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震天。
大哥開啟洪家大門,并端出洗臉水。納采人拿出十二件聘禮,親友們互相寒喧。
她的爺爺在列祖列宗前燃香祝禱并獻餅、獻禮后,她便在雙方親友的注視下捧出了甜茶,壓茶甌之后就是最緊張的戴戒指了,她遵照母親事前的指示,將指頭彎起以避免被新郎吃定。
她的小弟在外頭又點燃一串鞭炮。
大家坐下來吃酒席,雖然在家中舉辦,但是菜肴都是向知名餐館訂來的,人人贊不絕口。
宴畢,男方親友帶著女方的回禮盡速回去,她忍住自己想說再見的念頭,只因習俗里是不可互道再見的。
不過他在上車前,回頭對她微笑了一下,那笑容似乎在贊許她今天的表現不錯,沒給他失了面子。
她事前對訂婚的繁文耨節有些擔憂,幸好整個儀式過程近于完美……
但是,再怎么完美的儀式,最后都宣告失敗。
洪慕莓睜開眼睛,拖著沉重的腦袋去洗了把臉,瞧瞧鏡子里臉上未干的淚痕,搖了搖頭。
怎么會夢見和施文澤訂婚那一天的事呢?
她偶爾還是會夢見施文澤,不過近來已經減少許多。
可能是因為昨晚李晤說的那一番話吧。讓她開始考慮未來和李晤的路該怎么走,也因此想起了從前。
她恐懼一模一樣的儀式還得再來一次,只是男方換了人,若是那樣的話,她肯定會崩潰。
不要!她不要再來一次!
如果她要再次訂婚,一定會歷經比從前更復雜的過程:該怎么跟家人談、怎么面對家人的質疑……不不,其實這些都比不上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她該怎么去面對自己?
假若換成是從前,有人問她:「妳要和施文澤結婚。吅軔鬯麊?妳有信心和他共組家庭嗎?」
她都一定會肯定的回答「我愛他」、「當然會」!
但現在若有人問她同樣的問題,她卻無法給一個肯定的答案。
不只是害怕自己再度遭到背棄,她還有另一個困擾,可是她卻無法清楚地描繪出問題的癥結。
作了這個夢之后,她終于明白了她隱憂的真相。
「我愛李晤嗎?還是只是被李晤的誠心感動?」對著鏡子問,鏡中的她響應出一臉迷惘。
如果她愛李晤,為什么沒有如同從前那樣的炙熱?
施文澤老說她像極忙個不停的小蜜蜂,整天團團轉,事實上是因她一見他就開心雀躍得很,而且會一直想為他做點什么。而他不在身旁的時候,她也會不斷地跟朋友提起他、想著他。
簡直是這世界上除了施文澤以外,她再也沒有其它。
可是也有人說:「愛情不是轟轟烈烈,細水長流才值得珍惜!
愛得那樣火熱的施文澤用欺騙離開了她,或許李晤才能跟她天長地久。
不過如果是出于同情的話,那就得另當別論了。李晤對她好,她也正值悲痛,于是兩人就這么湊在一起。她究竟是愛他,還是只是渴望一個溫暖的懷抱?
如果不愛的話,為什么會關心他?眼睛隨著他而打轉,為了和他約會而好好打扮自己呢?
洪慕莓心底浮現一個又一個的問號。
該死,那些愛情顧問和專家們干嘛那么多啊?況且每個人抱持的看法不同。為什么愛情沒有標準答案呢?也省得她左思右想,弄得自己煩躁不已。
順其自然發展好了。刷完牙,她心情平復了些。
正打算出門上班,卻有電話。奇怪,誰會在一大清早找她?
「喂,是慕莓嗎?」
磁性而迷人的聲音,帶有些許的陌生與不安。
「呃……」
「慕莓,是妳嗎?妳……不認得我了?還是妳不想認我……」
不可能的!霎時間,她的腦子變成一片空白。
「……文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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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是亮著的,洪慕莓有好一陣子沒有見到黃昏的景象,因她總是在打烊后才下班,伴著的多是月亮。
火紅的夕陽已在街角的天空,她瞧見了夕陽下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一早接到電話,施文澤約她一起吃晚飯、聊一聊。
她答應了。
一上班便告知池紫霞要早點走。其實身為蛋糕師傅和合伙人的她,時間本就是自由的,只要做足蛋糕和點心可用。
池紫霞也沒多問,她也盡量不顯露出任何訊息。
她不是不想提,而是她自己也還無法消化這件突如其來的消息。她甚至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他,而他又會跟她說什么?道歉或是更大的傷害?
