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次的聚會,輪到杜鵑主辦。兩個小時前,懷著八個月身孕的大肚婆分別打電話給客人,要他們不必帶任何東西來,今天有人掌廚。
掌廚?
印象中,杜大小姐恪守“淑女遠庖廚”的鐵律,不會燒飯、不會煮菜,偶爾用電子咖啡壺煮咖啡招待客人已經算很了不起了,這樣的人辦聚會卻說有人掌廚,這……這實在令人很擔心,擔心自己的胃。
哦,對了,在這里要聲明,杜大小姐依然單身,沒有老公。
難道懷了孕,杜大小姐就會從一個廚房白癡變成賢婦嗎?唔,為了保險起見,各人最好自備胃藥。
晚間七點整,楊祎祎與柯小曼一家三口——加上老公楊祎及剛出生一個月的嬰兒,同時走出電梯,來到杜鵑家門口。
“我帶了胃藥!辈⑶沂侨朔輧海瑮畹t祎主動報告。
“我在手機里設了緊急求救!笨滦÷f。
很好,配備齊全。藥有了,也準備好隨時撥一二O,這下可以按電鈴了。
門內,優美的音樂響起,杜鵑大腹便便地親自來開門。
“你坐下,我開就好了!蔽堇飩鞒鲋浦沟穆曇。
“又沒幾步路,不用你啦!倍霹N才不聽,依然自己來開門。聽到屋內的對話,客人全愣在門口。
“杜鵑,你屋里有男人?!”柯小曼驚呼。
楊祎祎會意地一笑。
“你終于愿意把孩子的爸爸引薦給我們認識了嗎?”
杜鵑嫵媚地一笑,只說道: “請進!
一進門,立刻聞到一陣飯菜香,餐桌上已經擺了七菜一湯的美味晚餐,擺好碗筷及飲料,眾人全伸長了脖子看。
廚房里,到底是誰呢?
結果人沒有從廚房出現,倒是從杜鵑的臥室里走出一個大家有點面熟的男人。
不、會、吧?!
楊門企業的特別助理怎么會跟旭日保全的小職員扯上關系?這太匪夷所思了。
“展浩臣?”楊祎祎瞪大風眼。
“大哥的特助。”楊祎蹙眉。
“你是誰?”柯小曼呆呆地問。
杜鵑甜笑地走過去,偎在那個有冰人之稱的男人身邊。
“他是我的男人、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展浩臣!备嫣氐氖,冰人伸出手臂摟住杜鵑,面色冷淡不改,眼里卻有抹稀有的溫柔。
眾人再度愣住。
沒搞錯吧?有名的冰人展浩臣耶,真的會有溫柔的時候,并且跟性子像火的杜鵑湊成一對?!
“我錯了,我應該帶強心針來,而不是胃藥!睏畹t祎一手撫著臉、一手撫著心口,倒退兩步,一副大受驚嚇的模樣。
楊祎偏頭看著妹妹,鄭重而認同地直點頭。只見柯小曼把手上的孩子交給丈夫楊祎抱著,然后走向前。
“我是柯小曼,她是楊祎祎,我們是杜鵑的好朋友,他是祎祎的三哥,也是我的老公,那是我們的孩子!彼茏屑毜亟榻B。
“久仰大名!闭购瞥键c點頭,算是招呼。相信在場所有第一次正式打照面的人,都從鵑那里聽過彼此的事!
“先吃飯吧!贝蠖瞧偶媾魅苏泻舸蠹衣渥,眾人的目光再度望向那一桌子的美食佳肴。
“這些是從哪家餐廳叫來的料理?”楊祎祎得承認,這家餐廳的效率一級棒,菜肴不僅熱氣騰騰的,還保持完好的外觀。
“不是外燴耶。”杜鵑有點抱歉地搖搖頭。
“杜鵑,難道……你突然變賢惠了?”柯小曼一臉驚嚇。不會只是提早放了一個月的產假,遠庖廚的杜大淑女就真的變成名廚了吧?!
“我本來就很賢惠!倍霹N抗議。
“沒錯,只不過是很‘閑’的閑!睏畹t理所當然地接口。
杜鵑不平地瞪著他們,“你們瞧扁了我哦!”連那個才一個月大的小嬰兒也呵呵直笑,真是太過分了!
