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些天,天空一掃幾日以來的陰霾,燦爛的太陽終于在遙遠的天際露出一道曙光。
可柔毫無例外地一早就出現在養牛的房舍,而石云也等在那,兩人像是默契十足地上了車,然后到山下市場,一切就如以往那般。
只不過,兩人之間像是隱約橫亙著一層隔閡,兩人雖然沒有說破,彼此卻都像是心知肚明一樣。
由于天氣好不容易才放晴,市場早早就聚集了等待的人潮,可柔他們的車子一到,寒暄的、取笑的,以及買牛奶的人,都比平時來得多,因此他們很快就將所有的牛奶賣光,然后收拾好一個個和人一般高的牛奶鐵罐。
在這整理的過程里,可柔心中莫名充塞一股酸楚,竟在轉身將鐵罐排好的瞬間,一顆淚珠悄悄落在腳邊。
“真好,有你幫可柔這丫頭,她的動作也快些,少讓我們等很久咧,那么明天再見嘍!”那些婆婆媽媽在臨走之際,還不忘對石云這么說著。
她們是言者無心,但可柔卻是聽者有意,一聲又一聲的關心,仿佛在她心上斷斷續續地扯著,讓人難受。
這是最后一次了嗎?
明天石云就要啟程回到他的國度,回到屬于他的地方,雖然他保證他還會再來,可是他畢竟不是快樂牧場的人,就連她的親大哥都有了在法國落地生根的打算,更何況是他?
而她,又無法割舍拋棄這里的一切,那么,他們還會有像今天這樣一起賣牛奶的時候嗎?
就算真的有,那會是一個月?還是幾天?抑或是短短幾個小時?不管多久,他終究會離開這里,而她也得回到牧場,那他們真的還能在一起嗎?
天哪!她為什么都沒有想到這些呢?
她的目光在這一瞬間,剛好瞥見石云俊偉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震。
不,她不是沒想到,而是自己的內心故意忽視這樣的事實,強迫自己不去承認和面對,直到這一刻的時間不斷逼近,已經容不得她再去逃避,她這才真正體認到事實有多殘酷。
原來,他們倆竟然沒有未來?!
就在這剎那,可柔淚如泉涌,她就這么彎著腰、低著頭,假裝整理鐵罐,眼睜睜看著自己豆大的淚在陽光的照耀下一顆顆滴落。
“好了嗎?”突然,石云從身后問她。
可柔一驚,急忙拭去淚,別過身,點頭回答,卻又心痛得掉了一長串的淚珠。
然后,她迅速跳下車,徑自打開車門上車;石云無聲地跟著坐上了駕駛座,發動車子,將貨車駛向快樂牧場的方向。
離開市場之后沒多久,他卻又將車挨著路邊停下。
“你哭了?”他的目光緊鎖著可柔的眼睛。
可柔一驚,忙扯開嘴角,擠出笑意說:“我哪有?”但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那笑意有多么的勉強。
石云心中一嘆,指著她胸前一塊塊明顯的水漬說:“還說沒有?哪這是什么?今天又沒有下雨,你可別說是剛剛牛奶濺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可柔就急急搶著說:“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牛奶是一早從乳牛身上擠出來的,可是為什么會很燙手?”她故意裝作若無其事,并刻意露出自以為可以瞞過人的牽強笑容。
可柔根本沒有等石云回答,就接著又說:“那是因為要經過高溫殺菌,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也都沒有問,只是在拿到牛奶時直說好燙,甚至有的媽媽還說:小姐,以后不用加熱了啦,我們還是比較喜歡喝冰的。你說好不好玩?”可是說到這,強壓在她心中的酸楚還是止不住地一再蔓延。
“還有呢?”他故意瞅她一眼。
“還有?”可柔一愣,但是隨即又擠出笑容。“還有你有沒有看過小乳牛出生的經過?那可是有趣又充滿驚濤駭浪的過程!
