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什么?武逸那家伙居然管了破鐮溝這檔事?”賀達的眉頭緊緊一攏。
“是的,王爺。”賀達的下屬班寺得知消息后,馬上回來稟告!岸也恢钦l將我們打算廢除破鐮溝的事給傳開,現在武逸已經知道了!
“老天!底下那些人怎么就是守不住口風?”賀達一提氣,生氣地大嚷:“還有那個武逸也是啰唆,分明想找碴!他堂堂大統領管他的紫禁城還不夠,連那種貧民窟他也要管,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賀達之所以會動破鐮溝的歪腦筋,完全為了救他兒子葛亞托,要是淶水河渠打通與外界河域的連系,他便可經由這條水路將葛亞托偷偷送進北京城,至少把他藏在家里比他流落在外頭好多了,而破鐮溝就是淶水與外界連系的唯一阻礙。
“那這下該怎么辦呢?”班寺又問。
“不管了,這計畫要早點進行,再拖下去絕對會出問題!辟R達瞇起一對老謀深算的眼,心底正仔細盤算著。
“我也是這么想,您不是已在武陵親王府安排了眼線,可以偷取武逸的官印,到時通渠命令一發,他發現已來不及了!”班寺笑說。
“你倒是異想天開,我們命人通渠不會有人向武逸請示嗎?到時候不但事情沒辦成,還被發現,多冤!”賀達揉了揉眉心,一想起這件棘手的事,就忍不住嘆了口長長的氣。
“這……”班寺的眼睛突然一亮,“對了,我聽說有明黨在南邊的邯鄲鬧事,武逸會過去處理幾天,不如趁這機會……”
“真的?這消息可正確?”賀達的心頭這才一寬。
“我有十成把握,只是確切時間還得查探查探。”班寺拱手笑說:“我看大貝勒回府之日指日可待了。”
“好,這事就交給你去辦。”賀達抿緊唇,邪佞一笑,“我要讓武逸那家伙當個冤大頭,讓所有人怒罵。”
“王爺您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他所有行程!
“嗯,那還不趕緊去?”賀達揮了揮手,示意班寺退下。
“是!卑嗨抡x開,又被賀達給喊住。
“等等,你回來。”
“王爺還有什么吩咐?”
“大貝勒現在情況怎么樣了?可有好好吃東西?前陣子我去看他,他整個人可憔悴不少!备饋喭惺琴R達唯一可以依靠的兒子,他能不心疼嗎?
“大貝勒現在好多了,本來精神萎靡,但現在氣色可好了。”班寺笑得有絲曖昧。
“怎么說?”賀達不明所以地望著班寺。
“我派人去青樓買了兩名女子給他送過去,有了女人陪伴,大貝勒還真是不一樣了。”班寺竊竊笑說。
“放肆!”沒想到卻招來賀達一聲怒罵。
“王爺!請饒恕小的!卑嗨纶s緊跪下磕頭道:“小的只是見大貝勒鎮日郁郁寡歡,于心不忍,所以才……才……”
“罷了,你走吧!”賀達閉上眼,煩躁地說:“兒子是我自己的,他這么貪戀女色,我又能遷怒誰呢?”
班寺傻傻站在一旁,卻不敢再多言。
“還有,琳弦兒到現在還對武逸不死心嗎?”賀達突然想起這個外甥女,本來將她接回府邸住,是為了撮合她和葛亞托,哪知道她在一次宴客中見到武逸后,便死纏上武逸。
“是的,小郡主還是經常去武陵親王府,可每每都氣著跑出來!卑嗨抡諏嵒卮稹
“這丫頭還真是死皮賴臉呀!明明人家就看不上她,她這是何苦呢?”賀達搖搖頭。
“我想這事需要王爺親自開導她。”
“算了,現在葛亞托的事都快煩死我了,誰有時間管她?你下去辦事吧!賀達無力地揮揮手。
班寺趕緊點頭離開,當屋里只剩賀達一人時,他心里更加煩郁了!希望這計畫能夠天衣無縫的完成才好!
翌日,盼盼手里抱著那件高貴的斗蓬,朝武陵親王府走去。一路上她既緊張又興奮,興奮的是自己能夠再見到武逸,可又不知他會不會嫌她啰唆,為了一件衣裳去叨擾他。
更讓她難為情的是昨晚他似乎已看透了她隱約暴露的身子,甚至還抱過她,天啊……每每想到這里,她的臉就熱得發燙。唔……丟臉死了啦!
