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風(fēng)景舊音愔,
日出江花紅勝火,
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
能不憶江南?(白居易憶江南)
弘治八年蘇州
茶館內(nèi),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兩三名伙計(jì)周旋在食客問,又是吆喝,又是打揖,忙得不亦樂乎,不愧在蘇州第一大茶館,見他們樓上樓下跑,一刻也不敢懈怠的招呼著上門的財(cái)神爺。
此刻雖已過午膳,店里的生意卻未受影響,好得令人咋舌,再瞧瞧附近的幾家門可羅雀的慘狀,不得不得人好奇,究竟這家茶館有何特殊之處,為什么能經(jīng)營得如此有聲有色?
有人會說店家祖上積德,也有人道是店家懂得經(jīng)商之道,在茶余飯后時(shí),仍能不計(jì)成本的提供娛樂給大眾,或許這就是成功之道。
一對像父女的男女在廳前一站,穿著有些寒磣,他們?nèi)员3指蓛舻耐獗恚瑑扇藦澤硪灰,手抱琵琶的姑娘坐下,略帶憂郁的臉蛋掛著淺淺的笑,向在場的客人微一頷首。
嘈雜聲漸漸靜了下來,只剩下微弱的私語聲。
中年人往前一站,道:“各位客官,小女今天準(zhǔn)備的曲目是白樂天的詩《琵瑟行》,請多指教!
現(xiàn)場的人有人鼓噪,“又是這個(gè),前天唱過了,聽都聽膩了!币灿胁簧偃烁絻x。
稟持著客人永遠(yuǎn)是對的原則,中年人低聲詢問女兒。
“既然各位客官想聽點(diǎn)新鮮的,那小女就來曲《葬花》,請各位多多指教!
掌聲如雷響起,眾人品嘗著茶,聆聽著小曲兒,真可說是人生一大快事。
彈琵琶的姑娘輕拔一段前奏,哀怨的曲子才由她口中軟膩婉轉(zhuǎn)的唱出。
一首曲子唱得柔腸百轉(zhuǎn),蕩人心弦,顯得凄艷而不俗。
唱罷,又是一陣叫好的掌聲,贊許她音色的優(yōu)美,及唱作具體佳的演出。
父女倆同時(shí)答謝回禮,順利完成今天的一場演出,開始一桌桌要著賞銀。
談笑喧嘩聲再度響起,食客來來去去,穿梭不停。
蘇州人講究生活的情調(diào),不管有錢沒錢,人人手上一杯上好的太湖綠茶“碧螺春”,聽聽小曲兒,過得好不愜意。
可是坐在一樓的海棠而言,“愜意”絕不是她目前的心情。
出谷已經(jīng)有半個(gè)月了,想找個(gè)人猶如大海撈針,談何容易,而且說不定小妹早就回百花幽谷。不禁要怪自己性子太急,沒有思慮清楚就沖出門,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不如趁機(jī)游覽一番,將來好留個(gè)回憶也不錯(cuò),就這么辦了。
一雙皓腕捧起茶杯,將杯沿湊向紅馨的朱唇吸了口茶,眼角掃到幾位不速之客。
這一路行來,要說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美貌引起多少愛慕的眼光,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大多只是遠(yuǎn)觀,沒多大的威脅性,但方才一進(jìn)這家客棧,就覺得芒刺在背,好幾道淫褻的眼光不時(shí)投在她身上,讓她不大舒服。
海堂鳳眼微轉(zhuǎn),波光生媚,在不經(jīng)意間散發(fā)嫵媚的風(fēng)情,看得來人心癢難搔。
“這位姑娘,一個(gè)人嗎?”三人中推派出的代表誕著臉問道。
遇到這種好色之徒.大可以“用力”的教訓(xùn)他們一頓,不過她心情正好,有時(shí)間跟他們玩玩?撮_口這個(gè)人,全身上下金光閃閃,有錢怕人家不知道嗎?