施文澤轉身,對她僵硬地微微牽動嘴角,然后對四周張望一下,像是生怕他與她的會面被熟人瞧見。
一暗一亮的兩種感覺在她心中拉鋸。
「吃火鍋?」文澤問。
「好!沽恋牟糠荻嗔艘恍,因為火鍋是她向來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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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掛著笑容迎上前來。
「歡迎光臨,請到這邊坐,兩位請問要點什么?」
「妳決定!故┪臐烧f。
鴛鴦?不太好,單一的則有:日式、韓式泡菜、麻辣……
「日式!惯x了最保守的。
鍋底來了,店員道:「開關在小姐這一邊,您可以調整火力!
店員走開忙她的事,洪慕莓把火力調到最強。
「你為什么要騙我?」單刀直入。
「我一時胡涂,慕莓,原諒我。」
「你這樣就算了嗎?你有為我想過嗎?你去了一個月,就交了新女朋友,我見你的時候,你明明已經變心了,為什么不告訴我?」由于在火鍋店里,她的聲音并不大,但是每個字都像是咬著牙吐出來。
施文澤默然。
「……要等到瞞不住了,才編個謊話來騙我!购槟捷呀涍煅。
水煮開了,施文澤丟了一些火鍋料進去,原本熱得冒泡的鍋底沉靜了一些。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為自己辯解。妳盡管罵,我本來就該死,我真的太過份,妳說不定希望我真的發生車禍被撞死算了。」施文澤的雙眼定在火鍋上,不敢看她。
他這么說,她反而罵不出口了。
她站了起來,去調醬料,回來時看到自己的碗里多了些東西,都是她愛吃的,他全都記得。
將爐火調小一點。
「你就說說看,你究竟是怎么認識她的吧。」她還是有點想知道,那女的究竟怎么勝過她七年的感情。
「不要提她了,妳講講妳最近過的好不好!
李晤的臉龐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是施文澤應該只是在問候,沒必要把一切事情都告訴他,像是在炫耀自己也有新男友。
「還不就是一樣,在紫莓那里上班。」
「哦,大姐最近好嗎?」施文澤自然地也稱呼池紫霞為大姐,他以前都跟著洪慕莓這樣喊。
「她很好,還是一樣對我很好。你要不要去跟她打聲招呼?」
「還是不要好了!
洪慕莓夾起一塊豬肉,讓它受慢火涮。
「你的母親對我的態度好冷漠,我卻好幾次去看她的臉色,現在,你連我的朋友都不敢見。」
「我媽不是討厭妳,她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妳。唉,都是我的錯。」
「好了,不要說了!箤⒛菈K豬肉放進他的碗里,他立刻吃了下去。
施文澤轉移話題!冈诿绹臅r候,常常自己煮火鍋來吃!
「只會煮這一樣嗎?廚藝都沒進步!
「妳也知道的,做料理這么麻煩……不,這么困難,還是要細心的人才學的會、做的好,就像妳一樣。」
「沒有人天生就做的好,看有沒有心去做而已!
「我課業這么忙,沒有時間哪。」
「強納森的課業也不差,人家是美國人,他甚至會炒面。」
「強納森?哪個強納森?」
洪慕莓將她后來又去過美國一趟的事簡要說出來。
「原來妳是從他那里知道我的事……嗯!故┪臐尚睦镉辛藗底!杆莻人,追女孩子都是用這一套,為了討女孩歡心,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我沒說他喜歡我。」
「聽妳說他對待妳的方式,我就知道他一定是看上妳了。東方女人在美國校園里很受歡迎,他們會用盡各種手段追!
「為什么會受歡迎?」
「他們覺得東方女人比較聽話、乖巧。不過不要以為外國男人比較好,他們表面上紳士,到手后會把妳啃得骨頭都不剩!
他說的話讓她不舒服!肝覜]說我喜歡他!
「也對,幸好他年紀比妳小,不然我要繼續吃醋下去了!
「你沒必要吃我的醋!
施文澤放下筷子!改捷,我跟那個女生已經沒聯絡了!
「哼!
「是真的!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很后悔,一直懊悔為什么當初會意亂情迷,一錯再錯!
「還說這些有什么用?」
「我不求妳諒解,我只希望妳明白。妳恨我也罷、不理我也行,只求妳明白,我愛妳,一直都是愛妳的。」
「那她呢?難道你要說你不愛她?」洪慕莓強忍淚水。
「我不愛。」
「那你為什么要?」
「在美國,沒有妳在身邊,沒有可以說話談心的對象,課業很多又很難,情緒一直很郁悶。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以講中文的人,就一時迷惑……」說完這些,他又急切的補充:「她很像妳,我可能是太想妳,糊里胡涂就跟她走在一起了。」
這是什么矛盾的邏輯?
