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雨歇,當清晨曙光露臉,映入窗紗,暖上樂香面頰。她幽幽醒來,卻見晨光中,背對著個人,那人正望著窗外曙光,他的肩膀好像比從前要更寬闊,他站得筆直,像一柄誰都不能撼動的劍。他不知正思慮著什么,想得出神。
“微生?”
他轉過臉來,看見樂香,便展開笑臉,昨夜不是夢,他的承諾與保證都寫在那一雙充滿自信的眼底。
“我們回去。”他沒有變玫瑰給她,他直接給她未來!敖袢瘴覍⒔鉀Q所有難題。”他過來將她自床上拉起,那年少輕狂的表情已不復見。
樂香眨眨眼,恍若見著個嶄新的白微生,他眼中不再有那淡淡的憂悒,只存在濃烈情感,可是那劍一般的眉還是淘氣地飛揚,口氣仍自負驕傲。
“你準備好了么?”他興致勃勃,準備大展身手!霸垡蛘塘耍曳勤A不可。你等著瞧,什么都不能阻礙我娶你!”
事情豈有那么容易?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白夫人發(fā)飆了,吼著白微生。
向來不管事的白老爺這回不再沉默,也沖著白微生怒叱:“不準你娶愛樂香,那一家騙子,妄想高攀咱!”
兩老咆哮聲幾乎掀了屋頂,為著清水的事,他們可是憋了一肚子鳥氣。
仆役全躲在兩邊角落哆嗦著。
白微生倒是一臉鎮(zhèn)定,神色從容!昂褐幌肴废。”
“你要娶,咱就不認你這逆子,趕你出門!”白老爺威脅!澳愦蛐〕院么┖茫阋闾W约撼錾,就去娶那女人!”
微生一早就有挨罵準備,直說道:“昨夜我們同宿客棧,我將對她負責到底!
白老爺橫眉豎目!柏撠熓裁矗俊
白夫人插話:“對對對,他們豈敢要你負責?他們串通清水蒙騙咱們,騙到慈妃都下旨賜婚了,我們還沒喊冤,他們哪敢吭聲?哼,就怕慈妃問起這事,倒教他們一家吃不完兜著走!”白夫人卯起來叫道!斑@會兒,除非他們‘永!瘽L蛋,要不,我絕不饒他們!卑装妆徽撕眯┤兆樱梢欢亲託,什么仙鶴托世?讓她瘋也似地團團轉,氣煞她也!
“不能動‘永福’。”微生冷臉道。
白夫人喝叱:“為啥不能?”
白微生瞇起眼睛,說得斬釘截鐵。“鬧上慈妃,只怕咱都有事,任一個神棍騙得團團轉,爹以后在朝如何辦事?娘的面子更要擱哪?最好慈妃不問,要不咱兩家都遭殃!
白老爺摸摸鼻子,他怎會不知這道理,昨兒個去愛府興師問罪,狠話說盡,就為著這顧忌,也不敢太張揚。
白夫人寒著臉!笆,我是自認倒霉了,遇那賊婦。昨兒與你爹和他們兩夫妻說好了,咱兩家就當沒這門親事,當是鬧了個笑話認栽了,他們自知理虧,不論昨夜你與他們閨女發(fā)生什么,都當作夢一場。你放心,你不必負責,諒他們也不敢來興師問罪!卑追蛉巳娜庵幌胫约,哪管他人死活。
白老爺已經為這烏龍親事搞得灰頭土臉,更不肯接納愛家閨女。
他振振衣袖,凜容正色向微生道:“你是該成家了,宮中幾位大人老想著認識你,他們閨女隨便一個條件都比愛樂香好,爹幫你拿個主意,隨時可以娶媳婦!
“是啊、是。 卑追蛉伺d起。“娘再幫你挑一個,要多出色就多出色、要多漂亮就多漂亮,你才情好學問高,還怕挑不到中意的么?干啥非要那個賣棺材的愛樂香?”
“我就只要她。”微生肅容,軒眉固執(zhí)道!拔沂侨,有靈魂,你們供我吃住衣食無缺,不代表就能控制我思想,我鐘愛什么,自己最清楚,你們甭擅自作主!”
