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他怯生生地喊。
那是一個美麗的女人,眸子里帶有復(fù)雜的情緒。她淡淡地看他,眼底眉梢?guī)в休p愁。“我不是你媽!
“奶奶說你是我媽!彼ь^看她,眼睛里閃著希翼,小小年紀(jì)的他多渴望有父親、有母親,像其他正常的家庭一樣。
她的眼里閃過痛苦、悲傷、怨恨、憐愛,這些情緒太復(fù)雜了,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但她一直沒有反應(yīng)也刺痛了他的心!澳悴皇俏覌寢寣Σ粚?”
她仍是沉默,美麗的臉上籠罩著苦惱。
他年紀(jì)雖小,但有著同齡小孩所沒有的早熟。這女人雖然美麗,但并沒有一位母親會有的慈愛,他帶著哭音喊著跑出去。“你不是我媽媽,你不是我媽媽!”
“振東……振東……別跑太快……”身后傳來她焦急的聲音。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可伶來過倪氏企業(yè)辦公大樓幾次,但都是因為送花才來的。今天是第一次走到總裁辦公室,還真是有些不習(xí)慣;她一身的牛仔褲T恤在一群穿著西裝、套裝的上班族中,顯得有些突兀。
她有些自憐地想,自己看來就像個打工的小妹。
“總裁就在辦公室里,請往里面請。”柯秘書盡職地帶她進(jìn)來。
“我自己進(jìn)去就行了,謝謝。”可伶客氣地說。
今天柯秘書親眼看到總裁接到可伶打來的電話時,銳利的眼里柔和了,聲音里有著笑意!澳闾倒p料了吧!我說要吃紅燒牛腩的,你居然炒蔥爆牛肉……好、好……你送過來我們一起吃吧!今天我走不開……你到二十七樓來……”
耳邊捕捉到他的語音,但柯秘書盡職地不聲張,只是將好奇放在心里。
當(dāng)看到一個嬌小、年輕而且……平凡的女孩子提著飯盒來的時候,實在是很難讓她不驚訝。但她聰明的不說話,因為憑著當(dāng)倪振東多年秘書的經(jīng)驗知道,這女孩子對他一定很特殊。
可伶有些窘促不安地站著,偌大的總裁辦公室里稀稀落落地坐了一些人。當(dāng)她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準(zhǔn)備揚(yáng)聲喊他“振東”……
只是原本要喊他的聲音倏地變小了,只見他一個人靜靜地看著窗外,石雕似的五官漠然地注視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他的側(cè)臉顯得剛強(qiáng)而寂寞。在他周圍幾尺內(nèi)都沒有人敢靠近他,每個人望向他的眼神都是又敬又畏。
她的心一下子被揪疼了,熱淚涌上眼眶。他好寂寞啊!他是世上最不該寂寞的人,他擁有一個王國,世上的一切他都有。但最悲哀的是,沒有人知道他、沒有人陪他。他原就性情冷淡,而在這里——這間冷冰冰的辦公室里——他渾身上下更是環(huán)繞著難以接近的氛圍。
“振東!彼叩剿磉呡p聲喚他。
想撫平他緊鎖的眉、想看到他的笑,這樣強(qiáng)烈的意念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存在了。
他迅速地回頭看她,臉上仍是一無表情。但她清楚地知道那深沉的黑眸里有了人氣,不再死寂。
“眼睛怎么紅了?”他皺眉。
“風(fēng)……風(fēng)沙吹的!笨偛荒苷f是可憐他哭的吧!
他瞪著她,她困難地吞咽一下口水,坐在中央空調(diào)的辦公大樓里,這個理由聽起來很荒謬。
“唔……我剛剛吃辣的,那是地獄辣椒,辣得我鼻涕淚水都流出來了!
“還有沒有?”
“我得了砂眼,可以了吧!”
他笑了,像陽光射進(jìn)屋里一樣,笑意使他整張臉都年輕了起來,像個大男孩。他著迷地看著她那張小嘴微開著,他長臂一伸讓她跌坐在他腿上,低頭尋找她的唇。
“有……有人……”
可伶嚇得低呼。這家伙怎么一點(diǎn)都不懂得法律規(guī)定在公共場合不得行猥褻的動作,破壞善良風(fēng)俗。
“有人嗎?”