她佯裝羞澀,勾起一絲媚笑,“小女子正感到寂寞,公子是 ……”
雖然她才說了幾個(gè)字,但噪音嬌慵無著力,聽得人意亂情迷,難以自持,更不用說那三位公子哥兒,人人一副癡呆樣,口水都收不住了。
“公子,怎么不說話呢?”色狼!登徒子!本姑娘今天就替蘇州的婦女同胞們懲戒你們,讓你們曉得女人可不是弱者,花采多了,總會被刺扎到的。
帶頭的公子哥猛咽著口水,兩眼發(fā)亮,“姑娘是外地人吧!咱們在蘇州可是大大有名的蘇州三少,我姓楊,木易楊——”
“換我說了,姑娘,我姓簡,簡單的簡,不是我自夸,咱們簡家在蘇州——不,在江蘇可算是第一錢莊!钡诙痈鐑浩炔患按牟遄,不讓他的死黨專美于前,他那兩顆大爆牙,讓海棠噗哧的嬌笑出聲,他還沾沾自喜,以為博得美人笑!肮湃嗽疲骸仨恍Π倜纳媸且稽c(diǎn)都沒錯(cuò),大美了!”我笑你的大頭鬼,待會兒讓你哭不出來。
“小女子只是平凡之姿,公子謬贊了。”她半垂眼瞼,努力的做出不勝嬌羞的模樣。
“該換我了吧!”第三名公子哥兒不堪被冷落,排開兩人,上前道:“姑娘別信他們,論有錢有勢,誰也比不上我王守財(cái),我爹專交朝廷權(quán)貴,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他們兩個(gè)算什么東西,姑娘,你跟我回去,我會好好疼你的!
“喂!王兄,你說的什么話?難道我家會比不上你家嗎?” 爆牙公子老羞成怒的質(zhì)問他,“你爹都要懼怕我爹三分,不信你回去問問看!
“胡說,是你爹怕我爹,上個(gè)月還送禮到我家,拜托我爹介紹幾位大人給他認(rèn)識,少給我裝不知道。”他馬上反唇相稽,輸人不輸陣,要比大家一起比,尤其在美人面前,可丟不起這具臉。
“你才胡說八道王守財(cái),去年是誰來向我爹借一萬兩的?我可有借據(jù)做證,不信我回去拿給你看!北拦硬环,開始互揭瘡疤。
原先帶頭的楊公子倒是比較聰明,人家鵡蚌相爭,他漁翁得利,準(zhǔn)備來個(gè)坐享其成,管他什么蘇州三少誰得到美人,誰就是勝利者。
“姑娘,讓你見笑了,這兩個(gè)人姑娘怎么會看上眼呢?不如跟我回去,包你吃穿不盡,奴婢成群,你覺得如何?”他厚顏無恥的欺近,瞧著她那白潤的肌膚,恨不能咬上一口。
海棠稍稍避開他噴下的鼻息,忍住一陣惡心的感,她向來愛干凈,身上絕不愿意沾染上討厭的味道,尤其是厭惡的男人氣味。
“公子的盛情,小女子心領(lǐng)了,小女了不忍心破壞你們之間的友誼,還是算了吧!”她婉惜的嘆道。
“什么友誼,我根本不認(rèn)識他們,姑娘就不必顧慮了!睘榱嗣媲斑@大美人,就算和朋友鬧翻了也甘愿。
“楊志中,你說什么?!好哇!原來你是這種人,算我看錯(cuò)你了,這美人我要了!”王守財(cái)認(rèn)清了好友的真面目,想搶人,他也不會輸?shù)摹?br />
“哼!你慢慢等,美人我要定了,輪不到你的份。”爆牙公子嘲笑其他同伙道。
“你們兩個(gè)算什么東西,我楊某人要的東西誰敢跟我搶?她是我的!