不能想了……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她定會被那一道道熾熱的火焰給燒死,心跳也會因為急促跳動而暫停。
來到王府門外,盼盼深吸了口氣,正要上前敲門,卻見一位長得嬌媚的姑娘早她一步進府。她先是愣住,隨即走上前對著門房說:“你好,我叫盼盼,是拿斗蓬來還給大統領的!
“斗蓬?”門房疑惑地皺起眉。
“對,就是這件!迸闻螌擂蔚乜粗T房,真不知道他會怎么想,武逸的斗蓬好端端地怎會落在她手上?
“我瞧瞧!遍T房看了看盼盼手中的斗蓬,“沒錯,是我們爺的斗蓬!
他想了想又覺得奇怪,“不對呀,昨兒個夜里我還看見爺穿著它出府,怎會落在你手上?”
“這……”瞧他眼神帶絲詭異與曖昧,盼盼渾身竟發出不正常的抖意,“小哥,你可別亂猜測喔,那是因為昨晚……昨晚……”
“昨晚你和咱們爺見面了?”門房直覺地說。
“對……是見面了。大統領昨晚來勘查破鐮溝施工的情形,一不小心將斗蓬留在那兒了!迸闻乌s緊解釋。
“原來是這樣。”門房點點頭。
盼盼見門房還不肯讓她進去,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要不,我把東西交給你,你替我轉交行嗎?”
“我走不開呀!既然是爺的東西,你自己拿進去吧!”門房總算讓她通了行。
當盼盼走進府邸,經過大廳正想進去問問丫鬟武逸在哪兒時,卻瞧見武逸和剛剛進府的女子正在交談著,那女子穿著高貴華麗,嬌嗲笑語不斷,整個人顯露出一股大家閨秀的風范,哪像她……
盼盼低頭看看自己,衣衫襤褸不說,說起話來還大剌刺地沒大沒小,不知道武逸是怎么看她的?
這時,面對廳門的武逸看見了盼盼,立刻喊道:“盼盼,你來了?”
“呃,對……我來了!迸闻毋读讼拢S即干吞了口唾液,害怕自己影響了他們談話。
“她是誰?”女子轉首瞪著盼盼。
武逸沒理會女子,只對盼盼說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是!迸闻吸c點頭,緩緩步進廳內。雖然阿強他們都說她沒神經,可這時她還是能察覺女子射在她身上的眼光是多么不屑。
盼盼抬眼看了一下武逸和那名女子,突然想到什么地將手中的斗蓬遞給武逸,“大統領,這是你的,我已經洗過了,從一大早曬到剛剛,已經干透了!
“什么?你洗了它?”沒想到反應激烈的卻是那名女子。
“我……對,因為它臟了。”盼盼被她這一逼問,弄得啞然無語。
“你真笨!這上好布料哪能隨便洗呀,要交給紫禁城洗衣師傅用特制藥水洗的,你一洗,這件斗蓬已不能用了!
“啊?”盼盼被她這一說,可嚇壞了,她連忙轉向武逸,跪了下來,“大統領,對不起,我不知道洗衣裳還有那么深的學問,你千萬別要我賠呀!”
“起來!蔽湟莶[起眸子。
“我不敢!迸闻未箚手槪灰幌肫鹱约壕尤贿B一件衣裳都不如,心里就很難過。
“我說起來。”武逸又說了一遍。
盼盼含淚看向武逸,“你不怪我了?”
武逸點點頭,“別跪了,站起來吧!”
盼盼這下才安了心,她一抬眼,卻又看到女子鄙視的眼神,一種自卑的感覺頭一次在她心底泛開。
“謝謝大統領不罪之恩,我這就回去了!迸闻螌λ麄冃α诵,馬上轉身奔出大廳。
“你別走,我想跟你聊聊!蔽湟莩銎洳灰獾睾白∨闻巍
盼盼在廳外定住身,怯怯地轉身看著武逸,可這時琳弦兒憤懣的聲音卻響起,“武逸,我來找你,你有話可以跟我聊,干嘛要找那種乞丐聊?”
盼盼聞言,立刻為自己辯解,“我不是乞丐……”
“不是嗎?瞧你那身穿著,補丁比我珍珠簪子上的珍珠還多,還說你不是乞丐!”琳弦兒頤指氣使地說。
“琳弦兒?塔答克,你給我離開!”武逸臉上滿是不悅的表情。
琳弦兒一愣,連忙轉首狠狠瞪著武逸,“你說什么?要我離開?”
