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先生早。」走進(jìn)辦公室,丁筱雨如履薄冰的奉上泡好的烏龍茶,然后站在辦公桌前等候上司的差遣。
侯宇勝年紀(jì)約莫四十多歲,中等身材,臉上的眼袋讓他看起來又老了幾歲,深色的西裝使他顯得更是嚴(yán)厲且不近人情。
「我要妳整理的客戶資料都弄好了嗎?」他嘴角下垂的問。
她輕頷首,「今天就可以做好了!
「妳是不是覺得做那些文書工作很單調(diào)無聊?」口氣無形中多了些煙硝味,臉也拉得長長的,活像被人倒了幾百萬。
「嗄?」筱雨不解的看他。
「不要以為有邵允澤在背后幫妳撐腰,就可以命令我,既然妳是我的助理,就要聽從我的指示!
筱雨眉心下意識的皺了皺。
「怎么?我有說錯嗎?」他眼神不善,似乎只要她敢頂嘴,他正好可以借題發(fā)揮,給她來個下馬威。
她垂下小臉,「沒、沒有!
或許因?yàn)樗潜砀缟墼蕽山榻B進(jìn)來的關(guān)系,上司對她總是懷著一份潛藏的敵意,以為她是被派到他身邊當(dāng)間諜。
原因不為別的,雖然同樣是公司的骨董鑒定專家,不過邵允澤卻占了首席的位置,加上他年輕英俊,女人緣又好,對骨董鑒定相當(dāng)專業(yè),許多客戶都指名要他,因此他深得老板的器重,甚至希望延攬他為公司的股東之一,以防被其它同業(yè)挖角,這樣的待遇難免會遭人嫉妒眼紅,侯宇勝便是其中之一。
看他三不五時就刁難自己,偶爾還冷嘲熱諷,筱雨早就心里有數(shù),不過為了不讓表哥為難,她都盡量忍耐,也比別人多一分勤奮努力,就是不希望同事以為她是走后門進(jìn)公司,光領(lǐng)薪水不做事。
他繼續(xù)發(fā)泄心中的不滿。「不要忘了妳只是個小小的助理,對骨董一竅不通,是靠關(guān)系才進(jìn)得了『盤古』,妳最好認(rèn)清自己的能力!
「盤古」是家骨董鑒定買賣公司,在業(yè)界相當(dāng)知名,不但標(biāo)榜擁有一流的骨董鑒定人才,還有一流的服務(wù),只要接受委托,必定做到讓客戶滿意為止,因此享譽(yù)盛名、有口皆碑。
「是!贵阌甏瓜卵鄄,不敢反抗。
不太滿意她狀似謙順的態(tài)度,侯宇勝繼續(xù)雞蛋里挑骨頭!赣惺裁床粷M就直接跟我說,不要想越級申訴,別以為這樣就有用。」
「真的很對不起,下次不會了。」為了不想造成表哥的困擾,先認(rèn)錯再說,雖然她根本沒當(dāng)過報馬仔。
他打從鼻孔嗤哼一聲,「妳明白就好。」
「是!篂榱舜缶种,只有忍耐再忍耐。
瞅了她好一會兒,侯宇勝嘴邊的笑容多了點(diǎn)惡意。「對了!今天下午我要搭飛機(jī)到上!
聽到這里,筱雨忍不住心里竊喜,上司出差這幾天,自己就不用老是把神經(jīng)繃得緊緊的,隨時等著挨罵了。
「所以,夏董的那件CASE就交由妳去辦。」他終于逮到機(jī)會整整她了,誰教她是邵允澤最疼愛的表妹。
筱雨瞠大黑眸,一臉慌亂!肝遥!」
「沒錯,就是妳!购钣顒傩Φ眉傩市实!笂吺俏业闹,我不在公司,當(dāng)然就由妳來代理了。我這是在給妳機(jī)會學(xué)習(xí),其它人的助理沒有經(jīng)過兩、三年的調(diào)教,可沒這么快就有獨(dú)當(dāng)一面的機(jī)會,更何況妳身邊還有個無所不能的表哥,這點(diǎn)小事應(yīng)該難不倒妳。」
她無法違抗他的「好意」!妇臀乙粋人嗎?」
「妳也可以拜托其它同事陪妳去!顾鄣茁舆^一道得逞的光芒!敢寝k不到就現(xiàn)在說,我好安排別人去!
