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百貨可說是年貨專賣的商場。
用萬頭鉆動來形容有點太夸張,但說是千人絕不為過。
只見偌大的賣場人擠人,攤位跟攤位間幾乎毫無空隙,而霍家百貨之所以會這么熱鬧的原因,無非是因為霍家兩老,都是喜歡過年時出清存貨的人。
所以在這種時刻,來霍家百貨買東西準沒錯,絕對能買到便宜又超值的東西。當然,對一般的敗家分子來說,這東西用不用得到,不在考慮范圍里,最主要是,便宜又超值嘛!
一進入賣場,跟在人潮中移動,就可以聽到——
“看過來,看過來,過新年穿新衣,穿膩了坊間快要像是制服一樣的成衣嗎?這時候,你一定要有這臺縫紉機,發揮你的巧手、你的創意,制作自己的新衣,獲得過新年的好氣象、好看頭,眼前這一臺,就足以搞定……”
左邊,是一個小家電攤位,此刻主打的正是縫紉機,賣力的員工正努力地推銷著。
“限量大出清喔!最新引進的日本面包制造機,想用清新又健康的好面包來迎接美麗的新年跟新的早晨嗎?你不能缺少的就是這一臺啦……”
右邊則是面包店,除了香噴噴剛出爐的面包待價八折外,門口還擺著幾臺面包機促銷,而面包攤位再過去,是特別在過年時才有的雜糧干果販賣區,偌大的販賣區旁,又擺了一攤絕對會引人荷包大失血的攤位。
“來來來,新年新氣象,除舊布新,尤其是收納罐,絕對是一定要的啦!這款收納罐,不要以為是一般的收納罐……還送百分之百天然健康的干燥劑給你,趁現在本百貨的年貨樣樣便宜,多買一點回去……”
“不用擔心吃不完,有了這超級收納罐,你的東西到明年過年還是一樣新鮮……?你要,你要是不是?要幾組?來來來,這里有我們美麗的小姐專門幫你服務喔!要買,找那些美麗,穿著大紅色棉襖背心跟短裙的小姐們就對了,無論你是要刷卡還是付現,保證讓你過一個便宜又好料的新年啦!”
這攤位上,說話聲音明亮悅耳的,是一個超級美麗的媽媽級人物,她的用詞引人心動,經過的人無不停下腳步。
想當然耳,陪同導演來這里感受過年氣氛,尋找拍攝靈感的單御,也因為這樣而停駐在攤位前。
本來他是不用來的,這次來臺灣,美其名是來督導拍攝作業,其實他是想來度假的,剛好他中午又跟好友約好在這百貨見面吃飯,所以現在才會陪著導演擠在人群中。
“天。 睂а輫@口氣,“中國人真可怕,這樣人擠人也不擔心出事?”
“呵呵!過年嘛!中國人就是這樣!
相較于外國導演的不耐煩,單御則是輕輕微笑,他以前在臺灣也曾住了十多年,完全能理解這種場合。
“嗯……”
“換人,媽……換人了。”突然,一個美艷女子走上攤位解說臺,對那個漂亮的歐巴桑說話。
“好好!”
漂亮的歐巴桑——霍家老媽李艷萍眼睛一亮,“再給我說兩句就好!
“什么說兩句?不要啦!”
“這當然要。”她不顧美麗女兒一臉的不悅,又開始朗聲叫喊,“來來來,看過來……”
“媽!”
“霍家百貨最漂亮、最超值、最有品味、最獨到的商品之一,就是眼前這位美麗……”
“哦!要死了……”美麗女子凝起眉頭,打斷母親的話,“你再多說一個字,我今天就罷工!
“嘎?”李艷萍顯然有些顧忌美麗女子的威脅,“好啦好啦!交給你啦!”
單御看著這有趣的一幕,不禁有點好奇,但真正教他在意的是……
這個歐巴桑甚至是那個美麗女子,他都感覺似曾相識,不過他并沒有見過她們任何之一,這是他十分肯定的事。
可她們那眉眼間的韻味,卻教他想到一個模糊的,隱隱牽動心弦的影子,這是為什么呢?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單御和想一個人逛的導演分開走,隨著人潮移動腳步。
直到約半個小時后,一個剛才聽過的聲音突然在他耳旁響起。
“哎呀!客人,你也是來采購的嗎?”李艷萍熱情地道。
他轉過頭,看到剛才那個下了解說臺,站在一旁看著美麗女子賣力表演,顯然很滿意大家口才都越來越好的歐巴桑。
不過,那雙上了年歲卻依舊美麗的陣子,可是很精明地打量著他全身的行頭。
“我……”
“該不會是來看美女的吧?”
“美女?”
“對啊!我跟你說,我們這霍家百貨最漂亮、最超值、最有品味、最獨到的商品,今年狂想出清的,就是四個美女啦!”
“四個美女?”單御不禁感到好笑。這是怎么回事?
