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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夜保鏢 第五章
作者:林鈺樺
   
  伊瑞荷坐上男人的車,驅(qū)車前往陽明山,感覺仍是余怒未消,一路上男人說笑話逗她,但她的心根本不在這里。

  「別悶悶不樂的,何必為了個司機(jī)影響自己的心情!鼓腥藢④囃O拢樕隙褲M笑容。

  伊瑞荷不說話,她不喜歡他眼神言詞間睥睨眾人、高高在上的神態(tài)。

  「這兒有夜景?」她推門下車,往前走了幾步便停下,居高臨下,高度的落差讓眼前一片開闊,燦爛的夜城景致一覽無遺。

  「就是這兒!鼓腥穗S後跟上,并肩站在她身旁。

  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涼意侵襲她僅著洋裝的單薄身子,令她瑟縮了下。

  「山上比較冷!鼓腥诵α诵,沒有為了展現(xiàn)紳士風(fēng)度而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而是一把摟住她的腰,讓她貼住自己的身子取暖,刻意縮短兩人的距離。

  伊瑞荷愣了下,微醺的酒意讓她一時做不出反應(yīng)。

  「我……我看我還是回車上好了……」她推拒著逃離他的懷抱。

  男人沒有阻止,他放開了她,噙著笑意,慢條斯理的跟在她身後。

  雖然找了藉口逃離尷尬的場面,但他隨後坐進(jìn)車內(nèi),伊瑞荷感覺自己仍沒有逃開他的勢力范圍。男人說著話,感覺隨性而自在,她在他的逗趣言詞中逐漸放松,但一顆心仍是記掛著楊旭海,不自覺的頻頻看表。

  「我想回去了……」她提出要求。

  「急什么呢?時間還早!

  她悶悶不語,的確是有想反叛的念頭,所以在外耗時間,卻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證明什么,這樣漫無目的的閑晃,讓她覺得自己任性得很幼稚。

  似乎看出她的坐立難安,男人忍不住笑,「我以為你早已成年了,沒有門禁這問題!

  伊瑞荷不高興的瞥他一眼,「可是我累了!

  「噢,那真可惜。」他目光熱切的凝視她美麗的臉蛋,「我很想和你多待一會兒的。」

  她在他的目光下畏縮,「抱歉……」她不是故意掃興的,但酒精讓她想睡覺。

  「沒關(guān)系!顾兆∷娜彳琛

  伊瑞荷皺起眉,暗暗抽手。

  男人對她的微微掙扎不以為意,反而握得更緊,「你愿意和我來這兒,我以為這就是種暗示了!

  「我暗示什么?」她有些驚慌的轉(zhuǎn)頭看向車窗外,人煙稀少的偏遠(yuǎn)之地,零零散散的幾對學(xué)生情侶離他們的位置有點遠(yuǎn),但有外人在,相信他不敢亂來。

  男人傾身橫過汽車排檔的位置,而她不斷往後縮,整個人幾乎貼住車門。

  「我以為你和我有同樣的好感!

  「我想回家了。」她板起嬌顏,想讓他知難而退。

  「只是一個吻?」他語氣誘哄著緩緩壓下臉。

  「不……」她偏頭避開了他,他的唇擦過她的臉頰。

  「小荷……」他低喃著為她取的小名,她軟軟的掙扎在他眼中是種欲迎還拒的手段。

  「等等……」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雖然只是一個吻,但她的初吻可不希望斷送在這種不明不白的情況下。

  「這時候最不需要的就是言語!顾宰哉J(rèn)浪漫,是受女人歡迎的情場浪子。

  可惜,這種情況對某些女人或許受用,但用在一個芳心已有所屬的女子身上,他的行為和登徒子無異。

  「放開我!」她氣憤的喊。

  被酒壯膽的男人只想著一親芳澤,故意忽略她微弱的掙扎。

  真是愚蠢的女人!

  楊旭海在後頭冷眼旁觀,臉色是少見的陰寒。

  嘴上威脅說不管她,但他還是跟來了,畢竟他是伊家的保鏢,不可能真的放任她胡來,即使自己火大得想殺人。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現(xiàn)身,是有意要讓她受點教訓(xùn),這只豬玀果然如他所料按捺不住的在車上動手。笨女人,她應(yīng)該被好好揍一頓屁股。

  終於決定這愚蠢的游戲該停止了,他推開車門下來,朝前方那輛停在路邊卻不斷搖晃的轎車走去。

  扳動把手,車門是上鎖的。

  沒有人知道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只聽到一陣尖銳的玻璃碎裂聲,伊瑞荷發(fā)現(xiàn)身上壓力突然消失,男人被人從打開的車門給丟了出去。

  她愕然抬頭,看見車外渾身凝聚風(fēng)暴的楊旭海,像是前來復(fù)仇般危險。

  騷動引起附近情侶側(cè)目,男人暈頭轉(zhuǎn)向的站起身,認(rèn)出是伊家那只像忠狗的保鏢,正要開口怒斥他無禮的舉動,眼角余光卻駭然發(fā)現(xiàn),他竟然徒手打破了他的車窗?!