“沒錯!你走吧!”武逸指著屋外。
“我偏不走!”琳弦兒驕縱地一跺腳,非但不走,反而用力坐在椅上,雙手交錯環在胸前,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武逸顰起眉頭,隨即走下階梯,拉住盼盼的手!白,我們去那邊聊!
盼盼回頭望了眼琳弦兒震愕的臉孔,還來不及說什么,就被武逸帶了出去。
武逸順口對著守在外頭的博特說:“看好她。”
“是!辈┨馗谥髯由磉吥敲炊嗄炅,從沒見過他與哪位姑娘這么親近?眼前這情景還真是讓他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喂,武逸,你要帶那個乞丐去哪兒?”琳弦兒立刻追上去,一到門口卻被博特攔下。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攔本郡主!绷障覂汗钠鹑鶐妥印
“我乃奉命行事,還請郡主見諒!辈┨叵騺砭蛯α障覂旱睦p勁兒感到不耐,能擋她,他當然得擋了。
“你!”琳弦兒氣得眼底冒出了火焰,可遇上脾氣和武逸一樣硬的博特,她卻沒轍了。
哼!她就不信武逸會喜歡那個女乞丐,那種女人哪一點比她強?一定是她剛剛說錯什么惹惱了他,他才會出此計策氣她而已!琳弦兒在心中安慰自己。
盼盼被武逸帶到偏翼的竹亭內,一路上她察覺有不少異樣目光直瞧著她,似乎對于兩人這般不相襯的身分感到意外與不解吧!這不禁讓她想起方才那位一身華服指著她喊乞丐的女子,再瞧瞧自己身上一塊塊的補丁,她不禁逸出一抹苦笑。
“怎么不說話了?”武逸回頭望著盼盼低垂小臉的模樣。
“我有什么好說的?”盼盼沉著臉,無力地說。
“說什么都可以!蔽湟萜财沧欤背蛑闻文菑堅箰赖哪樀,“昨天掉進水里,沒受寒吧?”
“啊!”盼盼一張臉兒又燒了起來,老天!他怎么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怎么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么才一會兒工夫她的雙腮就火熱起來?“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說著,武逸便伸手觸了下盼盼的額頭,這動作讓盼盼羞赧的情緒更加高昂,差點兒呼吸錯亂。
“我沒病!迸闻瓮笠煌耍а勰∥湟,“你不用關心我,該去關心她才是!
“她?你指誰?”
“就是剛剛那位美艷的姑娘呀!”盼盼噘著嘴兒,“她那么美麗,那么華貴,與你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而我……”
“郎才女貌?”武逸不屑地撇撇嘴,“還不是金錢、身分、背景堆砌起來的!”
“話雖沒錯,可這年頭本來就是笑貧不笑娼。”盼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再看看武逸身上的錦袍華服,他們站在一塊兒,怎么看都覺得奇怪。
“服裝只是表面,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全部,如果你真介意自己的穿著,我可以送你幾件衣裳。”看出盼盼心里的念頭,武逸于是說道。
“我才不要你的施舍呢!再說我也不要穿那種衣裳,它們根本不適合我,我還是喜歡這身布衣,舒服又方便!迸闻芜肿齑笮Γ袷窃诎矒嶙约耗穷w缺了角的心,可當她凝向他那對銳眸時,她的笑臉霎時僵凝了。
唉……瞧他看她的眼神依然是這么冷,虧他已經看透了她的身子呢!
偏偏就在這時候,琳弦兒趁博特的下屬前來稟報要事而分身前去處理的空檔,溜了過來。心性偏激的她,將事先藏在袖中的短刃緊抓在手中,一步步接近盼盼,找了個機會就從藏身的石墻后沖了出來,鐵了心要殺了她。
“!”盼盼尖叫了一聲,嚇得呆立原地。
武逸眼明手快地立刻上前以雙掌握住那把利刃,一心想置盼盼于死地的琳弦兒見到紅色的鮮血一直從他手中淌出,還真是嚇壞了!
盼盼更是傻了眼。這女人為什么要殺她,而他又為什么要救她?