“你放屁,她是我的!边@下連粗話也籠了。
“我的,她是我的。”
三人開始爭奪共有一個(gè)根狗骨頭,鬧到不可開交。
海棠自顧喝著茶,觀賞著你爭我奪的戲碼,象個(gè)旁觀者,而不是肇事者;甚至看到精彩處,還鼓掌叫好。
“大好看了,再吵了一點(diǎn),還不夠刺激,簡公子,那兩人看不起你呢!怎么你無動(dòng)于衷?罵回去!楊公子,你不是很聰明嗎?這個(gè)笨蛋也奈何不了,太沒用了吧?王公子,還是你最行,背后有大官撐腰,可別丟臉喔!”
她邊喝茶,邊煽著火,善盡她狗骨頭的職責(zé),搶得不夠熱烈,顯示不出她的價(jià)值,反正只是動(dòng)動(dòng)嘴,何樂而不為。
誰說美人不是禍水,尤其像她這種兼具美貌與聰明的女人,不就是活生生的證據(jù)嗎?看看那三人互咬著對方不放,恨不得反對方咬死的情形,這就是惹上她的下場,只能怨他們自己羅!
“三位慢慢聊,不用急,我沒空陪你們了。”海棠看久了,也感到無趣,四周圍觀的也看得不亦樂乎,她的目的也達(dá)到了,該走人了。
三位撕破臉的蘇州三少這才警覺的住了口,總算恢復(fù)了神智,再看看其他人悶頭大笑,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被一個(gè)女人耍了。
“不準(zhǔn)走,你敢耍咱們?”這下可好,三人很快的連成一氣,堵住她的去路。
海棠無視于擋在前頭的三個(gè)門神,嫣然一笑,嬌艷動(dòng)人。
“腳長在我身上,你說不準(zhǔn)走,我就得乖乖聽話嗎?說我耍你們,要不是你們心甘情愿被耍,我又怎么耍得動(dòng)你們呢?公子的話有語病呢!”
“臭娘們,沒人敢耍咱們?nèi)值,今天你休想走出這間客棧一步!北拦诱f得口沫橫飛,暴跳如雷。
她挑高一雙柳葉眉,佯不解,“變得可真快,才一轉(zhuǎn)眼,你們又稱兄道弟起來,忘了剛才自己說了些什么嗎?”
“不要中了她的挑撥離間計(jì),先把她抓起來,帶走再說。”
“嘿,嘿,大美人,乖乖的跟咱們走吧!不然有你苦頭吃了,這一身細(xì)皮嫩肉要是受了傷,少爺我可會心疼的不得了!
一旦色欲熏心,就準(zhǔn)備用強(qiáng)硬的手段通她就范。
數(shù)只魔掌同時(shí)探向她,海堂嗔哼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長袖向他們掃去,“啪!啪!啪!”不多也不,剛剛好三聲,一人一個(gè)耳刮子,打得他們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好,姑娘打得好。”
“這三人該打,再來一個(gè)!庇腥舜蠼邪部。
看來,這三人在地方上的惡名遠(yuǎn)播,早引起共憤,自已不過給他們一個(gè)教訓(xùn)罷了。
海棠拍拍衣袖,像怕沾上穢氣般,嫌惡的蹩著眉尖。
“這一巴掌算是小上的懲罰,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姑娘不喜歡見血,不然可沒那么輕易放過你們!边@種包膽包天的小人,沒在他們臉上劃幾道留做紀(jì)念,已經(jīng)是大恩大德了。
“你這臭娘們,居然敢出手打人,咱們也不用對她客氣了!庇绣X加有勢的王守財(cái)吞不下這口怨氣,吆喝道:“各位,只要能幫咱們抓到她,本少爺賞五十兩銀子!