“我們沒有瞧扁你,”楊祎祎慢條斯理地說,柔軟的聲音聽起來十足誠懇, “我們只是太了解你了!彼,杜鵑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就變成大廚師!
“鵑,別不高興!闭购瞥嫉皖^輕語一句,杜鵑立刻收回白眼。
對哦,常生氣對小孩不好,杜鵑立刻撫著肚子,跟肚里的胎兒進行心靈溝通,叮嚀他切切不可學習為娘的潑辣!
“大家都餓了;吃飯吧。”展浩臣淡淡招呼。不管跟人家熟不熟稔,先吃了再說。
這桌菜的色、香、味俱全,會讓人胃口大開,主人家都說開動了,大家當然立刻舉筷噦。
真是好吃!
楊祎祎、柯小曼對看一眼,同時問:“菜是誰煮的?”
“他!倍霹N用下巴指了指身邊的男人。
“他?!”柯小曼一臉崇拜,沒三秒鐘她老公就將她的頭給轉回來,對于親愛的老婆以崇拜的眼光看著射的男人,非常吃味。
楊祎祎一臉贊嘆、羨慕:“好好哦!小曼有個很會烤肉的老公、杜鵑有個很善廚藝的男人,以后我可不可以就上你們兩家聚會就好?”從此不用再為聚餐煩惱。
“不行!”杜鵑立刻抱住身邊的男人,一臉的占有表情,“浩臣是我的專屬廚師,這次是例外,這頓飯是見面禮,下回沒有了。”她的男人呢,總不能每次都把他當成廚師使喚,太委屈他了。
展浩臣望著杜鵑的臉,一臉似笑非笑。
“楊祎要幫忙帶小孩,不可能每個月都有空烤肉給大家吃啦!”柯小曼的回答也很直接,帶小孩很辛苦呢,當然要老公一起分擔,光她一個人帶,多辛苦!
“大家都見色忘友,有了異性沒人性,沒人關心我一個人住在外面、沒有人照顧、沒有人養、沒有人陪,我好可憐……”她長嘆一口氣,眼泛淚光,外加凄楚地哽咽低語,看起來還真有點可憐的模樣。
真有那么可憐嗎?
在場兩位男士對視一眼,決定聰明地暫時不接話,以免變成笑柄。
果然,柯小曼先跳起來了。
“你哪會可憐?!你好歹是楊家的二小姐耶,就算楊爸爸沒注意到,你的大哥也不會不關心你、餓著你,你每個月的零用錢是我兩個月的薪水耶,不用工作就可以住好吃好穿好,哪里可憐?!”
“是呀!”杜鵑細聲細氣地接口,“而且,自從楊祎變成小曼的老公后,楊祎這個哥哥做得可稱職了,你有事情,他哪一次不幫到底?這樣的你說自己可憐,真的很難讓人信服耶!
“是嗎?”楊祎祎蹙眉,開始自我檢討。
原來她扮可憐騙不了人!難怪沒有人相信她這個父親最后娶的老婆生的女兒是被虐待長大的,嗯……以后要改進!
