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總有一大半的時間,是待在書房里辦公批閱公文,但自與樂樂發(fā)生嚴(yán)重爭執(zhí)后的第三天起,蕭家人就經(jīng)?吹剿麠墪坎挥茫脑诖髲d里辦公。
坐在大廳沙發(fā)里,蕭伯納抬手耙過短發(fā),看向才從書房里出來,正欲坐下的小李。
“把那些放回原位,再拿A315的檔案過來!彼赶蛏磉呉呀(jīng)疊得像小山一樣高的文件。
“是!"動了動還沒坐下的屁股,小李雙臂一張,就一把抱起沉重文件,再一次跑進(jìn)這幾天來已經(jīng)快被他踏成平地的書房。
把所有檔案一一歸位后,小李大搖大擺走向書桌,翹著腿坐下。
想到自己由一開始經(jīng)常拿錯他要的資料,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摸清楚這大得像圖書館一樣的書房里的文件檔案排放位置,小李不禁要佩服起自己的耐操耐念。
嘿,他想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像他這么多功能的看護(hù)了,能請到他,真的是蕭家前世修來的福氣啊,呵呵呵……
“放個檔案要那么久嗎?快點!"一聲怒吼自大廳遙遙傳來。
“啊,是!"差點摔下皮椅,小李急忙帶著資料沖出書房,咧著笑臉,雙手奉上文件,“你要的A315資料!
狠眼瞪向小李,他一把抽過文件。
翻開文件的封面,蕭伯納習(xí)慣性的抬頭環(huán)看四周,眉頭微皺。
都已經(jīng)五天了,為什么還看不到她的身影?伯納心不在焉的翻看著手中文件。
以前他在書房工作,她是可以順利避開他的視線,但現(xiàn)在他都已經(jīng)把工作搬到大廳來做,她怎么還可能一連兩天都躲過他的視線?
“小李……”放下文件,抬起頭,他想問小李,她現(xiàn)在到底在忙什么。
“啊?"又要拿資料了嗎?唔,他的腿好酸。
“沒什么!毕氲绞亲约阂凉L開的,他只得再次忍住想找她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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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著,一直忍著想找她的沖動,也一再告訴自己,他不在乎她的閃躲。
只是當(dāng)時間一天天過去,依然不見樂樂身影時,他的心開始亂了。
由第一天的不在乎,一直到今天每每感覺有人自他身后快速行過,他總會急急轉(zhuǎn)過身,就想喊出她的名字,但卻也在看清對方后,抑郁地閉上了口。
他還想繼續(xù)忍下去,但是七天已經(jīng)是他最后的忍耐極限!
這天下午,在小李的陪同下,他舍棄復(fù)健室的練習(xí)行走,改在屋里四處慢慢地走著、看著。他就不信這樣他還會逮不到她的人!
只是當(dāng)他辛苦而疲累地行遍屋里屋外每個角落后,他還是看不到她的人。
回到大廳坐下,一絲絲不安在他心底飄蕩。
“少先生,你是不是在找什么?"跟前跟后的小李,快手快腳地從廚房端來一杯飲品送到他手上,順便開口問著。
他總感覺這幾天少先生有些不對勁,總是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問你也不知道!彼酪恢备谒磉叺男±睿豢赡苡锌吹綐窐,否則他也一定會看到才是。他指向落地窗外的蔡叔,“去找他進(jìn)來。”
不一會,蔡叔跟著小李進(jìn)入大廳。
“少先生,什么事?”
“今天有沒有人請假?"他婉轉(zhuǎn)問著。
“沒有!辈淌逑肓艘幌。
“沒有!?"得到的答案教蕭伯納臉色微變,“那樂樂呢?她躲哪里去了?為什么這幾天都沒看到她的人?"
“樂樂?"蔡叔與小李同時傻愣地看著他。
“有問題嗎?她人呢?"
“少先生——”
“居然敢跟我耍性子,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煩了,去把她給我叫過來!"
“少先生,樂樂已經(jīng)離開了啊!"蔡叔與小李同樣是一臉的迷糊。
“離開?上次的事才原諒她,這次她又……”
想到她可能又是跟她口中的黃大哥在一起,蕭伯納氣紅了眼,重拍沙發(fā)椅把,倏地站起,“是誰準(zhǔn)她離開的!?"
