhì)迥異的女孩,若不是多了夜色遮掩,必定會招惹更多艷羨注目。

  走在最前頭的女子,染了一頭火紅發(fā)色,波浪般的蓬松長發(fā),在海風(fēng)里飄蕩得比那一波波打上岸的海潮,要來得更為狂野無羈。

  「我今天通過黑帶檢定,很厲害吧!」紅發(fā)女子轉(zhuǎn)頭,對跟在后面像「螞蟻跑步」、慢得讓她不耐煩的兩個小女人得意的宣布。

  「很厲害!」蕬瑀捺著性子拂了拂被海風(fēng)吹亂的長發(fā),說得輕柔,臉上的笑凈是對妹妹般的疼溺。她總算知道今天若語非要把她們拉出伊甸園的原因了。

  劍道、柔道、空手道、跆拳道,這會兒終于全讓若語給學(xué)齊了,接下來她還能學(xué)些什么?該不會真要到大陸那些深山峻嶺里尋訪高人,再學(xué)些傳說中的蓋世奇功吧?想至此,蕬瑀笑得有些憂心。

  「非常厲害!我聽完了,可以回伊甸園了嗎?」笑雨煩躁地耙了幾下沒多長的頭發(fā),一臉不高興。蠢女人,一天到晚只想拿拳頭恐嚇別人,她根本是懶得理她!

  「喂!笑雨妹妹,妳太不懂禮貌了吧?也不想想,我辛苦拜師學(xué)藝,就是為了要保護(hù)妳跟蕬瑀耶!」

  「保護(hù)我?得了!別為妳的天生暴力找借口,我不需要妳的保護(hù),要打架,我還會怕嗎?」笑雨不客氣反駁,說打架她或許真沒若語厲害,但保護(hù)自己是綽綽有余了。

  「妳不需要,蕬瑀姊姊總需要吧!我--」若語逼近她們,一副想找笑雨打架的樣子,因為笑雨不只污蔑她的好心,還說她天生暴力!

  「妳們都別鬧了!」眼看就要走到堤岸盡頭,蕬瑀試圖安撫像是要打起來的兩個人,「笑雨最近為了古氏企業(yè)的案子,忙得昏天暗地,妳別再鬧她了!

  「我早說了,會抱一只小白貓上班的男人,鐵定是怪人一個!怎么?他找妳麻煩嗎?」

  若語的火氣一向是來去一陣風(fēng)。只要事關(guān)她自家姊妹,她絕對是二話不說護(hù)著自家人,完全忘了先前恨不得和人家打上一架的火氣!

  「他敢找妳麻煩,我明天幫妳擺平他!购苡辛x氣地再撂下一句話。

  伊甸園的生意,向來是若語在談,古氏企業(yè)這門生意是個從沒發(fā)生過的意外,因為這生意不是若語談來的,是那個抱著白貓的男人自個兒送上門的。

  她起先還不覺得奇怪,直到前天,笑雨拿了請款單要她送去古氏企業(yè),她才覺得怪怪的,但哪里怪,若語又解釋不來。不過最奇怪的是,她到了古氏企業(yè),發(fā)現(xiàn)那個號稱「總裁」的男人,竟然拖著一只小貓上班!

  「他沒找我麻煩,妳想太多了,不要隨便找借口,拿陌生人發(fā)泄妳的滿身暴力!」笑雨的語氣煩躁,只要一想到古岳威,她沒來由就是覺得煩。

  「我滿身暴力?妳真不知--」

  *      *      *

  堤防那頭    離燈塔約莫百公尺遠(yuǎn)

  兩個五官一模一樣的男人,僅有的差別是一個戴了無框眼鏡,一個則無。除此之外,兩個男人確確實實是同個模樣,同款同色的水藍(lán)休閑裝,以及幾無差異的身高。

  兩個閑適的男人,剛躍上堤防,往燈塔方向信步走去。

  「這世界好不公平吶!子靳,你覺不覺得我們兄弟倆好可憐?接下堂哥不要的總裁位置也就算了,還得每個周末上他甜蜜的家報到,忍受自己哈了好幾年的漂亮堂嫂跟老大耳鬢廝磨的親昵畫面。

