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同樣是無聊漫長的秋日午后,凌芷萱孤單享用完自己所料理的簡餐,打算在綠意盎然的庭院漫步一下時,拱狀鐵門卻漸漸開啟,一輛銀色高級房車緩緩的駛進(jìn)車庫。
而面對這突兀的情形,凌芷萱卻反常的雀躍,因為遺世獨居的她終于見到了生人,哪怕這輛房車?yán)锏氖呛樗瞳F,她都?xì)g迎之至。
在凌芷萱殷殷期盼下,房車內(nèi)果然有位少女步出車外朝她走來,但那位少女傲慢的態(tài)度卻令人不敢恭維。
“凌芷靈,一個人獨自生活、事必躬親的滋味不錯吧……咦!怎么是你?”原本倨傲如女王的雷詠詠望見了微笑以對的凌芷萱,詫異得差點忘了合攏小嘴。
聽大哥的秘書說陽明山雷園中住進(jìn)了一位嬌客,而這位嬌客又是頂頂大名黑金立委的干金,因此她刻意纏著大哥帶她來瞧瞧,順便讓她教訓(xùn)一下這位毀了大哥俊顏的惡毒女人——可出現(xiàn)在這里的怎么會是這個丑女?
“是你?你住這里,小美女?”瞅著曾有一面之緣的少女,凌芷萱高興不已。
“你怎么會在我家?凌芷靈人呢?”瞪著和她結(jié)過梁子的租書店老板娘,雷詠詠的鄙夷嫌棄表露無遺。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哦,小美女!”凌芷萱盡量忽略對方臉上的鄙夷之色,人在屋檐下的她不想將氣氛弄僵。
“是我先問你的!更何況你憑什么要我回答你?”雷詠詠想到這傲慢的丑女不做她生意,害她借不成書而讓同學(xué)取笑的糗事就一肚子火!
“小美女言之有理,我無話可說。”凌芷萱聳聳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
“那你還不回答我的問題?”以為占了上風(fēng)的雷詠詠可拽得很。
“你都可以不回答我,所以……你憑什么要人家回答你?”頑皮的凌芷萱笑嘻嘻地逗著她。
“你!”被將了一軍,驕縱的雷詠詠氣得臉紅脖子粗。
正當(dāng)她瞠大眼氣急敗壞時,下了房車的雷煜辰正邁開霸氣的步伐朝她們而來。
“你可以不回答舍妹的問題,但我所想知道的事,你不但不能不答,而且還得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他狹長深邃的黑瞳閃著怒意。
眸中滲入了怒氣的雷煜辰冷冷的開口,而他會竭盡畢生所有耐心的等著這不相干女人說清楚、講明白。
支開好奇無人比的雷詠詠,隱忍怒氣的雷煜辰將凌芷萱帶進(jìn)了起居室詳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知道了事情始末,雷煜辰不得不承認(rèn),凌上倫這個老狐貍的確有幾分頭腦。
狡猾的凌上倫竟讓私生女李代桃僵,使他以為住進(jìn)雷園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凌芷靈,讓他平白無故慷慨的借了那老狐貍五千萬元!
也罷!雖然五千萬元他雷煜辰還不看在眼里,但他的字典里可不容許欺騙背叛,因此這個替他擺脫夏綠蒂糾纏并膛進(jìn)這渾水的局外人,他若不好好的“招呼”一番,似乎對她“過意不去”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是這樣,我真的沒說一點謊!”
為了不被起居室中詭異的氣氛給悶壞,無法粉飾太平的凌芷萱只好誠實告之。
天真的她相信,雷煜辰會如同餐廳巧遇時那樣的明辨是非,雖氣惱她父親的訛詐,但還不至于拿她出氣才對。
“沒想到凌上倫這么好福氣,居然有無怨無悔的寶貝女兒為他背黑鍋?”覷著沙發(fā)上偷偷望著他的凌芷萱,雷煜辰嘴角揚(yáng)起一抹邪佞的諷笑。
這女人雖無辜卷入他和凌老頭父女的私人恩怨中,但倘若她不配合凌老頭的計畫,他也不會白白遭到設(shè)計,所以認(rèn)真計較下她還是難辭其咎。
“我不是他的寶貝女兒,他的女兒只有芷靈姐……”他邪里邪氣的模樣讓凌芷萱心跳漏了半拍,但腦袋未當(dāng)機(jī)的她旋即想到父親最不悅她對外公布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凌立委這么做也對,畢竟堂堂立委有了不倫關(guān)系,還生下其貌不揚(yáng)的私生女,總須掩人耳目,要不然就太對不起選民了!崩嘴铣降膭γ紣阂庖粨P(yáng)。
如此的冷嘲熱諷,凌芷萱自小便聽了許多,縱使她心理建設(shè)如何扎實,表面堅強(qiáng)的她仍擺脫不了自卑,因此雷煜辰的含沙射影的確也踩痛了她的傷處。
