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進去?”
“當(dāng)然,怕什么,這里是我家耶!”
獨鶴天下的三樓A座,也就是章小粟的家,說話的她站在門前,忽然卻步了。
門口不再有水流,屋子里也沒有傳出可疑的味道,反而有股濃濃的香氣,表面說不怕的她緊張了起來。
辛戰(zhàn)真的會聽她的話,替她準(zhǔn)備好晚餐嗎?
白安娜和幾個同部門的同事站在她身邊,還有幾個人仍在樓下停車,他們的聚會不曾在她家辦過,所以大伙都有一點興奮,因為這棟樓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她也礙于不是自己房子,從不邀請他們到她家坐坐。
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所以大伙都很高興。
“小栗,你還在等什么?難道你忘了帶鑰匙嗎?”
并不是,是因為辛戰(zhàn)總是給她搞意外狀況,這會兒里頭無聲無息,她真的很擔(dān)心該不會他又想惡搞她什么吧?
“來,你不敢?guī)ь^,我先替你進去受死!
白安娜太清楚章小栗的心思,搶過她剛從皮包拿出的鑰匙,開了門第一個沖進屋里。
跟在后頭的幾個同事們,進門都張口結(jié)舌。
“小栗,你太客氣了!贝廾貢d奮的說。
“沒錯,不過是聚餐,有必要弄得這么豪華嗎?”王接待也接著附和著,吞了一口口水。
“哇!獨鶴天下果然獨樹一格。”連很少夸人的曾業(yè)務(wù)都開口了。
章小栗回不過神來,不是該惡搞,不是該有一場混亂嗎?
她完全沒想到房子會變得如此的干凈明亮。
不單地毯煥然一新,壁面不再臟亂,連家具擺設(shè)也都恢復(fù)了原狀,除了客廳的沙發(fā)未擺上,改成歐式餐點區(qū),其他的全都一如以往。
“歡迎光臨,人員到齊了嗎?”
大伙還陷在驚嘆情緒里,辛戰(zhàn)走出來迎接他們。
瞬間,幾乎所有的女人都被他那迷人的笑容給吸引住。
他老兄今天是怎么了?
完全不見復(fù)古穿著,小小的圓形眼鏡也不見了。
他干么穿西裝打領(lǐng)帶,還放任一頭長發(fā)披散在背后?那灑脫不羈的模樣迷倒她所有的女同事,連白安娜眼睛登的一聲,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正當(dāng)章小栗百思不解時,柳彬堂和剛才一起去停車的其他同事也都上樓。
撞見還呆站在門邊的章小栗,柳彬堂立刻溫柔的關(guān)心問:“小栗,你怎么還站在這里?”
她沒聽清楚他說什么,只聽見屋里傳出陣陣笑語——
“哇!你好帥喔,你是小栗的什么人呀?”
“噢!我是她養(yǎng)在家里的男人!
聽見辛戰(zhàn)的回答,章小栗差點吐血,巴不得一拳揍向他直放電的雙眼上。
他怎么可以說出那種話?!
她養(yǎng)在家里的男人,那不就是小白臉?
聞言,柳彬堂臉色變得不怎么好看。
如果這個口出狂言的男人條件不怎么樣的話,他還會不以為然,偏偏他英俊得極有本錢當(dāng)小白臉,面對大伙兒又自信的說出那種話,怎不叫他有危機意識?
難怪那一天的告白晚餐小栗沒有出現(xiàn),害得他還跟白安娜大吵一架,以為是她說溜嘴,她才沒去赴宴。
“你真愛說笑,你叫什么名字呀?”崔秘書花癡般的問著。
“辛戰(zhàn)!毙翍(zhàn)一回答,一面深情款款的望向章小栗。
她看到他的眼神楞了下,噢,那是什么眼神?他怎么可以表現(xiàn)出愛家好男人的姿態(tài)?
“哇,好特別的名字!蓖踅哟膊桓蕜萑醯膵舌橇似饋。
哼!她和他住在一起好一陣子了,怎么一點也不覺得有什么特別。
白安娜突然上前拉著章小栗的手,將她拖到一旁,語帶責(zé)罵的問:“你怎么從來沒說他長得這么帥?哦!難怪都不介紹給我!