“咱人兩人也各賞五十兩,總共一百五十兩!逼渌麅扇嗣ΩM(jìn),就不信有錢不能使鬼推磨,何況一百五十兩,尋常人家可以過一年好日子了。
只聽現(xiàn)場一陣桌椅撞聲,好幾名大漢逞匹夫之勇,沖著銀子要試試看,就不信奈何不了一名弱女子。
這大騷動(dòng)引起店家關(guān)心,掌柜的忙來勸阻。
“楊少爺,王少爺,簡少爺,求求你們高抬貴手,咱們做小本生意的禁不起各位一鬧,三位行行好,千萬不要鬧事!
“閃開,有任何損失,本少爺有的是銀子賠,怕什么?大家還不?焐,一百五十兩不想要了嗎?”王守財(cái)推一掌柜一把,手兩個(gè)鼻孔瞪人。
“還不給本少爺上,第一個(gè)抓到的另有獎(jiǎng)賞。”一不做二不休,面子可得討回來才行。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海棠蓮花玉指仔細(xì)一數(shù),一、二。三、……六、七、八,喝!整整八名大漢一擁而上,不是她怕不過,要她浪費(fèi)力氣跟他們對打,弄得香汗淋漓,壞了她完美的形象,多不劃算,還是識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犯不著跟小人一般見識,累死自己。
“慢!”她嬌叱道。
所有人在她的指示下止住不動(dòng),若不為了面子,誰能狠心對一位美人出手,要是她自動(dòng)投降是在好不過了。
“美人,怕了嗎?沒關(guān)系,你只要答應(yīng)本少爺走,我絕不會為難你的!弊宰鹂偹惆饣貋恚K州三少異口同聲的道。
她無限柔弱的拍著胸口,嗔怨道:“人家好怕喔!你們幾個(gè)大男人就會欺負(fù)我這弱女子,羞也不羞!起碼得等人家準(zhǔn)備好嘛!”
那副醉人的嬌態(tài),看傻了在場的人,只聽見好幾個(gè)喉頭的吞咽著,眼珠子既也舍不得眨一下。
“準(zhǔn)備什么,美人?”有人呆呆的問道。
“準(zhǔn)備——”海棠輕撩起裙擺,吐出結(jié)尾!芭芡!一群笨蛋!
話聲剛落,她反身奔向窗口,裙擺掀起層層波浪,像一尾美人魚,急于投向大海的懷抱。
跨過窗權(quán),朝下喊道:“下面的人快讓開,壓死恕不償命 ——”
“快抓住她——?jiǎng)e讓她跑了——”身后將近十個(gè)人黑壓壓的欺過來,害她顧不得樓下有沒有人,縱身躍下。
照理說,她的輕功從二樓跳下還綽綽有余,偏偏底下正好有人經(jīng)過。
“那是誰??扉W開……!”她尖細(xì)的大叫,完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她已經(jīng)提出警告了,閃避不及也怨不了她!鞍ァ焙L纳胍髁艘宦,半睜眼,不敢想像目前是什么情況。
慢著!她敏銳的察覺腰扣上著一只巨掌,斷定是……男人的手,她倒抽口氣,鳳眼上揚(yáng),瞅上敢吃她豆腐的男人。
老天!迎面的是一雙足以媲美女人的漂亮的眸子,漾著興味的注視她,探幽不見底的眼珠讓她芳心一悸,再打量他整張俊逸非凡的臉孔,即使潘安再世也該自嘆弗如,劍眉飛鬢,鼻梁挺直,傅唇起優(yōu)美的弧形,束發(fā),特別在兩側(cè)留下長長的鬢發(fā),顯得格外不羈。
他抬頭望一眼二樓的窗口,又低下頭瞧她,眨眨眼睛問道: “姑娘是在表演跳樓嗎?在下是不是妨礙了姑娘的表演?”
海棠清醒過來,紅暈著雙頰,暗罵自己看個(gè)男人也會看呆了。
“本姑娘跳樓干你什么事?色狼,快放我下去,聽見沒有?放開我——”一串小拳頭捶在他臉上,掙扎著要下來。
而那無辜者只好照作,他只是盡救人的本份,怎么知道人家會那么兇的回報(bào)他,好人難為!
