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當魏香提回過神來指著魯駿驚叫出聲時,車子已經離開停車場有一段距離了。
隨即,她發現自己身處何處,又愣了一下,啞然地瞪著他。
魯駿瞥了她一眼,微勾唇角問道:“我怎么了?”
“為什么你會在我的車上?”
“因為你剛剛驚嚇過度,不宜開車,所以只好由我代勞!濒旘E柔聲解釋著。
“你想帶我去哪里?”魏香提一臉戒備,悄悄地將身子往旁邊挪。
他的身材又高又壯,坐在她的小車里,幾乎占據了大半的空間,顯得既不搭軋又充滿威脅。
“我在等你告訴我你家怎么走!濒旘E耐心地—一回答她的問題。
“謝謝你救了我,麻煩你在路邊停車,我可以自己開車回家。”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我堅持。”
聽到這三個字,魏香提的秀眉蹙了蹙,“請你停到路邊,然后下車!
魯駿又瞥了她一眼,從她自然而然的命令口吻中得知她已經恢復平時的冷靜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照辦。
“先生——”
“我叫魯駿,魯賓遜的魯,駿馬的駿!彼驍嗨璧姆Q呼。
魏香提翻了翻白眼,實在沒有興趣知道他姓啥名啥,但既然他此刻人在她車上,她也只好順著他的意思。
“魯先——”
“我叫魯駿!彼俅沃厣辍
“魯駿!蔽合闾岚蛋滴丝跉。“真的很謝謝你一再幫我解圍,既然現在我已經沒事了,我想我實在沒理由繼續耽誤你寶貴的時間。”
“你沒有。”
他打太極拳似的應對方式令她為之氣結,但又拿他沒轍。
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后,她瞪著他低吼:“你究竟想怎樣?”
“送你回家呀。”回望她的是一張無辜的臉。
“我說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我知道你可以,但你不覺得至少應該請我這位救命恩人進屋里喘口氣、喝杯茶嗎?”
“你”
“把救命恩人丟在路上是怎么都說不過去的吧?”
“我”
魏香提無法反駁,心里卻不滿他每句話都不離“救命恩人”四個字,就算事實如此,他也沒必要一直拿這四個字來壓她!
“現在,你是打算讓我們繼續在街上閑晃,或者是告訴我你家怎么走?”
魏香提低咒了聲,心不甘情不愿地開始指示回家的路線。
趁著他專注于開車,她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他來。約莫一百九十的身高,濃眉銳眼、鷹鼻薄唇,臉部線條剛硬到近乎冷酷,還有他那握著方向盤的大手,不久前才展現過它們驚人的爆發力……
他的外型只給了她一種感覺,那就是“危險”。
然而,與他交談過后,她又覺得他似乎不如外表那么冷酷,可是在他慢條斯理的談吐中,她好像又能察覺到他溫和表相下的犀利和……無情?
究竟,她的哪一種感覺才是正確的?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為什么周延一見到他就嚇成那樣?為什么他會一再幫她解圍?
由于想得太過出神,魏香提沒注意到車子早已停下,而那個占據了她全副心思的男人此刻也正滿懷興味的注視著她。
“看夠了嗎?”
魯駿低沉的嗓音猛然喚回她的思緒,毫無預警地對上那雙銳利的眼,她心中一顫,雙頰竄紅——
天哪!她到底在干嘛?
“真不知我該感到受寵若驚,還是佩服你的勇氣!
魏香提眨眨眼,不解地望著他。
“你是第一個敢這么大刺刺地盯著我看的女人!濒旘E微笑解答。
聽出他話里的揶揄,她的臉更紅了,咬咬唇,連忙別開視線,這才發現原來已經到家了。
她伸手熄火、上鎖,然后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示意他下車。
“你真的非上去喝茶不可?”魏香提試探地問。
他搖搖頭。
就在她覺得松了口氣之際,他又突然冒出一句話,打碎了她的幻想。
“咖啡也可以。”
魏香提聞言白了他一眼,轉身先行進入公寓。
魯駿嘴角噙笑,跟隨在后。
進到屋里,他毫不掩飾地恣意打量著—一
兩房一廳的格局,由于經過空間設計,感覺上似乎更為寬敞,不論是大處著眼抑或小處著手,皆充滿了設計師的巧思。
而且她的興趣很顯然就是閱讀,因為她有整整兩柜書,上頭排滿了各式各樣的新舊書籍,讓他不禁擔心起若是大地震一來,會不會就這么把她給壓扁了。
整體而言,這間屋子色調鮮明、簡單利落又大方,但卻少了一絲女性特有的柔媚,這一點,他幾乎可以肯定真的像她。
唇角又往上揚了些許,魯駿隨性地坐進一張沙發里。
站在廚房的魏香提見他在自己家中卻一副泰然自若、肆無忌憚的模樣,心里的不滿更深了。
她拿了張桌巾蓋住咖啡壺,然后從柜子里拿出三合一咖啡粉,迅速地沖泡了一杯。
雖說他確實是她的救命恩人,但他還不夠資格讓她費神幫他煮咖啡。
將速溶咖啡送到他眼前,魏香提面無表情地說:“喝完就快點走!
他挑挑眉,頭一次感受到被女人下逐客令的滋味。
“你不先去把制服換下來?”
她的雙手反射性地揪住自己的領口。
“我什么時候想換再換,不干你的事!”
