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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訣 第三章
作者:尉菁
   
    生        變





      “銀兒姐,我求求你,你讓我去見你家姑娘一面好嗎?”寒睫兒的貼身侍女哭哭啼啼地求著銀兒。

      銀兒沒好氣地直跺腳說:“你這是在干什么?你家姑娘病重,就該去請大夫;而不是來找我家姑娘啊!”

      她的主子又不是大夫,讓魯含菁去看寒睫兒能有什么用啊?

      銀兒不耐煩地要趕情兒走。

      但情兒卻霍地跪了下去。

      “你這是在干什么啦?”銀兒急慌了,伸手要去扶情兒起來。

      情兒卻跪著不起,且抽抽搭搭地哭著央求道:“銀兒姐,情兒這會兒給你跪下了,情兒求你,勞煩姐姐給含菁姑娘帶個口信,就說是我家姑娘已經(jīng)三天沒進(jìn)一粒米、一滴水了——”

      “你別跟我說這些,我家姑娘又不是大夫,你讓我去跟我家主子說這個有什么用?”銀兒不想答應(yīng)。

      “有用,有用的。”情兒猛點頭,邊拭淚邊說:“我家主子就是因為思念堡主思念得緊,所以才會犯這個心病。其實睫兒小姐也沒多大的要求,她只想請堡主過去看看她——”

      不等情兒說完,銀兒便打斷情兒急切的話語。

      “要堡主去看你家主子,你就得去跟堡主說去,怎么反倒是來找我家主子呢?”銀兒向來不嘉歡寒睫兒這對主仆。

        她從來不知道她的主子是怎么看待“寵妾”這個身份?但說句老實話,她侍奉魯含菁這么久了,她也是會為主子抱屈的。

      她的主子從來就是逆來順受的性子,主子得寵也罷、不得寵也好,她總是那個模樣,凡事都不與人爭。        

      但不與人爭并不代表就是得任由著別人欺負(fù)啊!

      情兒這會兒明著是來求她,但是,她們主仆倆可曾想過她家主子的心情?

      “情兒,我是不懂你家主子安的是什么心,但是,一個女人得跟眾多姑娘家爭一個男人,這就已經(jīng)夠悲哀了,這會兒你卻要求我家姑娘勸她的男人去哄另一個女人,你說!要是是易地而處,你家主子會這么寬大嗎?”銀兒反問情兒。

      情兒猛搖頭,急切地說:“不一樣的,銀兒姐,我家姑娘是真的喜歡堡主,所以才會犯這個心病!鼻閮杭敝胍忉。

      但銀兒卻不想聽。

    “你家姑娘是怎么一回事,我管不著,但我服侍的是魯姑娘,我該在乎的也只有魯姑娘的心情而已。姑且不論我家姑娘愛不愛堡主,但好歹堡主是我家主子的男人,你們讓她去勸堡主,要堡主去見你家姑娘,把她的男人往你的主子懷里推,情兒,你知不知道你們好自私?

      “你們主仆倆心里向來就只有你們自己,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家姑娘的心情?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倘若她也愛著堡主,只是嘴里不說,那么你們今日的要求,要教我家姑娘如何回應(yīng)?”

      銀兒一心護(hù)主,根本管不了這么直言不諱的會不會得罪人、會不會讓人下不了臺,她是有話就直說了。

      在她心里,她只知道讓魯含菁當(dāng)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姬妾,得不到任何名分已經(jīng)夠悲慘了,這會兒還得替別的女人求情,這教她情何以堪啊?

      “我家姑娘向來是清冷的性子,她或許不在乎自己會被恩寵多少日子,但我卻很在乎。”

      銀兒不要魯含菁再回去過那種天天讓人冷嘲熱諷的日子,她看不慣那些仗勢欺人,成天只懂得欺負(fù)不與人爭的含菁姑娘。

      如果魯含菁真的回到那種不得寵的日子,只怕那些人會更囂張地欺負(fù)她。

      銀兒望著跪在地上的情兒,狠下心告訴情兒說:“或許你家主子真的愛慘了堡主,為堡主茶不思飯不想,但這些關(guān)我家姑娘什么事?你家主子既然當(dāng)了堡主的姬妾,那就早該明白堡主是個用情不專的男人。

      “如果你家主子真的愛堡主,那么她該費心計較的是她該怎么去討堡主的歡心,讓堡主為她專一,而不是處心積慮地想辦法來利用我家姑娘的不忍心,為她的失寵扳回一城。”

      “我家主子沒有利用魯姑娘的意思。”情兒情急地為自家的主子辯駁,“來求魯姑娘全是我的主意,跟我家主子無關(guān)!