  我們上輩子一定是造了不可饒恕的罪孽,這輩子才要忍受這種痛苦。老天爺啊,怎么不睜大眼,趕快把我親愛的堂哥接上天,我好有機(jī)會接收他的一妻一女。 

  沒戴眼鏡的男人半開玩笑地哀哀叫著,斯斯文文的一張臉,實在讓人看不出他惡毒的心思。

  「我勸你趁早死心,即使老大掛點,艾麗斯姊姊也不可能轉(zhuǎn)向你的懷抱,更何況,我不相信你對艾麗斯姊姊的愛會比堂哥的愛多,你只是羨慕他們的恩愛生活罷了!箿刈咏哪槑私獾男σ,對這個雙胞眙「哥哥」,他的了解可深了:

  幾年前,他們兄弟倆初見堂嫂的那刻,同時睜亮了眼,那時的堂嫂還不是堂嫂,只是老大身邊沒有名分的女人,他跟子鎬還曾經(jīng)天真的以為有機(jī)會追求佳人呢!

  現(xiàn)在想起來,挺有趣的,只不過有趣歸有趣,那種看上相同女人的默契,至今還在他心里留著疙瘩。他可不希望再有堂兄弟、親兄弟看上同一個女人的慘劇發(fā)生。

  當(dāng)然,他必須承認(rèn),堂嫂是個不可多得的美麗女人,若不是老大捷足先登,他很希望堂兄弟三人能公平競爭一番。

  這些年,堂哥將原該屬于他的全毅集團(tuán)經(jīng)營權(quán),完全交到他跟子鎬手里,和艾麗斯姊姊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夫妻倆的共同興趣,是照顧滿庭院的花花草草,還有唯一的寶貝女兒。

  他很清楚,其實他跟子鎬并不是真的愛堂嫂,他們羨慕的只是堂嫂與堂哥之間,那種任誰都介入不了的感情。

  想當(dāng)初,堂哥默默為堂嫂種了芬芳滿園的艾麗斯,甚至畫下站在艾麗斯花叢間的堂嫂,光是這兩點,足以教他們明白,想介入那種感情有多不容易!當(dāng)然這兩點也是堂嫂被他們喚作艾麗斯姊姊的緣由。

  「我高興作作白日夢,要你管!」子鎬低喊,離開堂哥家前,他們被迫穿上人家送的休閑裝。

  那個送衣服的「人家」就是老大的親愛老婆--讓他們兄弟倆哈得要死,卻死都得不到的美麗女人!至于迫害他們兄弟倆的人,當(dāng)然就是那個親愛的堂哥了。

  打從十歲后,他們兄弟就不再穿相同衣著站在大街上「招蜂引蝶」了!一堆女人們驚艷又恨不得扒了他們衣服的目光,他們早看煩了,根本不需再用這種「一模一樣」的把戲惹人注意。

  若非老大用那種關(guān)愛到能殺人的眼神,來回黏在他倆身上,他們才不在同時間穿上同樣衣服。

  燈塔越來越近,戴眼鏡的男人正想開口,眼睛卻讓前方一團(tuán)火給引去了注意。

  「你不知道,今天丫頭賴在我懷里喊子鎬叔叔時,我的骨頭都酥了,天底下怎么有這么幸運(yùn)的人?美妻、愛女--」子鎬的話被匆匆截斷。

  通常這時候,溫子靳會扯他后腿,會恥笑他,他以為將聽到的是早已耳熱能詳?shù)某爸S,沒想到傳進(jìn)耳的,那是個摸不著頭緒的問句。

  「看到?jīng)]?」玻璃鏡片下,閃過一抹彷佛看見獵物的光芒。

  「看見什么?」子靳要他看的他還沒看見,卻先留意到子靳眼底那抹罕見神色,他不由得吃驚。

  兄弟倆處了二十五年,要算子靳露出那種表情的次數(shù),五只手指就能數(shù)完。這回是什么?竟能讓他一眼,就篤定非要不可的態(tài)度?太神奇了!

  「那個紅頭發(fā)的--」

  「我不知道你對那種恰北北的女人有興趣!」子鎬往前方看去,那名紅發(fā)女子正揪著一名短發(fā)女子的薄T恤,一副想揍人的模樣。

  「你沒興趣?」子靳轉(zhuǎn)而望他,眼底有明顯的驚奇,他們對女人的觀點竟有了差別!