他懶洋洋地往室內(nèi)一掃,眼里銳意盡露,原本還有人好奇偷覷,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后,駭?shù)桨瓮染团堋2坏饺腌,房?nèi)全部凈空了,文件紛飛著,耳邊還傳來眾人紛亂的跑步聲,活像在逃難似的。
他低頭進(jìn)攻她的唇,輾轉(zhuǎn)吸吮那讓他想了一個早上的唇。
良久,他放開了她,滿意地看到她迷醉的眼睛,臉上還有意亂情迷的痕跡。
“我想吃冬瓜盅!彼蝗徽f。
“什么!”
“我想吃冬瓜盅!
他想吃冬瓜盅?!在趕退一群人、把她吻得七葷八素的后,他居然只想到要吃冬瓜盅。
可伶火大地瞪了他一眼,眼里露出兇光。她還處在意亂情迷、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之中,而他居然還氣定神閑地告訴她,他要吃冬瓜盅!
“怎么?”他好笑地看她張牙舞爪。
她沒好氣地說:“沒有,你想都別想!”
“為什么?”
“因為小姐、我不想吃,而且我已經(jīng)只煮好菜了,你再挑嘴,我就打人了!
他的嘴已經(jīng)被她養(yǎng)刁了,外面的食物一概不喜歡吃,而且越來越會想吃一些奇怪的東西。
他低笑了一聲!澳阍絹碓酱直┝。”
“還不是被你帶壞的!
她慢慢地環(huán)繞了一下這間寬廣的總裁辦公室,不但有辦公的地方,還有一間小型的會議室,以及一間臥室和單獨(dú)的衛(wèi)浴間。在墻邊還有一個吧臺,高雅昂貴的裝潢設(shè)計,很貼切的彰顯他的身份——一個冰冷、難以親近的距離。
“你該擺幾盆盆栽放在你的桌上、還有窗邊,然后在這里掛一幅畫,要那種色彩濃烈一點(diǎn)的。還有沙發(fā)或者是桌墊要換成綠色或紅色的,就不會看起來太嚴(yán)肅了。窗簾別拉著嘛,打開它透進(jìn)陽光不是很好嗎?”
“啪”的一聲,她拉起全部的窗簾,冬日的陽光迫不及待地擠進(jìn)來,一墻的落地玻璃射進(jìn)明亮的陽光,屋內(nèi)徒地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窗外是活力躍動的臺北市,遠(yuǎn)遠(yuǎn)的淡水河像一條銀帶,波光粼粼。
他微瞇起眼睛,可伶笑盈盈地站在窗邊,窗邊的陽光烘托得她滿身璀璨的光華。他喉頭一緊,心里戰(zhàn)栗了,她就這樣來到他的生命里,為他趕走一室的陰霾。
“可伶,過來!彼p聲喚她,唯恐驚動她,讓她消失在那片光輝中。她燦爛地笑了,頑皮地喊著:“振東,接住我!
她從一頭疾奔過來猛撲進(jìn)他的懷里,輕巧得像一只雀鳥。他穩(wěn)穩(wěn)地接住她,把她一帶帶到空中旋轉(zhuǎn)。
“哇……放我下來,我怕……”
她緊緊地?fù)ё∷牟弊,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她懊惱地打他?br />
“不準(zhǔn)你吃飯了!
“我不吃的話,你煮的菜不就都糟蹋了?”
她扮個鬼臉!斑有‘星期五’以吃!
他懲罰地拍了她臀部一下,可伶嘻嘻哈哈地嘀咕了幾聲,兩人靜靜地用餐?闪鏉M足地看振東吃得津津有味。
“剛剛有個老先生來找我!焙瘟鎶A了一塊紅燒獅子頭給他吃。
“哦!”他滿含興味地看著她,眼里閃著古怪的光芒。“他說什么了?”
“他說我勾引你,你說他講的好不好笑?”
可伶自己想著就好笑,倪振東有趣地看著她不停忙著的手。她不只自己吃,還忙著喂他吃。
“那你怎么和他說的?”
“我說我才沒有勾引你,是你自己跑來白吃白喝的!笨闪孓揶碇。
倪振東爆出一聲大笑,笑得開懷,笑到讓她有些驚訝。他埋頭在她的頸項,胸腔發(fā)出渾厚的笑聲,可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仍拍著他的背,怕他笑岔了氣。
“他還說了什么?”笑聲漸歇,他趁隙親了一下她白皙的脖子,她嬌嗔地睨了他一眼。
“他還說我不可能進(jìn)倪家的門,我說我沒想過要嫁給你,我只想嫁一個公務(wù)員!
