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寺位在翠微山,山路本來崎嶇難行,但是因為香火鼎盛,多年來靠著香客的布施造橋修路,才讓一輛輛馬車轎子得已直通寺門,省去不少顛簸之苦。
這次曲霜提議出游,原本想到江南去,但是不語堅持要往西行,不愿往南。杭州和徐州都在江南一帶,她不想冒著被認出來的風險再回到那里去。
曲霜見一向隨和的不語如此堅持,也就依了她。
一路上走走停停,玩了幾天。今天路過翠微山,木語一顆心不知怎地無法平靜,突然想也沒想就說了:“聽說翠微山上的靈光寺很靈驗,我們上去看看好么?”
于是,她們便上了翠微山,進了靈光寺!
上山的路上,她不時掀起簾子,注意著山路兩旁。
小翠見狀也好奇地擠到她身旁,跟著四處張望:“花姑娘,你在看什么。俊边@一路上景色全一個樣,她看得快打起盹來了,不知道花姑娘到底看到什么這么津津有味。
她臉色微紅:“沒什么,我只是……看這路上風景好。”
小翠聞言臉一皺,心想真是見鬼了!
靈光寺縱然是佛門清靜之地,但為免惹來側目,曲霜特意在臉上覆了一層藕色的面紗。雖然她們離京城已經很遠很遠,竟還是有人識得小翠是她的貼身丫環,自是少不了一陣指指點點。對這些竊竊私語曲霜恍若未覺,只是虔誠地對著佛像默默誦念,肅敬的神情讓人覺得佛前跪著的是一座觀音像,而非曾經艷名遠播的京城第一美人!
這兩年來,她始終只有一個心愿——愿墨林能平安無事。
雖然她知道這也許只是個妄想,若真有人能掉落那么深的山谷卻得以不死,那恐怕真的是佛神出手相救了。但即使是如此,她還是想求求看,也許,真有奇跡。
而且她知道,跪在自己身旁的不語,心中也正想著同一個愿望。
“墨林,請你捎點消息,就算只是夢中一聚也好。”她在心里無言地乞求。
上完香,已是晌午,寺里特地備了素菜讓香客們充饑。但是花不語她們坐了一上午的車,大家都沒有胃口,便相偕到靈光寺的后院走走。
由于大部分的香客都在用膳,后院里除了幾個小僧就只有寥寥數個香客在走動。蒼蒼郁郁的山景和山林里獨特的凄清空氣,教人呼吸著心情便逐漸舒暢。與天地的遼闊相比,人的煩惱也變得這么渺小。
幾只嫩白的小粉蝶似是受了幾個女子身上的香氣吸引,在她們的衣裙之間盤旋留連不去。突然,一只小粉蝶輕輕落在花不語的鼻尖,一會兒,又翩翩飄走,玩耍在路邊的花叢中。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此刻她確是想起了小蝶。這些日子,她常常想起他,每想一回,臉上就要微笑一次。而她房里的窗,即使風大也不曾再關上……
這個少年為什么總是能逗她發笑?她曾經以為她應該會悲傷一輩子。
“別再跟著我了,我不會回去的!”怒氣沖沖的渾厚男音由遠而近,打破了林子里的靜謐。后院里的人都不禁朝那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名身材壯碩的男子從一排矮樹后沖出來,好像沒料到林子里會有人,他跟里出現一絲驚訝。眼看就要迎面撞上一位姑娘,他硬生生止住腳步,結實的胸膛恰恰停在那雙驚愕的眼眸前面。
稍稍后退一步隔開兩人的距離,他低頭想查看她是否有受傷,那女子臉上的薄紗就在此時緩緩飄落……
看見一張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臉,男子不覺怔了怔。他本不是個輕浮之人,但眼前那是一張任誰都無法不驚艷的絕美容顏……不只是他,院子里所有人的視線已全被這樣的美貌吸引過來,連掃地的僧人也不例外。
他很快想起自己原是要問過她是否無恙,忙收起心神開口:“姑娘可有受傷?”
