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徐子琳還滿喜歡嚴曼歌這個人的。
只是,她太安靜、太沒有自信,也太不會保護自己了。
像那天那種情況,被她同學又是暗諷又是同情的談論,她也只是站在那里傻笑,一點都不會反擊。
身兼學姐與朋友的身分,徐子琳覺得有必要保護她。
“徐子珩,我有話跟你說。”她直接踢開徐子珩的房門。
徐子珩正躺在床上看倪匡的科幻小說,他連眼皮都不掀,維持同樣的姿勢,顯然很習慣她這樣突襲他的房間。
“徐、子、珩!”徐子琳伸手抽走他手上的書。
徐子珩不動氣,從枕頭下抽了一本金庸的《鹿鼎記》,背過身,繼續(xù)看。
“喂,我在跟你說話耶!
“我沒聾!
徐子琳翻了翻白跟。有時,她真受不了他的死個性,她很懷疑自己怎么會和他共同生活在一個屋檐之下還能相安無事至今,因為她隨時都有想殺人的沖動。
“喂,我告訴你喔,我認識一個很有趣的女生。”
“嗯。”
“是你們班上的,她叫嚴曼歌,很特別的名字吧!
“嗯!毙熳隅穹艘徽。
“我覺得她的個性還不錯。”
“嗯。”
“只不過……她內向了點。” .
“嗯。”
“喂,可不可以不要再‘嗯’了!”
“嗯。”
徐子琳火大地又抽走他手上的書,順便連壓在他枕頭下的安達充與手冢治蟲的漫畫也一并沒收。
“徐子珩,你就不能認認真真地聽我說話嗎?”
徐子珩翻身坐起,盤腿而坐,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拐這么多彎,你不累嗎?還是直接說重點吧。”
生活這么多年了,徐子珩早摸透徐子琳的個性,每次她有所求時,總會繞好大一圈子,最后才說出真正的目的。
“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她。”
“照顧?”他的眉蹙在一塊兒!皯{什么?”
“她是我朋友!
“她是你朋友,干我什么事?憑什么要我當她的保母!”
“因為你是我弟弟嘛!
徐子珩沒答腔,只是臉上明顯寫著四個大字:那又怎樣!
“你真的很不夠爽快耶,你們同班的,照顧一下人家是會要你一塊肉呀!”
“我不喜歡別人逼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
徐子珩與徐子琳的個性,猶如黑夜與白天,猶如臺中到紐約的距離與時差。
徐子琳喜歡交朋友,不論是誰都能馬上成為朋友,在眾人間優(yōu)游自在;而徐子珩不喜歡與人大過親昵,即使是家人也不例外。
徐子琳個性雞婆、好管閑事;而徐子珩則冷眼旁觀,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徐子珩不愛笑,不愛說話,就算開口,也都是說人們不愛聽的話。從小到大,他就是這副冷淡,沒有大喜大悲的情緒,連他親娘都受不了,徐子琳還跟著起哄,說要把他的血清送去研究,看是不是被外星人附身。
好吧,我不強迫你。”徐子琳妥協(xié)廠。她畢竟是聰明的,跟徐子珩這樣個性固執(zhí)的人相處,是不能跟他硬碰硬的。“可是我警告你,現在嚴曼歌有我罩著,你不可以再去欺負人家了!”
“再?”徐子珩皺眉了。“我根本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什么歌的
“嚴、曼、歌!毙熳恿找挥钜蛔值膹娬{!拔艺f你也幫幫忙,都開學多久了,你連你們班上同學的名字都不知道喔。”
“總之,我連嚴曼歌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又何來‘欺負’之說!”
“有,你明明搶了人家在窗邊的座位!”
“有嗎?”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就是有!”斬釘截鐵。
“喔!彼是沒印象。
“就這樣?只有‘喔’——聲?”徐子琳瞪視他。
徐子珩挑了一下他俊挺好看的眉,擺出一副“不然你想怎么樣”的神情!
“喂!”