“混帳!”白老爺動怒,拿了茶杯就砸向微生,茶水濺濕了微生臉龐。微生站得筆直,眉頭沒皺一下。白夫人倒驚得刷白臉,但見微生仍強硬一句。
“我說了,我就要娶樂香!”仍不肯放棄。
白老爺?shù)挂哺纱。“你要娶那個賣棺材的,你就給我滾出家門,我當沒你這不孝子。”
微生寒著臉道:“先前為了個神棍,生死關頭便方法用盡要與她結親,F(xiàn)下發(fā)現(xiàn)被人蒙騙,便急急撇清關系!蔽⑸住!斑@一切對愛樂香公平么?”
白夫人認真解釋:“清水那事不說,確是娘糊涂。但微生,娘不要你娶她是為你好,為什么愛樂香遲遲沒人提親?試問整座雨維城,誰想要娶個家里賣棺材包喪葬的媳婦,太不吉利。那種下等行業(yè),尋常人家都不愿娶了,更何況咱們家!
“棺材店又如何?”微生昂首,目光犀利如劍!昂芎,你們全歧視這行業(yè),行——”微生肅然道!叭绻乙操u棺材呢?你們也要開始歧視我,認為不祥么?”
白老爺怒叱:“你胡說什么?總之我絕不許你娶愛家閨女!”
微生凜容低道:“對不住。”
白夫人錯愕!拔⑸?”
“那我只好走了!蔽⑸纛^離開,毫不猶豫。
白夫人慌了,拉住老爺袖子就哭!盃敚鞌r他,微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老爺凜著臉堅持不讓步。“我倒要看他脾氣多硬!沒咱作主,倒著他一個公子哥兒拿什么娶!”
卻說微生走得義無反顧,兩手空空,啥也沒拿,倒也不驚不慌,不改初衷。天大地大,他白微生怕啥!
走出府邸,日光中,呆了半晌,便深吸口氣,直直闖入愛府。
愛樂香正幫爹爹理事,愛夫人替相公捶肩膀倒熱茶。昨夜為著清水這事,累得她相公直對白老爺鞠躬哈腰賠不是,送了幾十大箱厚禮,才攔住了想告上慈妃的白老爺。
忽然外頭騷動,簾子一掀,白微生大步而入,后頭周老急急跟進。
愛老爺怔住!鞍坠樱俊蹦沁@會兒又換他來興師問罪?
愛樂香抬首,見著微生,目光閃爍。他果真來了。
愛夫人表情惶恐!拔覀円呀浀狼噶耍阌謥砀陕锇?”
“我被逐出家門!蔽⑸啙嵰痪洌裆届o。
“啥?”愛老爺詫異。
“。!”愛夫人震驚!澳抢衔灼派岬泌s你出來?”
樂香倒笑了。“你什么?”敢情聽錯了?
白微生走向他們,雙手抱胸,便道:“我決定——”深吸口氣,仰首嚷道:“我要入贅!”
愛老爺驚跳起來,愛夫人駭?shù)玫乱巫印?br />
微生急忙更正道:“不,我說得太快。”他咳了咳,再道:“是入伙。我要加入‘永!!”
他說的氣勢磅礴,慷慨激昂。既然父母瞧不起這門行業(yè),更因此鄙視樂香,那么他就往這里頭跳,還要發(fā)揚光大,把這“永!备傻棉Z轟烈烈,人盡皆知。連他白微生都干起喪葬業(yè),他爹娘還要怎樣排斥歧視?
白微生這一決定,嚇壞眾人,卻只樂香明白他心意,掩住嘴,笑了。唉呀,慘了慘了,看來微生真火大了,著實被他爹娘惹惱了。
她與他同一陣線,走過去便挽住他臂膀,微笑望他,感動至極。微生也低下頭望住她,目光溫柔。四目相對,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他們一早已有默契,不論如何,共同面對。
愛與她同在,微生走得兩手空空,卻為樂香帶來滿滿的愛。
愛老爺終于回過神來,板起臉孔道:“咱‘永福’不傳給外人,不給人入伙,承蒙公子錯愛。”開玩笑,這可是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事業(yè),這臭小子說得倒輕松。
“微生不是外人。”樂香抓起他臂膀,一臉笑咪咪!八麑⑹俏蚁喙!
微生也看向她,摸摸她臉蛋,放心道:“你的氣色好多了,有無吃藥?”