曲霜還在發怔,一旁的小翠巳急急將她拉過,大略確定過小姐沒受傷,一扭頭兇巴巴地正要和這個冒失鬼理論,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剛剛的樹叢傳來:“大師兄?大師兄你別走!”
一張略帶孩子氣的俊臉從樹叢后冒出來,正要跨出腳步卻雙腳打結冷不防跌個狗吃屎!
“ 唉喲!”痛痛痛!這個沒天良大師兄竟然點了他的穴道,他好不容易才沖開一只腳的穴道瘸著腳辛苦追上來,卻出師不利摔了這么大一跤。和尚廟里應該沒有姑娘看見吧!否則他的英名豈不毀于一旦!
“小蝶?”
嗯?他怎么好像聽到不語的聲音。小蝶抬起沾滿泥的臉,就看見花不語驚訝、擔憂又……好笑的表情。被她看見了啦!還來不及和她寒暄,眼角巳瞥見大師兄又要開溜,他心急之下也不知道是對誰喊的:“喂!快幫我擋住他!”
大師兄果真被攔下,因為曲霜已張開雙臂阻止他離開。他瞧著她那凜凜的姿態,一步也踏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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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在山下的茶亭里小歇,幾乎一個月不見,小翠自又是纏著小少爺嘰嘰咕咕說了一陣。
“這么多天,你都沒想過要回來看看我們啊?”小翠隨口一句抱怨,卻教小蝶和花不語兩人同時紅了臉。小翠看看小少爺一臉幸福洋溢的癡傻樣,再看看花姑娘低著頭臉紅。圓圓的小臉一皺、嘴一嘟:“喔你們兩個有事情瞞著我……”
“沒、沒、沒有的事!被ú徽Z連忙撇清。
曲霜也沒漏掉小蝶和花不語的異樣反應,她先是一驚,繼而轉喜。把不語今天反常的行徑想了一遍,突然一切都清楚了。她當然也聽小蝶說過他母親在靈光寺遇見算命仙的往事,想來不語剛剛一路上東張西望,是在找那算命攤子。但是,他們兩人應該只見過一次,究竟是什么時候變得那么……親近?
花不語一直沒把后來又遇見小蝶的事告訴別人,曲霜當然不會知道。
小蝶和不語……曲霜的眼光又在他們兩人臉上來回了幾趟,不語這陣子心情開朗許多,就是因為義弟嗎?她臉上浮起一朵欣慰的笑。
雙十年華的年輕女子,本是不該有那么多愁!
瞧著花不語慌張的樣子,曲霜忍不住想為她解圍,笑罵道:“好了,小翠,別在這兒沒大沒小,教人家笑話了!
小翠雖然伶俐,可是年紀小說話直,大家其實都習慣了,曲霜這句話說來本只是要替花不語找臺階下,可是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大師兄聞言卻很心虛地忙著解釋:“不,我不……”
大師兄才開口就發現他們一男三女都尷尬地盯著他。他覺得背后好像有一道冷風颼颼吹過,還卷起兩片落葉……
曲霜畢竟是幾人中最世故的,見大師兄困窘,忙將話鋒一轉:“小蝶,瞧你凈忙著聊天,我們還等著你介紹這位大師兄給我們認識呢!”
經曲霜一提醒,小蝶才發現自己剛剛只顧著和小翠說話,竟然冷落了大師兄?蓱z大師兄在一旁呆了這么久,幸好他沒再逃跑。
小蝶面露愧色小聲地說:“是我不好。大師兄,這位是我義姐曲霜曲姑娘,她身邊的是小翠妹妹。這位是……”他轉向花不語,目光一柔:“這位是花不語花姑娘,是義姐一位故人的妹妹。”
大師兄拱手做揖:“三位姑娘,在下楚少頤!彼难酃獠艅傆|及曲霜的臉便慌忙移開。
小蝶偷瞄一眼大師兄的表情,古靈精怪又回到臉上,他清清喉嚨:“各位姑娘,這位是我最——敬愛的大師兄,楚少頤楚大俠。”拍拍楚少頤厚實的肩頭,他繼續說:”楚大俠長相雖然兇惡了點,不過其實心地善良,平時連一只螞蟻都不忍心捏死。沒事的時候還喜歡蒔花、養草、吟詩作對。還有還有,楚大俠不僅飽讀詩書,也精通音律,舉凡對牛彈琴、焚琴煮鶴,無一不精……好痛!”頭上挨了一記,小蝶翩翩飛到曲霜身后,確定安全無虞后,只露出一雙眼睛委屈地說,“嘿!我這樣稱贊你,你怎么恩將仇報?”