原以為他還會繼續(xù)哈哈大笑,所以可伶配合地先笑了起來。但他竟是反常的沉默,她只好尷尬地干笑幾聲收場。
他深思地看著她,慢吞吞地說:“為什么你不可能嫁給我?”
“?”她驚愕地張大了嘴,腦袋一片空白。只見他豹般的眼像正經(jīng)又像戲謔地盯著她。
“因……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哦!”好看的臉上表現(xiàn)出超凡的耐心。“為什么?”
“因為……因為……”完了!腦袋里竟想不到合情合理的回答。
他手環(huán)著她的腰,讓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她因這親昵的姿勢讓原本就已經(jīng)遲鈍的大腦,更加不能正常的運(yùn)作。
他一手扶著她的腰把她往前帶,一手扶著她的后腦勺,逼她正視他的眼睛。
“為什么?”溫和磁性的聲音聽來卻像刑囚犯人似的。
可伶困難地吞咽一下口水。他看來柔似春風(fēng),但緊扶不放的手泄漏出他壓抑的情緒。
“你……你知道的……”她小聲地說。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煩你說清楚一點(diǎn)!
“你不是公務(wù)員。”
他笑得溫柔!暗俏乙灿泻脦追莸谋kU,銀行開了兩家,我投資效益每年最少都有兩成的紅利收入,子女的教育費(fèi)絕對沒有問題。”
子女的教育費(fèi)?可伶臉上一片火紅。“誰……誰講到子……子女的……”
“還有沒有別的理由?”
“你……你很有錢……”
“想不到你居然嫌富愛貧!彼缚氐卣f。
“不是啦!”她氣惱地瞪他一眼!澳恪悴挥X得我很窮,配不上你嗎?”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有錢配不上你?”看她搖了搖頭后,他說:“還有沒有別的理由?”
“你……別人常常看你……你知道嗎?”
他皺著眉!罢f重點(diǎn)!”
“你長的很好看,我長的很平凡……”他好看得讓她自慚形穢,有時她常偷偷地看他,知道自己平凡得配不上他。
“在我眼里你很漂亮,我看你很順眼,而且……”他的手沿著她的臉輕撫著她的唇!澳阌幸粡埜愿械淖!
他的手傳來的酥麻感覺讓她戰(zhàn)栗了一下!拔摇也粫嶅X,不能幫你什么忙。”
他低低地笑了,聲音悅耳!拔易约簤驎嶅X了,不需要你幫我!
“那你要我做什么?”
“你只要做菜給我吃,幫我按摩就好了!
還有好好的愛我……他在心里默默地加上這一句話。
可伶細(xì)細(xì)地、專注地看他,這算是他講的最接近情話的話了。但心里總有一些不確定。雖然對他熟悉得像自己的一部分,但他還是有些深沉難懂。
“振東,我們認(rèn)識多久了?”
“三個多月吧!”
“一百一十三天。”
“然后?”
“你不覺得這個時間太短了,我們應(yīng)該再好好地談?wù),給彼此更多的時間!
“沒必要!”
“為什么?”
他往后一倒地躺在沙發(fā)上,慢吞吞地問:“你如果喜歡一個東西,是不是第—眼就喜歡了?就算第一眼沒有感覺,最多再多看個幾眼也就知道喜不喜歡了?”
“是……是呀!”怎么覺得好像踩進(jìn)陷阱里了?
“有的東西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即使多看好幾天也不喜歡,是不是?”
“是……是嗎?”她疑惑著!暗行〇|西不喜歡也不討厭,但看久了也就喜歡了。”
“那么,如果我說我第一眼就喜歡你,而你也喜歡我,我們都交往一段時間了,為什么說你不可能嫁給我?”
。∷A苏Q劬,看到倪振東平靜地看著她,然后她又用力地再眨了眨眼睛。眼前沒有迷霧、沒有天旋地轉(zhuǎn),一切都很真實,那……那……她真的沒有聽錯?
“你……你再說一遍。”她顫抖著語音。
“為什么說你不可能嫁給我!
“不是這句,再上面那句!
“你喜歡我!
“不是這句。”她冒火地道!笆窃偕厦娴囊痪。”
他深思了一下,然后攤開手!澳愣贾朗悄囊痪淞,那我何必再重復(fù)一次!
