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瑪格麗特 第九章 作者:衛小游 |
午夜,他陪她練琴。 白天,則換她聽他的琴。 郎彩其實早就察覺到江云冰琴聲里的絕望,然而初初時,她錯以為那只是他所彈的曲子本身憂傷的曲風所致。 多聽了幾回以後,她才明白絕望的不是琴曲本身,而是彈琴的人透過指尖所傳達出來的意念。她從來沒有聽過這么糟糕的鋼琴。 當然以技巧來論,她的安東尼絕對是無懈可擊的。然而真正好的鋼琴應該要能夠帶動聽者的情感。而一個人的情感不應只有悲傷或絕望之類的負面情緒,還應該有快樂和歡欣交揉其中。然而,她在他的鋼琴里聽不到這些東西。 是的,他們合彈過一次。那次雙鋼琴的演出震撼了她的心。但那次的彈奏與現在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那一次,他的心里并沒有這種陷入谷底的絕望感,她只感覺得到他熱切想與她共彈一曲的期盼。 他究竟在煩惱什么呢? 努力地再聽了一個樂章,還是覺得很難過。 好的鋼琴應該要有將聽眾吸引進琴聲里的親和力,而不是相反的將聽眾排拒在外,只專注於自己的內心世界里。 好的鋼琴,即使是彈錯了音階、漏了拍,也仍會讓人精神一震,而不應只是在無懈可擊的華麗技巧上迷惑聽者的耳朵。 因為感官容易被技巧迷惑,但是真正感人的音樂,必須要先感動了自己與別人的心才算數。 一早下來,他已經彈過了好幾首練習曲。見他還要繼續彈下去,似乎打算把蕭邦的二十七首練習曲都彈完,郎彩有點忍耐不住了。 她走到他身邊,在他又要開始下一首練習曲時,雙手用力按在琴鍵上,使得鋼琴發出震耳欲聾的噪音。 練習的心情被打斷了,江云冰驀地醒了過來,瞪著她道:「你做什么?」 她拉著他的手,試圖將他拉離琴鍵!缸甙,我肚子好餓,今天就到這里吧。」 她總是肚子餓!肝以購椧皇拙秃。」 「不要彈了啦!估^續拉著他。 「郎彩!」 「走走走——」她邊拉他,邊替他蓋上琴蓋。 但他不理她,再度將琴蓋打開。他給自己排了進度,該練到什么地方,就要練到什么地方。 見他頑固地又放下琴蓋,她煩惱極了,決定使出死纏爛打神功最高招——她抱住他的手,在他耳邊大喊:「不要彈了!」 江云冰著著實實給她嚇了一大跳。「做什么啦?」 她拉下琴蓋,兩手牢牢地抱住他的腰。「我舍不得你彈鋼琴彈得這么不開心!乖谒恼J知里,彈鋼琴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開心最快樂的事情才對,她不喜歡有人這么不開心地彈鋼琴啦,尤其不喜歡這個人是他!覆婚_心就別彈了……」免得別人也跟著不開心。是罪過呀。 江云冰錯愕得說不出話來,看著撲進他懷里那顆黑發蓬松的頭顱,他一時間,竟不知該推開她,還是將她抱得更緊一點? 「問問你自己,你喜歡你自己現在的鋼琴嗎?」 江云冰心里猛然一震。是啊,知鋼琴如她,怎么可能聽不出來他那顆生了病的心。他喜歡自己的鋼琴嗎?他明白他的答案是「不」。多么諷刺,居然連他自己都不喜歡自己所彈的鋼琴。 苦笑著!负冒,今天不彈了!谷欢魈、後天、大後天,還有以後的每一天呢?他能永遠這么下去嗎? 他絕望地看著自己的手,眼里充滿了不確定。 郎彩握住他的手,手好暖,眼神也是。「我要吃大碗公的牛肉面,還要切兩盤海帶、豆干、和鹵蛋——」 「最好我碗里的牛肉還要全部撈給你!惯@個嗜吃主義者! 「哦,今天不用!顾y得有良心的說:「你心情不好,要吃飽一點,心情才會愉快喔! 