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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熊男友 第一章
作者:杜默雨
   
  九月初秋上保風(fēng)習(xí)習(xí),漫長的暑假結(jié)束,校園里又充滿了年輕的笑聲。

  中午下課鐘響,學(xué)生們?nèi)齼蓛蓮慕淌页鰜,鄭雨潔扯住背包,一顆心噗通噗通亂跳,以最快的腳步趕上前面那個修長的身影。

  “陳駿達......呃,對不起,陳駿達!”她緊張得喘氣。

  “要落實學(xué)生自治的理念......”陳駿達正與人侃侃而談,話頭被她打斷,俊秀的臉孔轉(zhuǎn)了過來,生疏而客氣地問:“請問有事嗎?”

  他好像不認(rèn)得自己?鄭雨潔已經(jīng)沒有退路,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看到你刊在大學(xué)青年上面的小說,覺得......嗯,你寫得很有內(nèi)容......”

  陳駿達仍保持禮貌的笑容,“那是上學(xué)期的事了,謝謝你!

  “有關(guān)你提到的存在主義,我很好奇、好奇......想了解......”

  陳駿達太習(xí)慣接受女同學(xué)的仰慕目光,他自有一套應(yīng)對方式,那就是滿足她們,又不讓她們太快嘗到甜頭,并使自己維持一個超然的白馬王子形象。

  “存在主義大師沙特說過,人的存在并不等于東西的存在,我存在比我是誰更重要。存在主義就是人文主義,但不是虛無主義,人必需為自己負責(zé),存在的意義就是要創(chuàng)造自己的生命!

  “。俊蹦阖曃r米?

  “很高興認(rèn)識你,我先走了!

  “喔、喔......拜拜!编嵱隄嵈舸舻卣驹谠,就這樣結(jié)束了?

  微風(fēng)吹拂,揚起她的半長直發(fā),幾絲劉海搔得她額頭癢癢的,她伸手去撥,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聽到風(fēng)中傳來陳駿達的聲音──

  “她是誰?好像很面熟?”

  “她是我們經(jīng)濟系的。 备械哪型瑢W(xué)說:“連續(xù)兩學(xué)期拿書卷獎,鄭雨潔!

  “原來是同學(xué)。對了,剛剛講到學(xué)生代表的事......”

  兩個大男生漸行漸遠,那些什么學(xué)生權(quán)益的美好理念消失在風(fēng)中,鄭雨潔的心頭涼涼的;搞了老半天,陳駿達竟然不知道她是誰!

  是經(jīng)濟系太大了?還是她太過于微不足道?

  一個年級有一百多個同學(xué),就算她也不可能個個認(rèn)得,又怎能奢求那長相和內(nèi)涵都極為優(yōu)秀的陳駿達認(rèn)識她?

  自己沒有顯眼的外型,也沒有傲人的三圍,沒有才藝,不具領(lǐng)導(dǎo)能力,反應(yīng)慢又不會講話,完全沒有個人特色,在人才濟濟的學(xué)校里,她只能當(dāng)陰暗墻角的一株小蘑菇。

  唉!大,前開學(xué)的日子,應(yīng)該是充滿快樂與希望,為何她卻是如此情緒低潮?!

  “這位同學(xué),這棵茶花跟你有仇嗎?你扯它,它會痛耶!”身邊響起一個雷聲似的男生聲音。

  “啊!”鄭雨潔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扯著系館旁邊的茶花,雖然還沒扯下來,但已經(jīng)把葉片蹂躪得支離破碎。

  她慌忙收回手,轉(zhuǎn)頭就走,好懊惱剛剛的幼稚行為。

  “喂喂!同學(xué),你的娃娃掉了!”那個男生又在她身后喊叫。

  她的娃娃?鄭雨潔拉過背包,果然系在上頭的KITTY貓吊飾掉了。

  “還你!眱芍淮笾割^捏住環(huán)扣,KITTY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謝謝!彼皖^取了回來,塞到背包里。

  這個男生壯得像一座大山,這年頭大家都發(fā)育得這么好,為什么她就長得特別矮小?國中時還被男生喊做“EVERYDAY”;即使媽媽說她袖珍可愛,她還是躲在棉被里掉淚,從此對于健美高大的同學(xué)采取遠距離接觸政策,免得相形之下,又讓自己自卑得像株小蘑菇。

  她抬起頭,給自己打氣,大步往前走,才走了一步,就看到前面一對男女摟在一起,他們笑容甜蜜地互看對方,嘟起嘴巴,伸出舌頭,親個嘴兒。

  光天化日之下打啵?她心頭溢上怪怪的感覺。雖說舌頭舔舌頭滿惡心的,但她也會想像其中的滋味......