但話才剛離口,所有的痛楚和心酸竟在瞬間爆發,她忙別過頭掩飾再也控制不住而涌出的淚水。
她掩著嘴說:“你不要管我,我只是一時發神經而已……沒什么,真的沒什么……”可是她的淚水卻是愈流愈多,擊潰了她所有的理智。
突然,可柔伸出手打開車門,跳下車。
“可柔!笔企@叫。
可柔卻是站得筆直,迎著風,任由淚水蜿蜒而下,半晌,她才輕聲說:“你有沒有發現這里的路實在很寬敞?雖然不像牧場,有著綠油油的草皮,但是我卻突然很想感受一下在這里奔跑的感覺。”
“奔跑?!”石云還搞不懂她話中的意思,可柔卻開始拔腿狂奔。
石云一愣,忙跳下車,尾隨在她身后,本來想很快追上,但是在接近她的瞬間,卻因為看到她那極度悲傷的側臉而慢下。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后跑在幾乎沒有車的馬路上,直到跑到一處整潔的小公園內。
可柔氣喘吁吁地彎著腰,兩手撐著膝蓋,任由不斷從自己額頭上淌下的汗水,沿著臉婉蜒而下,然后紛紛滴落在地上。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有滿眼的淚水也分不清了吧?!可柔才這么想,就接收到石云像是可以穿透她內心的目光。
她故作輕松地說:“怎么樣?我跑起來可不輸給運動健將吧?!”
石云仍然沒有開口,但眼神卻銳利得讓她無所遁形,更無法掩飾她心中所有的情緒。
可柔頹然地坐在草地上,眼睛望著遠方緩緩地說:“自從爸媽過世之后,只要一想起他們,我就會在牧場上奔跑,讓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可以隨著空氣舞動,然后看著汗水滴在草地上,就像是將所有的不愉快和悲傷都被它給吸收了一樣。
“所以呢?”他的視線不曾稍移。
可柔垂下眼睫,輕聲說:“我以為我能等你回來看我,就像大哥每每來回在巴黎和臺灣之間,他走的時候,雖然我也會舍不得,可是只要想到他還會再回來,心里就會好受些,但你卻不一樣!
她咬著唇!爱斘衣牭侥切┢牌艐寢寕冋f明天再見時,我突然意識到你明天一大早就要離開,到時候就只剩我一個人,心中就……想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竟然是這么快!
可柔顫抖著雙唇,轉過頭看著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石云,為什么這次就連這樣的方式都沒有辦法解開我的心?難道是因為沒有那些草可以吸收我心中的悲傷和不愉快嗎?為什么會這樣?”看著他,心卻又更痛,可柔難過得忍不住撲進他懷中。
其實可柔的心思,石云又怎么會不知道?“傻女孩,你既然還是沒有辦法做決定,為什么不開口留我?如果你肯開口,我會——”
“這就夠了!睕]想到,可案卻突然伸出手輕壓著他的唇!罢娴模抑灰牭侥氵@樣說就夠了!
她眨動泛著淚光的大眼繼續說:“當初你媽毅然離開你,回到臺灣,我想那絕對不是她愿意的。她不把你帶在身邊一起回來,不就因為你是唯一可以繼承你父親家族的人嗎?還有你的工作呢?難道我可以這么自私的要你拋棄一切,就為了我一個人而已?”
她黯然落下一顆又一顆的淚珠,緊緊抱著石云厚實的胸膛。“我離不開這里,你也離不開你的國家。我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可是我知道,這一輩子就只有你可以走進我的心里,不管發生什么事,不管你在哪里,我永遠、永遠都不會把你忘了。”
可柔怎么也沒想到,她對石云的依戀竟是這么深,所有的情愫,全都在這一瞬間崩潰。
因為不想讓他擔心,所以她盡量表現得正常;因為不想成為他的負擔,所以她掩飾心中對他的眷戀……可是,只要想到這是最后一天、最后一次在一起,心中的痛,竟是啃噬得令人無法自已!
為什么她會這么沒用?在爸媽過世的那一段撕心裂肺的日子中,她都能走過來了,為什么這一次會幾乎快要挺不過來?