「既然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共秽词莻報仇的好機會!改敲茨阃肜锏呐H庖繐平o我,海帶、豆干、和鹵蛋也全部都是我的! 「啊……」郎彩面失血色地道:「不要啦,大爺,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肚子好餓好餓喔,你可憐可憐我吧! 「辦不到!顾敌Φ厮?。 「大爺,你做做好心,我家里人還需要我供養,我得吃得飽飽的才有力氣養家活口啊……」讓郎彩一路哀怨地跟他手牽著手到溫州街去吃牛肉面。 「你家里幾口人?」他高高地挑起眉。 「上有兩位八十歲老母,下有三張嗷嗷待哺的小口,再加上一個臥病在床的丈夫——」 「嘖!一個臥病在床的丈夫?」她把他置於何地? 「唉,他得了憂郁癥! 「我看你來當我家的女傭吧,供吃供住,三餐還可以包飯回家! 「真的嗎?」 「嗯……」 「大爺,你真是好心啊。」 「但是有個附加條件。我要你在我有需要的時候隨召隨到——」 「呃,大爺,你常作惡夢嗎?」 「怎么說?」 「我那三個小蘿卜頭在作惡夢時也老需要我隨召隨到! 「扣一碗飯!购! 「哇,我只是開玩笑的啦,大爺你不喜歡聽笑話嗎?」 「含沙射影的笑話不喜歡……」 「那我來說個白雪公主去瘦身中心的笑話好了,保證不會引起任何錯誤的聯想。」 郎彩嘰哩呱啦地閑扯著,直到他們進了牛肉面店,點了餐,面送到桌上來以後,還停不下來。沒有留意到,他還是習慣性地把她愛吃的牛肉撈進了她的碗里。一點兒也沒有餓到她。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吃過午飯後,兩人吃得飽飽的走出面店。決定暫時放假一天,暫時把所有關於鋼琴的事情都拋開。 兩個人決定去散步。 從溫州街走出來俊,他們沿著羅斯福路走,經過水源市場時,又買了一包腌桃子,邊走邊吃。 很不雅觀的習慣。江云冰從來沒做過的。但跟著郎彩一起,似乎當街唱歌也不覺得稀奇了。 「聽說男女朋友交往久了,會漸漸變得很像。」郎彩說:「不知道是指哪一方面呴?」仔細想了想!赶M灰悄! 「為什么不要是臉?」夫妻臉不是很好嗎? 「因為我喜歡你長得帥帥的嘛!」她搖著頭說:「千萬不要像我,把一代俊男變成一代狗男,那我們豈不成了狗男女了?不行不行! 真會令人為之氣結。「別胡說。」什么狗男女。 「可是你說我長得像小狗!拱г沟卣UQ劬Α 「你聽錯了,我是說你長得像小狗一樣可愛。」這才是她真正想聽的話吧。 「真的嗎?」眼睛眨巴眨巴。 「當然是真的!巩斎思夷信笥训娜耸遣皇嵌家须S時美化過去言論的自覺? 「安東尼,你真好! 「我當然好。不準變心知不知道?」 「那你也不準變心才行喔! 結果兩個人都各自笑笑,誰也沒承諾誰什么。 然而他心里是明白的,這世上大概是很難再遇到一個能像郎彩這么地打動他的心的人了。 而她也懷疑自己能再找到另外一個安東尼。 人與人之間的緣份,真的是很奇妙。 忍不住地,拉住他的手。 他立刻皺起眉!改愕氖逐ゐさ。」 看吧,在一起久了,果然「相忘於江湖」還是敵不過「相濡以沬」。他說話的方式還真像她。 「誰叫你不吃腌桃子! 「拿來,我吃。」他從袋子里拿了一枚塞進嘴里,刻意不擦掉手上的湯汁,要留著與她「相濡以沬」。 兩個人爭食著腌桃,等走到新生南路上時,滿滿一小袋已經吃光了。 他們走進麥當勞里,借了洗手臺洗凈了手,才又走出來。 