“本姑娘沒空理你,以后再找你算帳!闭`她逃跑的時(shí)間最可恨了
而客棧內(nèi)的一伙人追上大街,帶頭的蘇州三少全青著臉,身后尾隨著領(lǐng)賞銀的人,浩浩蕩蕩的追了過來。
海賞一見苗頭不對,這些男人就不懂得什么叫放棄嗎?
“都是你害的,我不管,你負(fù)責(zé)給我搞定他們。”她抓緊墊背的人,爭取逃亡的時(shí)間。
“姑娘,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他們又是誰?”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玉笛公子”西門展云怎樣也料不到會遇上這么奇怪的姑娘,好心的救了差點(diǎn)摔死的她,現(xiàn)下又被卷人一場紛爭中,不過,要幫忙總得弄清楚狀況才行。
她白他一眼,咳道:“這還用問嗎?光瞧他們那么多人圍攻我一名弱女子,當(dāng)然是想欺負(fù)我,這也要我來說嗎?廢話少說,人家殺過來了,快擺開架式應(yīng)戰(zhàn)啊!”
蘇州三少嫉妒地望著他們,美人和冒出來的男人如一對壁人,男的俊挺,女的嬌美,實(shí)在讓人看不下去。
“小子,本少爺勸你別多管閑事,把你身旁的大美人交出來,就放你一條生路,不然——”王守財(cái)有限不識泰山,沒能認(rèn)出眼前這美男子的身份。
海棠往前一步,挑釁道:“不然怎樣?哼!他是我家官人,當(dāng)然會保護(hù)我到底,才不怕你的威脅,相公,人家說的對不對?” 她一聲“相公”叫得令人雙腳酥軟,眸子還對他猛眨,頻頻暗示著別拆她的臺。
“相公?!”眾人驚喊。
“相公?我?”西門展云挑起軒眉,懷疑的望向他的“娘子”。
這名女子是少見的美人胚子,古人云柳眉挑臉不勝春,薄媚足精神”,比喻在她身上真是貼切,她媚而不妖,不是刻意而是渾然天成,絲毫不矯揉造作,雖然身著尋常的青衫裙,但腰間束上一條帛帶,下裾飄飛,面窈窕,一頭青絲縛成桃心髻簪,已難有幾名女子比得上。
敢情他是在嫌她?要不是事態(tài)緊急,她干嘛委屈自己,還不見他兩下子武功,否則等下輩子吧!
“當(dāng)然是你了,相公,你的愛妻受人欺侮,難不成你還忍得下這口氣嗎?還不幫人家!彼逯_,不滿的嗔怪。
這樣子就沒人不信她的話了,試問哪個(gè)姑娘家敢隨便叫人相公?若不是真的,豈不毀了自己的名節(jié)。
西門展云有兩秒的失神,即使他閱過美女無數(shù),連場州名妓沈芊芊都是他的紅粉知已,卻也不像她這樣作風(fēng)大膽,而又出奇的迷人,一向古井無波的心徹不禁被吹皺了。
“是,娘子說的是!彼笆謫柕溃骸罢垎栁壹夷镒邮欠竦米锪烁魑?若是的話,在下跟各位陪個(gè)不是,請勿為難我家娘子!彼f的彬彬有禮,談吐優(yōu)雅,正好給那三名好色之徒一個(gè)臺階下,畢竟人家已經(jīng)是羅敷有夫,頓時(shí)三人胃口大減,也沒了性趣。
海棠樂得做壁上觀,這個(gè)墊背的還真有兩下子,三兩下就唬得他們一愣一愣的,女人要懂得凡事不要強(qiáng)出頭,善用有用的人力資源,省去一些麻煩上身才是最要緊的,這道理全在娘身上得到過見證,可不是瞎蒙來的。
蘇州三少你看我,我看你,算他們還有點(diǎn)腦子,大街上調(diào)戲有夫之女可不是件光彩的事,傳揚(yáng)出去可難聽了,況且人家給了他們臺階下,笨蛋才不懂得利用。
“算了,要不是念在你們初來乍到,不懂得規(guī)矩,不然沒那么輕易放過你們!蓖跏刎(cái)揚(yáng)著倆個(gè)鼻孔趾氣揚(yáng)的說。
“沒錯(cuò),咱們蘇州三少可沒那么好惹的,下次眼睛睜亮點(diǎn)。” 其他兩人也幫腔道,喪失一親芳澤的機(jī)會雖然可惜,但美人又不只她一個(gè),還是先保住面子再說吧!
