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嚴冰河家,他默默地為季琳包扎被尹真咬傷的手。
尹真咬得很深,撕開了她的皮,咬進了她的肉,隨著一圈齒印,皮開肉綻、血跡斑斑。
“你應該要去看醫(yī)生。”他包扎好她的手后,合上醫(yī)藥箱,再一次建議她。
季琳搖搖頭,她現(xiàn)在只想跟他在一起。
“放心吧!我相信真只是有憂郁癥,沒其他傳染病!奔玖蛰p輕的說。
嚴冰河露出今晚第一個微笑。
季琳也被他的笑意感染而笑了起來。
兩人相視而笑,但是這笑意似乎是偷來的,很快又消失,嚴冰河凝視著她,然后伸手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fā)。
季琳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其實,我一直都很討厭純,因為她一直霸占著你的心不放,但是今晚看到崩潰的真,聽了尹爸爸說的話,我反而好同情他們那一家人!彼p聲的說。
“我一直以為最愛純的人是我,純死后最痛苦的人是我,沒想到……”嚴冰河搖頭,話聲凄涼!拔覍嵲谑亲砸詾槭堑目蓱z蟲,還是有人比我更愛純……真甚至因為純而迷失了自己……”
“我相信你愛純絕對沒有比他們少,不然你不會被傷得這么深,你也迷失了你自己!奔玖蛰p扇睫毛,睫毛沾著小小的水珠。
在經(jīng)過今晚之后,季琳發(fā)覺自己看得更透徹了。
嚴冰河轉(zhuǎn)頭看著她,覺得她深深說中了他的心坎。
“真去治病了,她有一天會康復,你呢?”
他沒說話,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沒關系,我還很年輕,我可以等,等你清醒過來,等你從陰影里走出來!奔玖諞Q定了,讓自己又陷人等待的心情。
嚴冰河看了她一眼,將她擁人懷中。
冬日清晨的街道,蕭索、寂寥,空氣仿佛也結(jié)成冰,路上少有人車,就連平常常見的流浪狗也不知跑到哪冬眠去了。
嚴冰河跟季琳兩個人默默的并肩而行,昨晚他們一夜都沒睡。
他原本想開車送她回家,可是她拒絕,她想跟他走一段路,說說他們該說的話。
但是一路上冰冷的沉默始終跟隨著他們,一直到他送她到公車站牌,他們還是沒交談半句話。
季琳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點十多分了,最早的公車是五點半,她還剩下不多時間。
“我們……我們的運氣真的很不好。”’季琳敲破沉默。
嚴冰河兩手叉插在褲子的口袋里,苦笑的點點頭。
“怎么會有這么多的波折呢?”季琳的眼睛又慢慢的起霧了!懊看蚊髅骱孟穸伎焱偈值玫綈墼,可是就會有人把我們拉開,不管……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人!
“也許我真的注定無法擁有幸福美滿的愛情吧!”嚴冰河的笑好苦好愁。
與他并肩站著的季琳,瞬間握住他的手!安粫,如果你注定無法擁有幸福美滿的愛情,那我也注定無法擁有,因為我的愛情全在你身上,你就是我的愛情,是我幸福美滿的愛情!
“傻丫頭。”他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
他的心,是這冬日里最先被春意感染融化的。
“我們只是時機還沒有到,等你不再受純的羈絆,等我真正擺平了頑固的黑道大哥,我們才能全心全意醞釀幸福美滿的愛情……”她的淚水流了下來!氨,你愿意等我嗎?你也愿意讓我等嗎?”
是的,現(xiàn)在還不是他們相愛的時候!
嚴冰河捧著她的臉,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吻。
“當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我一定能擺脫掉純跟童翔飛的陰魂。”這是嚴冰河第一次給她承諾。
“恩……”季出把臉埋進他的懷里,無聲的流著淚水。
別離像把刀刮弒著她的心,她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他們才能再見面。
公車從遠方的霧里緩緩駛過來,她輕輕的推開他,伸手招攬公車,公車停下,車門打開,她一鼓作氣的踩上階梯。
“別忘了,我在等待你的愛情!”季琳站在門邊朝他揮手,然后走上車。
嚴冰河看著車門關上,他的心好像被夾住了一樣。
季琳坐在最前面的單人座上哭泣,公車開了,她離嚴冰河越來越遠,她好不會、好不舍……突然,她站起來,打開每一個窗戶跟越變越小的他揮手,一直到公車最后面可打開的窗戶,她伸出半個身子拼命揮動著手…··,
三年后,吳振華結(jié)婚了!
而且他真的把地下錢莊收起來,且開了一家酒吧,叫“黑社會”。
他的老婆是季琳……的學妹小米,就是當初在樂園打工,一直想學調(diào)酒的服務生。
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為什么會湊在一起?
話說三年前吳振華幼稚的開了自己一槍住院時,季琳三分鐘熱度一過,根本懶得去醫(yī)院看他,倒是年輕愛做夢的小米佩服起他來,再加上他手底下那票嘍啰老是來酒吧三請四請求她去醫(yī)院,季琳有時便帶小米一同去看他。
哪里知道后來小米三不五時就跑去醫(yī)院,吳振華以為季琳跟她是超級好朋友,希望她在季琳面前為自己多美言幾句,因此也沒趕她走,她去得次數(shù)頻繁,他久而久之也習慣了。
到最后季琳根本就沒去醫(yī)院看過吳振華,而每天陪在病床旁邊陪他解悶的是小米。
他出院后,兩個人便湊在一起了,不過剛開始他還是心系季琳,小米只是打屁聊天的開心果跟滿足生理欲望的床伴,但是季琳對他的態(tài)度始終沒有好過,在每次的求愛失敗后,他也慢慢想開了。
三年過去,前不久小米意外懷孕,吳振華覺得天意如此,他這輩子跟季琳是無緣了,而小米說實話的也不賴,常常把他逗得忘記被季琳拒絕的難過與難堪,于是便跟小米求婚了!