下午的太陽被云遮住,抵擋了一點夏末天氣的悶熱。 不知走了多久,繞進了一條不知名的小巷。當他們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家樂器行前,看著一臺陳列在透明櫥窗里的白色鋼琴時,都忍不住笑了出聲。 說好要暫時遠離鋼琴的。 一手拉著一手,正要逃開。 卻在轉過身以前,聽見一聲凄厲的哭喊:「我不要學啦,我最討厭鋼琴了!」 一個年約七歲的小男孩從樂器行樓上沖了下來,一個女人匆匆忙忙追在後頭,氣急敗壞地道:「快點回來,不然老師會生氣的。」看起來像是小男孩的媽媽。 小男孩在女人手中扭來扭去,不斷哭喊著:「我不要學、我不要學……」 仔細一看,原來這家樂器行除了賣樂器以外,還有開設教學班。 站在外頭的兩個人都看得呆了。 女人的視線在抬起頭時,不意與外頭的兩個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女撞在一起。她既無奈又好笑地搖搖頭,拉著小男孩細細的手臂道:「乖,回去上課好不好,你要好好上課,以後才能當一個鋼琴家呀!箮蛬寢寛A一下小時候的夢想吧。 「哇,我不要不要不要!我討厭鋼琴,我才不要當什么鋼琴家——」 討厭鋼琴?真是難以想像怎么會有人討厭鋼琴。 郎彩推開樂器行的玻璃門,江云冰隨著她一起走了進去。 女人仍在安撫著那名哭鬧不休的小男孩。 郎彩與江云冰則逕自來到那臺白色的平臺鋼琴前,拉開琴凳坐了下來。 「哇,真是一臺漂亮的鋼琴!勾蜷_琴蓋,郎彩發出贊嘆。她大聲道:「我最喜歡鋼琴了!」 然後她雙手合十,閉目半晌後,左右手同時彈出和弦與主調。 德弗札克「幽默曲」輕快的曲調立即蓋住了男孩的哭鬧聲,她特意加快了節奏,使得曲子聽起來更加地生動有趣。 那活潑也影響了江云冰,當郎彩彈完一曲後,他在郎彩讓出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遲疑地,但最後還是大聲喊了一聲:「我最喜歡鋼琴了!雇,感覺真舒服。 郎彩笑瞇瞇地弓起眼看著他。 舒伯特的「興樂時刻」在他靈活十指的跳動下,有魔法似的讓人忘了一切微不足道的煩憂。 一曲尚未結束,男孩和女人都張大著嘴巴看著她,突然間忘了哭鬧和安撫的目的,只能傻登登看著他們。 等他一彈完,早等在一旁的郎彩立刻擠掉他,比之前更大聲地大喊一聲:「我最喜歡鋼琴了!」隨後便讓蕭邦的「小狗圓舞曲」跳動的音符化成一只狂追著自己尾巴團團轉的小狗,曲風可愛得令人為之一笑。 既然「小狗圓舞曲」都出現了,那么小貓怎么能夠缺席呢。江云冰立即應和了一首同是蕭邦圓舞曲系列的F大調圓舞曲。這首曲子急速動態的風格,令人想起了跳躍奔跑的小貓咪,因此也被昵稱為「小貓圓舞曲」。 郎彩一聽到這首曲子就哈哈大笑,她再次坐到琴凳上,彈起「黑娃娃的步態舞」。這首曲子原有的滑稽旋律再加上郎彩刻意夸大的詮釋,讓小男孩不僅忘了哭鬧,還忍不住走到鋼琴邊,手腳不自覺地跟著有趣的音樂舞動起來。 郎彩愈彈愈開心,江云冰也仿佛感染了那份輕松,接在她之後彈了同樣是德布西為了他女兒秋秋所寫的「兒童世界」組曲之三「洋娃娃小夜曲」。 兩個人你來我往,一下子將六首組曲全彈完了——不按順序的!复笙蟠呙咔怪峤又鴱棥咐项B固博士」,然後才又是「雪花飛舞」和「小牧羊人」。 再次輪到郎彩時,她已經陷入半瘋狂狀態了。她搗住耳朵,尖叫著大喊:「我、最最喜歡鋼琴了!」然後搶著彈了挪威作曲家葛利格詼諧逗趣的「小人國進行曲」。 