  不想了!大白天作什么春夢!她用力踩下腳步,跨出校園側(cè)門,這里有一道不算太高的水泥門檻,她左腳向前,右腳一勾,正好踢了上去。

  短腿一族的宿命發(fā)生了,碰地一聲,她五體投地,趴倒在地。

  喧鬧的校園忽然變得安靜無聲,涼風(fēng)吹呀吹,她的眼鏡摔了出去,一時之間,前途茫茫,她很想躺在地上裝死,直接讓救護車送走,也不想看到大家投予同情又好笑的眼光。

  “同學(xué),你有沒有受傷?”又是那個大山也似的男生。

  “唔......”她沒有重傷昏迷,只好自動爬起來。

  張奇廷打從看小女生撕葉子,就預(yù)感有事會發(fā)生,基于保護弱小的原則,他一直跟著她走,果然──噯!要是叫他跌成這副狗吃屎的模樣,他也一樣想找個地洞鉆進去吧?

  將心比心,助人為快樂之本,他大手一拉,扶好小女生,讓她站好。

  “謝謝。”鄭雨潔低聲說。

  “哎,你的手擦傷了!”他好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雙掌用力一拍,一根食指比向她的手,叫得特別大聲。

  鄭雨潔嚇了一跳,這家伙干嘛喊這么大聲?語氣還這么興奮?

  她彎下身,拿回背包?墒茄坨R呢?眼鏡摔到哪兒去了?

  “你的眼鏡!睆埰嫱⑦f來一副歪曲的黑邊細框眼鏡。

  “哇!鏡片破了!鏡架斷了!”鄭雨潔接了過來,忍不住哀嚎一聲,她才配不到一年的六千塊超薄安全鏡片啊!

  “同學(xué),你還好吧?不戴眼鏡看得到路嗎?”

  “唔?”鄭雨潔抬起頭來,果然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見一個高大魁梧的壯碩身材,讓她直覺身邊好像來了一只大黑熊。

  “同學(xué),我?guī)闳メt(yī)務(wù)室涂個紅藥水還是優(yōu)碘什么的,不然會感染捆菌喔。”張奇廷很熱心地說。

  “不用了。”

  “我不是壞人啦!你不認(rèn)識我?沒關(guān)系,我先跟你自我介紹,我數(shù)學(xué)系降轉(zhuǎn)經(jīng)濟系的,我叫張奇廷,弓長張,奇怪的奇,朝廷的廷,今年二十二,身高一八八,體重七十八,家有老媽媽,兩個大姊姊,興趣是偷懶,專長會睡覺,頭腦很簡單,四肢更發(fā)達!嗨,對了你是哪一系的?”大黑熊像是唱歌似地抑揚頓挫,兩腳還打著拍子,只差沒配樂跳起街舞來。

  鄭雨潔瞄了張奇廷一眼,七百度的近視里,只看到四只大手大腳比來比去,搖得她頭昏眼花。她又不想認(rèn)識大黑熊,他干嘛這么熱心地推銷自己?

  這個學(xué)校什么怪人都有,她收好破碎的眼鏡,轉(zhuǎn)身就走。

  “喂喂,這位同學(xué)──”張奇廷扯住她的背包,“我看你度數(shù)好像滿深的,沒眼鏡不方便哦?來,你要去哪里?我?guī)氵^馬路。”

  “我自己會走啦!”鄭雨潔往前走,卻是走不動。

  “過馬路不能急的──同學(xué),先看左,再看右,等到?jīng)]有車子再過去,這好像小學(xué)就教過了嘛!

  張奇廷不厭其煩地詳加指導(dǎo),微蹲下身,幫她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正好跟她打個照面。

  鄭雨潔才要看看左邊,眼前十公分突然出現(xiàn)一張黝黑的大臉,頂著一頭金光閃閃的金色頭發(fā),兩道濃濃的黑眉毛,兩顆黑得發(fā)亮的眼珠子,還有一排竹大嘻嘻的白牙齒,如果再把他的臉孔涂黑一點......

  “哇!”這是哪來的非洲大黑人啊?!