只見徐子珩彎身從床底撈起一本厚厚的湯姆·克蘭西的軍事小說,整個人往床上一躺。
“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喝!下逐客令了。
這就是徐子珩!
他對周圍的事物都漠不開心。就算眼前站了一位裸女,他也能視而不見。
說他目中無人,其實也不是,一切都是因為他孤僻性格在作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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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里最多采多姿的,莫過于社團活動了。
星期三,下午。
活動中心鬧烘烘的舉辦社團招生,學長學姐們無不使出渾身解數用力招攬。
“哇,那個劍道社的學長長得好像金城武喔!”
“我想加入熱音社,玩閉的男生,女生一定覺得很酷!”
“哇,有烹飪社耶,我——直幻想像漫畫里描寫的,親手作料理給喜歡的男生吃。”
一路上,嚴曼歌聽見有人不斷地討論著。
嚴曼歌對那些熱門的社團沒興趣,她想找一個沒有鋒芒的靜態(tài)社團。
走著走著,忽然聽見有人這么喊著:
“嘿,前面那個高個子的學妹!”
嚴曼歌一聽到“高個子”這個敏感的字眼,腳步不由踉蹌了一下。
不會是在說她吧?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嚴曼歌裝作沒聽見,埋頭往前走。
“請等一下,那個戴眼鏡又綁辮子的學妹!”
又是一句傳來,這回,周圍的人都停下來,不知為什么,目光全集中到嚴曼歌身上。
有這么明顯嗎?
雖然,“高個子”這個詞的界定,人人不同。
雖然,戴眼鏡的人一直都比不戴眼鏡的人還要多。
雖然,綁辮子的女生不多,但恰巧她身邊就有幾個,一個綁黑人辮子頭,一個綁成一條長長的辮子,另一個就是她了。
但,高個子、戴眼鏡又綁辮子的人,同時符合這三個描述的,似乎只有她一人。
感覺到那些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嚴曼歌的背駝得更厲害了,腳步更沉重。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絕對不是她……嚴曼歌硬著頭皮繼續(xù)往前走……
“學妹!”
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女生終于撥開人群,一把抓住嚴曼歌的手臂。
嚴曼歌只得轉頭看她,勉強地擠出笑容。 “學姐,有什么事嗎?”
她的臉上紅撲撲的,笑起來眼睛新月彎彎的,扎了一個高高的馬尾,在她腦后蕩呀蕩的,很青春洋溢,很有夏天的感覺。
“學妹,”學姐突然激動地握住她的手!澳慵尤胛覀兓@球社好不好?”
“我?”嚴曼歌愣了愣。
“你這么高,不打球太可惜了!睂W姐又說。
“我不會打籃球……”高并不代表一定會打籃球吧?其實,她想說的是這一句。
嚴曼歌唯一的打籃球經驗是跟夢中那個男孩。事實上,她是個運動神經奇差的人,從來只有被球K的份。
“沒關系,你可以慢慢學,我們真的真的很需要你這種身材的中鋒。”
“學姐我……”我真的真的不想呀。嚴曼歌心里想。
她就是討厭自己這一點,明明不喜歡,卻又沒有勇氣說出口。
“曉希,你招到人了嗎?”
嚴曼歌正想明白地拒絕學姐,一個男孩的聲音打斷了她。
“思遠你來得正好,快幫我說服學妹加入啦!”學姐如見救星的抓住男孩。
像慢鏡頭似的,男孩緩緩地轉過頭,在看到他的模樣后,嚴曼歌的心臟猛烈地、像彗星撞地球般,重重地撞擊了一下,她聽不見任何聲音,眼前一陣金星火舞。
是他!是他!是他!
那個四年前的男孩。
天哪,她作夢也沒想到會再與他相遇!