想當然耳,小米是不會拒絕的,她挺著五個月大的肚子拍婚紗、敬喜宴,“大嫂”的架式十足,一點也沒讓吳振華丟臉。
黑社會就開在樂園對面,兩家生意搶得兇,但是暗地里定了一項共同協(xié)議,就是和氣生財,不準為生意傷了和氣。
為什么會有這不成文的協(xié)議,可能是因為兩家的老板原先都是混黑道的吧!
在漫長的等待后,愛情真的會出現(xiàn)嗎?
季琳依舊是樂園的首席調(diào)酒師;她依舊是綁起高高的馬尾,穿著一身黑衣,站在吧臺里面,調(diào)制客人指定的雞尾酒。
她又等了三年,今天是她二十四歲的生日。
她今天有權許一個愿望,不過跟去年還有前年的愿望都一樣。
二十二歲的生日愿望是早日見到嚴冰河;二十三歲的生日愿望也是早日見到嚴冰河;二十四歲的生日愿望嘛……
還是希望能早日見到嚴冰河!
三年中,接過好幾張他寄來的明信片,他到外國去洽談廣告的時候,每到一個國家就會寄一張當?shù)刈罹叽淼娘L景明信片給她,上面有時一句話都沒寫,有時會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堆。
每當她收到明信片的時候,都會喃喃輕語一句: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下次……是在什么時候?
三天后?三個月后?還是三年后?她還要再等幾個三年?季琳會泄氣,但是她不會絕望,她會繼續(xù)等下去,不管有幾個三年。
“一半及一半!庇袀陌生男人走進店里,點了這個酒名。
“抱歉,我不會這種雞尾酒!奔玖諟\笑的搖搖頭。
這輩子想要再喝到她親手調(diào)配的一半及一半的男人,只有嚴冰河!他如果不出現(xiàn),她不會調(diào)這種酒給任何男人喝。
“怎么不會呢?這種雞尾酒很簡單啊!就是分別倒入一半的啤酒跟黑啤酒啊!”
季琳還是固執(zhí)的搖搖頭,她指指身旁另外一個男性調(diào)酒師,暗示男客人想喝一半及一半的話就另找他人。
“一半及一半!庇钟袀陌生女人走到吧臺前面,向她要了這杯酒。
怪事,平常少有人點這種雞尾酒,今天竟連續(xù)有兩個人叫。
季琳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還是不以為意,她依然搖頭,不調(diào)一半及一半就是不調(diào)一半及一半。
“是不調(diào)?還是不會調(diào)?”陌生女人近乎無禮的問。
“是不調(diào)!迸撕慰酁殡y女人。
“為什么不調(diào)?”陌生女人問道。
“因為我在等我心愛的男人出現(xiàn),但是他還沒出現(xiàn)!逼媪耍裢淼男那樵趺磿貏e好,竟然把這話也跟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講?
“他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呢?”陌生女人笑著問。
“不知道。”季琳搖搖頭。
如果他突然出現(xiàn)的話,就是奇跡了!季琳心里想著。
她時時刻刻期待奇跡的出現(xiàn),但是上天始終不如她的愿。
或許他永遠也忘不了純,死人是最厲害的,你永遠也打敗不了她!季琳撩著散落在額前的發(fā)絲,低頭黯然的笑。
“一半及一半。
季琳倏然抬起頭。
奇跡會在什么時候降臨,人們永遠不知道,也許上帝就是喜歡看人欣喜異常、喜極而泣的表情吧!
“給我,”嚴冰河像憑空變出來似的坐在吧臺前的高腳椅上!拔业囊话爰耙话!
季琳看向他身后朝他擠眉弄眼的男女客人,才知剛才他們叫一半及一半是在鬧她。
季琳吸著鼻子,眼睛泛淚的為他調(diào)制一半及一半。
她手指顫抖地把裝有一半及一半的杯子朝他推過去。
“你的一半及一半……,那你有把屬于我的愛情帶來嗎?”淚水沿著臉龐滑落,季琳顫抖著一顆心問他。
嚴冰河笑了笑,沒說話,他拿起酒杯,吸了一口記憶深處的一半及一半。
他放下酒杯,眼睛問了閃!斑好,味道沒變,是我記憶中的一半及一半!
“我沒變,那你呢?”季琳抹著眼淚哽咽的說,她不想讓自己在這么多人面前哭得太狼狽,但是她就是這么止也止不住淚水。
“我變了!”嚴冰河用手指敲敲光潔的吧臺。
“什么?!”季琳詫異又不解的盯著他。
“我好不容易變成一個能帶給你愛情的男人了!”嚴冰河深情款款的凝味著她,他好不容易才把純在他心里的影響力縮小,好不容易才把純窩藏在他心底的一個小地方。
季琳看著他的眼睛,不再有失落、不再有悲憤、不再有痛苦、不再有仇恨,只有愛情,滿滿滿滿的愛情。
嚴冰河繼續(xù)微笑的品飲著他最愛的一半及一半。
愛情一半是痛苦,一半是快樂,季琳相信,他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痛苦的階段……
在漫長的等待后,季琳看見了愛情的花朵含苞待放。
這是一段在浪漫的夜店里發(fā)生的曲折愛情故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