  她也不管交通規(guī)則了,直接跑過馬路。

  “喂──同學(xué)!”張奇廷大叫一聲,手腳更快,大步跨出,在鄭雨潔幾乎碰到一部SAAB的車頭之前,及時把她拉了回來。

  SAAB絲毫不減速,打個斜角,直直朝張奇廷和鄭雨潔駛來。

  “你做什么呀?!”張奇廷大吼一聲,抓著鄭雨潔往后倒退。

  他人高馬大,后退閃躲功夫毫不含糊,很快踩穩(wěn)下盤,可是鄭雨潔還搞不清楚狀況,兩腳一打結(jié),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就往張奇廷撲下去。

  “哎唷──”

  張奇廷一屁股跌到人行道,大聲慘叫。哪個混蛋開車不長眼睛?被車K到很痛的耶!這種開法給他十條人命都不夠!

  他一股怒氣上升,馬上推開跌在他肚子上的鄭雨潔,像顆大炮彈似地彈跳出去。

  鄭雨潔摔得暈頭轉(zhuǎn)向,在跌下的一瞬間,她感受到大黑熊身上傳來的強烈震顫,直覺大黑熊發(fā)怒了,加上她視線不清,一時嚇得不知所措。

  “同學(xué),你站在這里,不要怕!睆埰嫱⒉煌确鏊竞,再氣勢洶洶地走向SAAB的車主!拔梗〉纫幌,這里劃紅線不能停車!”

  SAAB已經(jīng)以漂亮的姿勢切入,在馬路邊停好車位,下來一位西裝筆挺、頭發(fā)油亮的中年男士,他形色匆匆,沒聽到張奇廷的呼喊。

  “喂喂!這位先生,請等一下!睆埰嫱踉趤砣松砬,突然眼睛一亮,右拳拍在左掌上,語氣興奮地說:“哎呀呀!這不是常常上CALL-IN節(jié)目的曹教授嗎?你在電視上罵政府,罵得很有道理,我都在旁邊拍手耶!你好,我是經(jīng)濟系的轉(zhuǎn)系生張奇廷,以后打算修你的環(huán)境經(jīng)濟學(xué)!

  曹國賓勉強拉出一個微笑,腳步不停,“對不起,我現(xiàn)在很忙。”

  想走人?張奇廷跳了一步,還是擋在曹國賓前面,笑臉迎人地說:“老師,你再怎么忙,也應(yīng)該把車子停在正確的位置吧?可別破壞你的良好形象!

  “我去系館拿份資料,馬上就走了!”曹國賓語氣有些不耐。

  “喔,拿資料?”張奇廷側(cè)出身子,拿右手搭在眉毛前,學(xué)孫悟空似地張望一下,笑出白牙,“老師,你臨時停車,怎么不打閃光燈?還有你看,這里有一條紅線,要是員警杯杯看到了,會開罰單喔!

  曹國賓鐵青著臉,不明白何以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學(xué)生。他舉步就走,張奇廷跨了兩步,張開兩手,又是笑咪咪地擋在他面前。

  “你做什么?我停一下子而已!”曹國賓有些惱了。

  “停半下也不行。你這個停一下上運反交通規(guī)則不說,又擋住大家的路!睆埰嫱⑴艿絊AAB和后面車子之間,故意踮起腳尖,挪挪屁股,搖擺身子,在中間擠來擠去,“你停車技術(shù)是很好啦,可是我們同學(xué)過馬路可就不方便了!

  圍觀的學(xué)生們都笑了,這位大個子同學(xué)說唱俱佳,夸張的動作又吸引了不少也被SAAB擋住去路的同學(xué)。

  張奇廷回到曹國賓面前,鞠個大躬,堆滿笑容說:“老師,請你把車開走!

  曹國賓眼見圍觀的學(xué)生愈來愈多,臉色也愈來愈難看,“我時間寶貴,下午還要趕到竹科演講,你不懂給人方便嗎?”

  “老師呀!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自己方便,我們真的很不方便!睆埰嫱⒈ё《亲,擠眉弄眼地說:“哎唷!老師,我現(xiàn)在肚子痛,你給我方便,我可以馬上就地方便嗎?”

  學(xué)生們哈哈大笑。

  張奇廷也不搞笑了,直起身子說:“老師,你好歹也是公眾人物,要是每個同學(xué)都學(xué)你,只求自己的一時方便,到處亂停車,我們學(xué)校還講求秩序嗎?這個國家未來還有希望嗎?”