江云冰嘶喊的比她更大聲。「我最最最喜歡鋼琴——」接著彈了莫札特的「土耳其進行曲」。 忘我的兩人渾不知,不僅僅是在樓上等候學生的鋼琴老師好奇地下了樓來,就連行經樂器行的行人也忍不住停下腳步,站在門外觀看,但不一會兒又走進樂器行里好聽個過癮。結果小小的室內聚集了愈來愈多的人,所有的目光都看著開放式櫥窗里的鋼琴和彈鋼琴的人。 每個走進來的人都在聽見有趣活潑的琴聲時,或微笑,或會心一笑,或跟著哈哈大笑起來。最後,終於驚動了樂器行的老板。他剛接獲密報,從外頭趕回來,錯愕地看著涌進他店里的人群。 「我最喜歡最喜歡最喜歡最喜歡鋼琴了——」郎彩再度嘶聲大喊。 「我最喜歡鋼琴N次方! 「我最喜歡鋼琴N次方的N次方! 「我是N次方的N次方加一! 兩個人互瞪著對方好半晌,極其突然地,兩人不約而同地搶著坐到琴凳上,雙手也擺上琴鍵卡位——結果,一人搶到了一半的鋼琴和一半的琴凳。 哈哈大笑後,兩人相視一笑。 「貝加摩組曲!顾f。 「好。」 郎彩一點頭,兩人一人彈著和弦,一人負責主旋律。四手聯彈地彈了這組本來并非為了四手聯彈而寫的鋼琴曲。 當組曲的最後一首「巴斯比埃舞曲」在明快的尾音下結束時,他們緊緊地握著對方的手。 而現場爆出的熱烈掌聲則令兩人錯愕地回到現實世界來。 「糟了,玩得太過頭了!顾裏o聲地用唇語道。 江云冰也發現了。「如今只有一計! 「嗯!灌嵵氐攸c點頭。 兩個人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越過重重人群,鎮走地走向大門。 而後——跑啊! 走為上策。 兩個人一路跑一路笑。完全不知道被他們留在身後的人們後來又發生了什么事。 後來,一個七歲愛哭鬧的小男孩拉著他母親的手說:「鋼琴好好玩,我想要學鋼琴了。」 他的母親感動得差點噴出淚來。他的鋼琴老師也是感激不盡。 而樂器行老板則困惑地和店員討論著,究竟是誰想出了這個點子,請人來櫥窗里當活廣告的? 郎彩與江云冰直直跑過了三條街才停下來,兩人邊喘邊笑,最後還笑到沒力的跌坐在人行道上,肩靠著肩。 久久,郎彩才回過氣來。「啊,我最喜歡鋼琴了! 「我也是。」 「真的?」她從他背後爬到他面前來!缸钕矚g?」 「最最喜歡!顾旖沁掛著先前的笑意。 「你開心嗎?」 「很開心! 郎彩溫柔了眼神,摸著他的臉說:「那么要永遠記住這種心情喔,永遠永遠不要忘了鋼琴是用來喜歡的,不是用來絕望的,要記住這種喜歡的心情喔。」 江云冰怔楞住,錯愕地看著郎彩的臉,心里聽進了她的話。 鋼琴是用來喜歡的! 曾幾何時,他竟忘了這么重要的事情呢? 突如其來的,他的眼眶控制不住地溢出淚來。 郎彩被他嚇到了!竸e這么感動啊,安東尼。」 他怔怔地摸了一掌心的濕意,微笑道:「你知道嗎?你的鋼琴和我爸爸的鋼琴有點像,每次一聽到你的鋼琴,我就會忍不住想起我很小的時候,他彈給我聽的那些曲子,每一首聽起來都好快樂,好令人開心,我爸……他也經常提醒我:真正好的鋼琴應該會帶給人幸福,而不是帶給人悲傷,即使是悲傷的曲子令人聽了落淚,也是滿足的淚……可是我都忘記了,直到剛剛才又想起來。我一直想要彈得比他好,但是我反而連自己的鋼琴都彈不好了……彩,你早知道的,是吧! 郎彩只是微笑地道:「我只知道,剛剛,你彈得比誰都好! 他不由得大笑出聲!傅湫偷淖o短! 「沒錯!估刹市Φ溃骸肝揖褪窍矚g護短。所以愛上我的人都會很幸福喔! 他雖然沒有回答,以助長她的氣焰。然而他明白她說的確是事實。 愛她的人,會很幸福。 