上司這么說無疑是在逼她接下這次任務(wù),為了不成為他借機(jī)攻擊表哥的把柄,筱雨只有答應(yīng)了!肝抑懒恕!
侯宇勝就是看準(zhǔn)她這個好說話的弱點(diǎn)!负芎,夏董可是公司的老客戶,他喜歡搜集一些中國古代刀劍,這次看上一把戰(zhàn)國時代的鎏金棱紋青銅劍就在一個叫韓拓的男人手上,我已經(jīng)查到他昨晚剛從美國回來,也和他通過電話,不過他堅(jiān)持不肯賣,資料上有他的手機(jī)號碼和地址,我要妳想辦法說服他點(diǎn)頭,不管多少價錢都沒關(guān)系,只要他愿意賣!
「是。」
明明奸計(jì)得逞,他還故意裝出一副慈悲樣!肝铱蓻]有逼妳,是妳自己愿意的喔!」
筱雨咽下在舌尖打轉(zhuǎn)的話,雖然沒有把握,還是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肝視φf服對方的!
「太好了,丁小姐,那這件CASE就全看妳的了!怪灰阍伊,不僅可以要她走路,也等于削了邵允澤的面子,真是一舉兩得。
筱雨垂頭喪氣的走回座位,坐在對面的劉卉如將整包餅干塞回抽屜里,她有副圓潤豐滿的身材,大概跟喜歡吃零嘴脫不了干系。
「又挨罵了?」她壓低嗓音問。
筱雨苦笑一下,「沒有!
劉卉如看她那副快哭出來的表情,也知道她在說謊。「妳也真倒霉,被指派到他底下做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跟妳表哥不對盤,明明自己沒用,還牽拖人家邵先生比他厲害,真是個心胸狹窄的小人。」
「算了!忍一忍就過了!贵阌隄瓭恼f。
她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他就是看準(zhǔn)妳這顆軟柿子好吃,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騎到妳頭上,要是他真的太過分,我想邵先生也不會不聞不問的!
「我不想讓表哥為難,妳不要告訴他。」姑媽他們一家人對她太好了,無怨無悔的扶養(yǎng)她長大成人,這份恩情她已經(jīng)無法回報,如今她都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總不能在公司受到一丁點(diǎn)委屈就跑回家哭訴。
「妳呀……」還想再叨念幾句,另一名女同事湊了過來。
「筱雨,呃,邵先生中午回不回辦公室?」
筱雨搖了下螓首,「我不太清楚!
「真的嗎?」那名女同事似乎不相信她的話。
「我是真的不清楚。」這是實(shí)話,雖然她和表哥比親兄妹還親,不過表哥也沒義務(wù)跟她交代每天的行程。
把女同事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的劉卉如要笑不笑的嘲弄著!肝艺f廖玉穗,這妳問她怎么知道?妳應(yīng)該去問小羅,他才是邵先生的助理,應(yīng)該最清楚邵先生的行程才對。」
對方登時漲紅了臉,嗔惱的瞪著死對頭。「我、我只是問問看而已!
「妳找他有事?」
廖玉穗對筱雨綻出友善的笑容,畢竟她可是自己暗戀的男人的表妹,當(dāng)然要多巴結(jié)一點(diǎn)!肝抑皇锹犉渌抡f邵先生喜歡吃日本料理,所以早上多做了些壽司,想讓他嘗一嘗,我也有幫妳準(zhǔn)備一些,中午一塊吃吧!」
「噢~~原來妳是想倒追邵先生!」劉卉如曖昧的睞她,雖然女追男隔層紗,不過像邵允澤那樣的男人,不是任何女人可以抓得住的。
她被看得有些老羞成怒,「妳那是什么表情?我這么做有什么不對嗎?我就不信妳一點(diǎn)都不動心?除非妳不是女人!构纠锏呐驴墒歉鱾虎視眈眈,無不找機(jī)會要接近他。
「動心是動心,不過我很有自知之明,邵先生身邊的女朋友不是名門淑女就是富家千金,各個都比我強(qiáng),我怎么去跟她們比?我不會奢望,只是純欣賞而已!
「妳、妳在諷刺我?」廖玉穗當(dāng)然聽得出她話中有話。
劉卉如聳了下肩,「是妳自己說的!