  “有這么嚴(yán)重嗎?”一位圍觀的同學(xué)大聲問道。

  張奇廷大聲回應(yīng)說:“這位同學(xué)問得好。來!讓我問你,假設(shè)你家門口三不五時就有人違規(guī)停車,造成你出入的不方便,你愿意讓他停車嗎?”

  “不愿意!”

  “這就是了。請大家要有同理心,校門口也像是我們的家門口......呃,雖然這里不是正門,但是同學(xué)進進出出的,既然劃了紅線,就有它的意義;紅線代表公權(quán)力,也是我們必需遵守的規(guī)范,否則你停一部車,我停一部車,干脆請學(xué)校把紅線抹掉算了。讓一個開車的老師或同學(xué)方便,卻讓上千個同學(xué)不方便,你們說這樣好不好?”張奇廷高舉右臂向前,好像手里握著一支麥克風(fēng),等待接收群眾回應(yīng)。

  “不好!”學(xué)生們笑嘻嘻地大聲回答。

  “老師,你聽到了嗎?”張奇廷咧開了笑容。

  曹國賓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至極,以他教授的“尊貴”身分,竟然在此受到一個金發(fā)痞子的“侮辱”,他不屑再瞎攪和下去,轉(zhuǎn)身就走。

  他坐回SAAB,啪地一聲關(guān)起車門,急駛而去。

  “不拿了?!”張奇廷跑到馬路邊,右手用力揮舞,左手放在嘴邊大聲喊道:“老師!一路順風(fēng)啊!不要開太快,不然會被超速照相!”

  圍觀的學(xué)生們大笑,“這家伙應(yīng)該去演戲。”

  有的則是搖頭,“他管這么多干嘛?得罪了老師,將來被當(dāng)?shù)艟筒灰裨埂!?br />
  大多數(shù)的學(xué)生則是當(dāng)作看鬧劇,一哄而散,順暢地穿過馬路。

  張奇廷完成任務(wù),心情愉快,拍拍手掌,給自己兩下掌聲,突然感覺手臂有些刺痛,抬起左臂瞧瞧,這才看到自己的傷口,頓時齜牙咧嘴地怪叫一聲。

  “哎唷,痛死了!剛剛閃戰(zhàn)車,跌破皮了......”他想起什么似地跳了起來,大眼骨碌碌張望一下,立刻找到目標(biāo),沖到鄭雨潔前面,“你要不要緊呀?一天跌了兩次,一定很痛的,有沒有自己呼呼、秀秀?”

  “我、我......”鄭雨潔呆站了老半天,驚魂甫定,早就忘記跌倒的疼痛。

  這只大黑熊似乎滿有正義感的,可是......他未免太夸張了吧?

  前面突然來了一張大臉,原來是他蹲下身,直直瞧著她,“喂!同學(xué),你真的不要緊嗎?”他拿了手掌在她臉前比了比,“你看,有幾只指頭?”

  “哇!別擋住我的視線啦!”鄭雨潔直覺就是想拍開那只大熊掌。

  “還好,我以為你嚇傻了!睆埰嫱⑴呐淖约旱男乜冢袅艘豢跉。“我們兩個都受傷了,一起到醫(yī)務(wù)室擦藥去!

  “我沒事,不用擦藥。”她視線不清,只想趕快搭計程車回家。

  “來啦!你沒事,我可有事,反正醫(yī)務(wù)室的藥不用也會過期......”

  張奇廷又去扯鄭雨潔的背包,想帶她往左邊走,不料她已經(jīng)開步往右邊走,他的力氣又大,一扯之下,她左腳踢上右腳,頓時失去平衡感。

  “哇啊──”她雙手亂劃,整個人就往前仆倒。

  咦?她沒有摔倒,雙掌還按住一堵厚厚的墻?