她低吼一聲,掄起拳頭,跳進(jìn)沙發(fā)里捶他!澳闫圬(fù)我,你就只會欺負(fù)我!
他悶笑出聲,笑著抱起她!拔业谝谎劬拖矚g你。”
“再說一次!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頭!拔业谝谎劭吹侥愕臅r候,眼睛就離不開了!
她愣愣地看著他,鼻頭一酸!拔乙彩。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想……想好好地看著你,想讓你笑、想讓你快樂,不喜歡看到你皺著眉!
“你說過,如果要抱你,就只能抱你一個人;如果要牽你的手,就要牽一輩子!
她愣愣地看著他,他慢慢地笑了!澳氵@話說的對,所以我牽你的手,也抱你了!
“你……你不是因為……因為我要你抱我,你才抱我的?”
他悶笑一聲!叭绻總女人都這么要求我,那我大概起不了床了。”
“振東……”
他摟著她,眷戀地摩挲著她的臉頰,鼻間嗅著特屬于她的清新溫暖。
“嫁給我吧!”
這句話講出來后,他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仿佛畢生的渴望都在這句話里吐露出來,輕輕的一句話,卻承載著一生的承諾?闪嬲、愣愣地望著他不能言語。他臉上有笑,笑得真誠,眼底眉梢的陰郁化開了。
“這……我要考慮一下……”
“什么?!”他勒緊了她的腰。
她抱怨地捶了他一下!敖Y(jié)婚攸關(guān)兩個人的終身大事,當(dāng)然要長遠(yuǎn)的計劃。我需要好好地思考!
他瞪著她!澳悴幌爰藿o我?”
她歪頭想了一想!安粫幌,但不是現(xiàn)在!
他一咬牙,快要仰天噴血了,拳頭捏得死緊。
她偷偷地吐了一下舌頭。
親愛的上帝!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請原諒我鬧一下脾氣、拿一下喬,畢竟一個女人一輩子擁有這樣的機(jī)會不多。嘻嘻,倪振東,你跑不掉的!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可伶專注地將鐵線蕨擺在窗邊,她一向偏愛它一身的翠綠,鮮綠得讓人心情暢快,在蕭瑟的冬季里,多了幾分的綠意。
在倪振東的辦公室里,依她的想法擺上了盆栽、還有畫。那是一幅色彩鮮艷、狂放的油畫,使嚴(yán)肅、高雅的辦公室里多了幾分蓬勃的生氣。倪振東對這些形式的東西一向興趣不大,所以也放任可伶去做更動?闪嫣籼薜丨h(huán)顧四周。暫時先這樣吧!這間冷冰冰的辦公室有人氣多了。
“倪夫人,總裁還在開會,請您先等一下。”
“不要緊,你去忙吧!”
可伶轉(zhuǎn)過身去,看到柯秘書領(lǐng)進(jìn)一個非常美麗、優(yōu)雅的女人。
她很漂亮,雖然每個人的審美觀念不同,但對于她的美麗,任何人看到她都不會懷疑她的美麗。一身雍容華貴的氣質(zhì),舉手投足的優(yōu)雅,她風(fēng)姿綽約,仍舊美麗得讓人怦然心跳。平靜端莊的表情沒有更多的變化,看不出她的年齡,但歲月對她是非常優(yōu)待的。她的身材苗條、美好,而臉上增添了成熟嫵媚,天生的氣質(zhì)還有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造就她的美麗。但是她的眼底眉梢有種……讓人看了心疼的哀愁,淡淡的,像一圈淺紫的光暈籠罩著她?闪婵粗唤创袅恕⒖窗V了,愣愣的不出聲。
她看來也習(xí)慣了人們的注視,只是溫和地回望著可伶,嘴角噙著一個微笑。
久久,可伶才回過神,為了自己的失神而不好意思!澳闶堑日駯|嗎?他在開會,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她帶著驚訝的表情看著可伶!澳闶钦駯|的……朋友嗎?”
“嗯,他要我等他一會兒!笨闪嫘臒o城府地回答。剛聽柯秘書喚她“倪夫人”,不知道她和振東是什么關(guān)系?
倪夫人溫柔地看著她!拔铱h振東的母親,要怎么稱呼 你?”
母親?嚇,可伶一驚!八f他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
“你知道?我確實不是他親生的母親!