那女孩像她,于是他為了那女孩而拋棄她?完全說不通,純粹是強辯。
可是洪慕莓已經不忍心再和他辯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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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紫霞盯著店門外的施文澤,神情忿然。
小米不知死活,開口問池紫霞:「店長,那個人妳認識?」
「一個大騙子!」
「是金光黨嗎?要不要叫警察?」
「叫警察也沒用,應該要找牛頭馬面來,把這個早該死的人拖進地獄!
小米領教了她的怨念有多深,嚇得一縮頭,決定把好奇心收起來,乖乖洗杯子。
洪慕莓從廚房走出來。
「還有什么事嗎?」
「外頭有鬼在等妳!
洪慕莓往外看,施文澤怎么會來找她?
池紫霞見她的表情,更不高興了。「妳知道他回國了也不告訴我。」
「大姐……」
「算了,清官難斷家務事,妳自己好好斟酌。先下班吧,要是待會兒李晤也來了,兩個人撞在一起,問題更嚴重!
洪慕莓也不好說什么,只好換下圍裙,和施文澤一起離開紫莓烘焙咖啡屋。
十分鐘后,李晤踏著輕快的步伐來到店里。
小米正好在店門口外打掃,李晤順口問她:「慕莓在嗎?」
「她下班了,和一個男人走了!
「什么樣子的男人?」
小米說了一些特征。
在店里頭的池紫霞看到了外面的情況,心中暗叫不好。
李晤沒進來,掉頭走了。
送走最后一個客人,池紫霞和小米正準備打烊,卻見洪慕莓只身一人回來。
「我忘了拿鑰匙。」
小米插嘴:「妳走之后李晤來找過妳。」
池紫霞瞪小米一眼。
小米毫不在意池紫霞的警告,繼續道:「他還問我和妳一起走的那人模樣,我都說了。」
「他什么反應?」
「就『喔』的一聲,然后就走了!剐∶滓蕴煺鏌o邪的表情問:「那人是誰?」
池紫霞搶著替洪慕莓回答:「不值一提的王八蛋!」
洪慕莓沉默,小米又問:「又是王八蛋,又是騙子、又該死,這么討人厭,妳為什么還要跟這種人出去?難道那人有什么麻煩事惹妳?」
進退兩難的痛苦,豈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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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慕莓一個人走路回來,她遠遠就盯著門口,一直提心吊膽的,直到進入家門,她才吁了口氣。
她好怕李晤來等她、質問她。
小雪球搖著尾巴等她。
她不看小雪球那雙無辜的眼,這會令她想起另一雙相似的眼睛。
低著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快速進廚房張羅它的食物,倒了一罐西莎,摻雜干飼料,比平時的份量多了一半,小雪球大嚼起來。
終于暫時不用減肥了……小雪球的嘖嘖聲似在如此贊嘆。
它不知這是因為她自覺對不起大雪球,于是下意識對它做一點補償。
洪慕莓閃進房里,想蒙頭大睡,不一會兒又起來,開了音樂。
她先播了水晶音樂,讓清脆的聲音響遍整個房間;三十分鐘后,她換了另一片交響樂CD,聆聽悠揚的管弦樂交織。又經過三十分鐘,她干脆聽起搖滾。
就這樣反反復覆換了好幾種音樂。當她關掉音樂開始數羊的時候,房外的天空已經透出晨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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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保局前,近百人聚集在門前,高舉著:「救救喪家犬!」、「饒了流浪狗!」等標語的牌子。
人人頭綁寫著「流浪動物權益促進協會」的白布條。
游媽媽、呂寧、李晤和幾個義醫都在人群里。游媽媽被活動總召點名,輪到她演說。
她站到人群前,拿起麥克風,慷慨激昂地陳述她經營流浪犬愛心之家的困境,以及環保局處置不當的問題。
活動過程還滿平和,媒體記者找了幾個抗議民眾做訪問。
突然后頭開來一輛小發財貨車,車上載著一個大狗籠,狗兒們全都臟兮兮并面黃肌瘦,其中幾只斷腿盲眼、傷得極重,狗兒們全部嚎叫不已。
媒體的鏡頭立刻轉向,面對著貨車。
游媽媽等人都楞住了。
呂寧附耳問游媽媽:「那是什么人?」
「某某收容中心,他們最喜歡要噱頭,我從不跟他們來往!