  她很訝異地抬起頭來,看到兩只亮晶晶、笑咪咪的黑眼珠。

  哇嚇!她跌進金發(fā)大黑熊的懷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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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fēng)吹來,拂過古樸斑駁的紅磚墻,溜進長長的走廊,躍入敞開的木格子大窗,將那清爽的氣息送進安靜的大教室。

  張奇廷背靠著窗戶側(cè)坐,兩只長腳伸在走道上,右手?jǐn)R在筆記本上,無聊地順著老師的粉筆,畫出好幾道打叉叉的供給需求曲線。

  他打了一個大呵欠,以手指揩去眼角的一滴淚珠,眨眨眼;從這個角度望過去,他剛好看到坐在中間前方的鄭雨潔側(cè)臉,只見她不時抬頭,睜著兩只圓圓的大眼認(rèn)真傾聽,又低頭認(rèn)真做筆記。

  他仔細端詳她,不自覺地動起筆來,這個女孩子很好畫,頭顱是圓的;臉蛋有點嬰兒肥,算是圓的吧;胸部......呃,當(dāng)然也是圓的;握筆的小拳頭是圓的;配了隱形眼鏡的眼睛是圓的;不知不覺,他在筆記本上畫了好多圓圈。

  “哈哈哈──”他差點大笑出聲,趕忙掩住嘴巴。

  一下課,他迫不及待地拎了背包,跑到鄭雨潔身邊。

  鄭雨潔早就瞧見他的快速身影,她可以像往常一樣跑開不理他,可是今天她好不容易坐在陳駿達旁邊,她一定要把握機會。

  “陳駿達!”施凱蕓的動作更快,她喀喀踩著一雙高跟涼鞋,人未到聲音先到,嗲嗲地喊了一聲,再有意無意地朝鄭雨潔一笑。

  “你等一下!

  陳駿達正在收拾筆記,往他的C中書包放進一本厚厚的“線型分析與波浪理論”,鄭雨潔一瞄,那并不是個體經(jīng)濟學(xué)的教科書。

  施凱蕓趁著空檔,轉(zhuǎn)頭笑說:“鄭雨潔,你筆記寫得好整齊喔,我一看全班就你最用功了。唉!都念大學(xué)了,放輕松點嘛!

  鄭雨潔氣悶極了,剛才施凱蕓那個示威性的笑容,簡直像頭母老虎,耀武揚威地宣示她對陳駿達的“主權(quán)”。

  她悶悶地說:“自己抄筆記,比較有印象!

  施凱蕓大大搖頭,“個經(jīng)最無聊了,何必浪費時間來上這種無聊的課?考試前再來聽聽重點,拜托老師泄露一點天機就行了,反正老師也不敢當(dāng)太多人,不然被學(xué)生評鑒的分?jǐn)?shù)掉下來,他也完了!

  “以后考研究所,個經(jīng)也是必考。”

  “哎呀!我都沒想那么多,要考研究所,再找一間補習(xí)班補一補,教得都比學(xué)校的老師好!

  陳駿達喝完一瓶礦泉水,放在桌上,斯文有禮地望向鄭雨潔說:“等到考試,大概要向你借筆記了。說真的,如果不是你拿書卷獎,我還不太認(rèn)得你呢!

  鄭雨潔臉上一熱,“經(jīng)濟系這么大,大家選課分得這么散,我、我也不太容易記得同學(xué)......”

  “你記得我吧?”張奇廷突然冒了出來。

  鄭雨潔好惱,本以為他會安分地聽他們講話,沒想到他還是要插嘴。

  “來來來!請簽名!”張奇廷一刻也安靜不下來,笑嘻嘻地往桌上放下一大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簽了一堆名字。

  “保護原始森林宣言?”施凱蕓念了上頭的文字,“這是什么東西?”

  “這是森林系發(fā)起的運動,就是我們要愛護林地,禁止濫墾濫伐,注重水土保持,永續(xù)發(fā)展......”

  張奇廷還沒說完,陳駿達抬了眉毛,淡淡地說:“我簽了名,那些種滿檳榔樹的山坡地,就能恢復(fù)森林的面貌嗎?山老鼠亂砍樹木的事實就會消失嗎?”

  這位同學(xué)真的很優(yōu)秀、很有概念喔!張奇廷笑咪咪地說:“當(dāng)然不會了,這只是一個宣言,要喚起同學(xué)們愛護大自然的意識!

  施凱蕓本來要掏筆簽名,一見到陳駿達的神情,又把筆放了回去。

  “哎,我本來就很愛護大自然了。對了,陳駿達,你不如寫下這個議題,投書到報紙的民意論壇,說不定還比較有影響力呢!”

  陳駿達點點頭,他太明白展露自我才干的方式了。

  “我們?nèi)プC社看今天的行情!痹僮屵@位轉(zhuǎn)系生投以敬佩的目光吧。

  果然張奇廷睜大眼,十分驚奇地說:“哇!你們在做股票?”