瞧她氣的,是她們沒見過辛戰(zhàn)可惡到最高點的樣子所以才會為他所惑。
燈光忽然微暗了下來,接著,一組提琴手從客房里走出來,音樂讓場面更熱絡(luò)了。
“小栗,你還沒回答我……”
“小栗,能請你跳支舞嗎?”
現(xiàn)在是怎么了?厄運當(dāng)頭嗎?
這個平時穿著像古人的男人居然對她邀舞?
“嗯,嗯哼,嗯——哼——”白安娜的暗示再明顯不過了,章小栗怎么不曉得她想干么?
哈男友哈到不行的她,顯然也看上了辛戰(zhàn)。
“呃,這我同事……”
“最好的!卑装材炔逶捬a充。章小栗驚怪的望向她,她從沒看過這么溫柔的白安娜,嘴巴不自覺的微張。
“快點呀!”白安娜的手撞了她一下。章小栗立刻補充一句,“哦,我最好的同事,白安娜。”
“你好。”辛戰(zhàn)客套的說著,眼神卻無時無刻的觀察著章小栗。
她看來擔(dān)心極了,好像他這會這么做,暗藏著什么玄機似的。
瞧她那副緊張樣,辛戰(zhàn)得意不已。
“來,主人應(yīng)該先共舞的!
他自顧自的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到客廳中央準(zhǔn)備率先開舞。
誰才是主人呀?
他還真當(dāng)自己是男主人嗎?
“我才不要跟你……”章小栗開口想拒絕。
辛戰(zhàn)緊握她的手不肯放,威脅的說:“好哇,在你同事面前給我難堪,看誰比較沒面子!
“你……”
不該是這樣的,應(yīng)該是他賴在家里等著唆使她去買東西回來,又屋子里也亂七八糟的,讓同事們都看不過去的站在她這邊,齊聲合力的想法子對付他這個痞子。
沒想到事情完全出乎她意料。
“好了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過,你以為要趕我走有這么容易嗎?”
真的很不容易。
她隨著他的引領(lǐng)起舞,雙眼直瞪著他。
她從沒通過像他一樣無賴的人,善變得讓人感到不安。
“你到底想干么?”
“喂,奇怪了,這不是你要求的嗎?”
沒錯,但她就是覺得怪怪的。
“你不是說沒錢嗎?”
“沒錯呀!”
這個傻丫頭,他住進她家后,已經(jīng)賺了一筆大多數(shù)人辛苦工作一輩子也賺不到的錢,而她居然還傻傻的把他的話當(dāng)真。
“那這些外燴的錢誰付?”章小栗開始冒冷汗。
“當(dāng)然是你呀!”他理所當(dāng)然的聳著肩。
“什么?!”她氣得低吼,“你當(dāng)我是凱子嗎?”
“你不付,難道要叫我付?”
“當(dāng)然,我可沒教你這么搞!
唉!她早該想到,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那……裝潢……”
“噢,等客人走了,帳單我會交給你!
章小栗再也無法裝成沒事一般,她銀行里的存款絕不超過三十萬,光是這裝潢和地毯……她再怎么想假裝那沒什么,卻也明白先前舅媽是花了近三百萬的裝潢費,才讓她有舒適的生活環(huán)境。
而辛戰(zhàn)一來,全搞亂了。
她氣得用力踩他一腳,趁著音樂一曲終了,氣呼呼的走到放雞尾酒的桌邊,狠狠的喝它三杯。
“喂,小栗,辛戰(zhàn)到底跟你什么關(guān)系?你哪來的錢包養(yǎng)他呀?”
“呵呵呵……”
她臉色微紅的苦笑幾聲。
“好了,別鬧她了,自己去玩樂!
柳彬堂的即時出現(xiàn)讓章小栗有一點窩心,他跟其他人不一樣,不會像他們那樣問她,只會安靜的陪著她。
“你也來一杯嗎?”
“不要再喝了!