“每個人的容貌是父母所給予,家世背景自己也無法左右,雷先生若要拿這些作文章,未免有失風(fēng)度!”暗暗咬牙,握緊粉拳的她有些激動。
“不過是開開玩笑,瞧你,火得像只斗雞!”瞥了瞥她氣急敗壞又忍氣吞聲的模樣,雷煜辰惡意的戲譫溢于言表。
“我沒有……”
閉了閉眼,默數(shù)一到十的數(shù)字后凌芷萱才靜下了心,畢竟和雷煜辰的劍拔弩張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結(jié)果,更是她始料未及的。
“既然沒有,你何必像只刺猬,而且還是只渾身防備、顏面?zhèn)麣埖男〈堂?,一雷煜辰睨了她一眼。
瞪著惡意嘲弄自己的雷煜辰,凌芷萱原本就脆弱的自尊又受傷了,因此她想也沒想,一連串觸怒他的話便不經(jīng)大腦地竄出——
“你……你自己臉上還不是有道丑陋的疤痕?我若是顏面?zhèn)麣,那你又該怎么稱呼?所以……請雷先生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我該贊美你的膽大,還是笑你根本沒腦子?”毫無預(yù)警的,同樣被踩痛傷處的雷煜辰抓住她的手腕大吼。
這道當(dāng)初延誤醫(yī)治的傷痕是他心中永遠(yuǎn)的痛,因為這傷疤無時無刻提醒他,年少的他是如何受凌上倫父女欺凌,他們甚至還惡劣的霸占了父親所遺留的產(chǎn)業(yè)!
而相對的,這張讓凌芷靈以尖銳樹枝畫破的臉,更是鞭策他日以繼夜、雷厲風(fēng)行的壯大錚鑫鋼鐵以擺脫貧窮的最大因素!
可到目前為止,沒人敢在他面前諷刺這道傷疤,只有眼前這個不知死活、和凌上倫狼狽為奸的女人敢!
“你就可以拿我的臉作文章,為什么我就不可以?”
講究女男平等的凌芷萱試著臨危不亂,為了她的彩色人生著想,她更要自力救濟(jì),為搶救小命大作戰(zhàn)!
“當(dāng)然可以,我還等著伶牙俐齒的你教訓(xùn)呢!”俊顏一冷,雷煜辰的瞳眸綻放著怒光,眉宇問也泛著戾氣!罢f呀!怎么要你說,你反而忸怩起來了?”
惱火的雷煜辰抓住她的力道之大仿佛是想讓掌心中的腕骨粉碎,從未對女人動粗的他更忘了凌芷萱是個柔弱女子!
“你抓痛我了……你到底要我怎么說?”
噙著淚,凌芷萱實在想不出什么好理由粉飾自己一時的失言,只好一拖再拖,以免再觸怒眼前的狂人。
“哼!”
見到她纖細(xì)的手腕泛著瘀痕,雷煜辰瞳眸危險的一瞇,悻悻然地放開她。
“快說!”瞧見凌芷萱撫著發(fā)疼的手腕,無意傷人的雷煜辰只好以冷厲掩飾愧意,而他更暗暗訝異極少對女人發(fā)脾氣的自己,竟屢屢受她挑釁破例。
“說……什么?”顧著撫揉疼痛處,凌芷萱怔忡了半晌。
看著一會兒兇如母獅,一會兒又傻氣嬌憨的女人,雷煜辰縱有天大怒氣也消了一大半。
“你不是想教訓(xùn)我替自己出一口氣?別說我沒給你機(jī)會!”
瞪著她不停搓揉腕骨、蹙緊眉頭的樣子,雷煜辰眼中添了一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關(guān)心。
“說呀!”讓目瞪口呆的凌芷萱宣泄方才受的傷害,這是粗聲惡氣的雷煜辰變相的道歉方式。
見鬼了,怎么會有人想自找晦氣,讓人痛罵他?
但這正是錯愕的凌芷萱心中想做的事。
“好吧!既然雷先生這么大方……我就坦白相告好了!
凌芷萱覷了雷煜辰那道因怒意而顯得猙獰的疤痕后,才囁嚅的開了口:“我覺得我和雷先生……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雷先生何必有只準(zhǔn)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自私想法?”
“你說誰自私?”臉色驟變的雷煜辰扣住她的下巴低吼。
“我只是打個比方……雷先生不必太認(rèn)真計較嘛……”凌芷萱覺得倒楣透了,緊張的她不禁往沙發(fā)中蜷縮。
完了!慘了!看他怒氣沖沖的模樣,好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似的。
不過這也不能全然怪她,是他要她實話實說,怎么可以翻臉不認(rèn)帳?莫非這年頭有錢有勢的權(quán)貴,都是這么陰陽怪氣、表里不一的?
天啊!她替父親和姐姐攬下這個爛攤子已經(jīng)夠倒楣了,這個她生平見過最欣賞并最富男子氣概的雷大總裁,千萬別真的對她怎么樣才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