  施凱蕓笑得很得意,“是證券社的模擬投資比賽,我和陳駿達一組的,到昨天為止,投資組合已經(jīng)賺了十二PERCENT,陳駿達他爸爸說他看得這么準(zhǔn),還拿一筆錢給他做,叫他自己賺學(xué)費呢。”

  陳駿達熟練地拿起嗶嗶扣查看,一面說:“大學(xué)生不能死讀書,尤其我們念經(jīng)濟的,一定要隨時掌握金融脈動,結(jié)合理論基礎(chǔ)和實務(wù)操作,勝過聽教授講課......啊,在賣了,我預(yù)計待會兒有一波下殺行情,正好趁機進場承接,收盤前政府一定會進來護盤,拉抬指數(shù),穩(wěn)賺不賠的。”

  施凱蕓很興奮地說:“賺到這支,說不定夠你換一部車子了!”

  陳駿達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準(zhǔn)備打電話掛單,“車子慢慢來,我會先換一支PDA手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兩位同學(xué)快速離去,下課后的教室空蕩蕩的。

  “哇酷!”張奇廷不甘寂寞地大喊一聲,“果然是經(jīng)濟系的學(xué)生,股票做得嚇嚇叫。鄭雨潔,我們有沒有什么股票投資的課?以后我也要修!

  “沒有!

  鄭雨潔低下頭,不想理他。她本來有機會和陳駿達講話,卻被大黑熊給截斷了。她實在不明白,他干嘛老喜歡纏著她?

  “那要跑去管理學(xué)院修了?”張奇廷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你自己去查課程!

  “同學(xué),別這樣子嘛!”小女生總是不甩他,害他好挫折,張奇廷只好涎著笑臉,拍拍桌子引起她的注意,“那天害你又跌倒,我道過歉了,現(xiàn)在都過去一個月了,你還在生氣?”

  “我生什么氣?”

  “這就是了,身上的傷都好了,難道心里的創(chuàng)傷還沒好嗎?”

  “你胡說什么!”鄭雨潔正在收她的鉛筆盒,瞪他一眼。

  “哇!你換了隱形眼鏡,眼睛變好大喔!來,給你看,像不像?”張奇廷攤開他的筆記本。

  筆記本里有一個背著書包上學(xué)去的小女生,以漫畫手法畫出圓圓的臉,點了幾顆小小的雀斑,兩根翹翹的辮子,一對圓圓的大眼睛,右手的圓手掌抱住一疊書,左手的圓手掌提著一個便當(dāng)盒,短短的裙子,配上短襪圓鞋,還有一張往上彎成半圓形的嘴巴。

  鄭雨潔猛然一看,差點笑了出來,看不出大黑熊還有美術(shù)天份。

  “笑了?不生氣了?”張奇廷一直很注意她的神情。

  “你畫我?”怎么很像櫻桃小丸子......的姊姊?

  “看出來了?”張奇廷得意地拿過筆記本,潦草地寫了幾個字,再撕下這幅畫,遞給了她!八徒o你!”

  鄭雨潔沒有接過去,只是沒好氣盯住勉強辨識出來的“張奇廷”三字,“你給我這張符干嘛?”

  “這是符嗎?”張奇廷拿了回去,左看右看橫看豎看倒著看,突然一拍大腿,大笑道:“我老媽總是說,我的字像鬼畫符一樣。嗯,愈看愈像,好吧,我把你這張畫像貼在寢室門口,哈!你是門神,我是畫符的張?zhí)鞄?.....”

  “喂!你敢給我貼在寢室?!”鄭雨潔脹紅了臉,開玩笑──雖然是一張漫畫,但豈能讓他貼到男生宿舍去!

  “那我貼在床頭,就不會作惡夢了!睆埰嫱⒂中ξ卣f。

  “張奇廷!”鄭雨潔氣呼呼地喊了一聲。

  “對不起啦!”張奇廷趕快站了起來,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鄭同學(xué),請別生氣,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抱住你的,可是你都快跌倒了,我不能見死不救,請相信我,我絕對不是讓你出丑,因為你要是跌了下去,一定會更丑......哎呀呀,別走啊!我是誠心誠意跟你說聲對不起,你見了我就跑,害我總是對著空氣說對不起;不然旁邊都是同學(xué),我如果跟你說對不起,人家又會問,對不起什么。课抑缓冒押δ愕沟氖略僬f一遍,這下子連不知道你跌倒的人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這么沒義氣的!