「妳──」她為之氣結(jié)。
沒心情理會她們的唇槍舌劍,筱雨翻著手上的資料,不曉得該怎么辦。以前跟上司去和客戶接洽生意,都只是當(dāng)花瓶的份,從來沒有機(jī)會插手,這次卻要親自披掛上陣,她真的緊張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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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是韓拓韓先生嗎?」
手機(jī)終于通了,接電話的男人嗓音低啞渾厚,像是充滿磁性的大提琴,不過辦正事要緊,沒有時間欣賞,她本能的屏住氣息,嚴(yán)陣以待!改愫茫中斩,我的上司侯先生前天應(yīng)該已經(jīng)先跟你通過電話了,我代表『盤古』想請韓先生吃頓飯,不知道你……」
嘟、嘟、嘟……
雖然不是沒有被掛電話的經(jīng)驗(yàn),可是對方未免太無禮了,而且還罵了粗話,筱雨怔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看來這位韓先生脾氣不太好,不是好應(yīng)付的人物。
筱雨真想放棄。她自認(rèn)不是口若懸河的人,叫她去說服別人,恐怕到了最后被說服的人是她自己;可是,她又不想給表哥添麻煩,只好硬著頭皮又打過去。
結(jié)果對方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掛斷,之后再也打不通了。這種情形真的讓她束手無策,要是連見個面都這么難,這件CASE根本談不攏,等上司從上;貋,只怕會說得更難聽了。
不行!她不能就這么認(rèn)輸了,至少不能丟表哥的臉?催@情形,只有親自跑一趟了。下了決定,筱雨不讓自己有退縮的機(jī)會,攔了出租車就直接殺到陽明山。
從仰德大道上山,兩旁凈是高墻圍籬、門禁森嚴(yán)的巨宅大戶,筱雨看著手上的地址,和運(yùn)將先生按照路標(biāo)找了上來。
「到了!就是這里!归_出租車有三十年經(jīng)驗(yàn)的老運(yùn)將指著左邊的巷弄!笍倪@里進(jìn)去應(yīng)該就可以找到了!
筱雨付了車資,「謝謝!
出租車又沿著仰德大道下山去了?赡苁桥_風(fēng)快來了,陽光特別刺眼,亮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筱雨連忙撐開隨身攜帶的折疊傘。
走進(jìn)巷子里,只見高聳入云的樹木遮蔽了天空,光線透過葉縫,一閃一閃的,在遮蔭的效果下,多少降低了暑氣。
沒走幾步路,果然看到一座傳統(tǒng)日本風(fēng)格的木造建筑物,人形的屋瓦十分獨(dú)特,可能是以前日本人居住的屋子。順著矮墻來到斑駁的紅色木門前,門牌號碼正是她今天要找的目標(biāo)。
深吸了口氣,伸出一根玉指摁了兩下門鈴,刺耳的聲音連外頭都聽得見,可等了五分鐘沒有半點(diǎn)動靜。筱雨不肯就這么打退堂鼓,又給它摁了兩下,還是無人響應(yīng),這下她真的有些慌了。
來到矮墻下,筱雨試著伸手攀攀看,雖然高度不算太高,可是今天身上穿的是窄裙,行動起來不大方便。四下張望,她找到被丟棄在樹下的椅子,有點(diǎn)像是小學(xué)生坐的木頭座椅,真令人懷念,雖然四根椅腳微微搖晃,不過還算穩(wěn)固。
將椅子搬到墻邊,小心翼翼的站上去一只腳,想看看里頭的情形,說不定這位韓先生根本在家,只是不想應(yīng)門而已。
嘿咻!筱雨將雙腳都踩了上去,仍有些膽戰(zhàn)心驚,兩手緊抓著矮墻,屏氣凝神的抬起螓首一看──
「妳想干什么?!」
一個兇惡的男聲冷不防的在矮墻下響起。
筱雨滿臉驚恐的循聲睇去,赫然見到有個橫眉豎目的高大男人正兩手扠腰的瞪著她看,頓時嚇得她尖叫一聲,雙腳沒有站穩(wěn),整個人往后倒,硬生生的摔了下來,幸好椅子只有三十公分的高度,不至于跌得太慘,只是受到驚嚇的成分多了一些。
「唔!好痛!顾古P在柏油路上呻吟,手肘撞到地面,痛得麻痹了,一時之間爬不起來。