楚少頤沒好氣地應他一句:“還是一樣滿嘴鬼話!
挨了罵,小蝶摸摸鼻子轉頭正想跟花不語說話,卻發現她正直勾勾盯著大師兄看,一眨也不眨,好像根本沒發現他就在她身邊。
怎么,怎么他心里有點酸溜溜的?
花不語聽見眼前這個粗獷的男子姓楚之后,幾乎已經能確定他就是和她有婚約的楚家三公子。但是天下真有那么巧的事嗎?她開口想更進一步確認:“楚公子可是徐州人氏?”
楚少頤微微吃驚,答道:“在下的確是徐州人。花姑娘怎么有此一問?”
她這才發現自己問得太沒技巧,只得胡謅:“我聽您的口音,亂猜的……”看來,他真是徐州楚知府家的王公子,她原本要嫁的人。想到他被自己逃婚不說,現在還被迫娶自己的牌位,她心里真覺得抱歉。
“那你也猜猜我是哪里人?”小蝶在一旁熱切地說。
曲霜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一只小狗在不語身邊吐著舌頭猛搖尾巴!
“我不知道!被ú徽Z厭惡地別過臉,耳根子都紅了。這只臭蝶,干嗎在別人心煩意亂的猛對著人家耳朵呵氣?
狗狗的尾巴停下了,兩只耳朵也無精打采地下垂。
一男一女見小蝶這么寶貝的反應,同時笑了。曲霜和楚少爺對望了一眼,兩個人對這預料之外的默契都感到有點困窘。
“小姐,天色也不早了,我們不快點上路,今晚就要睡在馬車里了!毙〈淇纯刺焐焐弦幻姘研睦锵氲氖抡f出來。
曲霜見小翠顧慮得甚是,轉頭對小蝶說:“我們先進城找間客棧歇下吧!”再看了眼楚少頤,又說:“現在你找到楚公子了,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小蝶看看大師兄,再看看花不語。他想和大師兄一起闖蕩江湖,又不想和不語分離,一時好生為難。
曲霜怎么猜不到這個小弟的心思,淡淡開口:“我們還打算再多玩幾天,你和楚公子要不要和我們一道?我們幾個女子在外面走動,怎么說還是有男人在身邊比較方便!
“好啊好!就這么辦!”小蝶點頭如搗蒜,大方開心接受這個提議。
小翠想到一路有小少爺相伴也開心地拍手:“太好了!小少爺,這樣我就不怕沒人和我嗑牙了。她們都嫌我吵!闭f完,臉上不勝委屈。
小蝶轉向楚少頤,兩眼發亮。“大師兄,就這么說定了吧!我們兩個就當她們的護花使者!边是霜姐姐疼他,竟想出這么兩全其美的方法,嘻嘻。
楚少頤只覺得無親無故的男女結伴同行有點不妥,還待推辭:“羨飄,我看這有點不妥……”
“哆嗦什么?走吧!”根本不給他有機會說完,小蝶已不由分說把大師兄塞人馬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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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地域遼闊,勝跡遍布;自古以‘峨媚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劍門天下雄,燮門天下險’聞名;峨媚山峻秀奇麗、古蜀道風光無限、長江三峽雄險壯闊、九寨溝絢麗多姿,而三國時代的蜀漢遺跡總是勾起人們對那些英雄豪情的懷想!