“少先生,不是你讓樂樂走的嗎?那天樂樂說是你要她離開的!毙±羁此
“我——”
“不過,少先生,說真的啦,那天樂樂的爸爸才過世,你沒安慰她也就算了,居然還趕她走,真的很沒天良……”忍了好幾天的小李,藉機說出自己心里的不滿。
“小李!誰讓你那么多話的,你……”擔(dān)心惹到少主子,蔡叔急忙出聲制止。
“等一下,你說樂樂她爸爸怎么了!?"蕭伯納驚瞪大眼。
“樂樂的爸爸在你趕她走的那天清晨過世了,我本來也不知道,是后來我看她從你房間出來后眼睛變得更紅而問她,她才說的。”小李一說完當(dāng)天問到的事,就馬上轉(zhuǎn)頭對管家道:“蔡叔,這次是少先生自己問我的,不是我話多喔!
“她爸爸過世了?這、這怎么可能?"跌落沙發(fā),蕭伯納瞠大了眼,“她爸爸怎么可能突然……”
不相信小李說的話,蕭伯納急急拿起一旁話筒,直撥恰富安養(yǎng)院找到黃主任。
只是透過話筒,對方不僅證實小李的話,還告訴他慘遭喪父之痛的樂樂,幾次哭得暈眩過去,悲傷得不能自已,教他聽得心都疼了。
太突然了,真的太過突然了。想到樂樂對齊父的孝順、想到她的悲慟,伯納希望自己可以為她做一點事。
“記得風(fēng)光厚葬他,一切費用我會匯進(jìn)你們……”
“伯納先生,她爸爸的遺體前幾天就已經(jīng)火化了,她沒告訴你嗎?"
“她——”她是沒說……不,不對,那天樂樂自外面回來后,就一直想告訴他擅自外出的理由,是他沒給她機會說完話,還拿她跟別的男人走的事……
突然,蕭伯納猛地記起那天開車載走樂樂的男人,就是曾到齊家接走齊父的怡富人員,也就是現(xiàn)在……正和他通電話的黃主任——
“是你!那天就是你開一部黑色轎車來接樂樂的,是不是!?"伯納急問道。
“啊?是啊,那天是我到你們家找樂樂,親口告訴她這事的,還好那天樂樂剛好出來澆花看到我,不然,我還真擔(dān)心會吵到你們……”
得到印證的伯納,整個人都傻住,再也聽不見黃主任之后說的話。
天哪,他、他誤會樂樂了!
回想當(dāng)天他為了傷害她、打擊她,而對她說了不少難聽且傷她心的話,蕭伯納臉色驚變。咚的一聲,他手中話筒落地。
蔡叔連忙拾起話筒,想再遞給他,但見他臉色急驟變化,已無心再講電話,即與彼端的黃主任簡單交談幾句。
掛上話筒,蔡叔一臉擔(dān)心的看著他——
“少先生?少先生,你怎么了?”
“蔡叔,快讓司機備車,我要去找她!"一回過神,伯納驚急站起,“小李,走!”
“走?少先生,你想走去哪里?”
“找樂樂!"
“找樂樂?你要去哪里找樂樂?"小李與蔡叔又是一臉的迷糊。
“這還要說嗎!?"一手抓住小李的手,他急步往外走,“她離開這里,就只能回她家去,那當(dāng)然就是到她家找人!彼嬖V她一切都是他的錯!
“可是,少先生,樂樂她……”
“你不用去了!闭驹诙䴓菣跅U處,蕭母俯看大廳中急步向外走去的兒子。
“媽?"站穩(wěn)腳步,他抬頭看向母親。
“昨天我聽到小李跟老蔡說起樂樂爸爸去世的事,就已經(jīng)到過她的租屋處,房東說她搬走了!
“搬走了?她搬去哪里!?"他驚聲問。
“你問我,我問誰?當(dāng)初你趕她走的時候,有告訴我嗎?"不能諒解他因沖動,而趕走一路扶持他走過來的樂樂,蕭母眼底有著指責(zé)。
“媽——”
他心急的想知道樂樂的下落,但是蕭母就是停不下對他的責(zé)罵。
“你也不想想這段時間里,樂樂她是怎么幫你的,現(xiàn)在你一可以走路了,就把她趕出門?你這孩子,實在是……”
“我不相信,我要自己過去看看!"她不會就這么走的,不會的!蔡叔,快叫司機備車!"
“是!"蔡叔領(lǐng)命跑出大廳。
一會,蔡叔又跑回大廳,“少先生,車子備好了,但是趙老先生來找你!
“沒空,你叫他改天再來!"一心想找到樂樂的伯納,在小李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往廳外,一邊不耐煩道。
“你這孩子是怎么回事?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了!?"蕭母氣道,轉(zhuǎn)身對蔡叔說:“去請趙老進(jìn)來!