  「你……你……」他手指著楊旭海不成言語,心疼自己的車子,但又不敢隨意輕捋虎須。

  「楊……楊大哥……」伊瑞荷結(jié)結(jié)巴巴,不知是被男人輕薄的行為嚇壞,還是畏懼他充滿暴力的舉止。

  「小姐是否可以回家了?」楊旭海的目光陰沉,聲音輕柔,好似力量與風(fēng)暴都被壓制在深處,隨時有一觸即發(fā)的危險。

  不等她回過神,他已經(jīng)動手將她從車內(nèi)拖出來。

  「呀!」她驚叫,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踉蹌得站不住腳,只能虛軟的掛在他臂膀上,慶幸自己沒得到和那男人相同的對待被摔到地上。

  雖然夜色昏暗,但楊旭海還是看見她凌亂的發(fā)絲,不整的衣衫,他的眼睛冒出火花,這表面斯文的男人比他想像的還粗魯。

  「你……我要你負(fù)起賠償責(zé)任……」男人不甘受這損失與屈辱,手指著他叫。

  楊旭海拍開他無禮的手指,手臂一揮就賞了他一拳,令他再次跌回地上。

  驚呼聲出自各個不同方向,不僅是伊瑞荷掩唇訝叫,連圍觀看戲的路人也嚇了一跳。

  「不爽去告我啊!箺钚窈S挚嵊舟J的丟下話,拉著伊瑞荷往另一個方向走。

  「你……你……」男人只能氣岔的瞪視他的背影,心中縱有再多不甘愿也沒膽子登門討公道,畢竟是他輕薄人家小姐在先,伊家保鏢只是盡忠職守,雖然手段粗暴,真要鬧開還真不光彩。

  伊瑞荷跟不上楊旭海的步伐,幾乎是被他拖著走。

  「楊大哥……」她想抗議他的粗魯,但他壓下她的頭,將她塞進(jìn)車?yán)铮ι祥T。

  她張口結(jié)舌得說不出一句話,杏眼圓瞪地看著他坐上駕駛座,用力踩下油門疾駛而去,

  留下後頭不清楚來龍去脈的旁觀者,還以為遇上暴力分子,好心詢問受害男人需不需要幫忙報警,甚至有人記下了施暴者的車牌。

  男人黑著一張臉,回絕了他們的好心,僵硬的端著臉,以最快的速度駕車駛離現(xiàn)場,不愿在這個令人難堪的地方再多待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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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伊家別墅還有一段路,楊旭海突然踩下煞車,將車停在路邊。

  「把你自己整理一下!顾淅涞恼f道。

  伊瑞荷聞言低頭看著不整的衣衫,伸手想撫平凌亂的發(fā)絲,但手抖個不停,出門前梳整好的典雅發(fā)型早已毀了。

  見她一直弄不好,楊旭海不耐的動手抽定她的發(fā)簪,讓一頭青絲披泄而下,既然發(fā)型亂了就毀得更徹底一點,他粗魯?shù)膿苤拈L發(fā)。

  他親昵的舉動令她芳心怦動,但伊瑞荷的羞赧只維持了一秒鐘,隨即被他的粗魯給粉碎了遐想,他一點都不溫柔,每一下都帶著掩不住的怒氣,像是在藉機(jī)報復(fù)她的不聽話。