一個文人雅士可能會這樣介紹四川。
但是若隨意抓個沒識幾個字的鄉巴佬,問他四川最有名的是什么,他肯定不會跟你拽這些文、掉這些書袋,只會簡短告訴你兩個字“辣椒”;一樣的問題問到成日高來商去、行走江湖的武林豪客,他們又會告訴你——”峨媚派”“青城派”,然后神秘兮兮地加上“蜀中唐門”。
有奇景,有美食,有英雄,有俠客。所以,四川是個好地方!
“好辣!辣死我了!”小蝶一面扇著舌頭,一面口齒不清地抱怨:“這里每樣萊非得炒得這么辣嗎?”不過嘴里雖然叨念,筷子又往把他辣得滿身大汗的豆瓣鯉魚盤里伸過去。好辣!可是也好香、好過癮。
一碗涼茶遞到他面前,看見不語白白的小手。為他端來這杯茶,他舌頭還來不及縮回嘴里,眉眼巳笑得燦爛。
見了他那個蠢樣子一手扇舌頭,一手夾萊,舌頭掛在外面,眼睛笑得只剩一條縫,大家嘴里的東西都差點沒噴出來。
剛剛聽小蝶直喊辣,不語想也沒想就為他斟了杯涼茶,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舉動太過自然,臉上一熱,突然“啪”地一聲把杯子重重放到他碗旁。
這一下可把小蝶的魂招回來了。就看他收了手、縮了舌,臉上終于找回以往的七成俊俏,笑嘻嘻看著不語,邊喝起桌上那杯涼茶。“好甜,好甜”筒直甜到心坎里去了!
“小少爺,你現在喝的可是保證沒摻糖的苦茶唉,怎么會‘好甜好甜’?”小翠最后的“好甜好甜”完全是照著小蝶的口氣,學了個十足十,一向穩重的曲霜和楚少頤聽了也忍俊不住。
幾個年輕人結伴一路游玩巳匆匆十天過去了,大家早就已經打成一片,楚少爺也不像剛開始那樣生疏。而小翠再遲鈍也已經發現小少爺見了花姑娘就像丟了三魂七魄,一路上也總愛搗機會挖苦他。
小蝶也不在意,跟著大家一起發笑。他就是這樣。
他從不害臊讓人知道他喜歡什么,也不費心掩飾他對某些人事物的厭惡;有很多人因為這樣而喜歡他,也有人為了相同的理由恨死了他。
不過,大部分的人還是會包容他無心的冒犯,因為知道他只是個十八歲的大孩子,身子成熟了心卻還沒長大。
“吃飽喝足了,接下來咱們到哪里去好?大師兄,您年記最長,請您出個主意。”小翠一邊拍著自己鼓鼓的肚皮,一邊問。這幾日女眷們和楚少頤熟稔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都跟著小蝶叫他大師兄。
“這……我也是第一次來到蜀中,實在不知道還有什么地方。”楚少頤老實地說。這幾天成都的名勝古跡幾乎都已逛遍,他真的想不出還有什么地方好去。他一向“知之方知之,不知為不知”,不像有些男人老愛在女人面前裝作什么都懂——尤其是在漂亮女人面前。
曲霜和花不語都是漂亮的女人,所以免不了要招惹一些對自己太有自信的男人。
坐他們隔壁桌的三個頗俊的青年公子打從小蝶一行人進了客棧開始,便一直在注意鄰桌的美女,現在一聽到楚少頤毫無心機的話,馬上互相交換了一個跟神。只見他們手肘推來碰去一陣,坐在中央生得最俊秀的那位終于站起身來,端了一杯水酒往楚少頤他們走去。
“幾位朋友……”說話之間,他的眼光偷偷掃過曲霜和花不語。
“等等,誰跟你是朋友?你到底想干嗎?”這些賊兮兮猛盯著曲霜和花不語看的登徒子,一路上已經遇上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所以那人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小蝶已經很不給情面地打斷。
那青年也是第一次向人搭訕,被小蝶一陣搶白,頓時困窘不已,忙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已的同伴,只見另外兩人只是擠眉弄眼示意他快繼續,完全沒有挺身而出的意思。