可伶走到她面前看她,真誠地說:“你真漂亮,就像是綠色的嘉德麗亞蘭!
她笑了,揚(yáng)起的笑容使她華麗尊貴的面容柔和了起來,更是美得讓人挪不開視線!爸x謝你,那是一種很美麗的蘭花!
“你知道那種蘭花?”她興奮地說。“那花是蘭花的極品,很昂貴也很嬌貴,連專門養(yǎng)蘭的人都不一定養(yǎng)得好!
“這樣的蘭花只能養(yǎng)在溫室里吧!”
看著她淺淺的笑,竟帶著一種讓人心傷的哀怨,可伶看著她不禁又是一怔,直覺自己好象說錯了話。
“夫人……”
看著她這樣的雍容柔和,可伶居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她母親是一個很平凡的家庭主婦,沒有傲人的學(xué)歷、經(jīng)歷和容貌,一生庸庸碌碌和倪夫人比起來真是判若云泥。但她就是覺得倪夫人溫柔親切,像極了母親的笑容。
“蘭花以前很多是生長在懸崖邊,要采蘭需要有很大的勇氣和智慧,不然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了。蘭花的美麗太迷人了,所以它值得被嬌養(yǎng)在溫室里,細(xì)心的培育和呵護(hù)!笨闪娴。
“蘭花長在溫室里也得要人照顧呀!”她喃喃地輕聲道。
接觸到她眉梢的那抹愁,可伶心里一震。是。∷翘m花,她長在一個富貴逼人的溫室里,但沒有細(xì)心呵護(hù)、照顧她的人。
為什么沒有人注意到她呢?為什么大家談的都是倪家公子的婚外情,而沒人想到這正妻的難堪?擁有如此美貌、氣質(zhì)和家世,但丈夫不愛她,甚至于不惜和家族決裂和另一個女工私奔、還生了一個兒子,最后雙雙葬生于車禍中。
她原該是備受寵愛的,但她沒有丈夫的憐愛、沒有子女承歡膝下,還得日夜面對丈夫的私生子。她,一個女人,一個身為正妻的人情何以堪,如何不痛?如何不愁?
這樣的羞辱,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承受吧!更何況擁有她這樣身份地位的人。而她沒有想像中的驕縱、蠻橫,光憑著這點(diǎn),可伶就對她有了難以言喻的好感。
“夫……”
她輕輕地一笑,走到可伶的身邊為她把外套的領(lǐng)子翻好!芭⒆右欢ㄒ煤玫刈⒅貎x容,隨時隨地看來都得干干凈凈的、清清爽爽的。”
可伶鼻頭一酸,眼睛都快紅了。這些話是死去的母親最常對她說的,因為她一向穿著隨便,母親老是嘮嘮叨叨地說:“女人七分靠妝扮,生你這張臉是我不好,但你好歹也得努力一點(diǎn),看你這樣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夫……夫人……我……”
可伶的聲音有點(diǎn)硬咽了,今天遇到倪夫人,心里的好感不可救藥地泛濫了起來。
“以前振東小時候會叫我媽……現(xiàn)在……他也叫我夫人……”
倪夫人的眼光飄遠(yuǎn)了,聲音也落寞了,她輕輕幽幽地嘆了一聲。
“你希望振東叫你媽?”
她愣了一下,隨即幽幽地說:“以前不許他叫,聽他叫我就生氣,F(xiàn)在他是死也不肯叫我的了。”
“你不恨他?”
“以前是恨他的,怎么不恨……”她沉思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女孩子,她就打心眼里喜歡她,和她有說不出來的投緣,她便很自然的和可伶說話,說出心里最隱密、柔軟的一面。
“但時間久了,恨意也淡了。振東那么小,他是無辜的。我沒孩子,他也沒有父母了,與其讓大家一起傷心,不如讓我們兩人當(dāng)一對母子吧!當(dāng)我真心想好好地照顧他的時候,他爺爺接手對他的教育,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拉近彼此的距離。他慢慢地也大了,不需要一個母親了!
“真的不恨振東嗎?不怨他的身份?”
她深吸一口氣。誰規(guī)定正妻都得虐待外面的私生子的?誰寫的爛劇本,每次都說正妻憤世嫉俗、每次都出來搞破壞,正妻才是最可憐的受害者!這個故事里每個人都是悲劇、每個人都沒有錯,唉……
她慢慢地?fù)P起一個笑容,眼里有著云淡風(fēng)清的釋然。
“你幾歲了?”