西門展云的顏悅色的說:“我謝三位公子給在下一個(gè)薄面,在下保證絕不會再犯了!彼耙徽,擋住海棠不服的舉動(dòng)。
“沒事了,咱們走吧!”蘇州三少見面子保住,不再久留,便率眾離開。
海棠兩手叉著小蠻腰,跺著小腳道:“下次再讓本姑娘撞見,就讓你們好看,別以為女人好欺負(fù),哼!”
“娘子別生氣了,人家都走遠(yuǎn),聽不見了!彼麑ρ矍斑@辣椒美人感到有趣,一時(shí)間竟還舍不得下戲。
所謂美人他是見多了,像沈芊芊的媚更是一絕,另外就是他的義妹,“丁香園”的花魁相思姑娘,她出污泥而不染,猶如蓮花般的雅致清而讓人憐惜,而眼前這一位則是擁有顛倒眾生的空顏,個(gè)性卻又帶點(diǎn)辛辣味,會讓人上了癮。
聽到他一聲“娘子”,海棠緋紅著臉啐道:“誰是你的娘子啊?別隨便亂喊叫的,戲已經(jīng)演完了,你該下臺一鞠躬了,本姑娘還有事要辦,沒空跟你閑扯談,告辭了,公子!
她柳腰輕擺,婀娜多姿的朝另一頭走去,沒走兩步遠(yuǎn),赫然響起一聲叱喝,夾著木窗震裂聲大作。
“西門展云,往哪里走!”兩條人影從客棧內(nèi)射出,一時(shí)刀光劍影網(wǎng)向他。
街上的驚叫聲不停,霎時(shí)只剩下四個(gè)人。
西門展云文風(fēng)不動(dòng),只是抽出腰際的玉笛,輕挑劍眉,鏘鏘兩聲,格去兩把利刃的殺氣,衣衫微擺,然后又飄下原位。
“你們不是那賣唱的父女嗎?”海棠難掩臉上的詫異,敢情這對父女是假冒的不成。她識相的退到一邊,人家八成是來尋仇的,自己還是閃遠(yuǎn)點(diǎn),免得遭池魚之殃。
果然那父女一掃在客線內(nèi)那使人同情的模樣,中年漢子冷笑道:“呵……咱們在這恭候多時(shí),終于還是讓咱們等到‘玉二笛公子’大駕光臨!
扮演他女兒的姑娘撕下臉上的偽裝,竟是名約三十多歲的美婦,一雙眼珠子在他身上一轉(zhuǎn),滿含著意道:“師兄,咱們說好的,藏寶閣歸你,這人可歸我。今1日 見,才知道江湖傳言不假,‘玉笛公子’果真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殺了未免可惜,只要你愿從我,咱們師兄妹就燒你一命!
不待西門展云開口,海某已聽不下去,好歹人家剛幫過他,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觀,而這老女竟在她面前吃她“相公”的豆腐,這口氣她怎么忍得下?