她突然抬起頭看著石云說:“石云,答應我,永遠不要忘了我,永遠——”她的唇邊浮起一抹凄楚的微笑。
“傻女孩!笨此绱,石云又怎么會好過?他低頭一嘆,然后深深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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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已經在晴空下站了多久,可柔仰望著藍天,每當她看到一架飛機飛過,她就流下淚,心里的痛就像撕碎成一片片,不停戳刺著她身上所有的神經。
今天是個出奇的好天氣,可是她沒有去市場,也役有到機場送石云離開,她只是站在牧場中最高的山坡上看著,直到夜幕來臨。
陳伯又來了,他看著可柔纖弱的肩膀,心中不斷嘆著氣。
可柔這孩子他是知道的,她老是為別人設想,因而委屈了自己,看得人心疼,卻又無能為力。
“可柔,回去吃點東西吧!從早上到現在,你一直在這里,連口水都沒喝!
可柔擠出一絲笑說:“那沒什么的,而且現在不是流行瘦就是美嗎?少吃點不是挺好。”
“你這孩子,難道還要陳伯生氣,你才肯乖乖聽話嗎?”
她輕扯嘴角!伴_玩笑的啦,我等一下就回去!
“等一下?!”陳伯張大眼瞪她,故作一臉不悅的樣子。
可柔正想討饒,突然遙遠的天際似乎隱約出現一架飛機,她又兩眼直勾勾地瞧著。
“怎么了?”見到她異樣的神態,陳伯也跟著回頭張望。
“飛機!彼恢挥X地喃喃說道。
陳伯看了好半天,這才在層層的云朵間發現!巴!這么小,虧你還看得到!
可柔不自覺浮起一絲微笑。
是。∈沁@么小,她還能看得見。她甚至還可以依稀看到,飛機上正坐著她親愛的大哥、好朋友小羽,還有已經帶走她的心的石云。
其實她并不確定石云到底是乘坐哪一班飛機,也很清楚飛機飛過這里的機會是微乎其微,但她并不在乎,因為他已經在她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記,已足夠讓她靠著這一點聯系,想像著石云、想像著他的一切。
昨天晚上分開的時候,石云要送她回房,但她卻反而要求兩人各自回房,并且這中間誰都不能回頭。
她要自己和他的心中,永遠只有兩人在一起的甜蜜時光,沒有分開,也沒有告別……
突然一陣風吹來,可柔的雙頰感到絲絲涼意,伸手一摸,這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竟然哭了?1
面對陳伯,她帶著淚笑道:“沒想到小羽跟著大哥回去,我卻被她傳染了,竟然也變得愛哭了起來。”話一說完,心中一酸,淚水又嘩啦啦流下,她伸手又抹又拭,卻是再也止不住。
陳伯搖頭嘆氣!鞍,你這孩子為什么總要這么委屈自己、假裝堅強呢?難道陳伯這么大把年紀了,還會笑你嗎?想哭就哭吧!”同時,陳伯也舉起袖子輕輕擦拭眼角的淚光。
他不說還好,一說,可柔卻是再也忍不住,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顆顆、一串串從她的眼眶紛紛掉落。
她的心好痛,想到石云,想到他正在離開她,而且愈來愈遠時,終于忍不住痛哭失聲;她已經壓抑太久了,直到此刻,她才能完全宣泄自己對他的所有情愫和思念。
她愛他,真的愛得好深、好深,而這樣的深情,此刻卻像把利刃,狠狠傷著她那顆愛他的心。
“可柔,去找他吧!”
可柔一震,驚訝地看著陳伯。
“在我的心中,早就把你當成自個兒的女兒一樣,你的苦,我又怎么會看不出來呢?既然喜歡石先生,就去找他,何況可孟還有小羽也都在那里。”
“可是——”她的淚猶掛在臉上。
陳伯笑著拍拍她的肩膀!澳悴粫且嬖V我,你會擔心我或是牧場吧?!放心去吧,你本來就該為自己多打算些的!
可柔不語,她站在山坡上看著一整片綠油油的草地,還有圍在柵欄中悠閑散步的牛群,可柔的心第一次感到異常的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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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云離開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但對可柔來說,卻好像經過了好幾世紀的煎熬。
她雖然表面一切如常,但是臉上卻已不見過去的燦爛笑容,常常一個人在山坡上沉思不語,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問她,也只能得到一個黯然的笑。
然而,這天下午,牧場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她一進來就以不甚標準的國語說她是法蘿。
“法蘿?!”