“祎祎,不管你現在在想什么,請記得,不要拿我們當試驗品!倍霹N美目眨了眨,偎在展浩臣身邊,一臉撇清地說道。
“嗯嗯!笨滦÷昧c頭,也和楊祎靠得好近。
沒辦法,剛認識祎祎的時候,她們兩個吃了太多次虧,所以后來也學聰明了。別以為祎祎一副柔弱的外表就需要被保護,事實上,如果把她和一只猛獸關在籠子里,最后生存下來的可不一定就是那只猛獸。由此可知,這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女人有多恐怖了。
“放心,就算下次想找你們當試驗品,也不一定有機會了!睏畹t祎甜甜地笑著,夾了一口紅燒獅子頭放進嘴里,眼里卻有一些不舍。
“怎么了?”杜鵑警覺地問。
楊祎祎頓了下,抬起頭來,得逞地笑得很開懷,“騙到你了!焙呛。
杜鵑滿臉黑線,真是不知道該拿這女人怎么辦。
“祎……”遲鈍的柯小曼也覺得不對勁兒。
“放心吧,我沒事的!睏畹t祎低頭秀氣地吃飯。
楊祎再與展浩臣對視一眼,一個是楊家人、一個是在楊門企業工作的職員,兩人都明白楊家目前的狀況。
“祎祎,是王大媽嗎?”楊祎問得很直接。
在場的人雖然不見得是親人,但與楊家多少都有關系,加上三個女人家之間的友情,也無須避祎了。
“她奈何不了我的!睏畹t祎分神回答三哥一句,看來有些逞強。
“如果需要幫忙,楊韜會出面的!闭购瞥家苍诙霹N的示意下開口,語氣雖然冷淡,但也透著關心。
“放心吧,我沒事的!睏畹t祎坐正身子,給大家一個安心的笑, “不過,如果我莫名失蹤一段時間,請大家不要著急,我會和你們聯絡的,但是請你們不要告知在場以外的人。杜鵑、小曼,你們的男人請自己看好,別讓他們破壞了我們三人之間的友情哦!”
“嗯!倍霹N和柯小曼一臉嚴肅,很義氣地點頭。說到她們三人之間的友情,她們是絕對沒有第二句話的。
“不過,你要答應我們,需要幫忙一定要說,不要一個人逞強。”杜鵑補充一句。
“我知道!睏畹t祎答道,三個女人像沒發生過什么事,開始討論起哪一道萊好吃、自己喜歡什么口味……
展浩臣和楊祎再度對看一眼,只好也跟著吃飯。
基本上,女人家之間的約定,男人是沒立場介入的,聰明的男人就會懂得在該出面的時候再出面就好,其他時候最好別太多話。事實上,她們大概也不會聽他們的。
不過,兩個男人都有共識,關于這三個女人之間的事,他們是絕對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 ★ ★
一家人和樂融融地圍在餐桌旁吃飯是什么樣的情景?楊祎祎實在想象不出來。
父親曾娶過三個妻子,元配生了楊沖,排行第二;第二個老婆生了兩個兒子,排行為第一及第三;最后娶的老婆是她的母親,有三個女兒,她排行第二,有一個姐姐及一個妹妹。
自從姐姐翩翩游走各國,多年不曾回家,三哥出國留學及至后來的搬出家門,又娶了一個父親不中意的媳婦之后,一家人要聚在一起就變成不可能了。三哥還是會回來,只不過次數比較少了而已,而印象中,她已經好幾年不曾見過姐姐,只不過姐姐會固定和她聯絡。
又到周末該回家吃飯的日子,楊祎祎提早回家,想去找媽媽說些母女間的私房話,誰知道一進家門,爸爸、王大媽和媽媽三個人就坐在客廳里,像是等了她很久的樣子。不過,媽媽的表情不太對勁兒。
楊祎祎走過去。
“爸、王大媽、媽,我回來了!狈謩e打招呼,很有禮貌吧。
“祎祎,你回來得正好,去樓上梳洗打扮一下,晚上我們出去吃飯!蓖醮髬屛⑿Φ亟淮。
有問題,楊祎祎心里頭的警報立刻滴滴答答地響起來。
一向不給她們好臉色看的王大媽會突然變得和顏悅色,說這其中沒有其他因素還真是沒人會相信,而且媽媽的臉色好像更凄慘了一點。
“今天晚上?可是我們不是要在家里吃團圓餐嗎?”楊祎祎一派天真地反問。
“叫你去就去,小孩子別那么多話!蓖醮髬屆婵滓话澹吒咴谏系拿钍接谜Z重出江湖。這種樣子才像她嘛,楊祎祎暗想。
“那……請問要去哪里吃飯?”她再問。
“叫你別多話了你還問!”王大媽橫來一記白眼。
“可是……我總要知道去哪里吃飯、吃什么樣的料理,才能決定換什么衣服呀!睏畹t祎無辜地回答。
王大媽面色緩了緩,“凱悅飯店,本地料理。”
“是,那我先回房了。”楊祎祎乖巧地上樓去,背對他們吐了吐舌頭。等上了二樓,她立刻縮在轉角,偷聽樓下的動靜。
果然她才一離開,媽媽就怯懦地發言了。
“大姐,要讓祎祎去相親,至少……也該對她說明白吧!”