  長篇大論下來,也不知道是在哄她?還是氣她?鄭雨潔實在拿他沒辦法。

  “你老是纏著我講話,只是想說對不起?”

  “是!”一頭金發(fā)用力甩下。是的,他絕對是一個勇于負責(zé)的男人。

  “好,我接受,那你以后不會找我了吧?”

  “會啊,我還是會找你!彼傆X得小女生氣嘟嘟的樣子很可愛呢!如果天天逗得她嘟起小嘴,應(yīng)該很有趣吧?

  鄭雨潔有生以來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雞同鴨講,她拿了背包準(zhǔn)備離開。

  “鄭雨潔,等一下嘛,要走之前先簽個名!睆埰嫱⒚μ烷_背包,拿出原子筆,順手收進桌上的空保特瓶,那是陳駿達喝完沒有帶走的礦泉水。

  “那又不是你的瓶子。”鄭雨潔不解他的舉動。

  “反正喝完了,我收了拿去送給一個老阿伯,他壓扁集一大袋,再拿去賣給回收場。”

  “他是誰?”

  “路上認(rèn)識的。不知道你以前在?倕^(qū)有沒有見過?他推了一部嬰兒車,背駝得很厲害,常常翻馬路邊的垃圾桶,找一些可以拿去變賣的紙箱、保特瓶──”

  鄭雨潔并沒有這個老人的印象,但她的確看過類似的老人在路上撿東西或翻垃圾,她通常是匆匆走過,從來不明白他們在做什么。

  “啊......我總是以為他們神經(jīng)有問題,才會找垃圾......”

  “啕!你要是說老阿伯神經(jīng)病,他馬上跟你吵架!

  “老人家沒有子女嗎?”鄭雨潔不禁再追問。

  “那是老阿伯的傷心事了。他現(xiàn)在自力更生,活得很起勁呢。社會局要送他錢,他會很有骨氣地拒絕。我跟他說,我喝完的飲料空瓶統(tǒng)統(tǒng)拿來給你,他酷酷地說,我請你喝一杯米酒,我就跟他干一杯啦!”

  鄭雨潔望著這只開懷大笑的大黑熊,卻是想到了可愛的維尼小熊。

  “請不要看我臉上的青春痘!睆埰嫱⒁宰笫治孀∧橆a,猛搖頭地說:“我轉(zhuǎn)到經(jīng)濟系的機會成本太大了,晚一年畢業(yè),要補學(xué)分,又要跟你們趕專業(yè)科目,社團活動全部停止,唉!搞得火氣這么大,就是希望在有限的時間里,達到邊際效用最大,讓我的畢業(yè)證書是一張資本財,而不是用完就丟的消費財,更不是劣等財......”

  “好了,別嘀咕經(jīng)濟學(xué)了,不是要簽名嗎?”鄭雨潔在那張“保護原始森林宣言”簽下自己的名字。

  “哎呀呀,差點忘了!”

  張奇廷笑咪咪地以右手撐住下巴,歪著頭瞧她那圓圓的鼻頭。

  小女生很認(rèn)真簽名字呢,看她一筆一劃地寫,好像小孩子學(xué)寫字,他雖然手上沒筆,但已經(jīng)在腦海里畫出一個又一個圓圈,很快就素描出一個可愛的圓臉小女生。

  趁她不注意,他將那張從筆記本撕下來的涂鴉卷成長長的圓筒,以手指頭輕輕地塞入她的背包空隙里。

  “干什么?”鄭雨潔瞪他一眼。

  “發(fā)呆!彼S持以手支頤的慵懶姿態(tài),嘴唇線條勾得高高的。

  鄭雨潔忽然發(fā)現(xiàn)他有青青的落腮胡渣,配上他一對濃濃的眉毛和粗線條的大臉,以及那毫不在乎的神情,竟儼然有一種浪蕩江湖的游俠味道。

  她心頭一跳!這不就是她想像中的......在她還來不及心跳加速之前,一眼瞧見那頭要命的金頭發(fā),所有飛天遁地、彈指點穴、笑傲江湖的傳奇游俠全部變成夢幻泡影。

  噯,請問哪個古代大俠有一頭刺蜩也似的金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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