魯駿聳聳肩,不以為意。
看他端著咖啡一口一口慢慢喝著,她的眉頭愈皺愈緊,不耐煩的感覺表露無遺。
眼角瞥見她的表情,他故意將才喝了幾口的咖啡擺回桌上,接著伸了個懶腰。
“好累,剛剛打人打得手酸死了。”他邊說邊靠在椅背上假寐。
“喂!”魏香提一聽出他的意圖,杏眼圓睜,慌了手腳。
魯駿眼皮才合上,便傳出了輕微的鼾聲。
魏香提慌張地跳到他身旁又拉又扯,努力了好半晌,他卻始終不動如山,仿佛當真會周公去了。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向來靈活的腦袋此刻完全停擺。
怎么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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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的震動驚醒了他。
魯駿一睜開眼,有瞬間的茫然,隨后才記起自己身在何處。
原本他只想假寐一下,不料卻真的睡著了。對于自己居然能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睡得這么沉,他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口袋里的震動依然持續著,他回過神來,連忙掏出口袋里的手機——
“喂?”
“大哥?你該死的跑到哪里去了?”電話彼端傳來魯驊氣急敗壞的聲音。
“怎么了?
“你真的忘記了對不對?你忘記我們跟‘北門’的歐陽兄弟有約了對不對?”
“該死!”魯駿低咒了聲,整個人彈跳起來。
他該死的真的忘記這件事了!
“大哥,你怎么可以晃點人家?人家等了你一個多小時,剛剛才氣呼呼的走了!
“你為什么不設法留住他們?”魯駿的音量不自覺地加大。
“我有!但一直聯絡不上你,我能怎么辦?”魯驊大聲喊冤。
“天殺的!”魯駿咒罵連連。
“大哥,你人在哪里?”
“你先回飯店。我馬上回去!濒旘E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還等啊—一”
魯驊才要抱怨,電話就被切斷了。
他瞪著手機,滿腹疑惑。
這位老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他眼中,從來沒有任何私事比得上公事,更何況是這次這么重要的合作案,到底是什么事讓他耽擱了呢?
匆匆結束通話的魯駿走到大門邊,忍不住又停下腳步,掉頭看向透出微光的房間。
他猶豫了兩秒鐘,然后朝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走去——
門被鎖上了。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萬用鑰匙,輕易就打開了門。
輕輕打開門入內,他就著微亮的壁燈,仔細端詳著床上人兒的睡容。
不知道聽誰說過,每個人都擁有一張天使般的睡容,而眼前這張睡容,則是他所見過最美的一張,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身隨意動,他靠向大床,低頭偷了一個吻。
魏香提下意識地嚶嚀了聲,翻轉身子,修長的玉腿不經意地踢開薄被。
她的春光外泄令魯駿渾身陡地繃緊,他連忙深吸一口氣,硬是壓抑住體內憤張的熱血。
他目光如炬地在她曼妙的曲線上游移片刻,縱然心有萬般不舍,但他明白自己是非走不可了,否則只怕他的自制力就要潰堤。
咬了咬牙,他竭盡所能地轉過身,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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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簾縫穿透而入,迤邐了一室的金黃。
一陣微風拂過窗邊,牽動了窗簾,光線照射在水藍色的大床上。
躺在床上的人兒本能地伸手遮住陽光,翻了個身。
下一瞬間,原本躺在床上的魏香提猛然彈跳起來,捉來鬧鐘一看,不禁低咒一聲,火速沖往浴室盥洗。
十五分鐘后,她煥然一新的踏出房間,走到大門邊,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客廳一眼—一
他走了?
什么時候走的?
天哪,原本她還擔心有那個無賴在家中,自己肯定會難以成眠,沒想到一沾床就睡得那么熟,而且眼看就要遲到了!
思及此,她倒抽了口氣,趕緊轉身沖出大門。
一路飛車疾駛,雖然錯開了交通巔峰時間,但部分路段還是有些阻塞。
好不容易排除萬難抵達飯店,時鐘卻明白告示早已超過上班時間了。
很多人對于她的遲到都深感詫異,只是聰明的沒表現出來。
她沮喪地嘆了口氣,繼而神色一整,恢復平日那張冷靜的臉。
“經理,有位客人請你過去一下!狈⻊丈驹谝还咄猓⌒囊硪淼赝▓蟮。
共事這么久的日子以來,大家都知道這位女經理雖然生得美艷動人,但冷若冰霜的性格卻令人難以親近,再者,她一絲不茍的工作態度也同樣令人無法挑剔,所以今日她會反常地遲到,大概是什么暴風雨欲來前的預兆,所以不謹慎點真的不行!
“知道了。”魏香提隨口應了聲,秀眉同時微微蹙起,不明白是什么家伙會一大早就來找麻煩。
做了個深呼吸,她起身隨服務生走進餐廳。
遠遠地,她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是那么的魁梧、那么的英氣逼人,要不對他留下印象實在是挺困難的。
更何況……
她咬了咬下唇,來到桌邊。
“早安!濒旘E一發現她的到來,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神采奕奕的打了聲招呼。
“先生有什么問題嗎?”魏香提心中極度不悅,但表情與聲調依然能保持在有禮的狀態。
他挑起眉,瞅著她。
她星眸微瞇,回視他。
“你心情不好!边@是陳述句。
“請問先生叫我過來有何指教?”魏香提捺著性子再問。
魯駿聳聳肩,漫不經心地答道:“只是想跟你說聲早安!
“你——”魏香提握起粉拳,然后又放下,心中從一慢慢數到五,繼而露出職業笑容道:“早安,先生,既然您沒有其他問題,那您請慢用!
語畢,她迅速轉身,踩著優雅的步伐離開。
一回到辦公室,她的粉拳立刻往無辜的桌子落下,連帶使桌上的小文具都跳了下。
“該死的家伙!害我遲到的無賴!居然還敢那么悠悠哉哉、理所當然的把我叫過去,就為了說早安!該死,真是該死!”魏香提火冒三丈的低吼著。
而被悄悄拉開一條細縫的門邊,幾雙眼睛眨了眨,內心紛紛篤定了稍早的臆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