“你懷疑喔?跟你說喔,就是我的四個女兒啦!不是我在說,老大霍郁恬文雅美麗又有氣質,老二霍妍婷……看看,就是剛才上臺那個。”李艷萍指向遠處她剛才待過的解說臺,“這么漂亮精明的女人,你要去哪里找。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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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御覺得好笑地想要落跑了。這老女人原來是要推銷女兒的!
該死!他真是那種看起來就很適合娶老婆的男人嗎?
“老三霍麗兒啊……”
他一聽霎時有如雷擊一般,當場震愣住。“霍……霍麗兒?”
“是!”她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推銷得很起勁,“不是我在說,現在這么超美、超有氣質的女人上哪去找?她每年在我們百貨樓上擺春聯攤,都會有一堆蒼蠅……喂!先生、先生,你去哪?我還沒說完耶!還有我們家老四……”
看著那個高大、長相陽光的男子,就那么匆匆地在人群中硬向前擠,背影越來越遠,李艷萍不禁瞇起眼。
“怎么現在的男人看起來都很好,卻連一點耐心都沒有啊?不及格!”她搖搖頭,突然眼睛又一亮。
她排除萬難地走向另一個看起來長相俊美、身材瘦削的年輕人。
“少年人,這么好興致來買年貨啊?”
“出清啊!東西便宜嘛!”
“。≌f到出清喔,你知不知道我們霍家百貨里最漂亮、最超值、最有品味、最獨到的商品……”
這巴不得女兒都趕快嫁光光的母親,又開始推銷女兒了。
所以啊,霍家的四個女兒,每一個都最痛恨過年了,除了幫百貨公司的忙,還得被逼婚。
貢獻勞力跟心力讓家里生意好一點,她們從來不介意,真介意的,是母親那種到處推銷,逢帥哥就說要出清女兒的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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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麗兒既然身為四個女兒之一,沒道理可以免除為霍家效力。
她也是最痛恨過年了!
平常的時候,她其實是超愛來自家百貨公司逛街跟吃下午茶的,可是唯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卻是連百貨公司的方圓十里都不想靠近。
可惜的是,只要一過年啊……
從臘月開始辦年貨,一直到新年期間,鼎鼎有名的霍家百貨,就會開始一系列的活動與折扣,還有來自全世界一等一的年貨,堆得是滿倉滿庫的,等著全臺北市的人前來采購。
偏偏那些已經快要踏破百貨公司門檻的客人,往往還是對年貨感到供應不足,于是精明的霍家老媽,就想出了好主意,那就是……
叫她這個平日在家混吃等死,只負責化妝跟電腦打字的三女兒,出來賣身……不不,是賣藝還兼賣笑。
可是天知道、地知道、她爸爸知道、她媽媽也知道,所有認識她霍麗兒的人都知道,她怎么可能賣笑?
不美麗、不精致,沒有品味的東西,想牽動她那張美麗的菱形小嘴一絲一毫,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更別提那些擠在她面前,爭相要看她賣藝的阿婆阿公們,那沒化妝甚至還有脫皮臉孔,也不知道掩飾一下!
唉!認命的,她只能走上那看起來很像展示臺似的寫字臺,開始她的賣笑……不不,賣字生涯。
一個小時后,面對著一群穿著紅紅綠綠又黃黃紫紫的歐巴桑、歐吉桑,她的視神經終于被戕害到了極限,忍不住閉上眼,扭轉頭部跟頸子,盡量往后面人少的方向看去,不想再繼續荼毒自己的眼睛,讓眼睛休息一下。
霍麗兒轉向與鬧烘烘聲音來源的反方向,朝向安全梯間,她那雙墨黑濃密,特別妝點過的長睫毛輕輕地抖動了下,才緩緩地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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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她很久了!
從刻意上樓來找她后,一看到她,他就感覺世界仿佛靜止,周遭再也沒有熱鬧的吵雜聲,也沒有對他撞來撞去的旁人。
他眼中看到的,只有她。
多年不見,那張美麗可愛的臉龐,越來越像古畫中的美女,妝點完美的臉上,依然帶著過去那種淡淡的傲氣與自信。
其實,她的長相跟多年前比起來沒什么太大的改變,只是那份幼稚純真,已經被另一種優美典雅的成熟感所取代。
再加上她的穿著,那簡單卻極有特色的Y字領深色上衣,將優雅雪白的肌膚襯托得似吹彈可破,中國風的亮色繡花領口,簡單地綴出她想要表達的氣質,下半身的名牌粉色短裙,纖細的腳踝下踩著Manolo Blahnik繡縫珠花點綴的細高跟涼鞋,除了她本身散發出來一種非常古典的韻味外,還帶著教人無法直視的時尚艷麗感,兩種該是截然不同的味道,卻在她身上組合成一種教人移不開視線的清麗性感……
單御思緒走到這兒,霎時一片空白,因為……
她轉過頭來了,不期然地,他心臟怦跳了一下。方才他看的一直是她的側顏,而現在,她那雙看似美艷銳利,卻隱隱地散發著孤寂清高、優雅萬千的眼,令他的心跳得好快。
略帶不耐的水眸,在他看到她的同時,也看到他了,一瞬間,她眸里閃過了如思緒停頓般,千分之一秒的錯愕。
隨即,那雙美眸帶著點困惑地調開了視線。
他看著她那美麗性感的側影,頓時心底涌起了一陣莫名的失落。
她不認得他了嗎?