愛夫人聽得糊涂!澳銈兊幕槭乱呀浫∠恕
“我會娶樂香!蔽⑸馈!岸环判模也粫装准尤搿栏!,給我一天時間,我會證明自己能力!
愛老爺摸著白髯忍不住反駁道:“說得容易,您對咱喪葬業(yè)一竅不通,更別提談生意做營生……”
“我是不懂,”微生拍拍胸脯頗自信的模樣。“但我聰明。就怕你一讓我入伙,這‘永!筒恢皇恰栏!,更是長福、恒福,屆時就怕您對我太佩服!”
愛老爺愕然,忽爾拍桌大笑!坝泄菤猓【徒o你一天時間,我倒看看你能證明什么!”真忒狂妄自大。
樂香將微生帶出大廳,空一間房給他住?此孕艥M滿,忍不住瞅著他笑問:“你對棺材業(yè)懂多少?拿什么證明給我爹看?”
“不知道。”微生答得干脆。
“不知道?”樂香詫異。
“我還沒想到!蔽⑸柭柤纾诜恐衼凶,想了想。便急急趕樂香出房!鞍ィ愠鋈,讓我想一天,我總能想出個讓你爹佩服的事兒,你甭?lián)!?br />
“這么自信?”樂香笑著被推出房,手扣住門框并不想走!拔?guī)湍阆氚!?br />
“唉呀,你別煩我!”微生拿開她的手,要關上門。“總之,你等著瞧!”
樂香伸腿擋住門扉,還是笑咪咪地!罢娴模⑸,我?guī)湍!?br />
“臭丫頭,你別鬧我了!币娝囍蛔撸餍砸话褜⑺M房里。
樂香格格笑地被他攬入懷中,伏在他肩膀上,微生大掌撫著她長發(fā)。
忽然都不說話。
聽他心跳,樂香心滿意足,微生這樣待她,她何其幸運,能得到這般的愛寵。
微生親吻樂香發(fā)梢!奥犗氯苏f,宋清麗離開了掛月樓。”
“是,我知道!
“我對她愧疚,她詩寫得真好,曾令我怦然心動,如今細想,盡管她極有才華,再多么欣賞,始終像隔著距離。樂香,與你一起,最令我舒服開心!彼y得坦率表態(tài)。
“是,她確是好人,你已幫她贖身,相信她滿心感激,不會怨你。”也不說出真相,已得他深愛,過去不必計較。
樂香抬首!澳阏娌换厝?”
微生笑了!澳闩掳?”他很認真地解釋!八麄兛倳徑猓际怯H人,怎可能氣我一輩子?但我們的姻緣,錯過便不再!睋荛_她臉畔細發(fā),望著伊人,他忽然豪氣萬千!拔乙沙鲆环聵I(yè),憑自己雙手掙來幸福,向他們證明,你是最有福氣的媳婦。我想好了,你等著。不出一年,我要買下你們隔壁空了許久的豪宅,連著對面那棟一起收購,屆時給你辦場風光婚禮,把你迎娶進門!
樂香微笑,眼底滿是愛意,雙手溫柔,輕輕抓著微生臂耪!拔⑸抑,你一定行!
“是!彼!澳阊酃夂谩!
將樂香攬在懷底,也不舍得放開了。微生雙臂溫暖,環(huán)在她腰上,樂香埋在他寬闊胸膛,心滿意足地合上眼睛。
聽著窗外枝上鳥兒歡唱,聽見風吹樹梢沙沙聲響,還有廊外長工低語。
她嘆息,很有感慨,像跋涉過千山萬水,終于找到地方棲息。這一次,她相信月老不會再跟她開玩笑了,這一次他們應該可以長相守。
堂中一具棺材。
愛老爺?shù)芍毖劬,看白微生坐在棺材板上頭,手里拿著微生給的圖稿。
“你、你、你拿這個入伙?”開什么玩笑!
白微生敲敲棺材!拔也粫彻ぁ彼鹿撞,摸著下巴!暗蚁嘈胚@一定可行!