  「沒興趣!棺渔毫不考慮,臉上也有相當(dāng)?shù)捏@奇,他老在想,哪天他們倆會不會為同-個女人廝殺?畢竟他們對太多事看法一致,同時喜歡上一個女人也不是沒有過的事,只不過沒哪個女人能讓他們愛到無法割舍,引起兄弟鬩墻的悲劇。

  「很好!因為這一次,我有那種要定了的決心!」

  才一眼耶!

  溫子鎬本想開口勸他冷靜,誰知一眨眼,哪還有子靳的影子?他已經(jīng)跑了幾十公尺遠(yuǎn)了。

  子鎬愣了一秒,回神想起,這還是頭一遭看到溫子靳失常,接著也拔腿跟在后頭跑。

  他猜,等一下絕對有「好看的事」會發(fā)生!

  *      *      *

  掄起拳頭就要落下的手腕,被一旁的蕬瑀用兩手捉住了。

  「若語,別胡鬧了,哪有自家姊妹打自家姊妹的道理?」蕬瑀努力安撫著,不懂這兩人今晚吃錯什么,通常不愛計較的笑雨,現(xiàn)下竟是一張巴不得打上一架的臉,真是奇怪了。

  「才不是我胡鬧,是她太不知好歹了!我好心要幫她耶,她居然反過來罵我!」若語忿忿收了拳,放開抓在手里的T恤,「算蕬瑀說對了,自家人不打自家人,我懶得跟妳計較了!

  「妳懶得計較,還是怕我打敗妳?」笑雨挑釁問。

  「笑雨,妳--」蕬瑀的頭,幾乎要犯疼了,想不通笑雨反常的原因。

  「我怕妳?見鬼了!」

  已放手往前走了幾步的若語,這會兒又沖向笑雨。

  假使不是一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男人,突然擋在她面前,眼前一場兩個女人的架,是馬上、立刻、絕對打定了!

  「小姐,妳結(jié)婚了嗎?如果沒有,比較省事,我可以省掉說服妳離婚的麻煩;如果妳結(jié)婚了,也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花時間在妳身上。這是我的名片,如果妳有名片,給我一張!姑笆Ч砣缡钦f。

  酷!跑在子靳后頭的子鎬,在不遠(yuǎn)處贊嘆著--溫子靳發(fā)起瘋來,原來是這副讓人忍不住想海K一頓的模樣。他表現(xiàn)得太自以為是了些吧?沒任何象樣的開始,竟先談起不知有沒有、會不會發(fā)生的「離婚」!

  那個恰北北女人,不曉得會不會賞幾個拳頭給他?子鎬一雙眼眨巴眨巴地瞧著。

  醇厚的聲音,聽起來挺悅耳的;擋在她面前那堵胸膛,看起來也挺結(jié)實的;可惜那張嘴吐出的話,就不怎么能人耳了。若語不屑地抬頭,瞥了一眼冒失鬼的臉,無視那張離她下巴不到五公分的薄名片,她不是非常確定對方說話的對象是她。

  「你在跟我說話?」她半瞇著眼問,不太相信世上有這等不要臉的男人!

  「對!

  「這名片確定要給我?」

  「對!

  若語接過名片,沒瞧上半眼,高高舉至冒失鬼的面前,對半撕開、再對半撕、又再對半撕了最后一次,拉起他的手掌,將碎名片放進(jìn)他手心。

  「現(xiàn)在你可以滾了,死蒼蠅!我對男人沒興趣。」若語翻翻白眼,這世界果真什么人都有,可惜了這男人一張還能看的臉,竟是個瘋子!

  他要敢再不識相地繼續(xù)纏她,她絕不會介意在那張臉留些血腥記號。

  子靳若無其事地將碎成一片片的名片塞回口袋,面帶微笑問:

  「妳對所有男人都沒興趣?還是只對我這個男人沒興趣?」

  「所有男人我都沒興趣!你到底滾不滾?再不滾,我連你一起打!」

  「妳是同性戀嗎?我應(yīng)該有能力改變妳的興趣!

  「我是不是同性戀關(guān)你啥事?你有沒有能力我不想知道,滾開啦!別妨礙我打架。」

  「妳要跟別人打架,我可以幫妳,告訴我妳的名字!