  「別……等等……」她被他粗魯?shù)呐e動給惹毛。

  「你弄痛我了!」她憤惱的叫道,生氣的推開他的手。

  「我早警告過你的!顾鹱∷氖直,力道大得幾乎捏痛她,低抑的嗓音里是洶涌翻騰的怒火。

  她喘息著,畏懼於他的目光,「我……我沒有……」

  「你簡直愈活愈回去。」楊旭海地將她推回座位上,竭力克制自己的脾氣,她令他破了太多戒,完全失去專業(yè)的冷靜。

  他的話猶如一條冰冷的鞭子,狠狽抽打在她心上,她顫抖著唇,猝不及防的,豆大的淚珠就這么撲簌簌的滾了下來。

  「我……我有叫你來找我嗎?我才不希罕你的多事……」她硬起脾氣,端起面孔不甘示弱的回嘴。

  「多事?這是我的職責(zé),你以為我愿意?」

  「不用你插手,我自己也可以處理!顾藓薜哪ㄖ蹨I。

  「你真以為自己敵得過一個大男人的力氣?別太天真了!挂幌氲剿室獬凑{(diào),他就滿肚子火。

  「你……你說夠了沒有?」她怒視他,「你沒權(quán)利教訓(xùn)我。」

  「是啊,你是尊貴的千金小姐,我只不過是伊家的下人!顾芭钠财沧旖。

  「我不是,別再喊我小姐了!」她厭惡他的嘲弄,更痛恨他將兩人身分切割得如此壁壘分明。

  「不是嗎?刁蠻任性、我行我素,你現(xiàn)在哪一點不像個專惹麻煩的千金大小姐?」

  「我……」伊瑞荷咬住唇,「反正……反正我對你而言,除了責(zé)任,什么都不是!

  「別再給我惹麻煩,如果你再這樣胡鬧下去,下一次沒人能保證你的安危。」

  不馴的性格在酒精的催化下冒出頭,她望著他冷酷的臉,揪心又情傷。

  「我偏要,明天我還是會和他出去,你不能限制我。」

  「你明知道他有問題,找死嗎?」他沉著聲,一雙眉毛皺得快打結(jié)。

  「對,我是故意的,故意的!」她要性子的叫喊,一古腦的發(fā)泄自己的情緒,不管明天酒醒了會不會後悔,只想在這時刻氣氣他。

  「你鬧夠了沒有!」他一拳捶上儀表板,怒聲吼著,對她的耐性盡失。

  她顫了下,嚇壞了,隨之而來的委屈讓她難過的直掉淚。

  「倒貼男人讓你這么快樂?」楊旭海控制不住惡毒的舌頭,氣得口不擇言。

  她刷白了臉,不敢相信他居然這樣說她。

  「你……你太過分了!」她的腦筋空白成一片,在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時,她已經(jīng)動手甩了他一巴掌。

  楊旭海似乎也呆住了,本可以避開的,但他完全不閃不躲,他知道自己活該挨這一摑,只怪她的手勁太輕,他恨不得收回剛才的話,懊惱得只想和人大干一架。

  伊瑞荷愣望著他,瞬間僵化成木雕。

  老天!她做了什么?她居然打了她最喜歡的人?

  氣氛僵凝,空氣是一片死寂的。

  她開始冒冷汗,心里慌成一團(tuán),為什么會打他?她怎么會做出這么不淑女的舉動?若他沒說那些話,她也不至於失去理智……她不是存心的,為什么……為什么是他?

  伊瑞荷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只能愣愣的看著他,害怕他不知何時會爆發(fā)怒氣,所以當(dāng)一看見他有動作時,她立刻驚恐的閉上眼。

  「不……不要……」她以為自己要承受他報復(fù)的回以一巴掌,雙手緊張的胡亂揮舞。

  楊旭海的確是怒火中燒,矛盾、憤怒、懊悔的情緒在胸口翻騰,她那一巴掌打掉了他的理智,所以他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她揮舞的手被抓住,伊瑞荷繃緊了神經(jīng)驚叫,隨即感覺身子被人猛力拉向前,她驚駭?shù)慕泻氨凰庾,以唇?br />
  伊瑞荷立刻睜開眼,看見他距離過近的臉,她下意識的掙扎,推拒他的懷抱,但他吻得更深,厚實的胸膛像一堵銅墻鐵壁,他甚至咬痛了她的唇。

  「唔……」她嚶嚀著,他有力的舌撬開了她的牙關(guān),強(qiáng)悍的掠奪著她柔軟,她緊張的反抗,當(dāng)她終於意識到他在吻她時,她已經(jīng)先屈服在他強(qiáng)大的力量下。

  這個吻完全稱不上溫柔,像是個懲罰般,他的牙齒還咬痛了她的唇。

  他吻了她……

  當(dāng)她體認(rèn)到這個事實時,驚喜與納悶交雜在胸口,她不再抵抗,怯怯的,伸出手環(huán)抱他。

  她青澀得甚至不知道如何回吻,只懂得柔順承受。

  當(dāng)楊旭海察覺她不再劇烈掙扎,甚至開始迎合他時,他突兀的放開了她。

  黑暗的車廂內(nèi),兩人凝視對望,耳朵只聽見彼此急促的呼吸聲,心跳在胸腔中鼓動,他的眼睛亮得像黑暗中蟄伏的野獸,而她雙眼迷蒙,藏不住情意的眼瞳透露著夢幻般的瑰麗色彩,唇瓣上留有他蹂躪過的痕跡,微微的刺痛著,半晌後,她才意識到痛的感覺。