“承疇,你說呢?”王大媽把頭轉向前夫。
“是該讓她知道!睏畛挟犝f道,“等會兒祎祎下來,我會對她說明白。”
“如果……祎祎不肯去呢?”
“只是去吃頓飯,有什么肯不肯的?對方是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祎祎也到了該有交往對象的年紀。如果合適,我還打算讓他們先訂婚,再擇期盡快舉行婚禮!蓖醮髬屨f道。
“什么?!”媽媽驚呼。
“藍天企業與我們楊成科技將有很密切的往來,這也是保障企業往來的最好方式。”楊承疇同意大夫人的做法。
“可是……她是你的女兒呀,你怎么可以……”把她當成企業利益的工具?!
“是楊家的女兒,就該懂得為楊家著想!睏畛挟牭囊痪湓挘瑮畹t祎已經能預見未來會有什么結果了。
媽媽是絕對說不過王大媽的,更何況還有個爸爸,所以,這頓飯局無論如何她是一定得去了。
但是,要如王大媽所愿地為自己家企業而付出自己的婚姻嗎?楊祎祎回到房間里,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
她一向不逃避任何事,既然王大媽想玩,她會好好地配合,這樣才符合“敬老尊賢”的傳統禮教嘛。
★ ★ ★
六點整,凱悅飯店餐廳一隅,楊承疇帶著前妻與女兒準時到場,對方也到了。
“楊董、楊夫人!痹茸陬A訂位上的男人起身迎接,打過招呼后,眼光定在楊祎祎身上一會兒,然后四人一同落座。
楊承疇吩咐服務生可以上菜了。
“這是我女兒祎祎。祎祎,這是藍天企業的總經理,顧衍!
“顧先生好!睏畹t祎露出一抹微笑,望了他一眼后,隨即微低下頭。
今天晚上,她應“觀眾”要求,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頭發往上綰成一個古典又不失俏皮的樣式,一襲桃色小禮服把她清麗的五官烘托得更為出色精致,讓人無法不對這張面容留下深刻的印象。
“楊小姐好!鳖櫻芡瑯佣Y貌回禮。
“你們就別先生、小姐地客氣來客氣去,你們年輕人應該比我們更大方一點,不如直接叫名字比較親切。”楊夫人熱絡地道。對外場合,楊承疇一向只讓前妻參與,除非特殊情況,否則現任夫人是不會公開露臉的。
“楊夫人說得是!鳖櫻苄χ,目光轉向低著頭的佳人,“祎祎,今晚的菜色是我點的,希望合你意,如果不合胃口,一定要告訴我!
“謝謝!睏畹t祎抬了下頭,微笑,又垂下。
看來她只是一名害羞又單純的楊家千金,顧衍在心里迅速評估!
“菜來了,我們先吃飯吧!闭梅⻊丈喜,楊承疇立刻招呼著用餐。
除了兩個男人偶爾談到的商界話題,顧衍偶爾會留意她吃了什么、關心地問她吃得好不好,這種情形看在楊承疇與前妻眼里,覺得很高興。
一頓飯吃完,楊承疇說道: “顧衍,我把女兒交給你,記得送她回來。你們年輕人好好談談,我和你楊伯母年紀大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
“爸……”楊祎祎抬頭,露出些微驚慌的表情。
“傻丫頭,別擔心,顧衍是個很好的年輕人,會照顧你的!绷粝逻@句不知道算是什么安慰的話,兩個人離開現場。
場面一下子冷清下來,顧衍臉上客套的笑容少了一些,端起茶喝的同時,不著痕跡地望著她。
“你是自愿來的嗎?”他問。
她遲疑了一下,道: “算吧!本退憬裉觳粊恚奶焱醮髬屵是會安排另一頓飯局,所以,她只有乖乖來了。
“楊夫人……是你母親?”印象中,楊承疇似乎離過婚。
“她是我父親的前妻!睏畹t祎略微抬起眼,終于迎上他的目光, “我的母親是第三個老婆!