她定定地注視他,他也回視她,像電影里的書面,一束燈光打在他們身上,四周一片黑暗,全世界都寂靜無聲,只剩下她和他……
“哈羅,學妹?學妹?”一只手殺風景的在嚴曼歌眼前揮了揮!盎隁w來兮喔。”
“啊?”嚴曼歌眼睛眨了眨,看見紀曉希一臉納悶地看她。
剎那間,周圍的聲音回來了,人潮依舊在他們之間穿梭,剛剛不過都是她自己幻想的情境。
好丟臉!嚴曼歌覺得好糗。好不容易遇見當年的男孩,她卻在他面前失態(tài)。
學抹,我是三年級的陳思遠,她是同年級的紀曉希!彼钢阜讲诺膶W姐!拔覀兪腔@球社的社長與副社長!蹦泻λ⑿Α
他親切溫煦的笑容,奇異地安撫了嚴曼歌的別扭。
原來他叫陳思遠呀!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四年前,他們并沒有留下彼此的名字。
他沒什么變,五官依舊明朗,唇邊依舊掛著陽光般的笑意。
唯一變的是他的身高,依稀記得當年他和她差不多高,現在,他比她還高一個頭呢。四年的時間,他已經由一個少年成為一個英挺昂揚的青少年。
不過……他似乎沒認出她就是當年的小女孩。嚴曼歌心里有一陣小小的失落。
“學妹,你已經加入其它社團了嗎?”陳思遠問她。
她搖搖頭。
“你有想加入的社團嗎?”他又問。
她又是搖搖頭。
“那加入我們籃球社好不好?”
他的出現,像一顆石頭投入嚴曼歌靜默的心湖,震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根本忘了怎么思考、怎么說話。
她只知道她點了點頭,然后,填下了他遞過來的人社申請單。
“嚴、曼、歌,我記住’了!彼钪暾垎紊系拿郑缓,抬頭對她微笑!澳敲础瓕W妹,我們下個禮拜三在籃球場見嘍!
說完,他偕同學姐離去,繼續(xù)招攬新社員。
嚴曼歌征怔地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久久。
她將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記掛在心上已經有四年之久了,當時年幼的她,并不知曉這種心情就叫作“喜歡”,直到她乍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那種思念,就是喜歡。
喜歡他喜歡他喜歡他喜歡他喜歡他喜歡他喜歡他喜歡他喜歡他……
她是如此地喜歡他!
走出活動中心,嚴曼歌直挺挺地站在炙熱得會將人褪下一層皮的陽光下,她將臉仰得高高的,眼睛盯著藍得明亮韻天空’。
因為,她不想讓人看見她漾在眼眶的淚,那是喜悅的眼淚呀,她的心里正滿溢著一股叫作“幸!钡母袆印
原來,開學那天作的夢,真的是一個好預兆!
太好了,事隔四年,她又遇見當年的男孩了!
太好了,他們將在同一個社團!
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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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你填好資料了嗎?”陳思遠問。
“嗯!毙煊阽駥⑷肷缟暾垎谓唤o站在——旁的陳思遠。
陳思遠接過,大致瀏覽一下他的資料。
“啊!”站在陳思遠旁邊的紀曉希突然大叫—聲:“那位短發(fā),穿NIKE球鞋,T恤。1:寫著‘leave me lone’的學妹,請等一下!”
話還在空中飄,人影已經跑遠了。
陳思遠望著跑道的身影,眼里有著縱容的笑意,同時對徐子珩解釋:
“呵,她是個非常熱愛籃球的女孩。我們學校的運動風氣—…直不盛,校外成績又表現不亮跟,很少有女生加入籃球社,所以她看到適合的人總是像這樣追著不放!
“我記得我們男子組的也不怎么樣,始終無法打入決賽!毙熳隅駶娝渌。“所以呀,才需要你們這些新血來壯大我們社團嘛!”
拍拍徐子珩的肩,陳思遠不以為意地笑著走開。
怪人!這樣被學弟奚落,居然不痛不痿的,也難怪男籃無法氣盛起來。
心里如此想,徐子珩聳聳肩,將手插進褲袋,轉身走出活動中心。
一走出活動中心,他就看見幾個人不畏酷熱,頂著大太陽,盯著天空看。
“嘿,你們在干什么?”有人好奇地問!白鋈展庠?”