從阿強口中乍聽到這個名字,可柔雖然覺得陌生,但是卻又有幾分熟悉;不過這并不重要,因為她已經遠遠地看到她慢慢走了過來。
可柔的個子在東方女孩中并不矮,但和身材高挑的法蘿一比卻顯得極為嬌小,尤其她身穿緊身短褲配上長統皮靴,看起來更是艷光四射、成熟動人,金黃色的大波浪長發在陽光下閃動著耀眼的光芒,看起來就是從時尚雜志中走出來的時裝模特兒。
想到“模特兒”這個名詞,可柔頓時一驚。
難怪她覺得有些熟悉,原來她就是大哥程可孟曾經提過的法蘿。
“你就是程的妹妹可柔吧?!你好,我叫法蘿。”她大方地伸出手,藍色的眼珠子卻明顯在打量著可柔。
“我是!笨扇嵋恍Γ部蜌獾睾退蛘泻!澳愕膰Z說得真好,很讓人驚訝呢!尤其是像你這樣的金發美女,真的很不容易。”
“喔,為什么這么說?難道是你們中國人所說的美女無大腦嗎?”法蘿勾唇笑道。
可柔連連搖頭,態度認真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據我所知,中文其實是很難學的,尤其是對你們這樣的外國人更是困難,不是嗎?”
法蘿輕撥長發,嫵媚笑道:“是很難,如果不是為了云,我真的很難堅持下去;不過如果是說書寫中文的話,我還是沒辦法!
云!果然。
可柔心中不禁黯然,但她還是勉強自己擠出笑容,望向遠處!笆,他還好嗎?”
“他?!”法蘿面露驚訝。
不過可柔并沒有注意到,她還是繼續看著遠方正在吃草、散步的牛只。
“他該不會是讓你來通知我,你們的好消息吧?如果真是這樣,就請你轉告他,我絕對不會怪他的。是我自己沒辦法離開這里,我知道我對不起他,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一陣陣的酸楚又涌上胸口,讓她不得不深吸口氣咽下。“我祝福你們!
天知道這句話讓她費了多大的力氣,可是淚水還是不爭氣地流下。
“什么?!你祝福我們?”法蘿大驚,脫口叫道。“難道你不愛云?!”
可柔轉頭看了她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中盈滿淚水,不斷閃動著!拔业甘沁@樣……”
“但愿?這是什么意思?我千里迢迢來這里,就是為了親眼證實一切,你怎么可以說這種話?我不懂。”
“我也不懂……”可柔神情迷惘地喃喃自語!盀槭裁磹矍闀屓诉@么痛苦?一直以為我這輩子會就這樣在牧場里度過,生命中最刺激的事就是牧場里的牛生牛寶寶……可是他卻改變了這一切!
她又再看了法蘿一眼,苦笑著。
“不過,這樣也好,他現在有了別的選擇,而且是像你這么棒的對象,我想就算以后我覺得痛苦,但只要想到至少他是幸福的,那就足夠了。”她抬手將流出的淚拭去后,紅著眼眶,再次深吸口氣。
“等等,你既然很愛云,為什么又要這么說?”法蘿露出驚訝的神情。
她望著遠方,突然說:“你也是法國人嗎?石云帶你去過他的家鄉巴列塔尼嗎?我想那里一定是個很美麗的地方吧!”
法蘿搖頭。“不,我雖然知道云來自巴列塔尼,可是他向來很少對外提及自己的事,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可柔轉頭看著她,帶著悲傷的笑容說:“那么你以后就可以好好看個夠。石云說那里是個很漂亮的農莊,他家族的每一個人都很好,待人親切又和善,不僅風景漂亮,還可以畜養很多牛只呢!