“原來如此!彼⑽⒁恍。難怪他覺得她和楊夫人之間有些異樣,由此猜想,她與楊夫人并不親。
“你呢,你是自愿來的嗎?”換她問。
“是!彼袂樽匀舻攸c頭承認。
“為什么?”她好奇地問。
以他的條件,應該不必接受這種飯局。一個英俊年輕、身為一家企業的總經理,似乎不必要追著女人跑。
這種多金又吸引人的所謂貴公子,她家就有三個,雖然只有二哥楊沖性好漁色,但是她三個哥哥都能吸引女人自動送上門是事實。
楊家男人要女人,從來不必太費心思,不知道這算不算“家學淵源”?
“事業是男人的第一生命!彼喍痰氐,不以為她會懂。
楊祎祎偏著頭,露出思考的表情。
“所以為了擴展事業,你不排斥企業聯姻?”
“是!彼谷欢?!他還以為……看來,他對她的初次印象并不對。
“別忘了,我的父親、我的哥哥們都是商場中人,而我會來,不也是因為我家正好有人與你有相同的想法。”看出他的驚訝,她半帶揶揄地道,可是太過柔順的語氣,又顯不出任何挑釁之意。
顧衍沒想到他會看不懂這個女人,就算出身商場之家,但她畢竟只是一名未曾見過世面的單純的千金小姐,不是嗎?
“可不可以告訴我,如果跟我結婚,你能得到什么好處?”楊祎祎好奇地問。
顧衍挑了挑眉: “楊成科技軟件是目前軟件開發的先驅,藍天可以擴展這種銷售通路!彼麑λ娴囊匦略u估了。
楊祎祎單純而開心地笑了:“那么,企業聯姻是不成的!
“哦?”她笑得太開懷,而且又是在這種時候,他很難判定原因。
“楊成科技是我大哥的心血,你想靠聯姻來取得獨家銷售權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能提供的條件非常優厚,否則在商場講求實際的大哥,是不可能偏向你的!彼D了頓,“但是,如果你提出的條件夠好,其實用不著通過聯姻來強化關系,大哥也會選擇與你合作!
“是嗎?”顧衍微笑地望著她,“你似乎并不想嫁給我!
“你好像也不是真心想娶我,不是嗎?”她表情嬌憨,卻慧黠地反問一句。
顧衍笑出聲:“何以見得?”她很聰明,可以成為賢內助,但換言之,如果她一心向偏娘家,也有可能讓藍天變成楊門企業旗下的分公司。
楊祎祎偏頭不答,望向他身后的某一點,那男人剛到餐廳,一身氣勢卻太過與眾不同,使她無法不注意到他。他環視了餐廳一周后,目光在顧衍身上停頓一秒,然后望著她,迎上她的眼神,還似笑非笑地微勾唇角。
“怎么了?”顧衍發現她的不對勁兒,轉身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
“你認識那個男人嗎?”她問。
“認識!彼穆曇艟o縮了一下,隨即恢復,“他是香港威皇集團的負責人,我們在商場上交過手。”
“哦?”楊祎祎有趣地響應一聲,心里有個模糊的計劃,“顧衍,你會堅持娶我嗎?”
“如果有緣分。”他回過頭望著她,含蓄地回答。
“如果娶我并不能帶給你任何好處呢?”她進一步問。
“你不認為你本身就是一個好處嗎?”他含笑,別具深意地望著她,“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并不多見。”
楊祎祎一窒。
這男人……在對她調情耶!而且手法一點都不生澀,根本是高段得很,沒經歷過這種陣仗的她一時呆住。
他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將來在商場上必定大有可為,光是剛才這番話聊下來,她已經明白,他行事不介意使用手段,也許不至于到不擇手段,但絕對不會因為太過正直而平白放過好機會。這點與展浩臣大大不同,但又與三哥身上某些特質很像,可是三哥比他光明磊落多了。
不行,跟他交手太累,不如改其他方法,讓他自動放棄。楊祎祎垂下眼喝茶,心中自有主張。
就算真要企業聯姻,她也不要成為那個占有股份的父親前妻手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