“笑話,憑你也動(dòng)得了我相公,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紀(jì),起碼也比我家相公老個(gè)二十歲,我家相公再怎么饑不擇食,也不會看上你這老女人,回去照照鏡子再說吧!”海棠小鳥依人般的偎在他身邊,挑明的諷刺她。
“你……你說什么?!江湖上誰不知道西門展云至今尚未成親,你又是哪里冒出來的野女人,敢自稱為他的妻子,我撕了你的嘴。”她雖已過三十,但風(fēng)韻猶存,沒幾個(gè)男人逃得過她的手心,她就不信西門展云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能躲得過誘惑。
中年漢子攔下她,“師妹,藏寶圖要緊,咱們在這窩那么多天就是為了寶藏,你可別壞了大事!彼督o她警告的眼光,要是她再亂來,為了完成任務(wù)他可會翻臉不認(rèn)人。
“好,師兄,那你對付西門展云,這野女人由我來應(yīng)付,我要?dú)Я怂菑埬樀安豢。”嫉妒的瞪著海棠那無懈可擊的美貌,愈看愈氣。
海棠反唇相稽,“你是在說你自己吧!覬覦人家的相公才是野女人,我真替你感到丟臉,沒人要的女人真可憐!彼f的好像人家真是她相公似的。
“娘子,你就少說兩句,到一邊坐著休息,這讓為夫的來解決吧!”西門展云無奈的說道,但瞧她吃醋的俏模樣,心中竟不覺得一甜。
她埋怨的白他一眼,“怎么?你嫌我多管閑事嗎?還是你也年看上人家了,好哇!那你去呀!本姑娘才懶得管你們這對奸夫淫婦,去呀!去呀!”她氣不過的捶著他,真是好心被“雷親”了。
唉!什么奸夫淫婦?什么跟什么?
“好……是我錯(cuò)了,我不對,娘子別生氣。”他趕緊熄滅她莫名的爐火,真是奇又怪,兩人不過認(rèn)識不到半個(gè)時(shí)辰,她這飛醋是從哪里生起的?委實(shí)令人不解。
“誰是你的娘子,哼!咱們可半點(diǎn)關(guān)系也沒有,我只是個(gè)過路的,你們要打就快打!彼A上一坐,取出手巾試著香汗,活像個(gè)沒事人。
美婦瞠大美眸,“不管你是誰,今天不毀了你的臉,我就改姓西門!
改姓西門?!天底下有那么好的事?
海堂嗤鼻哼道:“喲!你倒真會想,西門是我要的姓,可沒你的份,本姑娘也不屑跟你共事一夫!
啥?西門展云怪異的瞅著她,她話中的意思真是他想的那樣嗎?
情況似乎失控了。
“慢著,在下——”
“別什么在上在下了,有話待會兒再說!焙L膶⑹纸砣藨阎校p移蓮步來到他身邊,“有什么本事應(yīng)當(dāng)使出來,別光只會用嘴巴說說而已,相公,好好應(yīng)戰(zhàn),我在旁邊幫你助陣! 說穿了,她只想在一旁搖旗吶喊罷了。
“師妹,上!”中年漢子喝道!暗惹茏∧悖慌虏唤怀霾貙殘D!
“在下真的沒有藏寶圖,更不想與兩位為敵。”看來,這種情形會愈來愈多,非想個(gè)法子解決不可.否則永無寧日。
美婦嬌叱,“廢話少說,看你是要命還是要藏寶圖,隨你挑。”
“哈!咱們要命也要藏寶圖,你能怎樣?你們還是摸摸鼻了回去吧!別再出來丟人現(xiàn)眼,貽笑大方了!焙L目邶X伶俐的譏笑她,要不是有十足把握這兩位絕不是她“相公”的對手,她早就先落跑了。
“我先殺了你!泵缷D一劍刺來,專攻致命處。
海棠連忙閃躲,嚷道:“喂!人家殺過來了,還站得這么好看干嘛?”她都急跳腳了,這人還老神在在的,可別是她看走眼了,這人不是“大俠”而是“大蝦”啊!
“快出招,哇!左邊——小心右邊———”
他邊對付眼前的師兄妹,邊不慌不忙的道:“娘子,你這樣是在混淆視聽,不是在幫我,你靜靜的看就夠了!