愛夫人及樂香圍著老爺,爭著他手中的草圖。圖上畫著幾具造型特殊的棺材,棺前形狀有似元寶,也雕刻著玫瑰,造型特殊,華麗花俏。
微生指著“永!惫撞慕忉專骸皫浊陙砉撞脑煨臀丛冞^,不論材質多好、匠工多細,總是這么長長方方的形狀多呆板,要是能做成我畫的幾種造型,不但看來吉祥,還能討吉利,元寶造型就取發(fā)財棺,依此類推,還可設計更多花俏的棺樣,取個雅致的棺名,再想個特殊意義,如鳳凰棺,情深的人可買;發(fā)財館,想祖蔭綿長的可買;千金棺,供財大氣粗的富貴人家擺闊……抬棺時更可大肆張揚。當然死人不計較躺什么棺,但活人心思可多,送葬等同是對死者的心意,情深的人重視棺材好不好、美不美,深愛的親人是否中意?愛面子的就講排場派頭,更加在意棺材形狀,夠不夠華麗。只講究材質太小格局了,我設計了特殊造型的棺材,絕對可讓喪家滿意。”
愛老爺思想傳統(tǒng),不能接受!安贿^一口棺材,搞那么多名堂干嘛?”
愛樂香卻眼睛發(fā)亮。“多有趣?這肯定能發(fā)財!”對微生極有信心。
愛夫人也搶著看圖,忍不住驚奇道:“嘩,這鳳凰棺玫瑰樣多美,我死了要躺這副!”
“我呸呸呸呸呸!”愛老爺忙摟住夫人,聲音軟綿綿地!笆裁此啦凰溃汩L命百歲。”
“唔——你才萬壽無疆……”
“你福如東海……”
“你壽比南山!”
兩人打情罵俏起來。
愛樂香瞅微生一眼,挑眉笑了。微生走過來,拉住樂香小手,問起她爹。
“如何,我能加入嗎?”
愛老爺環(huán)著夫人咳了咳,清清喉嚨,正色道:“就憑這么一張圖?”
微生環(huán)著樂香,毫不謙虛!熬蛻{這一張圖。”說得特有自信。
“想怎么個入法?”
“要‘永福’一半!
“一半?”愛老爺瞅著那圖,吹胡子瞪眼睛!熬蛻{這張圖?”
“我設計的棺材,定讓“永福”將基業(yè)擴充至北方,不出一年將可并吞北方棺業(yè),拿個一半并不過分!
“毛頭小子恁地狂妄!”愛老爺不信!拔夷脠D做樣版,十天內,來的喪家要人人都中意你的棺樣,別說一半,給你七成都行!
“唉呀,爹,你該糟了!”樂香有預感,白微生設計的棺樣,定能改革棺業(yè)歷史。
果不其然,不出十天,那七成微生輕松到手,那么輕易,手到擒來。微生不真在意那七成利益,他想得特遠,他要將“永福”這老號,賣到北方,囊括全國,他要將棺材業(yè)干得有聲有色,最好還成為什么棺材大王,讓他爹娘服氣。
愛老爺輸?shù)眯姆诜,暗自高興,他女兒果真覓得良人!
愛夫人更是鎮(zhèn)日笑咧了嘴,她沒兒子,樂香帶來這聰明的微生,像她平空多了個兒子。
那廂白夫人知道微生竟去“永!弊銎鸸撞,如遭雷擊,不敢相信,白老爺更是不諒解,兩家不相往來,仇結得更深了。
白宅少了微生,冷清蕭條;鄰府倒是一貫熱鬧喧嘩,益發(fā)溫馨,生意越干越大,最后還干到宮中去。
白微生不肯低頭,白老爺又堅持己見,不認這兒子。
秋天葉落,楓紅了一陣。冬季將至,白老爺生了一場小病,微生來看,也不給見,心底雖覺得空蕩,可是仍氣愛子竟跑去干那下等棺業(yè),給他丟盡老臉。
一日白老爺被召進宰相府邸,原來是宰相老婆病重,已屆彌留。
“白爺……”宰相表情憂郁,請托白老爺。“吾摯愛已經……回天乏術……”他感傷,淚流滿面!坝袆诎谞攼圩樱犝f他設計一手好棺,能否勞賢侄幫吾設計一口別致的琉璃棺?這琉璃是大理運來,給誰設計我都不放心,這事就勞你了!