      “我不管你之所以來這里到底是誰的主意,我只知道你不該在這里,更不該來跪著求我,讓我飽受人情壓力,讓我覺得我是個冷血心腸的人!便y兒憤而拂袖離去。

            她絕不是心狠,不顧寒睫兒的生死。只是,當(dāng)人姬妾的就該有當(dāng)人姬妾的自覺,寒睫兒若是想保有她名門閨秀的矜持。那也是她家的事,但是——寒睫兒不該欺人太甚,她憑什么以為她的主子就該將自身的幸福拱手讓人,成就寒睫兒的心之所愛?

      銀兒氣得轉(zhuǎn)進(jìn)含風(fēng)館內(nèi),突地撞見魯含菁就站在門邊。

      剛剛她與情兒的交談,魯姑娘全都聽見了是嗎?銀兒一下子就心慌了,因為,她向來深知魯含菁的性子。

      魯含菁生性淡泊,笑罵由人,今兒個她自作主張,替她說了些不平之聲,而這些卻偏偏全是含菁姑娘的忌諱——

      她會不會罰她?銀兒以驚疑不定的雙眼,倉皇的望著魯含菁。

      魯含菁不置一詞,轉(zhuǎn)身便離去。

      她愈是這樣,銀兒愈是惶恐。

      她不要主子悶不吭聲地掉頭離去,她寧可主子罵她多嘴、多事,也好過現(xiàn)在這種情況。

      銀兒急了,快步跑過去,雙膝一曲,便跪在魯含菁的面前!肮媚铮桥静粚,奴婢不該沒問過姑娘的意思,便自作主張大放厥詞。銀兒——銀兒掌嘴,銀兒以后再也不敢亂說話了!便y兒狠狠地賞了自己幾個耳刮子,才沒幾下,她整個臉頰就變得又紅又腫。

      魯含菁一把攫住銀兒的手腕,要她別再打了!拔也还帜。”

      “可姑娘您在生氣。”

      “我沒生氣!彼皇怯X得有點累。對她而言,情兒今天來的意義跟之前六名姬妾來找她的晦氣時沒什么不同,她們的到來對她而言,全都懸一種負(fù)擔(dān)。

      魯含菁不懂,她的生活已經(jīng)盡可能地想過得平靜,可是,不管她受不受寵,總是會有多余的事端來擾亂她的心。

      而這樣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xiàn),會讓她覺得很累。

      可那個罪魁禍?zhǔn)诪槭裁磳@樣的紛擾無動于衷?

      他納了一個又一個的姬妾,有了新歡就不要舊愛,他讓新歡與舊愛為他爭風(fēng)吃醋,讓寒睫兒為他茶不思飯不想——他甚至讓她介入了他與他的情人間的糾葛。老實說,她真的有點厭倦了。





      “你在想什么?”

      赤兀揚為魯含菁褪去單衣,俯首啃著她肩上細(xì)致的肌膚,手指滑進(jìn)碧藍(lán)色的肚兜里,他的力道帶著懲罰,企圖讓魯含菁感到痛楚。

      他向來就不是個有耐性的人,為了讓魯含菁愛上他,他足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去討好她,可她始終無動于衷,就連現(xiàn)在他親她、愛撫她,她都可以魂游太虛——

      “你知不知道你的心不在焉能使一個志得意滿的男人喪氣?”