章小栗拿起酒杯想再多喝一杯,柳彬堂立刻搶過她手上的那杯雞尾酒。
“干么啦,我還想喝!
“因為他嗎?”
“誰?”她又伸手拿了另一杯,還是被他給搶了去。
“那個叫辛戰(zhàn)的男人!
辛戰(zhàn)、辛戰(zhàn)、辛戰(zhàn),難道她整個晚上都要一直聽見這個名字嗎?
“別提這個名字,我快捉狂了!
她拿起一杯雞尾酒,在他來不及阻止前,狠狠的一口灌下。
在冷盤區(qū),被一堆女人包圍的辛戰(zhàn),注意力從沒離開過章小栗一秒。
那男人是誰?他不斷的猜測著。
尤其是章小栗被雞尾酒嗆到時,男人的手不停的在她背上拍撫著的畫面,讓他有一點微妙的不安。
他在不安什么?
也許那個人是她的男朋友,而他這個一心只想作弄她、耍她,讓她生氣的外人,在意個什么鬼勁?
“咦,辛戰(zhàn),你是做什么的?”一群女人不斷想挖掘他的相關(guān)資料。
辛戰(zhàn)沒回答,他注意到章小栗好像喝醉了,她喝太猛了,可是,雞尾酒有這么厲害嗎?她一定是因為空腹又猛灌酒。
見柳彬堂擁緊她的畫面,他再也無法坐視不管,拋開身旁一堆美人兒,飛快的上前。
“小栗,你喝醉了嗎?”
一看見辛戰(zhàn),她的眉頭用力的蹙緊了下。
“關(guān)你屁事呀!”
她一雙手緊攀著柳彬堂,這景象讓辛戰(zhàn)更是不舒服。
“還不回房間去躺一下!
他強硬的介入他們之間,技巧性的一把接過她,將她抱起,不顧眾人的目光,直往房里直去。
“干么啦?酒錢最后還不是要我出,你干么不給我喝?我招誰惹誰了,惹到你這個無賴,賴在我家硬是不走!
看來,她真是有點醉了,不然她不會肆無忌憚的胡扯一堆,幸好有音樂聲,她的同事們沒人聽見。
不管她嘴巴怎么耍賤,他擰了條濕毛巾往她額頭一蓋,然后很不客氣的拉起她的手,讓她自己壓著濕毛巾。
“我弄點東西給你吃吧,小心胃酸過多胃痛,到時才來梅不當(dāng)初!
“多謝關(guān)心,我的胃號稱鐵胃!
章小栗一說完,胃很不配合的抽痛了下,她的眉頭也跟著蹙了下。
“還在那里逞強!
見狀,辛戰(zhàn)不理她的轉(zhuǎn)身走出去,再進來時,手上端了一碗湯和一盤冷盤。
一瞬間,一股窩心的感覺在她心里蔓延開來。
這算什么?
他不過是拿她花錢買的東西給她,她在感動個什么勁呀?
“快吃!
“干么,我自己不會吃嗎?反正是花我的錢!
“沒錯,所以你得吃更多!
“廢話,我自己會不知道嗎?”
為了掩飾不自在的神情,章小栗強辭奪理的故意放大聲量。
邊吃著他拿進來的餐點,她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她的房間也恢復(fù)了原貌,及空氣中還有股油漆未干的味道。
如果不要說到錢,她還真的挺佩服這家伙。
才一天而已,他便把房子全弄妥。
換了她,恐怕還要再三比價,又還猶豫不決。
想到錢……天呀!這房子做了這么大的改變,她的荷包一定因而瘦了一大圈吧!
想到這里,她就再也吃不下了,放下餐具很認(rèn)真的看著他,忐忑不安的問:“這一共多少錢?”
“什么多少錢?”辛戰(zhàn)一時會意不過來,跟著便恍然大悟的想起,“噢,多少錢呢……”
老實說,他也不太清楚,裝潢公司和法式外燴餐廳老板全是他的客戶,他們壓根沒對他提起錢的事,還豪氣的答應(yīng)他一日內(nèi)完工,他哪里估得出這些要多少錢?