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在下趙平鶴,那兩位是我的朋友魯優、辛直!彼舯谧郎焓质疽,魯、辛兩人沒想到一向迂儒的趙平鶴竟這么機巧連他們兩人一起介紹了,都不禁在桌下比出大拇指贊他有義氣。
端著酒又站了一會兒,看見除了小蝶正瞪著他勉強算有反對外,其他幾人臉上似乎沒有拒絕的意思,趙平鶴膽子大了些!笆沁@樣,剛剛我們聽見幾位談話,知道幾位初來乍到,我和魯兄弟、辛兄弟都是本地人,正好要往彭山去。想知道是不是有榮幸充當地陪,大家也好交個朋友!薄
楚少爺見這趙平鶴雖然來搭訕的意圖很明顯,但為人似乎并不輕浮討厭,而且此處人生地不熟,有識途老馬愿意領路也未嘗不是好事。他很自然地轉頭問曲霜:“你覺得呢?”曲霜這些日子心寬氣朗,看起來越顯年輕。
“就依大師兄的意思吧!”
“那么這一路就麻煩趙公子了。”楚少爺向趙平鶴拱手作揖。
“大師兄!”小蝶開口抗議,他才不相信這姓趙的一幫人會安什么好心,可是楚少頤伸手示意他別多說,他也只好摸摸鼻子住口。
聽到美人已應允同行,魯優、辛直也忙擠到趙平鶴身邊想與小蝶他們同桌吃酒,無奈一張小圓桌五個人已嫌擠,怎么一下子坐得下八個人。
小蝶本來就不想和他們多牽扯,樂道:“三位看不到這里擠嗎?還是勞駕將尊臀移回隔壁去吧!”
趙平鶴對小蝶的態度也不以為意。“不要緊,不要緊。我們正揚鏢局在這家客棧有一個專屬的廂房,專門拿來宴請貴賓,不如我們一起移過去吧!”說完馬上要招來店伴。
這回反而是楚少頤出言阻止:“趙公子,我們幾人都已經吃飽了,趙公子不必麻煩。”
一旁的魯優倒也機靈,馬上說:“也好,其實我們本來也已經打算要動身了,不如大伙現在就一塊兒走吧!一路上也好邊走邊聊!币痪湓挼臅r間眼睛已掃過花不語好幾回。
辛直連聲附和,也瞧了曲霜好幾眼。
一行人便各懷心事熱熱鬧鬧地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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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于有人同行,楚少頤和小蝶也不便再與女眷們同車,趙平鶴馬上為他們弄來兩匹好馬!
小蝶還在想這姓趙的在成都似乎非常吃得開,魯優和辛直已經非常驕傲地宣布趙平鶴是四州最大的正揚鏢局少鏢頭的身份!
哼,神氣什么?他齊羨飄也是堂堂翰林大學士的兒子。嗯,不過好像真的沒有鏢局少鏢頭聽來這么豪氣。
“ 喔,那么趙公子的武功想必非常了得嘍?”小蝶口氣十分不快。
“好說好說,在下在青城山學過幾年劍法,雕蟲小技而已。”
“既然學的是雕蟲小技,當初又何必去拜師?”
“非也非也。齊兄弟,在下并非說青城劍法是雕蟲小技。劍法本身博大精深,但是趙某資質魯鈍,習了幾年仍不精進,所以說是雕蟲小技。”
“你說話非得這樣咬文嚼字嗎?”這種哆嗦的說話方式,好熟悉。
“齊兄弟,在下說話向來如此,并沒有刻意要咬文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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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爺和那趙公子好像很談得來,看他們一路上說個不停!毙〈湟幻嫦崎_簾子看著窗外,一面報告所見!
“唉,外面有人放紙鴛耶!花姑娘、小姐快來看,飛得好高哩!”