      “別這樣——”魯含菁推開他欺壓在她身上的身子,將肚兜撿了回來,遮住露出大半的春光。

      她眉頭深蹙,鎖著嫌惡的眸光。        

      她是真的厭惡他的碰觸!赤兀揚看懂了她的情緒。

      “為什么?”赤兀揚真心地問。

      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以前,他碰她時,她雖然毫無情欲,但也不至于反抗他的求愛,因為,她是個懂分寸的女人,她太明白為人姬妾應(yīng)該遵守什么本分,她太明白自己該盡什么義務(wù),所以,對于他的索愛行為,她總是默默地承受,不像今天這般的有所反抗。        

      “今兒個發(fā)生了什么事?”赤兀揚單手托起魯含菁的下頜,讓她看著他。

      她的目光卻回避著他的詢問。

      “你不說是嗎?好!既然你不愿意說,那我就去問銀兒!彼曳纯顾拿,銀兒那個丫頭卻未必會有魯含菁的膽量,赤兀揚掀起被褥,就要下榻。

      魯含菁急急地抓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去。“銀兒已經(jīng)睡了!

      “主子還沒歇息,她一個丫頭的就該隨時等著伺候,沒有休息的權(quán)利。他專橫地說。

      魯含菁望著他蠻橫的面孔,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你不該這么霸道的!彼麨槭裁床荒艿眠^且過,讓她稍稍地喘口氣,不要這么緊迫盯地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呢?她真的不想介入他跟寒睫兒之間的情事。

      “你別逼我!彼笏

      “我沒逼你!

      “你為了我的一個動作,攪得全堡里上下不得安寧,這就是在逼我!”他總是這樣逼她去正視他的存在,逼她向他解釋她的行為。

      他逼得她的心仿佛被他攪亂了一池的春水,可他卻總是說他沒有逼她。

      “好,就算我是在逼你好了,但這便是我的個性。全擎天堡的人都得學(xué)著適應(yīng)我的喜怒無常。”他赤兀揚向來毋需為任何人掩飾他的情緒!爸灰也婚_心,那么全堡里的人就得跟著我受罪!彼缓眠^,當(dāng)然絕不會讓別人的日子過得太輕松,這可是他的天地耶!

      而這會兒,魯含菁惹惱了他,他就想找別人出氣。

      這就是赤兀揚,一個狂妄至極的狂人。

      魯含菁雙睫顫動,心口微微一緊,最后,她自動丟開遮掩春光的肚兜,讓自己一絲不掛地呈現(xiàn)在他眼前。        

      如果他動怒,只是為了她拒絕他,好!那么——她給他。

      魯含菁牽著赤兀揚的手,將它擱放在她的胸前——她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赤兀揚卻收回手,不肯碰她。

      魯含菁斂了雙眉,不懂他又為了何事在鬧別扭?赤兀揚驚詫地發(fā)現(xiàn),她不懂他為何不肯碰她?

      好!他給她答案。

      “你以為給了我身體,就能守護(hù)住你的心是嗎?”不!他才不要輕易地放過她,他連她的心都要。

      “告訴我,你為什么變了?”他的指腹劃過她的柳眉!霸谖遗瞿愕臅r候,你的眉頭深鎖,你厭惡我碰你,為什么?”他要一個答案。

      魯含菁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澳阄阈柙诤跷蚁膊幌矚g,不是嗎?”況且——他從前也不曾在乎過,不是嗎?既然如此,為什么今兒個他卻突如其來地計較起她的情緒呢?

      魯含菁不解地睇睨著他。

      她臉上的表情寫著她在祈求他放過她,別再無謂地探索她的心。

      但她這種態(tài)度卻惹惱了赤兀揚。

      赤兀揚忽然轉(zhuǎn)怒地低斥道:“我要不要在乎由我自個兒來決定,毋需你替我操心,現(xiàn)在,我只想知道你為什么改變?”

      不!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為什么他費盡心力去討好她,卻換不來她的另眼相待。

      難道他真要學(xué)古時候殘暴的君主那樣,屠殺自己的子民才能搏她一笑嗎?

      赤兀揚兩潭黑黝黝的溫泉水鎖住魯含菁兩泓平靜無波的眸光。

      魯含菁被他看得心慌,別開頭,在心中幽幽地想著,他是否也是這么看著寒睫兒?所以才會讓寒睫兒無法掙開情繭,困住了自己、困住了——

      “睫兒病了!