喀!紅色木門應(yīng)聲開啟,兩條裹在洗白的牛仔褲內(nèi)的長腿邁了出來,低腰的褲頭沒有扣上扣子,露出性感的肚臍,上身的襯衫也只是隨便套上,古銅色的傲人胸肌令人垂涎三尺,褲管下還赤著大腳丫。
他語帶嘲謔的睥睨她的窘?jīng)r。「要不要扶妳一把?」話雖然這么問,不過他可是穩(wěn)如泰山的站在那兒,根本沒有伸出援手的打算。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贵阌隄M臉通紅的婉拒他的好意,揉著酸疼的手肘,朝對方投以尷尬的笑容,卻瞥見對方的目光怪怪的,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赫然發(fā)現(xiàn)窄裙不知何時撩高到大腿上了!面頰彷佛要燒起來,她趕緊將裙子拉好。
好不容易站起來,筱雨摸了摸頭發(fā),再清清喉嚨,試著展現(xiàn)自己的專業(yè)。「請問你是韓拓韓先生嗎?」
韓拓陡地瞇起黑眸,高大的身軀逼近,無形中給人帶來極大的壓迫感。「我認(rèn)得妳的聲音,妳是『盤古』的人?」就是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三番兩次打擾他的睡眠,讓他氣得想殺人,現(xiàn)在竟自己送上門來了。
「是的,敝姓丁,這是我的名片!顾芨吲d不用再自我介紹,手忙腳亂的從皮包里抽出一張自己的名片,因?yàn)榫o張,話說得有些結(jié)巴!敢?yàn)樽、昨天打你的手機(jī)都不通,今、今天特地來拜、拜訪你……」
韓拓?zé)┰甑拇驍嗨。「不通是因(yàn)槲也幌虢。我可以原諒(qiáng)厔倓偲髨D擅闖民宅的舉動,不想坐牢的話,就快點(diǎn)滾出去!」
「韓先生,你誤會了,我、我沒有要擅闖民宅!贵阌暌荒樆艁y,試著對他曉以大義!副止菊娴暮苡姓\意,愿意高價購買韓先生的收藏,只要你出價……」
「滾!」
筱雨的鼻子差點(diǎn)被甩上的門板給撞扁了。
怎、怎么辦?
她突然想到還有件重要的事。
鼓起最后一絲勇氣,她又摁了門鈴。
那扇紅色木門立即打開,探出一張兇惡的男性臉孔。
「妳還想干嘛?!」
她面頰一紅,「我、我……」真的好糗喔!
「快滾!」韓拓沒空跟她繼續(xù)我我我,再度要甩上門。
「等一下!顾@次連耳根子都紅了!肝摇⑽铱梢越栌靡幌聨鶈?因?yàn)檫@附近都沒有其它住戶……」總不能叫她用傘擋著,就地解決吧!只是這也是她頭一次在異性面前大剌剌地說她想上廁所,窘得她直想挖個地洞鉆進(jìn)去。
韓拓狐疑的瞅著她,似乎想辨別真假!钢皇墙鑾?」
「嗯!贵阌晷呔降拇瓜骂^。
他又看了她半晌,確定她不會搞其它花樣才側(cè)過高大的身軀!笂呉遣慌鹿履泄雅蔡幰皇业脑,就進(jìn)來吧!」
「呃……」經(jīng)他提醒,她才赫然想到自己的安危,畢竟對方是個陌生人,還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要是真想對她怎樣,她是無法抵抗的。這么一想,兩手不禁攥緊皮包,以為小小的皮包可以保護(hù)自己!肝、我們公司的同事都知道我要來找你,所、所以你要是心存不軌,馬、馬上就會被列為首要嫌疑犯,警方不會放過你的……還、還有我的親人,他們也會替、替我報仇!」
看她明明害怕得要命,卻又要故作勇敢狀,韓拓眸底閃過一絲明顯的笑意,原本躁郁不安的情緒在無形中消退不少。
「這倒也是。不過妳放心好了,就算我想找樂子,多的是心甘情愿的女人讓我挑,上個動不動就臉紅又不解風(fēng)情的小處女一點(diǎn)都不好玩!
筱雨漲紅了臉,不知是羞還是氣。
「你、你不要臉!」
他翻了個白眼,「這樣就不要臉了,小處女就是小處女!
「你!」她為之氣結(jié)。
「妳不是要用廁所,還不快點(diǎn)進(jìn)來?」他用手爬了下凌亂的黑發(fā),打個呵欠!赴验T關(guān)上!」因?yàn)樯頃r鐘還沒調(diào)整過來,讓他精神不濟(jì),也變得沒有耐性。「進(jìn)去之后向左轉(zhuǎn),走到底就看到了!