  「海就在你旁邊,你為什么不往海里跳比較快?」想知道她的名字?他再投胎一次,變成正常一點的人,她也許會考慮告訴他。

  「我不會游泳,但若是我跳了,就能知道妳的名字,我會跳!

  搞什么鬼!這男人不懂拒絕的意思嗎?若語氣得忘了怎么使用聲音,張著口罵不出一字半語。

  子靳望著想必是被氣得說不出話的她,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再接著說:

  「我懂了,妳真想看我跳海,才愿意讓我知道妳的名字。我希望妳們有人會游泳,等會兒能在海里拉我一把!拐f完話,他再用一絲淡淡的哀求目光,張望另外兩個女子一眼,又轉(zhuǎn)回定定凝視她,再次強(qiáng)調(diào):「別忘了我不會游泳,要救我上來!

  子鎬在一旁差點爆笑出聲,溫子靳為了一個女人,可以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他真是服了!

  三個女人的注意力全被子靳抓住,沒人發(fā)現(xiàn)三公尺外站了另一個五官相同的男人。

  若語很認(rèn)真想著:先給這個瘋子兩拳?還是先跟他講道理?雖然她很懷疑這瘋子聽得懂「道理」,然而,不過才一眨眼工夫,她的決定沒出現(xiàn),耳朵卻先聽兒一聲落水,接著是蕬瑀的驚呼。

  若語愣愣地同過神。不會吧?他真跳海了?

  「若語!快救人啊,他個會游泳--」蕬瑀扯了扯若語的衣袖,堤岸邊圍觀的人漸多,水里那個男人,十分努力用四肢在海里胡亂揮動著,看起來真是個不諳水性的旱鴨子。

  本打算跟若語打一架發(fā)泄心里莫名悶氣的笑雨,被這一幕弄得悶氣暫消,滿臉奸詐笑意。

  這會兒可好玩了,不管愿不愿意,若語都得往水里走一遭了。

  她們?nèi)宋ㄒ徊粫斡镜氖鞘懍r,只不過現(xiàn)在,笑雨是死都不想為一個看花若語一眼就發(fā)情的男人,弄得渾身濕透。

  何況,九月的夜已經(jīng)頗有涼意,海里的溫度絕對更冷,不適合脾氣溫和的她,但倒是滿適合幫火爆的花小姐降降脾氣。

  「妳真要看他溺死在妳面前?」笑雨輕笑,一臉不在乎。

  「妳--」若語光火地望著笑雨的訕笑,咬了咬牙轉(zhuǎn)向海里掙扎的男人,視線轉(zhuǎn)向的過程讓她瞄到一個很眼熟的男人--

  竟是那個她以為已經(jīng)跳海的瘋子?他沒跳海?海里是誰?

  「你耍我?」若語五、六步就沖到男人面前!改惆颜l推到海里?」

  子鎬用盡畢生所有表演細(xì)胞,才能壓住逼到喉頭的笑,用正經(jīng)嚴(yán)肅的態(tài)度說:「海里面那個人是溫子靳,我是溫子鎬,我們是雙胞胎兄弟,沒人耍妳!股系墼徦f謊,其實的確有人耍了她,那人是此刻在海里假裝掙扎的溫子靳。

  「妳要不要救他?他好像快不行了!棺渔裝出可憐的表情,看著海里的人。

  「他是你兄弟,應(yīng)該是你去救吧?」受不了!一次遇見一個瘋子就夠了,她竟一次碰上兩個,更糟的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瘋子!

  「我不會游泳!棺咏。阍贀我幌,美人馬上下水救你啰!子鎬的肚子早笑得快抽筋了,臉上卻得裝出哀傷的樣子,好辛苦。

  「你不會游泳,就打算眼睜睜看你兄弟淹死?」

  她在指責(zé)他沒跟著跳海嗎?真好笑。

  「假使我跟著跳下去,我爸媽很可能一次失去兩個兒子,他們一定承受不起這種打擊。況且子靳若是因為想知道妳的名字不幸死了,我更該好好活著,幫他問出妳的名字,以慰他在天之靈,然后好好孝順只剩我這個兒子的父母!