“啊!”琳弦兒驀然大叫了一聲后,便將刀子一扔,轉身就跑……
“快!我先給你止血,再去請大夫!迸闻乌s緊撕下一截衣擺,包扎著武逸的手掌。
“沒事,你別緊張!蔽湟輷P眸看著盼盼那張急得快哭出來的小臉,不禁心口一熱。
“怎會沒事?都流那么多血了……”盼盼噘起唇,睨著武逸那無關緊要的表情。
這時,武逸看見盼盼的衣袖上出現一道淡淡的血痕,肯定是方才他還沒抓住利刃之前,琳弦兒已經劃傷她了!澳阋彩軅恕!
“我受……”盼盼低頭一看,天啊……她差點兒暈倒。
“怎么了?”武逸用力抓住盼盼就要倒下的身子。
“我最怕痛了。”盼盼抿抿唇,好像就要哭了。
武逸搖搖頭,隨即深擰起眉,“我真懷疑你有時展現出來的大膽和兇狠,都是虛張聲勢。”
“什么?你怎么可以這么說我?”盼盼氣得將手中正在打的結用力一拉。可奇怪的是,他居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該不會他沒有疼痛的知覺吧?
盼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他是堂堂大統領,還老喜歡和他作對,或許她是篤信他不會殺她吧!就像現在,他看她的眼神明明讓她心驚膽跳,可她仍不要命地想觸犯他。
“你干嘛這樣看著我?”盼盼干笑了兩聲。
“換我為你療傷了。”武逸眉頭微蹙地拉高盼盼的袖子,從衣襟中掏出一瓶金創藥為她撒上。
“你有藥?那剛剛為何不拿出來讓我為你上藥?”盼盼不解地問。
“這點小傷我早習以為常,不需要。”武逸專注地將盼盼的傷口處理好,正打算學她撕下自己衣裳時,卻被她阻止!澳愕囊律涯敲促F,別糟蹋了,撕我的吧!”
武逸被盼盼的話給逗笑了,最后還是撕了自己的衣裳!澳愕囊路寂K了,會污染傷口,還是撕我的吧!
“啊?”他言下之意,是她為他包扎的布不干凈啰!“那你也拆下來,我撕你的衣服重新幫你包扎!
“不用麻煩!蔽湟莩榛厥郑瑳]讓盼盼拆了它,隨即又道:“若你真想穿漂亮衣裳,可住進府中,我派人來為你量身!
“呃?”盼盼傻傻地回問:“你為什么要對我那么好?”
被她這一問,武逸也霍然一震。說實在他也不知為什么,只知道自己出生后,每個人幾乎都對他唯唯諾諾、必恭必敬,甚至真怕他會弒母殺父般地防備著他。
只有她不一樣,她不會隱藏心里的話,也不會一看見他就嚇得忘了話該怎么說,雖然有時候她會裝模作樣地對他下跪認錯,可他知道她壓根不怕他。
甚至他一見到她便有種放松的感覺,一種前所未有的釋然,好似緊繃了二十多年的情緒終得放松,壓在胸口的束縛也無來由地得到解脫。
她若能住進府里,那他煩悶時便可聽聽她說著一些天真話語,或許可以讓他心里舒坦些。
“沒有為什么,愿不愿意在于你。”
盼盼心神微漾,她是有點兒想啦!可又不能丟下破鐮溝的兄弟們,于是她搖搖頭。“我不能答應。”
武逸眼神不自覺地閃過一道黯影,嘴角微微一勾,“那就隨你了!毕袼@種人的確不是一般人敢靠近的,在眾人眼中,他不過是個克父弒母的罪人!
“喂,你別亂想喔!我不是不愿意,而是舍不下那些與我一塊長大的兄弟姊妹,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系,可是我們的感情可是比手足還深、還濃,這點你是不了解的!
“對,我是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我向來獨來獨往、無兄無弟、無姊無妹,你的意思我怎么可能會了解?你可以回去了!”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府中的藏書閣門口,武逸揚眉凝睇著盼盼好一會兒,轉身便走進藏書閣,并打算將門合上。
“喂……”盼盼被武逸這番話給搞得心慌意亂,趕緊伸手擋住他關門的動作,一時沒注意,手就被門夾到了。
“。 焙猛!盼盼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
“你怎么了?”武逸趕緊將門拉開,上前輕撫著盼盼紅腫的手指,“你跟著進來做什么?”
“我不希望看見你那種激烈的反應,我不過是說說自己心里的想法而已,到底哪些話是不能說的,你告訴我嘛!”她都快痛死了,他還指責她!