“不是,我剛剛看到一個女生盯著天空起碼十來分鐘,姿勢都不變,我以為天空是不是有什么怪異現象,所以也來瞧瞧看!
“看到什么了嗎?”
“沒有,除了幾只鳥飛過去!彼钢槪骸捌渲小坏镍B糞還落在我臉上!
“我也來看看,我們學校在山上,搞不好真有飛碟喔,前幾天有人用v8拍到呢。”
“飛碟?在哪里!在哪里!”一個經過的人,捕捉到這兩個字,大聲地問。
徐子珩從他們身旁走過,心里如是想:這個學校的怪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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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分。
徐子珩隨著下課的人潮,走向學校附近的站牌等公車。
一群人濟在公車亨,有男有女,嘰嘰喳喳,有說有笑。
徐子珩在耳朵里塞上耳機,聽音樂,也順便隔離一些女生高分貝的嘻鬧聲,他站得遠遠的,與那些人潮隔了一段距離。
風中,孤立的身影,格外顯眼。
他的冷立顰眉,有一種似愁非愁的憂郁神情,已經引起女孩們的注意,交頭接耳的討論著。
徐子珩神情冷淡,他早已習慣了別人對他注目的眼光。
“啊,公車來了!”
有人大叫,一群人忽而推擠,蜂擁而上。
“嘿,往里面走好嗎?”
“噢,別推了,很擠耶!”
別再上來了,坐不下了,后面的人等下一班啦!”
開學后這些天,這一幕總會不停地上演。
徐子珩沒去跟人擠,他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雙手插在褲袋,眉眼依舊冷淡。
又一班公車來,同樣的戲碼再次上演,而他仍是不動如山,很沉得住氣。
直到第三班公車,他才慢慢地踱過去,最后一個上了公車。
公車緩緩駛動,這時,有個女孩從校門口跑出來。
她邊揮手,邊追著公車跑。
公車司機沒看見,但徐子珩看見了。
徐子珩在心里不以為然的想:笨,不會等下一班嗎?
女孩跌倒了,她左右張望了一下,看看有沒有人看見她的窘態(tài),然后又裝作若無其事,爬起來繼續(xù)追公車。
她的動作實在可笑極了,同時,徐子珩心里也好奇著,究竟是什么事讓她非搭上這班車不可,這車上有她想見的人嗎?
“司機先生,請停車一下!”他說。
好吧,做一下好事,就算是她愚蠢的舉動取悅了他吧。
公車停下,嚴曼歌氣喘吁吁又一身狼狽的爬上車,并不斷地向司機道謝。
真幸運,還有一個座位!
坐上位置后,嚴曼歌才吁了一口長長的氣。
不知道有沒有人看見她跌倒?嚴曼歌揉揉摔疼的膝蓋,心里想。
今天她當值日生,所以不像平常那樣搭四點五十分的公車。
難得今天父親會回家吃晚飯,所以她要趕著在六點前回家作萊。
平常,她們父女很少一塊兒吃飯,因為她父親在一家外商投資的大型販賣店當營業(yè)經理,有時早班,有時晚班,下班時間很下定。往往,她上學的時候,父親還在睡覺,父親下班,她早已上床夢周公去了。
他們父女兩個都是不擅于表達感情的人,所以,只要父親放假,或上早班,嚴曼歌就會親自下廚慰勞父親。飯后,她會陪父親看新聞,或HBO的電影,雖然他們相處方式是無聲的,但這也成了她與父親感情交流的方式。
公車停了,一個行動緩慢的老伯伯上車。
坐在公車最前面座位的嚴曼歌立刻起身,讓座給老伯伯,自己則站在一旁。
如果車子里零零落落站了四、五個人,乘客大概會把眼光放在窗外的風景,但,如果整個車于孤單單的只站了一個人,大家就不免會打量那個人幾眼。
嚴曼歌現在就處于這種情形。
但,她又能怎樣呢?