盡管生氣,筱雨還是跟他道了聲謝!钢x、謝謝!箤(shí)在有點(diǎn)急了,顧不得害羞,就往他說的方向跑去,自然錯過了韓拓忍俊不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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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過廁所,筱雨很慶幸它有現(xiàn)代化的馬桶,不過四周的墻壁都是石頭砌的,就連浴池也是,足足可以容納五、六個人使用,簡直像是溫泉旅館的專用浴池。
打開水龍頭,心不在焉的洗著手,心里想著該如何突破眼前的困境,若是這位韓先生堅(jiān)持不肯賣,她要怎么辦?
不過通常會搜集骨董的人,對這些古物都有一定的執(zhí)著,不可能輕易出讓,她也不寄望才第一次見面對方就爽快的點(diǎn)頭答應(yīng)。但她相信,只要表現(xiàn)出誠意,他定會被自己感動的。
筱雨幫自己打氣,整理好衣著才走出來。木質(zhì)地板上光可鑒人,可見有專人固定在打掃,不然很容易蒙上灰塵。這間屋子應(yīng)該有六、七十年以上的歷史,雖然經(jīng)過整修,依稀可以看出歲月的痕跡,有種發(fā)思古之幽情的感覺。
「丁筱雨……」韓拓倚在門框上,將名片拿高,透過外面的光線看清上頭的姓名!笂呍摬粫窃谙掠晏斐錾陌桑俊
她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還好是叫小雨,要是大雨就難聽了!顾肿煨φf。
這下筱雨也聽得出他在諷刺她,俏臉一沉,「這是我爸爸幫我取的名字,請不要拿它開玩笑。」
「這樣就生氣了?」韓拓瞅著她微惱的表情,滿眼興味,彷佛貓兒在逗弄老鼠玩。「你們公司怎么會派妳這種菜鳥助理來說服我?是因?yàn)槲液芎谜f話,用不著他親自出馬,還是妳的上司故意要整妳?」
筱雨怔了一下,不愿回答他的臆測,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泄了底。
「哈!答案是后者,他是故意派妳來的。」他笑開兩排白牙。
「才、才不是這樣!贵阌瓴惶姓f服力的說:「我的上司要到上海參加拍賣會,所以就派我來和韓先生接洽,要是有失禮的地方,還請見諒!篂榱送瓿蛇@次工作,不管對方怎么奚落嘲笑,她都要忍耐。
韓拓上前兩步,她心口一跳,忙不迭的后退,刻意和他保持距離!盖笕司鸵星笕说臉幼樱灰庵皇怯米彀驼f說,就要我同意把自己的珍藏賣給別人,起碼要付出同樣的代價,說不定我龍心大悅就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龍心大悅?
拜托!這個名詞只有古代的皇帝才會用好不好。
她不以為然的瞟了瞟眼前的男人,還真是有夠臭屁,傲慢自大的程度讓她起雞皮疙瘩。雖然他身上有著吸引異性的魅力,濃密過肩的黑發(fā)有些亂,卻亂得很有性格,配上粗長的黑眉、挺鼻、薄唇,如果表哥是俊美浪蕩的公子哥,那么他就是落拓不羈的劍客,但是她可不是那些十幾歲的小女生,隨隨便便就被他的男色給騙了,不過……
筱雨忽地認(rèn)真的看著韓拓的五官輪廓,總覺得好象在哪見過,可是她十分確定之前并不認(rèn)識他,那為什么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究竟是在哪里見過他呢?
為什么想不起來?
一聲男性輕笑足以讓女人臉紅心跳。「我知道我很迷人,不過妳再這樣盯著我看,我可能會會錯意!
她小臉紅了紅,還沒見過這么厚臉皮的男人。
「要什么條件你才肯答應(yīng)?」
「這個嘛……」韓拓搓了搓下巴,似乎正在考慮。
滿眼期待的瞅著他,筱雨不斷的在心中向老天爺祈禱事情能順利達(dá)成。「只要你的條件不過分,敝公司都愿意配合!
韓拓笑得好樂!覆挥脛隈{貴公司,妳就可以了!
「我?」筱雨倏地全身警戒。
「既然妳都這么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韓拓動手脫掉身上的襯衫,這個突兀的動作讓筱雨失聲驚叫。
「你要干什么?!」
「我……」
筱雨氣得小臉紅通通的,抓著皮包在空中揮舞。「不要過來!」
「喂!」韓拓臉上登時多了好幾條黑線。
這女人想到哪里去了?