不過看看這些豪華的裝潢,說太少呢,這小妞肯定懷疑,說多了她也未必有錢再三考慮后,他想出了一個她能接受的合理價錢,但他想先吊一下她的胃口,“我得想一下!
聽到這句話,章小栗又有想吐血的感覺。
老實說,從見到這男人第一眼開始,她就很想打他了。
“你不要再跟我耍白癡,到底是多少錢,我戶頭里只剩三十幾萬,如果超過這個金額,不等于逼我去死嗎?”
有這么嚴(yán)重?瞧她氣得兩頰鼓鼓的。
辛戰(zhàn)就是想不透,自己怎么會被她給迷惑住,這會兒的他,應(yīng)該身在法國,他會先去替幾個客戶看一下都奧拍賣場的東西,通常拍賣前兩天,它會展示拍賣品給收藏家慢慢細(xì)看,但他卻一點興趣也沒有,老客戶威廉已經(jīng)打過電話給他,而他居然瞎瓣自己很忙。
“其實也不多啦!”
“不多是多少?”章小栗對他大喊問。
“十萬塊!
確確實實聽清楚他說的話,章小栗的眼睛立刻瞪大。
“我有沒有聽錯,你是說十萬嗎?”
“沒錯,是十萬,很便宜吧?”
得到肯定答案,她笑逐顏開,一顆心安了下來,而又從床上跳起來抱著他大叫著,“真的嗎?是真的嗎?你又用什么名義去告人家嗎?不然怎么這么便宜?太棒了!
她高興得兩頰酡紅,有著一種迷人的天真。
她的真,正是他最喜歡她的地方。
“哇,真是太好了,我要跟你喝一杯!
他們倆重新回到客廳,辛戰(zhàn)終于見識到她充沛的活力。
一整夜下來,她又是跳、又笑、又鬧的,好像已經(jīng)把將他養(yǎng)在家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見白安娜鬼鬼祟祟的走向他,辛戰(zhàn)拿起一杯雞尾酒準(zhǔn)備閃人,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被她給攔下。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并沒有對他表白或是暗示,反而大刺刺的對他笑著。
“喂,辛戰(zhàn),你是不是喜歡小栗?”
猛一聽到這話,辛戰(zhàn)被酒給嗆了下,等到順了氣想解釋,她又自顧自的說:“小栗很小就沒有爸爸了,她媽媽又改嫁,所以她很沒有安全感,你如果要跟她在一起,最好去找份工作,要不然她肯定不會接受你。
沒有爸爸……辛戰(zhàn)本來想解釋自己并沒有喜歡她的話語,全都不見了。
瞧她手舞足蹈的快樂模樣,真的很難想像她是個可憐的小女孩。
“那她是誰養(yǎng)大的?”他突然很想了解她。
“她舅媽呀,不過讀高中她就來臺北了,所以已經(jīng)離家好幾年。
白安娜大概也是喝多了,才會這么多嘴,聽見張正豐的吆喝,她不等他回應(yīng)便轉(zhuǎn)身下場跳舞去了。
整個聚會一直持續(xù)到深夜兩點左右,幸好這棟樓的隔音效果很好,才免去被鄰居抗議。
辛戰(zhàn)送走了眾人,一直坐在章小栗的床邊看著她熟睡的模樣。
好半晌,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難以抑制的急速加快中。
想起白安娜的那番話,他不想走的意念沒法抑制的加深。
突然,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他不疾不徐的按下接聽鍵。
“喂,威廉呀……嗯,對呀,恐怕不能去了,我可以幫你找其他人……你要等下次嗎?噢,實在很抱歉……好,好,我知道了……是的,我明白。”
結(jié)束通話,辛戰(zhàn)站起身看著窗外的夜色,他的心情忽然明朗起來。
明早醒來的她,不曉得會不會忘記今晚的事——她主動擁抱他,也許她想起后,會后悔不已吧!
“笨蛋,要吃自己不會去買嗎?”
聽見章小栗的夢話,他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該怎么扭轉(zhuǎn)他們之間的交惡關(guān)系呢?
他得好好的想想,這樣純真的女孩,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且他也不想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