  「你--」她完全不知能再說什么。兩個瘋子!她真是倒霉透頂。

  看海面上掙扎的水花越來越弱,她恨恨瞪了眼,想溺死在她眼前?沒那容易。

  若語吸吐了一口氣,舉起雙手脫掉上衣,上半身僅剩紅色內(nèi)衣。

  她不得不這么做,誰教她今天好死不死穿了件吸水性極強(qiáng)的針織長衫,要救個那么高大的男人,必定得花不少力氣,她只好脫去上衣。

  這一脫幾乎把堤岸上所有目光全引過來了,甚至有不識相的男人過分地吹出口哨,若語并沒聽見,她脫去長衫就立即跳進(jìn)海里救人。

  不消一分鐘,若語對著堤岸喊:「喂,你不會游泳,總有力氣把你兄弟拉上去吧!」

  一會兒才攀上岸的她,穿回針織衫,蹲在被她救上岸的男人旁,用連自個兒都訝異的平和態(tài)度說:

  「有空去學(xué)游泳,一個大男人要勞動女人犧牲色相下水搭救滿丟臉的。還有,你上有高堂,就算下無妻兒,也該好好活著,別拿自己的命冒險,而且是為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冒險,這樣很蠢。我喜歡聰明的男人,經(jīng)過你剛剛跳海的蠢舉動之后,你想追到我,絕對沒希望。

  雖然你跳海很蠢,但看在你差點丟命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聽好了,我只說一次,我叫花若語,花朵的花、若無其事的若、語言的語!

  雙手撐地、仍在滴水狀態(tài)的子靳,從一上岸,目光就嵌在她身上,看她自防波石塊利落地跳上堤防,毫不在意地擰了擰紅色長發(fā)上的海水后,穿回粉橘色針織衫。

  她的動作很流暢,完全無視堤岸旁的人潮,投往她的注目。周遭很安靜,除了海潮打上防波石塊的聲音,所有人都注視著她,注視著看來彷佛是童話美人魚剛躍出水面的她。

  不,美人魚一定不及她此刻的美,她有種無法被馴服的野性美,光潔的肌膚、火紅的發(fā)色,即使僅著內(nèi)衣,她依然無絲毫羞赧懼色,彷佛這是再圣潔不過的行為。

  凝著她的子靳,只覺得她美得純?nèi)弧?br />
  至少此時此刻望著她,子靳的欣賞是純粹的、是不摻邪念的。

  「我們回去了!谷粽Z起身,不再理會仍愣在地上的男人,回頭喊兩個似乎也愣住了的姊妹。

  三個女子的背影,在兩個男人的專注目光下,逐漸遠(yuǎn)去,不過她們邊走邊說的對白,字字句句清楚地飄進(jìn)兩個男人耳里--

  「我以為妳會先給那個白癡幾拳!」短發(fā)女子如是說。

  「我想啊,可是穿好衣服轉(zhuǎn)頭看見他嚇傻的樣子,我就打不下去了。差點溺死的教訓(xùn),對那個白癡應(yīng)該夠了,不差我給他幾拳啦!」?jié)窳芰艿募t發(fā)花小姐如是說。

  「為了救他,妳還把上衣脫掉,太犧牲了--」長發(fā)女子說。

  「哪有什么犧牲!拜托,言姊姊妳饒了我吧,我的比基尼泳裝布料都比我今天穿的內(nèi)衣少耶!妳太保守了吧?我們真的只差半歲嗎?我老覺得妳是我媽那個年代的古董!

  「若語……」短發(fā)女子開口,又停頓了一會兒。

  「什么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妳滿身暴力!

  「唉,我早忘了。海水很冷,下去就消火了。不過,如果妳好心讓長褲全濕的我,坐上妳心愛的小跑車,我就徹底原諒?qiáng)!?br />
  「沒問題,洗車的錢妳記得付就好。」

  「去!一點小錢也要計較。好啦,我付。我們可不可以用跑的?我快冷死了,風(fēng)好大耶!」

  「跑就跑啊,我們?nèi)齻人來比賽誰跑得快,最慢的人負(fù)責(zé)準(zhǔn)備明天的早餐,蕬瑀,妳可別再跑最后一個了--」

  三個女子邊說邊笑,最后一齊喊了一、二、三,跑遠(yuǎn)了,沒入幽暗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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