只能盯著自己的鞋子看嘍。
唉,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魔法,她最想許的一個愿望就是把自己變成像童話里的拇指姑娘一般高,這樣大家就不會注意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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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珩很難不注意到她,因為她就這么孤單單的站在他前面。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看到她制服上的名字:嚴曼歌。
原來,她就是“嚴曼歌”呀。
前幾天,徐子琳才跟他嗆聲,不可以欺負她,所以他記憶還很深刻。
當時,他只是隨便地應了一聲,轉身就忘了這回事。
因為不在意,很多時候,他對人的印象,只有一個大概的輪廓,以致于,盡管嚴曼歌就坐在他隔壁,他對她的印象還是很模糊。
或許是徐子琳的關系,這一天,徐子珩不由多看了嚴曼歌幾眼。
她很高,只是有些駝背。
她的身材非常纖細,還好沒有瘦到像竹竿那樣。
眼光再往上抬——
呃……還是看看風景吧!徐子珩轉頭看窗外飛掠而過的景物。
他的注視禮在看到掛在嚴曼歌臉上像防彈玻璃那樣厚的眼鏡時,就倒盡了胃口。
徐子珩不是那種很注重外表的人,可見,嚴曼歌給他的印象有多震撼。
公車駛到市區(qū),突然一陣緊急煞車——
喲——
嚴曼歌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身體先是往前一沖,在緊急煞車后,又被—一股力量往后一拽,整個人跌坐下來。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在躲一只狗啦。”司機連忙向乘客迭聲道歉!斑@位同學,你有沒有受傷啊?”他對摔倒在地板的嚴曼歌投以抱歉的眼光,關心.地詢問。
“沒事,沒事!”嚴曼歌搖搖頭說。其實痛死了,她的頭撞到金屬的椅子扶把,痛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她伸手抓住一個物體,撐起身于,想脫離這個狼狽又難堪的窘況……
“拿開你的手!”一句極冷極冷的聲音從她頭上擲下。
“啊?”嚴曼歌頭往上一抬,眼鏡可笑的斜掛在臉上。咦?那張淡薄得像終年覆霜的臉好眼熟呢,不正是她的同班同學徐子珩嗎?
“我說,拿開你的手!”徐子珩隱忍地說。
她的手怎么啦?嚴曼歌低眼一瞧——這一瞧,果然發(fā)現事情大條了!
天,她居然、居然……緊抓著他的大腿!
轟地,她的臉像火山爆發(fā)燃燒了起來,不可收拾。
“對對對對不起!”像被燙著手,她趕緊放開!把健泵腿黄鹕恚瑫谋硯б驗楣醋×耸职,她的身體往后一扯,又重重地坐倒在地。
“噗!”
有人笑出聲,嚴曼歌覺得更無地自容。
“司機先生,我要下車!”她倉倉皇呈地爬起來。
車子一停下,嚴曼歌逃也似的跳下車,猶如惡鬼在背后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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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呢?”徐子珩自問。
當他拾起嚴曼歌掉在地上的眼鏡,他這么自問。
當他尾隨著嚴曼歌下車后,他這么自問。
當他追著前面那抹高挑的身影,他這么自問。
他可以不理會她的。
說來說去都得怪徐子琳!要不是那天地提起嚴曼歌的事,而他碰巧記憶力驚人,把她的名字記下,并又一時好奇,又多看了她幾眼……
他可以不去理她的。
“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地……”
但——偏巧徐子琳的話在這個時候響起,害他覺得自己對那個女孩有份責任。
他可以不去理她的。
但——看看手上這副眼鏡這么厚,只怕嚴曼歌會像瞎子一樣橫沖直撞,出什么意外……
徐子珩最終還是追下了車,他告訴自己,他追她,只是為了避免明天報紙會出現這么一條可笑的新聞:
女學生因為沒戴眼鏡,撞上行道樹,嚴重破壞公共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