      魯含菁最終還是說了。

      “自從你不去見她之后,她便不吃不喝,沒日沒夜地咳著,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使得她原本就病虛的身子更顯得細(xì)弱——”

      “為什么說這些?”赤兀揚不等魯含菁說完,便打斷她的自言自語。

      “你想讓我去見睫兒是不是?”他問出他的疑惑。

      魯含菁沒回答他的問題,但她清明的目光卻給了他明確的答案。

      是的,她要他去。

      赤兀揚聽懂她想說的話,不禁朗朗地笑開。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想全天底下當(dāng)人姬妾的就屬你當(dāng)?shù)米钍!币驗椋瑥膩頉]有一個像她這樣如此費盡心力,一個勁地把自個兒的男人往別的女人懷里推。她魯含菁真可算是有始以來的第一個。

    “我該為你的不在乎而獎賞你呢?還是處罰你?”赤兀揚生氣地掐住魯含菁的下頜,讓她痛得落下淚來。

      他氣她在他掏心掏肺地在意她時,她卻依然故我地緊守住她的心,不想在乎他,她甚至對他的女人有了同情之心,這才是最不可饒恕的事實。

      “告訴我,怎么樣才能贏得你的心?”他連跟她索愛都是十分霸道的。

      而這已經(jīng)是赤兀揚所能做到的最大極限了。

      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言聽計從到這個地步,而魯含菁是頭一個,可她卻猶不知惜,偏偏冷得讓他感受不到她的柔情。為什么?

      為什么她的心會如此的冷絕?

      赤兀揚突然一把推倒魯含菁,張口吮住她的唇。

      他憤怒地問她道:“是不是我這么對寒睫兒,你也不在意?是不是我這么對任何女人,對你也沒有任何意義?”他粗暴地闖關(guān),沒有半點柔情蜜意。

      魯含菁在他的粗魯中察覺到他的怒氣。

      原來“情”這個字,真的可以逼瘋一個人。

      魯含菁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逼瘋她的男人,眼神在瞬間變得幽幽忽忽的,整個人更顯得飄忽,讓人難以捉摸。

      她的眼神飄渺得讓人驚恐,仿佛心不在焉,又仿佛她隨時會離去——赤兀揚發(fā)現(xiàn)他雖然抓住了魯含菁的身體,但是,他卻碰不到她的心——

      該死的!她怎么可以如此待他?

      赤兀揚抓著她在一逞情欲之際,發(fā)泄他滿腔的憤意以及——他的愛。

    



      赤兀揚最后還是順?biāo)炝唆敽嫉男囊,去看寒睫兒?nbsp;       

      寒睫兒一聽赤兀揚來了,連忙要情兒幫她梳妝打扮。她不要一身的病態(tài)讓他瞧見,她要他見到她時,她總是最美的裝扮。

      寒睫兒又是抹胭脂又是抹水粉的,如此的費心,只為了一個赤兀揚。

      當(dāng)赤兀揚來時,寒睫兒仍病虛著,但卻勉強擠出了一抹笑來討他的歡心。

      她的笑虛弱得讓人心疼,但卻再也撼動不了赤兀揚的心。

      他進(jìn)了寒睫兒的房,寒睫兒立刻迎了上去,自動將手交到他的手中,讓赤兀揚握著。    

      他說:“我給你請了大夫。”      

      “嗯!”她開心地笑著,附和著他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

      赤兀揚撥開粘在她頰邊的秀發(fā),又叮嚀著說:“你要聽話,要按時服藥,這樣才能養(yǎng)好身子!

      寒睫兒乖順地點著頭,說:“我知道!

      “入秋天涼,你自個兒得多加小心,外出時多加件衣裳,免得受寒。”赤兀揚又叮嚀了一些瑣碎的事。        

      而這樣瑣碎的事聽起來已不再是在他關(guān)心的范疇之內(nèi)。

      寒睫兒愈聽臉愈沉。

      她向來懂這個男人。他從來就不是個會嘮叨的性子,今兒個他如此的反常絕對不是單純的只是擔(dān)心她的身子而已,他——另有所圖是不是?

      “不要說了!焙迌捍致暤卮驍喑嘭P的話。

      她怕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是她想聽的。

      “你明兒個就離開!钡嘭P卻還是說了,他不要任何要挾存在于他與魯含菁之間。

      如果寒睫兒的存在會影響到魯含菁接受他與否,那么——他會把寒睫兒驅(qū)離出境,不讓她繼續(xù)要挾他與魯含菁的感情。

      他是如此的冷情,而且毫不留情。

      寒睫兒承受不住這種打擊。

      她愛他那么深,他怎么能如此地待她?