貨車的擴音器開始用刺耳的音量喊話:「環保局枉顧狗的性命,我們今天要帶著可憐的狗狗來死諫!」
鎂光燈閃個不停。
貨車向環保局大門直沖,不過是以每秒大約五十「公分」的「驚人」速度。
警察疲于奔命,不斷勸導。
游媽媽一行人都失去了熱情,他們決定先離開,讓那些過份愛出風頭的人繼續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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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真可憐,變成工具!
「我剛數了數,那輛貨車上起碼擠了二十幾只狗。我猜,有些狗傷不是原本就有的,八成是擠在狹小的環境里互相發狂斗毆導致!
回到動物之家后,大伙討論今天的請愿活動,又看了電視報導,車子最后終究沒有撞環保局。媒體的焦點都放在那輛車,活動的重要訴求則都被掩蓋了,不受重視。
大伙心情都很低落。
洪慕莓進來,看到大家都垂頭喪氣的,不明就里。
她打破沉默:「抱歉,我今天原本要和大家一起去參加,可是工作太多忙不完,我去到那里的時候,人都散了,連一個綁布條的人都沒見到,只好過來這里,原來你們都回來了!
呂寧悶悶地道:「妳沒去也好!
洪慕莓不知道他們今天遇到的狀況,聽到呂寧的話,只當在怪她沒有一起去,又看到呂寧身旁的李晤,他也一副不想開口的樣子。
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在她心中蔓延。
游媽媽關了電視,要大家別看了,各自干活去。
洪慕莓一個人負責給狗洗澡。這一陣子呂寧都是去手術室幫忙,不再做洗狗的差事。
幾個小時后,李晤拿著手電筒巡視,到了沐浴間,見到洪慕莓蹲著的背影,戴著手套在一只溫馴的中型狗身上搓洗著。
「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了。」李晤走到她身后!笂吘劈c就可以先走了,怎么快十點了還在這里?」
除了搓泡泡的聲音外,他聽不到響應。李晤又開口:
「不用等我一起回去。妳也知道我常常都弄到很晚,最后幫忙鎖大門!
「我不是在等你,我只是很煩,想多做一點……」
「那要我幫忙嗎?」李晤蹲了下來。
「不用了,你不是很忙嗎?」
「我的事都弄好了,多虧呂寧。」
「那你怎么不和她一起回去?」
李晤恍然大悟,原來洪慕莓在生呂寧的氣。
「我們這里人手永遠都不夠,呂寧覺得手術比較重要,而且她打算以后學獸醫,才會跑來幫我。妳一個人洗如果忙不過來,可以跟她說,要她來幫妳!
「她去你的診所當助手,來這里也照樣跟著你。你們默契十足,我哪敢要她過來!
李晤凝視著她!肝医^對只是把她當工作伙伴,妳放心。」
他看穿她在吃醋,洪慕莓怒意更深:「誰管你,你和她之間有沒有什么事會發生,關我什么事?」
他沉默了,打開蓮蓬頭,開始幫那只狗沖去泡沫。
洪慕莓見他接手,站起來,脫下塑料手套,揉一下已疲累的雙腿。
「你這幾天為什么都沒來找我?」
「妳好象都在忙……」
「你明明知道,還裝做不曉得。施文澤回國了,他天天站崗等我下班,你卻連通電話也不打給我!
「難道你要我和他正面起沖突嗎?」李晤嘆息。
「當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表示一下你的態度,你不找我,我真的會以為你根本就對我漠不關心,你一點都不在乎我和誰在一起!」
李晤拿起毛巾,擦拭狗身上的水漬。緊閉著唇考慮一會兒,終于還是說了出來:「川上家咖哩、古城越南料理、成都第一牛肉面!
洪慕莓一楞,這正是她這三天與施文澤共進晚餐的地方,李晤竟然全知道。
「我也有去等妳下班,但是我看到他也在,他不認得我,我就避開了。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知道你們去哪里,就跟在后頭。妳只顧著他,完全沒注意到我!
她的身軀微微發抖。
「誰在不在乎誰,這話應該是我要問妳的吧!顾麕е獾穆曇衾^續著。
她惱羞成怒:「你狗仔隊。⊥低得櫲,又要來怪我沒看到你!
「我不想讓妳為難,讓妳難做人!
「你……懦弱!」
在氣頭上的她口不擇言。
「隨妳怎么說,總之,我把決定權交給妳!估钗钏坪跸刖徍鸵幌禄鸨姆諊,轉頭對她微微一笑!覆辉缌耍瑠呥是先回去吧!
他回頭,雙手用毛巾擦著狗臉,一邊低聲逗著它玩。
洪慕莓看著看著,突然有股想哭的沖動。不想讓他看見,趕緊拿了皮包就走。
李晤望了一眼她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