說到這,她的淚水又忍不住悄悄從眼角滑落,她輕笑著拭去。
“對不起,原諒我,以前的我并下是這么愛哭的,不過——”她心中一慟,淚水再度失控,她迅速轉過身,掩面痛哭,但她仍是斷斷續續地說:“不過,你只要告訴他,說我祝福他就可以了……反正他有你這樣美麗的人相伴,我就放心了……千萬、千萬不要說我沒用、掉眼淚的事,這樣會讓他嘲笑我的……”
她纖細的雙肩抖動得很激烈,顯然內心悲痛至極,卻還在為別人設想,看到這里,法蘿已經了然于心。
法蘿輕嘆一聲。“以前我雖然是云身邊最常出現的女伴,也是和他相識最久的一個,可是我知道我不是他愛的女人。事實上圍繞在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知道,云的脾氣雖好,可是始終沒有任何人可以走進他的心里;他對任何人都是一視同仁,就算我為了他去學中文,他也是笑說我只懂得皮毛。”
可柔驚詫的停止了哭泣。
法蘿笑著搖搖頭!拔椰F在才知道,我們對云來說真的都只是皮毛而已。”說完,她瞇著眼看著遠方。“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怎么了;不過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云他并沒有回到巴黎。我一直以為他現在和你在一起,程也是這樣告訴我的,所以我才會來到這里,想看看我使盡辦法都沒辦法拴住的云,究竟是被什么樣的女子奪走?”
可柔一聽,急急地轉過身說:“什么?!石云他沒有回去?怎么可能?他明明就……你確定?”
法蘿輕笑著攤開兩手!拔译m然不愿意承認我也失敗了,可是云確實沒有回去;而且程也說云已經委托他代為處理所有的表演,短時間之內云是不會再公開露面了,這點是可以確定的!
“什么!我大哥也知道?!”
“我想云應該是要給你一個驚喜吧!”
“驚喜?”
“是啊!狈ㄌ}臉色為之一黯!罢f起來,這也是男女之間的游戲之一,只不過,只有相愛的人才會感到窩心甜蜜,一旦有一方不在乎,再大的驚喜也是白費工夫。”
她美艷的臉上流露出無限的感嘆,看得可柔不禁怔愣住。
瞬間,法蘿像是注意到可柔的目光,連忙露出她最美的笑容!胺判,我雖然是來找你,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應廠商的邀請,做一系列亞洲之行的化妝品廣告,名字就是‘東方之鑰’;你看,那些工作人員還在山坡下等我!
她伸手一掠,輕甩她閃閃發光的金發,看起來雖然動人,但藍色的雙眸卻像是籠罩著一層悲傷。
“我該走了,既然云選擇了你,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臨走之際,她又停下腳步說:“對了,你看到云的時候,就說法蘿已經接受英國世襲子爵奧登的求婚,預定在今年年底完婚,請他在回法國時務必過來見一面,畢竟法蘿也算是——他相識多年的好友!
剎那間,可柔像是看到法蘿的眼角依稀閃動一絲淚光,不過她還來不及看清,法蘿就已經快步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想到她說的話,可柔立即跳了起來,以她最快的速度沖去打電話。
她必須先問大哥,確定這一切是真的!
如果石云真的沒有回去法國,那他現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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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掛掉電話,她耳中還嗡嗡響著大哥的嚷叫聲——“這是怎么回事?我以為云都可以為了你放棄這里的一切,正在為你高興,想說等將手邊工作處理完之后,再打電話問情況,沒想到你競然說他不在?!他不在,那他在哪?”
這樣的問題,她也想問,但卻毫無頭緒。
突然,她想到了趙莉樺——莫非石云在她那?
可是石云如果真的留在臺灣,這么重要的事,為什么沒有告訴她?那他現在人在哪里?莫非……一股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
可柔毫不考慮,立即央求阿強開車載她下山。
剛認識石云時,他曾經為了她而受傷,難道他現在也是?
她曾經聽過一個凄美的故事,內容是一對情侶相約私奔,臨出外之際,女孩子卻在機場百般等不到男孩子,傷心欲絕中,她自己一個人提著行李走了;多年以后,當那個女孩子回來時,才輾轉得知,當初男孩子為了趕著赴約,竟然在途中出車禍身亡……
這樣的故事,莫名在可柔腦海中浮現,震撼著她所有的感官。
好不容易,可柔終于到了醫院,她幾乎是拼了命地沖進去,一路找進趙莉樺的辦公室。
“告訴我,石云他怎么了?”一見到趙莉樺,可柔劈頭就問,整顆心全都揪在一起。
“可柔,過來這邊坐,我先給你倒杯水。”趙莉樺被她的反應給驚駭住。
“不,我不要緊。拜托你先告訴我,石云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她話還沒說完,淚水卻從眼角滑下。
她是知道他的,如果沒有回法國,他怎么可能沒有來見她?除非是發生了什么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意外。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說什么也不會離開他……她就算趕我、罵我,我都會和他在一起,和他一起走到天涯海角,就算是下地獄,我也愿意陪他,絕沒有第二句話……”她說著、說著,竟然忍不住掩面痛哭失聲。
“你真的這樣想?”