“二十五歲。”
“你太年輕了,以為最濃烈的情感都會一輩子不忘,其實時間是最好的治療,什么事情擺到時間的洪流里都顯得微不足道了,試著遺忘是對自己最大的慈悲。我已經(jīng)活的這么老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難道還要一直記恨下去嗎?”
“你才不老,你會一直年輕、漂亮的,還會長命百歲!笨闪婕钡。
“謝謝你,但活到一百歲卻不快樂,還不如活的少一點(diǎn)!
她話里有淡淡的落寞。
“你會快樂的,我和振東都叫你媽,好不好?”可伶脫口而出。
她一愣!澳恪愫驼駯|……”
可伶的臉一紅,兩手互絞著,扭扭捏捏地說:“振……振東……他向我……求婚了……”
她驚愕地圓睜了眼,隨即噗嗤一笑!翱磥碚駯|栽在你手里了,我還擔(dān)心他一輩子都不懂得愛一個人!
“不過……我還沒有答應(yīng)他……”
“為什么?”
“哼!我才不要那么輕易地就嫁給他,我要他跪著來求我,誰叫他動不動就欺壓我,我也要讓他吃點(diǎn)苦頭。”可伶捏起拳頭,恨恨地說。
夫人發(fā)出一串銀鈴似的笑聲,可伶不好意思地說:“你不知道,振東很兇的,一副吃死我了的樣子,把我壓得死死的,欺負(fù)我不敢講話……”
“那好,女孩子要有自己的矜持,也該有人讓他吃點(diǎn)苦了。”倪夫人仍掩著嘴笑。“向來都只有女人追著他跑,還沒看過他認(rèn)真過!
“真的嗎?”她眼睛發(fā)亮。“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有關(guān)他的事情?”
兩顆腦袋就越湊越近,兩個女人像一對母女一樣地知心交談著,午后的陽光輕輕地灑進(jìn)來,照在兩張發(fā)亮的面孔上。
倪振東走進(jìn)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圖案。在記憶里,他美麗而遙不可及的母親,現(xiàn)在就像個慈母一樣地傾聽著可伶說的話。可伶嘻嘻哈哈地比手劃腳,兩人笑成一堆。
他迷惑地看著她們。曾經(jīng),他也希望那溫柔的笑臉是對著自己的,但后來他大到不需要一個母親時,就拋開了那種希望。
“振東,”可伶蹦蹦跳跳地過來抓著他的手臂!把┮桃臀覀円黄鸪酝盹垺!
吃晚飯?
仿佛聽到他無聲的疑問,可伶肯定地點(diǎn)頭,一手拉著他,一手拉著倪夫人。“走吧!去吃飯!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他似無意地看了柯秘書一眼。這個為他工作了多年的人,他第一次認(rèn)真地看她,這起因于可伶的一句話——
“小寶很可愛。”
“誰是小寶?”
可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熬褪菒哿岬膬鹤友!”
沉默了片刻,他問:“誰是愛玲?”
“就是柯秘書呀!你不知道她的名字?”
事實上,他確實是不知道。為他工作的員工何止成千上萬,他講不出員工的名字理所當(dāng)然,所以他繼續(xù)埋首在報紙當(dāng)中。
一只小手遮住了他的報紙,可伶將臉湊到他的前面,嚴(yán)肅地說:“你知道柯秘書長什么樣子嗎?”
“她為我工作好幾年了,我當(dāng)然知道她長什么樣子。”
“形容看看。”她挑釁地看著他。
“她戴一副眼鏡……”他嘆一口氣,看來可伶不打算放過他了。
“什么顏色的?”
“黑……黑色的!
“錯,是深紫色的。鏡框是什么形狀?”
“圓的。”
“錯,是無框的。她愛穿什么衣服?”
“套裝。”他肯定地說。
“錯!”她看他的眼神,像他已經(jīng)不可救藥了似的!澳鞘巧习嗟墓ぷ鞣,她最喜歡穿的是帶有民族風(fēng)的長裙!
“請問一下,我為什么要知道我的秘書長什么樣子、喜歡穿什么衣服?”