她該不會以為他真的想霸王硬上弓吧?
「色狼!」別以為她真的好欺負(fù)!
他臉皮抽搐的閃躲著她的皮包攻擊,「妳夠了沒有?再打我就還手了。」
「你這變態(tài)!」筱雨氣得口不擇言,將皮包往他臉上甩去,活像后頭有鬼在追她似的,一下子就跑得不見人影。
韓拓忍不住一陣咒罵,痛得嘶嘶叫,不是因?yàn)樗齽偛诺囊粨,而是背上的傷口。在回臺灣前的某個晚上,他在路上遇到搶劫,拉扯中被刀子劃了一刀,幸好傷口不深,不過每天都要換藥,但他懶得為了這點(diǎn)小事跑醫(yī)院。
只是要她幫我換個藥而已,反應(yīng)不必這么激烈吧!好象我要強(qiáng)暴她……啐!她確實(shí)滿合他胃口的,可他還不至于那么沒風(fēng)度。若真要上她,也會先把她哄得心甘情愿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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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筱雨坐在座位上懊惱不已,剛剛上司打電話回來詢問進(jìn)展,毫無意外的聽到她失敗了,理所當(dāng)然的酸了她幾句,還說像她這種被親人保護(hù)慣的溫室花朵不適合這份工作,讓筱雨聽得心里難受極了。
「怎么了?妳的臉色好難看,要不要吃一塊?」劉卉如將手上的巧克力分幾塊給她,「這可不是普通商店里買得到的喔!是我拜托一家叫小熊森林的蛋糕店里頭的甜點(diǎn)師傅親手制做的,在外面絕對買不到。平常我是不會分給別人,不過看妳心情這么差,今天就破例。聽說吃巧克力可以振奮精神,說不定妳吃了之后就會好一點(diǎn)了。」
筱雨沮喪的接受她的好意!钢x謝。」
「妳就不要管那個姓侯的說什么,他根本就是在嫉妒,把對妳表哥的氣出在妳身上,只要妳認(rèn)為自己盡力了就好。其實(shí)我剛開始接觸客戶的時候也跟妳一樣,遇到的一個比一個還難纏,不斷在失敗中求進(jìn)步,慢慢的妳就能夠抓住竅門,知道怎么應(yīng)付,不要想太多了!
嘆了口氣,筱雨還是沒辦法像她這么樂觀。「可是,對方還是堅(jiān)持不賣,我能怎么辦?」
劉卉如喝口檸檬紅茶,「那……就看他喜歡什么,只要投其所好,跟對方交上朋友,應(yīng)該就比較好說話了!
投其所好?這個建議讓筱雨怔忡了半晌。難不成要她為了工作主動投懷送抱,出賣靈肉?這種事她說什么也做不出來。
「要不要我陪妳一塊去?」劉卉如眼睛一亮,「我們還可以順便到陽明山吃野菜,再到竹子湖摘一些海芋回來!
她搖頭婉謝!覆挥昧耍蚁朐僭囋嚳,要是真的不行再拜托妳了!
「好吧!」好失望,原以為可以去吃點(diǎn)好料的說。
「我去一下洗手間。」筱雨離開座位,來到明亮寬敞的廁所,想洗把臉,讓自己腦子清醒些,因?yàn)槠匠]有上妝的習(xí)慣,就連嘴唇也頂多抹了層防曬潤唇膏而已,所以沒有卸妝的麻煩。
兩手合起,盛了水往臉上潑了幾下,覺得涼爽,才把多余的水珠撥開,仰起小臉,不經(jīng)心的看向洗手臺前的鏡子,冷不防的發(fā)出尖叫--
「!」
筱雨瞠大雙眸,駭然的倒退兩步,因?yàn)樗尤豢匆婄R子里反射出來的影像不是自己,而是個陌生的女人!這是多么恐怖詭譎的情況,讓她整個人都僵硬了,直直的盯著對方,對方也瞪著她看。
她見鬼了嗎?
如果不是鬼,那么「她」是誰?
直到筱雨眨了下眼皮,再次定睛一看,這次看到的是面露驚惶之色的自己,她疑惑的察看四周,卻什么也沒有。
這是怎么回事?
還是眼睛又出問題了?
她揉了揉眼皮。心驚膽戰(zhàn)的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