聽小翠喊得起勁,花不語和曲霜忍不住也湊到窗邊看了一下。果然天空中有許多色彩繽紛、造型各異的紙鳶正高高盤旋飛翔,把一片無云的藍天妝點得美不勝收
“兩位姑娘可是在看人放紙鳶?”魯優的聲音在窗外響起。
一顆大頭擋住了視線,也把剛剛的興奮歡樂驅除得無影無蹤,花不語不禁皺起眉頭。
另一顆大頭擠過來!安蝗缥覀円餐O聛矸偶堷S?”娘兒們手腳笨死了,定要纏著他們放,到時候說不定可以有機會牽牽曲姑娘的小手。
花不語正要拒絕,貪玩的小翠已經開心替她們答應!昂冒『冒!小姐,我長這么大還沒放過紙鳶呢!”
小蝶和趙平鶴還在抬杠個不休,突然聽到魯優和辛直兩人的叫喚!
“姑娘們想停下來放紙鳶,我們就在這兒先歇一下吧!”語氣中透露欲蓋彌彰的興奮!
“聽起來蠻有趣的!毙〉吘剐『⒆有男裕宦犝f要玩,興致也起,忘了要繼續和趙平鶴抬杠。
一會兒,辛直買了幾個紙鳶回來。趁機偷偷和兩個朋友商議:“等會兒那個曲姑娘歸我,花姑娘歸你!彼钢隔攦灐!
趙平鶴見他說得很有一回事,也就很應景地問:“那我呢?”
“你負責那個小丫頭。”辛,魯兩人異口同聲。但是——
怎么會這樣呢?一切本來似乎會很圓滿,其實卻不然。
辛直和魯優發現自己根本沒機會靠近曲霜和花不語兩人反倒是那廂的趙平鶴和小翠儼然已經打成一片,笑聲不斷!
怎么會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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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語,你好好跟著我,我看那兩個人賊頭賊腦,一定沒安什么好心。”
花不語聽小蝶這樣吩咐,心里有點好笑又有點甜。
“凈擔心我,你沒看小翠被那趙公子纏住了嗎?”不過,那兩個人看來蠻開心的!
“那羅嗦的家伙,啊!是了,是了,他說話像極了我二哥。怪不得……”怪不得他覺得有點親切。呸呸呸!“不會啦!你沒看他被他那兩個朋友吃得死死的,像他這樣的人變不出什么花樣的啦!”二哥也是這樣,念書念得腦筋不會轉彎!
“別管他們了,我教你放紙鳶。”他拉起她的手就往前面一處空地跑。
看他很認真地解說放紙鳶的方法,很認真地拖著紙鳶跑于起來,很滿意地將線頭交到她手上,她竟沒辦法開口告訴他,自己其實是會放紙鳶的。
他這一路上總是對所有事物都好奇興奮,她也不知為什么跟著他一起瞎起哄,其實有很多地方她去過,很多好玩的事她也嘗試過 。
那段飄泊的日子里,她曾經和墨大哥到過好多地方,曾經和墨大哥一起嘗過辣死人的川萊,也曾經和墨大哥—起放過紙鳶……
“你在想什么?”
小蝶的聲音將她從回憶中拉回,心一驚便松了手,風大,那紙鳶頃刻簡便飛得好遠,一會兒便遠遠地沒了蹤影!
她看著那一方干凈的天空,覺得身體里也有什么在迅速抽離!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狼狽地轉頭,看見小蝶一臉不解與擔憂。
剛剛看見不語的神情,他有一刻以為她隨時會消失,就像那只被風吹走的紙鳶。他想也沒想就伸手捉住了她。他突然驚覺,她此刻的神情就像他那日在忘憂谷見到她的一樣。那時候,他也恍悔以為她隨時會乘風而去……彼時今日,她心里所想的,是同一件事嗎?
“你在想什么?”他聽見自己又問了一次。
她凝視著他半晌,感覺手腕上的溫度和力道,終于只是淡淡一笑,微微垂下眼睫;“沒什么!
沒什么,只是往事而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