  楊旭海頹坐回駕駛座,激動的情緒仍余波蕩漾著,手握方向盤,努力調(diào)勻自己的呼吸,柔軟的長發(fā)披散在她的背上,她的唇瓣飽滿紅潤,嫣紅著雙頰的模樣太過誘人。

  陡然失去他的懷抱與體溫,伊瑞荷突然覺得脆弱且無助,她不禁交叉雙臂環(huán)抱住自己,瞥望他棲放在方向盤上的修長大手,多么希望他擁入懷的是她。

  先前的爭執(zhí)像是夢一般,她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剛才張牙舞爪的氣勢全數(shù)蒸發(fā)在空氣中。

  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氣氛彌漫著不自然的沉默。

  他僵凝著臉色發(fā)動車子,將車子駛向伊家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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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家別墅里,客廳坐著數(shù)名男子,伊坤義正和幾名年輕弟兄說著話。

  屋子大門被人打開,伊瑞荷和楊旭海一前一後的走進(jìn)來,她刻意的用長發(fā)遮住臉,低頭穿越過客廳。

  「乖女兒,今天怎這么晚回來?」伊坤義瞥見她的身影,立刻揚(yáng)起笑臉詢問。

  「因為聊得太愉快了,所以一時忘記時間!顾S口搪塞,「我回房休息了,爸爸!

  「好、好!挂晾ちx沒有多說什么,女兒由他最信賴的左右手保護(hù),他很放心,只要別太過分,他不會禁止她晚歸。

  楊旭海望著她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沉斂的目光難以捉摸,但有一絲外人無法察覺的出神,他的眼睛追著她的背影跑,只有自己知道。

  「旭海啊!挂晾ちx開口喚,一點也沒有察覺兩人之間微妙的張力。

  「是,老板!箺钚窈B犅勊慕袉,立刻收回目光,朝他斂一斂身。

  「來這兒坐,大家一起聊聊,我不在臺灣的這段時間,有什么大小事發(fā)生都說來聽聽!挂晾ちx招呼著,桌上擺了茶及酒,還有各式茶點及下酒菜,是伊坤義體貼手下辛苦的一點心意。

  聽見伊坤義的話,弟兄們自動讓出位子給楊旭海這位老板身邊的一級大將,一旁立刻有人替他斟上酒。

  楊旭海臉上閃過一點什么,抬手阻止,「我不喝酒!菇裢硪驗榫贫l(fā)太多事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抵也是這么回事了,果真是喝酒誤事。

  弟兄們替他換上頂級高山茶,芬芳的茶香四溢,大夥坐在客廳閑話家常。

  樓上臥房內(nèi),伊瑞荷呆愣的靠在門板上良久。

  她的心跳仍快,臉頰像有火在燒,她走向房里的梳妝臺,明亮的鏡子毫無保留的映照出她酡紅的臉蛋,她臉上有著夢幻般的神情,心里的喜悅怎么也掩藏不住。

  她伸出指輕觸唇瓣,今晚是她第一次體驗到初吻的滋味,他帶給她的是如此震撼而清晰,她仿佛還能強(qiáng)烈感覺到他的唇與齒烙印在她嘴上的觸感,純男性化的氣息,淡淡的似有若無。

  一切就像是場夢般不可思議,若非感覺如此真實,她幾乎要以為這是酒精引起的幻覺了。

  伊瑞荷呻吟出聲,羞赧的捧住燙紅的臉頰,鏡子將她瞼上的喜悅之情表露無遺,是這么的明顯,藏都藏不住,她不禁要替自己感到不好意思了,她的表現(xiàn)像是渴望已久的女人。

  可是楊大哥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

  這項事實冷不防地鉆進(jìn)她的腦袋里,像桶冰水,毫不留情的當(dāng)頭淋下,瞬間澆熄已經(jīng)暈陶陶的她。

  理智回到腦袋里,她稍稍清醒了些,喜悅的微笑凍結(jié)在唇邊,她的快樂飄來一絲陰影,光彩的神情瞬間黯淡。

  滿腹的疑問仍沒有得到解答,她的心是惶惑而不安的,這份喜悅來得突然且不踏實,她的快樂像是建筑在虛幻的南柯一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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