      寒睫兒那張抹了胭脂水粉的小臉在剎那間變得蒼白、毫無血色,她水汪汪的大眼中撲簌簌地掉著豆大的眼淚,倏地,她撲進(jìn)赤兀揚的懷里,哭著大喊:“不要!”她不要離開他。

      他是她這一生的依靠,他怎么能棄她于不顧?

      “記得嗎?咱們有過約定,你,說我的身子骨強健了之后,便要帶我去騎馬,帶我去塞外看那成群的牛羊!比馐撬募,他曾允諾過有朝一日,要帶她回去的,這會兒他怎么可以反悔?怎么可以要她走?!

      “情兒,情兒——”寒睫兒忙著叫婢女過來。

      情兒急急忙忙地趕來了。

      “快,快去拿我的藥來!睆默F(xiàn)在起,她會乖乖地按時服藥,一天三劑,不再使性子,不隨便與他慪氣,她會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努力地把自己變得強健——她會乖乖地聽他的話,不讓他生氣,但,就是別趕她走啊!

      情兒把藥端來了。

      寒睫兒連忙去接,接過手之后,她不顧燙口,和著淚水一并喝了那燙人的藥汁。

      “小姐,你別這樣!鼻閮嚎蘖,她要去搶她家主子的藥碗,寒睫兒卻使盡所有的氣力,捧著不放。    

      情兒看情勢不對,改去求赤兀揚,希望他能勸勸她家姑娘。

      “小姐再這么下去,會傷了自己的。”而堡主怎么忍心,竟眼睜睜地看著寒睫兒這么傷害自己?

      赤兀揚看著寒睫兒企圖力挽狂瀾的表情,不懂她與魯含菁擁有那么相似的兩張臉,卻有迥然不同的性子。

      今兒個要是魯含菁這么求他,他會心軟嗎?

      赤兀揚試著去想,卻意識到一件事實。

      倘若今兒個魯含菁像寒睫兒一樣,都是尋死覓活的,那么,他斷然不會為任何女人改變他的習(xí)慣,女人之于他會像從前那樣,一如衣物那般隨手可得卻也隨手可丟。

      而寒睫兒—她不是魯含菁。

      赤兀揚再一次地認(rèn)識了魯含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無人可以取代的。

      于是,他就這么冷眼看著寒睫兒不顧燙口地捧碗喝藥,內(nèi)心卻無法激發(fā)出多余的情感來回報她。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作停留?赤兀揚冷絕地轉(zhuǎn)身欲離去。    

      寒捷兒看到他轉(zhuǎn)身離去的身影。

      他就要走了——    

      她這么努力地留他,他卻執(zhí)意要離開?

      寒睫兒的心都碎了。

      她突地狠下心來,決定豁出去,她霍地將藥碗摜在地上,任由那精致的瓷器碎了一地。

      寒睫兒撿起其中一塊碎片,以絕決之姿往自個兒的手腕上一劃!

      鮮紅的血霎時以悲壯的方式涌了出來。

      情兒見狀,立刻呼天搶地地喊求救,她哭著、喊著,心疼著她家的姑娘,不懂她怎么這么傻呢?

      情兒邊哭邊掏干凈的帕子,替寒睫兒止血。

      相對于情兒的著急,寒睫兒對自己的傷口反倒是顯得無關(guān)痛癢,因為她整個心思全放在赤兀揚的身上。

      她見他回眸。

      見他將目光固定在她的臉上。

      見他沒再走近,就只是站在遠(yuǎn)遠(yuǎn)的方圓之地看著她。

      赤兀揚深嘆了一口氣,不懂地問她道:“既然你有勇氣尋死,怎么會沒有勇氣斷了愛我的心?”

      她該拿尋死的這分勇氣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比如說——離開他。

      離開這個不愛她的男人——因為,寒睫兒的人生需要有個更值得她珍惜的人來呵護(hù)。

      赤兀揚最終還是轉(zhuǎn)身離去。

      寒睫兒沒能留下赤兀揚。

      為什么?