可柔不自覺地點頭!笆堑模翀鲭m然是我的一切,可是石云卻比我的命還重要,如今他為了我都甘愿放棄所有的一切,難道我就做不到嗎?”說完,她靜靜地直起了身子,臉上掛著淚,凄然一笑。
“你想要做什么?”她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讓趙莉樺心中一驚。
可柔搖頭!拔也恢,我只知道我現在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見他!蓖蝗,她的耳朵像是聽到石云嘆氣的聲音,淚珠忍不住再度滾下!笆,你如果在怪我,就出來罵我吧!”
“你不怕嗎?已經死去的鬼外表可是很可怕的!
可柔凄楚一笑。“那更好,就把我嚇死,豈不是……”她是下意識地回答這些話,悲痛的心根本沒有余力多想,可是當忍俊不禁的笑聲傳進耳中時,她也驚覺情況不太對勁。
可柔趕忙擦掉滿眼的淚水,睜開眼看;等她看清了面前的人時,她卻是震驚得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是石云!他竟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你……你真的是石云?!”她抖著雙唇,捂著嘴,看著他神情依然俊朗,毫發無傷地挺立在她面前!澳銢]事‘;真的沒事?”
她再也不顧一切地撲進他的懷中,抱著他,感受他所有的體溫和脈動。
剛剛的心碎,就像一根根的針般狠狠戳刺著自己所有的感官,如今就算親眼看見他沒事,但那樣的痛卻是讓她永生難忘。
可柔這才知道,原來她愛石云的心,早就超過她所能承受的范圍。
她絕對不能失去他!剎那間,可柔的淚水沾滿石云的胸膛。
也是到這一刻,石云才深深明了,她對他用情有多深。
原來他們倆早就成為生命共同體,所以她甘愿為他付出一切,而他竟然也在向母親說明自己的計劃之后,搭乘另一班飛機返回法國,直奔巴列塔尼。
他必須要讓他們知道,就算以后他要接管家族的事業,他大部分的時間也將盡量安排在臺灣;為了能盡量在家族和可柔中間取得平衡,他決定放棄他原本堅持的模特兒事業。
就在這一來一回的耽擱,以及努力說服家人的過程中,浪費了許多的時間,因此石云也是到可柔踏進門的前半刻鐘才抵達。
原本是希望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后再去見可柔,然后正式提出他對她的渴望,沒想到卻讓他意外撞見可柔為他心碎悲傷的模樣。
她是愛他的!雖然早就知道,但因為她始終牽掛著牧場,連短時間陪他回法國都辦不到,所以他心里總是隱隱不安著,更因此多次興起吃醋的幼稚念頭。
不過,此時此刻,在向可柔說明完他這段時間的行蹤和安排之后,他雖然滿心歡喜,卻還是忍不住開口抱怨。
“真不知道你這個腦袋瓜里到底裝了些什么東西?什么地獄?什么把你嚇死?人明明就站在你的面前,也不肯睜開眼睛看清楚,卻在那邊胡思亂想、胡說八道,真不知道我為了你這么一個小傻瓜,放棄了所有在法國的事業,到底值不值得
“值得、值得,當然值得。”可柔點落了一臉的淚水。
“不過,我真的好感動、好感動,你對我那么好、那么好,竟然為了我放棄那么多,這教我該怎么辦才好呢?”
“怎么辦才好?!”石云笑點一下她的鼻尖!熬湍媚愕囊惠呑觼頁Q,知道嗎?”
說完,他柔情萬千地看著她。
“我只要你!
“嗯!比滩蛔。淮臏I珠紛紛滾落而下,只不過這次不是傷心的淚水,而是揉合感動、喜悅的淚水!耙院蟛还苌咸煜碌兀乙欢ǘ寂隳!
“你這傻女孩!
這一刻,他們的心再無距離,即使沒有任何的言語,他們仍緊密地擁抱著彼此,直到趙莉樺輕退開身,他們仍然沒有發現……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