“是!焙芸斓,蔡叔已經(jīng)帶人進(jìn)入大廳。
“趙伯伯,有事嗎?"忍住心急,伯納一邊問候,一邊頻頻看表說著:“很抱歉,我現(xiàn)在必須到齊家去一趟……”
“老趙,小孩子沒禮貌,你別在意!笔捘干锨罢泻,“你這邊坐吧!
“不,不用了,我女兒還在家里等我,而且我沒資格在你們蕭家坐下!笨聪蚴捘,慈眉善目的趙父笑搖著頭,“我話說完就走。”
“趙伯伯,那你請快說!笔挷{催促著。
“你……是樂樂的事,是嗎?"看他一臉心急,趙父盯著他五官面相直看。
忽地,在伯納還沒回應(yīng)之前,他已搖著頭,嘆了氣。
“唉,沒想到,最后我還是晚了一步,我以為至少可以少去這五年的時間!
“晚了一步?五年?趙伯伯,你專程來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嗎?"伯納感覺到他有話要說。
“今天我是專程來跟你們道歉、請罪的!壁w父歉然道。
“道歉、請罪?趙伯伯,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一層陰霾團(tuán)團(tuán)籠罩住他心頭。
“幾個月前開車誤撞你的人,是我女兒纖纖而不是樂樂。”趙父滿臉羞愧。
“你、你說什么!?"遲到的事實,駭住伯納的心,“那樂樂她……她為什么要默認(rèn)那件事?一開始我也不認(rèn)為是她,但她什么也不說,還……她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她為什么不肯告訴我這件事!?"
“因為樂樂認(rèn)為她齊家欠我一份情,所以……”趙父簡述樂樂為照顧發(fā)生意外事故的齊父,休學(xué)找工作而遇上他的事。
“樂樂因為不忍心看我為纖纖闖禍的事難過,所以在外界質(zhì)疑她的時候,她從不做任何辯解,當(dāng)時她只告訴我,萬一她因為這件事不得不坐牢,她希望我可以繼續(xù)照顧她父親……”想起樂樂當(dāng)時跪著向他請求的事,趙父眼眶紅了。
“我很抱歉,這一切全是我的錯,是我一時糊涂,才會利用樂樂善良、想報恩的心來替纖稈脫罪……真的很抱歉……”
“抱歉!?你現(xiàn)在說抱歉有什么用!?"緊握顫抖的拳頭,伯納憤聲狂吼,“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是怎么以一件不是她做的錯事,來刁難、折磨她嗎?你知道她讓我整得日子過得有多苦、多難過嗎!?"看看、看看現(xiàn)在他到底對她做了什么事!
“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么……”趙父無言。
“你!?你們怎么可以讓我……讓我有機會對她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這件事……現(xiàn)在……現(xiàn)在你教我要怎么去面對她!?"
想到自己曾為了車禍的事,一再惡意刁難樂樂,一再惡意整治她,伯納痛苦地抬手緊搗住臉龐。
“伯納……”蕭母難過的上前擁住兒子,哽聲安慰著他:“你別擔(dān)心,樂樂她心地善良,只要你好好跟她說,向她賠不是,她會原諒你的!
“真的嗎?她會原諒我嗎?"一股新生的希望,教他蒙上水霧的眸為之一亮。
“會的,我相信樂樂一定會原諒你的,如果她不肯,沒關(guān)系,我和你爸爸也會替你去求到她原諒你,現(xiàn)在我們要先想辦法找到樂樂……”
“對,我要趕快去找樂樂!"蕭母的話,提醒了他。身一轉(zhuǎn),蕭伯納快步往外走,“小李,我們走!"
他想盡快見到她,告訴她,他的抱歉,再請求她的原諒。至于趙父……止住急行的步子,伯納回頭望向身后長者。
算了,倘若他想得到樂樂的原諒,那,他就必須試著原諒他人。否則,他如何懇求樂樂的原諒?他知道樂樂不會想看見他為難她的恩人。
“趙伯伯,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對不起,我還有事。”點下頭,他繼續(xù)前行的步子。
“伯納,等一下,你等一下……”趙父有事想告訴他,但卻攔不住他與小李急快往外走的腳步。
“趙老,有什么事情嗎?"蕭母問道。
“這……”轉(zhuǎn)身看了蕭母一會,趙父考慮了下,才開口說道,“其實也沒什么事,只是你也知道我會—點面相算命,而剛剛我看過伯納的面相,要麻煩你提醒他,有機會交到好朋友,就不要放棄,也許五年后他會因為那位朋友……”
沒聽到他與蕭母的對話,蕭伯納在小李攙扶下,急步走出大廳,步下臺階,坐上已待命—旁的房車。
一上房車,他立即命令司機以最快的速度駛向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