      “為什么我以死相搏,卻仍然撼動不了你的心?為什么你要待我如此的冷情?”寒睫兒追到了門口。

      赤兀揚停下了腳步。

      他沒回頭,只是愣了半響,才開口回答寒睫兒的疑問。他并非只對她一個人冷情,而是——“打從一開始,你不就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嗎?”一個擁有七個姬妾的男人,寒睫兒本來就不該對他抱持過多的期盼,不是嗎?

      “不!”寒睫兒傷心地猛搖頭!澳阋婚_始不是這樣的!币郧,他的確告訴過她,他的風(fēng)流事跡,他的不專一,他愛女人如衣物的事實。但,他沒告訴過她,有一天,他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改變,而那個女人卻不是她!        

      不是她呵——

      寒睫兒哭倒在門檻,那心碎的哭聲回蕩在整座山谷中。        

      魯含菁聽到了。

      她知道,那是心死的聲音。

      寒睫兒走了,其余的六個姬妾卻依舊留在擎天堡內(nèi)。

      魯含菁依稀地聽到一些流言,說是寒睫兒走的那天曾以死相逼,說什么都不肯離開擎天堡。

      是赤兀揚冷絕了心腸,硬是要她走。

      寒睫兒走得肝腸寸斷,但卻依然無法挽回赤兀揚的決定。        

      而在同一時間,赤兀揚召集了另外六名姬妾,留了兩條路讓她們選擇,一是帶著一大筆嫁妝離開擎天堡,另覓良人;二是不愿離開者可以繼續(xù)留在擎天堡中,但惟一的條件是不可以前去含風(fēng)館騷擾魯含菁。

      六名姬妾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第二條路。她們要繼續(xù)當(dāng)赤兀揚的女人,留在擎天堡中過著衣食無虞的日子,就算是終其一生沒名沒分,她們也覺得無關(guān)緊要。        

      赤兀揚詢問了眾人的去留,卻獨獨沒來問她——

      他心里究竟在盤算著什么?魯含菁不懂。

      她只能蹙眉沉吟著。

      門外傳來銀兒急嚷的呼喚。

      “姑娘、姑娘——”銀兒一路興奮地奔回含風(fēng)館。

      掩上門,銀兒氣喘吁吁地看著魯含菁。

      “姑娘,大消息——”銀兒興奮地說。

      魯含菁卻還是一派淡漠的表情!霸僭趺粗钡南,反正也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跑也跑不掉,你何不先喝口水,順順氣之后,再說也不遲。”

      她氣定神閑地開口,而在她指間流轉(zhuǎn)的音律,依舊是那首涼薄的(忘情訣)。

      銀JL才沒空喝茶,她開心地直嚷嚷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咱們堡主剛剛召集全堡里的人手,說了個天大的消息——

      銀兒頓了頓,故意賣個關(guān)子,想吊主子的胃口。

      沒想到魯含菁卻依舊一派無關(guān)的淡然表情,好像縱使天都塌了,她也不在乎似的。

      “姑娘,堡主說他決定娶你為妻,為你正名!便y兒忍不住興奮之情,一下子便爆出她口中所謂的“天大消息”。

      她以為魯含菁聽了會很高興,畢竟,鮮少有姬妾能成為名正言順的妻室,可——為什么魯含菁的表情卻是一臉的驚駭與不可置信?

      “姑娘——”銀兒喚她。魯含菁撫弄的琴弦突然繃斷。

      弦斷音!

      繃斷的琴弦劃傷了魯含菁的手指,艷紅的血滴落在她雪白的羅衫上。

      “姑娘,你流血了!便y兒著急地拿出手絹為魯含菁‘包扎。

      銀兒不知道其實魯含菁的手指并不痛,因為,那個天大的消息早巳撼動她的心。她從沒想過會有那么一天,她將嫁給赤兀揚!

      魯含菁驚愕得失了神。        

      而她驚愕的表情一五一十地全都落人剛進(jìn)含風(fēng)館內(nèi)赤兀揚的眼里。

      她的表情絕對稱不上是欣喜若狂,對于“娶她、為她正名”這件事,她甚至表現(xiàn)得極為不情愿。        

      魯含菁的反應(yīng)真的讓赤兀揚不禁發(fā)怒了。

      他不懂他為她做了這么多,可為什么卻仍然感動不了她的心?這之中到底有什么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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