“這不重要了!蔽湟蒗酒鹈肌
“什么不重要?”天殺的,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怎么都不懂呢?
武逸沒有回應盼盼,只是找出一罐藥酒,在她紅腫的指頭上輕輕搓揉起來,“這藥酒帶著,記得早晚涂抹一次。”交代過后,他便走到書柜前找書。
盼盼沒轍了,只好亦步亦趨地跟著武逸,若非他是王爺、八旗大統領,她早對著他后腦杓大罵出聲了。
但是武逸依然完全不理會盼盼,只是面無表情地找著自己的書,于是盼盼心灰意冷地止了步。
算了,不理她就不理她,反正她知道他剛剛只是隨口說說、開她玩笑,怎么可能真要她住下?盼盼想著想著,黯然垂下小臉,定在原地,揉著自己的手指頭。
隔了好一會兒,眼前突然被一片陰影擋住,盼盼緩緩抬起頭……正好看見他帶著一臉沒有情緒的表情看著她。
“你不是不理我嗎?”盼盼鼓著腮幫子。
“我是怕你在府中迷路,你知道怎么回去嗎?”沒想到他居然猜得到她是個大路癡。
“我迷路不是更好嗎?那你就可以留我在這里了。”盼盼抿緊唇,嘴里不忘碎念著。
“你真要留下?”他仰頭笑了。
就著射窗入內的光影,盼盼頭一次瞧見武逸那道猶如陽光般熱烈的笑容。
“你明明知道不行。”盼盼用力抹去懸在眼角的淚。
“那我送你回去,順便督促一下進度!蔽湟菡f完,隨意抽了兩本書后便率先走出藏書閣,雖然他什么也沒說,可她知道他心里仍不快樂。
來到府門外,盼盼看著眼前高級華麗的馬車,竟傻在原地。“我……我可以坐這輛馬車嗎?”
“當然可以,上來吧!”武逸先坐進去,而后一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抱上馬車。
兩人坐在馬車上,行進間,武逸突然問道:“你那些伙伴……我是說那些男人,你真的當他們是兄弟而已嗎?”
“是呀,我們從小打到大呢!”想起他們,盼盼便忍不住會心一笑。
看著盼盼的笑容,武逸心頭突然涌上一抹怪異感覺,真好笑!他堂堂“八旗大統領”,居然跟那些孤兒計較吃味。
“你為什么這么問?”
“我是想找機會幫忙你們!钡葴Z水河道疏通后,破鐮溝不再淹水,他會為住在那邊的貧戶建造幾間屋子。
“你真好!我們這些孤兒,已經很久沒人理了。”說起這點,盼盼不免有些鼻酸。
“以后有我理你們。”因為頭一次聽到有人說他好,武逸揚起一邊嘴角。
“當真?理一輩子嗎?”盼盼故意逗著武逸。
見武逸凝住臉色,盼盼知道自己又多話了,只好聳聳肩,暗暗吐吐舌頭。
“你就是這么調皮!蔽湟萜财沧。
“我就是這樣,所以只要有我的地方就會充滿歡笑。”盼盼漾出一抹最快意的笑容,直對武逸擠眉弄眼。
武逸被她這一逗,還真是笑了出來。“好,以后需要調劑的時候,一定來看你!
“調劑?”盼盼卻聽得奇怪,“你把人家當什么了?京劇里演丑角的呀?”
“不是,而是一個開心果!蔽湟萜哺咦旖牵菩Ψ切Φ氐鞒鲞@句話。
“開心果?”盼盼想了想,“嗯……這個詞倒新鮮,我喜歡!
“那你要記得,你就是我的開心果。”武逸眼底閃爍著幾許柔意,襯著嘴角輕勾的笑痕,是這么的迷惑人心。
盼盼看得有點癡了……可兩人很有默契的不再說話,直到破鐮溝,武逸才貼心地將她牽下馬車。
這一幕讓來此調查的班寺瞧見,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武逸,心想:該不會是自己眼花了吧?他居然瞧見武逸對著那個穿著一身破爛的女人笑著……還笑得那么自然、那么清朗,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再趨近一瞧,才發現一路上那女人都陪在武逸身邊,武逸在她面前根本一點架勢都沒有,甚至暗藏著一點點的溫柔。
“溫柔”這種東西會出現在武逸身上……這真是太怪異了!他得趕緊回去將這事告訴王爺,讓他查查這女人究竟是什么底細?
主意一定,班寺在沒人發現他之前,就旋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