白老爺愕然,呆了一響才回過神來,點頭領命。正退下,老宰相喊住他,提醒道:“對了,上回‘永福’將皇上寵妃真敏的喪禮辦得真好,皇上感動,決定下詔‘永!①n你家公子為三品司儀官,往后宮中喪事,全由‘永!蚶恚材懔!”
白老爺怔住,久久說不出話。他的兒子?三品官?三品官哪!
太諷刺了!真像老天爺故意說什么給他聽,狠狠震動他心房,他雖冷著臉,心卻開始動搖。
白微生設計的棺材搶手,令他與“永福”名揚四海,一如他的保證,不出一年,就買下比鄰的幾棟豪宅,不顧父母反對,自個兒將樂香娶進門。
再一年,白府左右全成了“永!钡昝媾c倉庫,左邊棺木,右邊也棺木,門前各式棺材,后邊也處處橫放棺木,開門更是一定見棺,白夫人從震驚到憤怒,從抗拒到認命,開始有“人生何處不見棺”的感慨。
終于瞞著老爺,來見微生與媳婦。白夫人尋來那日,正是冬至時節(jié),天冷,漫著霧。樂香在苑里和長工整理花卉,她揣著一簇紅玫瑰,微微隆起的肚子里已經有了微生的小孩。
白夫人被請入宅內,遠遠地看見愛樂香,她有點惶恐,心想待會兒不知如何開口,要說什么,表情尷尬。
但見愛樂香轉身,看見她,眼一睜,便笑了。
天冷,她笑出一朵白茫茫煙霧。漂亮白牙閃著,眼睛微瞇,非常自然地迎過來,停在白夫人面前。
“微生見您來了,一定好開心!睋肀Я税追蛉耍浅W匀坏鼐屠氖秩R在肚上。“瞧,這里也有個小微生呢!”
天氣這么冷,樂香的肚皮好暖。白夫人摸著那柔軟圓潤的肚子,一顆老心好似被什么熨過,瞬間柔軟得快要融了。
“這里頭……有個小微生啊……”向來嚴肅的臉色,不禁也柔和慈愛。
樂香白皙小手忽然覆上擱在肚上白母的手!暗壬鰜,給您抱。”便叨叨絮絮和白夫人聊起家,嵤拢袼仆耆挥浀盟浽鯓臃磳ψ约号c微生的婚事。
樂香聊著,白夫人什么都沒聽見,只覺得那覆住她的小手,非常柔軟,非常溫暖,恍似有魔力。她瞅著樂香懷底的玫瑰,閉塞的心扉一剎恍似也開滿了花朵。
白夫人開始想像,她的孫子會是怎樣的可愛,應該會有樂香大大的眼睛,會有微生聰明的腦袋,她不禁也眉開眼笑,和樂香開懷聊了起來。
樹蔭底下,叨叨絮絮的話語都讓北風吹散了。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沒人知道,那一年,當愛府剛搬進新宅,小樂香興奮地在后苑蹦蹦跳跳,忽地聽見墻外有聲,某人正朗聲吟誦詩詞。
樂香似懂非懂,便跑到墻邊,將耳朵貼上去,聽見一首又一首詞藻優(yōu)美的詩。
那是少年微生,正獨坐露臺,背誦詩詞。當時他并不知道,墻的那一邊,有一只耳朵,將他的聲音攝入心底收藏。更不知道無心背誦,卻啟發(fā)了樂香對詩詞的興趣,也開始鉆研學問。
當時他們懵懂,都不知有那么一天,微生將掀開一只紅紗蓋。
那時燭光搖曳,露出一張臉來對他微笑。微生心悸,這世上再沒有一朵玫瑰,比得上他看見的那一朵笑顏。
愛樂香笑得兩眼瞇瞇,雙腮緋紅。“相公。”她說的很溫柔。
怎么知道,原來,白微生正是她未來夫君,怎么知道愿望都能實現(xiàn)。
白微生擁著樂香,忽然想到那一個夢,那滿苑的玫瑰,如今都開在他心底。
夫復何求?他開始覺得自己不只聰明,還非常有福氣。誰說不是?就憑賣棺材,他混上了三品官,娶到了愛樂香,也娶進了滿滿福氣。他深信,終有一天爹會明了,愛樂香確實為他帶來福氣,時間會證明,他們過得如何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