她瞪眼噘唇道:“我是在幫你耶!我作別人,本姑娘可沒那么多閑工作,你還敢嫌?算我雞婆好了!
大街上人人走避,一時(shí)石破天驚,塵土齊飛。
西門展云力抗雙刀,他向來只用一支玉笛對敵,面對如此強(qiáng)悍的兵器仍一派閑適,只聽得鏘鏘作響,兵刃交鋒,對方卯足全力,勢在必得。
等十招一過,雙方仍分不出勝負(fù)。
中年漢子見情勢不利于自己,西門展云根本只使了五成功力對付他們,再戰(zhàn)下去也不會贏,他朝師妹使了個(gè)眼色,美婦一接收到,螓首一點(diǎn)。
美婦刀鋒一轉(zhuǎn),直攻向一邊納涼的海棠,想挾天子以令諸侯。
“喝!”她飛身縱去,眼看就要手到擒來。
“!”海棠從未有對敵的經(jīng)驗(yàn),一下嚇呆了。
西門展云心臟一縮,眼中寒氣一閃,也顧不得向來不傷人的作風(fēng)。
他手掌一翻,看似綿軟無力的掌力往他胸前一擊,當(dāng)場令中年漢子口吐鮮血,若他能以退化解掌風(fēng)便不至于傷得太重,可惜過于好強(qiáng),硬生生吃一下掌,頓時(shí)五臟六腑作移了位。
西門展云足尖朝他刀上一踢,筆直打掉美婦手上的刀。
“鏘!”刀應(yīng)聲掉下地,美婦難以置信短短數(shù)秒間,他能一下子完成所有的動(dòng)作,江湖傳聞他是平凡老人的得意門生,盡得他的真?zhèn),看來傳言不假?br />
“你……”兵器既丟,勝負(fù)已分。美婦扭曲著的美麗的五官。
“西門展云,咱們師兄妹今天敗在你手上,要?dú)⒁獎(jiǎng)庪S便你,不過,會有人替咱們報(bào)仇的!敝心隄h子運(yùn)氣護(hù)住心脈道。
“你們走吧!在下不會為難你們的。”西門展云收起王笛,于一攤,示意他們自由離開。
中年漢子勉強(qiáng)撐著身體,灰白的臉道:“這筆帳咱們師兄妹記下了,但是一天沒得到藏寶圖,咱們還會有見面的一天。師妹,咱們走!”在美婦的挽扶下,兩人緩緩的走了。
“你心地真好,又放人家走啦!等下次死在人家手里,看你后不后悔。”海棠看得很不爽的說。
“得饒?zhí)幥茵埲耍闲凶,多一個(gè)敵人不如多一個(gè)朋友,有益而無一害!彼帜眙W發(fā),臉上仍一副事不關(guān)已的模樣。
“哦?那得看人家當(dāng)不當(dāng)你是朋友,我爹說江湖險(xiǎn)惡,凡中都謹(jǐn)慎而行,否則等惹上殺身之禍就來不及了,我看你也是涉世未深,才那么容易相信人,幸好你武功不茍,不然會吃更大的虧,搞不好連命也沒了!
西門展云門笑,抱拳道:“姑娘教訓(xùn)的是,在下以后會多加注意,絕對小心行事,多謝姑娘關(guān)心。”
她清清喉頭,火速降下頰上沁紅的溫度。
“既然沒事了,海棠告辭了!彼龐绍|微擺,就此分道揚(yáng)鏢。
叫住我呀!快叫住我呀!她在心底嚷道。
西門展云想開口喚住她,隨即一想,兩人素昧平生,未免太過唐突,叫住她做什么?難不成自己對她動(dòng)了心?
怎么可能呢?他流浪江湖多年,曾幾何時(shí)真正對一名女子動(dòng)過心?她不過是特殊一點(diǎn)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