“她為你工作耶,你怎么對她都冷冷淡淡的,連一個笑容都沒有?而且你還不了解她。”她指控地說。
“我為什么要了解她?她為我工作,我付她薪水,銀貨兩訖,互不相欠,天經(jīng)地義、理所當(dāng)然。難道我還得和她培養(yǎng)深厚的感情,知道她的祖宗十八代嗎?”
她慢吞吞地打量他一遍,眼神里盡是悲憫。“你知道你很沒有人緣嗎?”
“你知道你很嚇人嗎?”
“你知道為什么沒人敢和你說話嗎?”
“我知道你很吵!”他低吼一聲,把她撲倒在沙發(fā)上,狠狠地吻她——吻那嘰嘰咕咕、聒噪不休的小嘴。
看著柯秘書,他清了一下喉嚨,耳里再度響起可伶的叮嚀!皫c(diǎn)笑容,多看看你身邊的人!
他打量一下柯秘書的套裝,還有無框的深紫色眼鏡。嗯,她的鼻尖還有淡淡的雀斑。
“柯秘書,下周一是你的生日吧!”
她驚奇地看向她的老板。為他工作五年以來,第一次聽到他講這么私人的話,他們之間一向只有公事。她有時甚至還懷疑他知不知道她的全名,因為她對他而言,就像一個工作的機(jī)器人,代號就是“柯秘書”。
“是的,總裁!
“這幾年來辛苦你了……”
柯秘書的臉色垮了下來。難道老板打算把她炒魷魚當(dāng)作給她的生日禮物嗎?
“這個月開始加你薪水百分二十;另外,你可以買一份自己喜歡的禮物,由公司支付當(dāng)作給你的生日禮物。還有,你的兒子很可愛。”
柯秘書愣愣地看著他,像第一次看到他似的,倪總裁一向在福利上善待他的員工,但未曾聽到他對員工有任何溫情的話。第一次聽到他嘴里說出這些話語,眼淚充滿她的眼眶,她幾乎哽咽。
“總裁,謝謝你、謝謝你!
平常冷靜、理智又自持的柯秘書,有這樣失態(tài)的反應(yīng),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他帶著另一種嶄新的角度來看這個世界。以往在他的眼里,他沒看進(jìn)去過任何人、也未曾關(guān)心過別人的情緒,現(xiàn)在發(fā)覺感覺還不錯。
“老劉!彼麊局緳C(jī);老劉一家人在倪家已經(jīng)工作十幾年了。
“是,少爺。”老劉恭敬的回答。
“劉嬸的身體好點(diǎn)了嗎?”
記得可伶曾經(jīng)溫言地要老劉好好地照顧劉嬸的身體,他不記得身邊相處數(shù)年的人,但獨(dú)獨(dú)熟記她的一言一語和一顰一笑。聽來諷刺,他能如數(shù)家珍地說出她屋里的擺設(shè),但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屋里家具的樣式。
“是,她……很好……很好,謝謝少爺關(guān)心。”老劉一愣后,連忙說。
他沉吟一下,聽出老劉話語里的苦楚!鞍阉龓У酱筢t(yī)院去檢查吧!別舍不得醫(yī)藥費(fèi),這些由公司來付好了,讓她好好照顧身體!
老劉怔忡了許久,鼻頭一酸。倪家待他一家不薄,對員工一向沒有虧待過。但少爺眼里一向只有工作,如今這幾句溫言的話,讓他打心眼里愿意為倪家賣命。
“謝謝……謝謝……少爺……謝謝……大恩大德……”他語帶哭音。
“沒事了,載我去分公司吧!”
多久了?這些年來,他的血液里流的是冷的,多少對手明的或暗的,說他是吸血鬼、冷血動物。除了聽到哀求的聲音外,他沒聽到出自真誠的感謝。雖然他要做到這一些都很容易,小恩小惠而已,多得是可以為他賣力工作的人。但他未曾費(fèi)心去做過。
一天又一天,除了工作,他還剩下什么?財富?美女?權(quán)勢?這些對他都是囊中物。曾幾何時,這些東西嘗起來的滋味,都像失了鹽味的菜,讓人食不下咽。
可伶,她不漂亮,但一雙眼睛很溫柔,靜靜地瞅著他的時候,就讓他發(fā)呆。她有一雙靈巧的手、一張性感的唇,還有一顆溫柔剔透的心,她了解他,他在她面前無所遁形。
可伶。他輕輕的、眷戀的念著這個名,可伶的影像在他腦海里鮮明了起來。她好可愛,光看著她,他就忍不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