因為她總是全心全意地來回報那份愛。如同他所感受到那樣。 「不許喜歡上別人。」他,我性本酷地丟下一句。 「知道知道!顾蜕纤谋!钢幌矚g你可以吧。」 「本來就該要這樣! 「是喔是喔……」哈哈! 別看他們嘻嘻哈哈,他們,可是很認真的呢。 無比無比的認真唷。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然後,開學了! 終於…… 郎彩歡天喜地的一一擁抱過兩個多月沒見的各路朋友,惹得她的安東尼在心里大吃飛醋又不敢說出口。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禮拜四「藍屋」的鋼琴之夜,老板特地提醒郎彩「今晚」千萬不可「過度陶醉」,請盡早放大家回去休息。郎彩答應了,果然在十一點鐘準時結束了今晚的演奏。 卻沒料到,她才蓋上琴蓋,餐廳的電燈突然啪地一聲暗了下來,接著耳邊就傳來一陣好大聲的響炮聲。 再一眨眼光影,一條條的彩帶便已經黏在了她的頭發上。 「Happy Birthday!」一個點著蠟燭的蛋糕,從門口那邊飄了進來。 「有人生日啊……」郎彩重新打開琴蓋,雙手一彈,卻是一首結婚進行曲,嘴邊掛著搞笑的上揚弧度,卻沒想到那蛋糕最後的降落地點竟是—— 她自己的面前! 電燈又被打開了。 她看見了好幾張熟到不能再熟的臉孔。她的大學好友,以及藍屋的老板和員工。 「是我生日?!」是今天嗎?今天是幾號啊? 「不然還會是誰!箛K!就知道她會忘記。 這不是郎彩第一次過生日,卻是第一次被這么多朋友包圍,她覺得自己好像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劉宗奇捧著蛋糕,笑嘻嘻地道:「壽星,許個愿吧!」 「沒問題。」郎彩開心地數著插在蛋糕上的蠟燭。一根、兩根、三根……耶?「怎么只有二十根?」 「只有二十根?」龔千雅氣得想踹去買蛋糕的豬頭。 負責準備蛋糕的劉宗奇困惑地道:「不對嗎?彩今年不是二十歲嗎?」同樣剛升上大三,大家應該都是同一級的吧。 郎彩微笑地宣布:「錯了,我起碼有二十一歲了!箍赡苓要更老一些,因為她的生日是登記成在圣安娜之家門口被發現的那一天啊。 所有人——除了龔千雅,全部都呆住了。 眼神緩緩地栘向江云冰!竿郏质且粚愕軕賴D! 孔令維「友善」地搭住死黨的肩!笟g迎加入『金交椅』俱樂部!骨貙気枇⒖掏的罅怂话。 劉宗奇抖瑟地看著龔千雅問:「你不會也是個姐姐吧?」論起年紀,他還是四個男生里最「幼齒」的呢。 「笑話!顾挪换卮疬@種幼稚的問題。 現場人仰馬翻,只有江云冰提醒她:「蠟燭快熄了,快許愿吧! 郎彩點點頭,雙手合十,十分虔誠地許起愿來!傅谝粋愿望,我希望自己青春美麗——」 「唉,實在不怎么高明……」作夢也想不到郎彩會許這種愿。來點新鮮的吧。 「第二個愿望,希望我能有電腦般超強的記憶力,讓我不管過了多少年,都還能記得像今晚這樣美麗的晚上! 這個愿望就有點傷感了。再來咧? 郎彩一點不拖泥帶水!傅谌齻愿望——」視線在眾人之中尋找著,直到找到他的目光。她忽而神秘一笑!副C!谷会嵩诖筲穬旱目棺h下一口氣吹熄了蠟燭。 她沒有不切實際到向上帝祈求永遠,因為她深深明白,永恒往往只存在於電光石火的一瞬之間。只有把握現在的人才能看到。 許多年後,郎彩回想起這段往事,才發現,原來她許的愿望,每一個都實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