也罷,畢竟他們過去只有一段稍縱即逝的短暫接觸而已,她不像他,在公車上注意她許久,且彼此的交集也不過就那個午后、就那一場雷雨,就那一次的小小……
赫然,她的頭又轉過來了,這次,那雙清靈透徹的美眸淺淺地咪了起來。
他不愿放過這次機會,立刻沖著她淺淺一笑。
那張清麗仙顏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雙眸綻放出驚喜的光芒,那光芒是如此的魅力四射、震攝人心。
一股陌生的感覺瞬間攫住了單御的心,仿佛有千萬只的蝴蝶,在里面展翅飛翔地騷動了起來。
心,一下又一下地抽動著,促使他的血液在血管里沸騰,在身軀里激昂奔流這種感覺是什么感覺?
他有一瞬間的驚慌,接著他輕搖了下頭,搖去自己的困惑,穩定下自己的心情。他想,這一定是因為故人重逢的喜悅吧!
深邃的眸里綻放出如陽光般燦眼的笑意,毫不遲疑的,他大步地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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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只覺得那男人的臉龐很性格,也很迷人,加上他身材很正點,穿衣服的品味也非常的好,起碼比她眼前的婆婆媽媽們要好太多倍了,可當她回過頭后,一個來自胸腔里詭異的聲音,還有輕微的震撼感,晃了她的思緒一下。
這是什么感覺?
烏黑的臉兒在清麗的眸里困惑地溜了下。剛才……剛才那是她的心跳聲嗎?怎么會突然“咚”地那么一聲呢?
哎呀,她在胡思亂想些什么?那不過是一個長得還算可以的男……
慢著!
霍麗兒帶著滿心的疑惑,緩緩地又轉回頭,卻看到了他那唇紅齒白,跟夏日陽光有得拼的燦爛微笑,直沖著她而來。
喔!老天,真的是他,是單御!
她驚喜地看著他,接著,她看到他排開人群向她走了過來。
頓時她感覺到全身發燙,心兒怦怦跳,血液似乎在血管里加速奔馳……
“啊!終于等到你啦!霍三小姐,我要拔頭彩、拔頭彩,今年第一副免費新春春聯是我的啦!”
一個三八三八的婦人聲音赫然傳出,這一叫,讓霍麗兒腦子里那有點混亂的思緒,頓時肅整了起來。
無奈地轉過頭,看著一群圍在她寫字臺附近的人,她不帶笑意地牽起嘴角。
可憐!她為什么得來這里賣笑兼賣手藝?
唉!她在心中大大地嘆了聲。
她開了口,好聽的聲音在人群的雜鬧聲中不高不低,卻清亮有力,“邱媽媽又是您拔頭彩,剛花了不少錢吧!今年想要寫哪方面的對聯?”
“我要四個春字,三個財字,兩副跟發財有關的對聯,。α藢α,我還要七個雙喜字,霍三小姐……”
“雙喜字?!”頓時,霍麗兒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您孩子要結婚了?恭喜您!”
“對啊對。∥夷莾鹤咏衲甓既鍤q了,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說什么也要他在今年給我嫁……不不不,是娶到個老婆啦!”
喝!敢情她是連八字都沒一撇,就開始要籌辦婚禮了?
“那……我馬上寫給您!
霍麗兒拿出毛筆懸起手腕,開始認命地在那刺眼的紅紙上開始寫字。
單御已經排除萬難地走到了她身邊,看著她那無奈的笑容,及行云流水的筆法輕笑道:“字如人,人如畫,多年不見,你還是一樣教人驚艷!”
那低沉且略帶沙啞的嗓音,跟記憶中的不一樣,她輕瞥了他一眼,手腕依然專注有力地移動著。
“這位先生,要春聯的話,要排隊喔!如果要免費的春聯,得先拿今天消費滿十萬的發票去服務處蓋章,呵……”
霍麗兒輕笑起來,她的笑有如彩蝶翩翩飛舞的和煦春天,頓時讓現場籠罩在一片優雅而迷人的氣氛中。
“好久不見!”
單御站在她坐著的高臺旁,看著她寫字的姿態,眼底滿是贊嘆。
她那下筆有勁的點、劃、捺、撇,氣勢從容不迫,姿勢優雅性感。
呃,性感?他為自己微偏的思緒感到一絲好笑?伤丛煊X的卻是,他那前所未有的溫柔目光,正專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是!搬回臺灣了嗎?現在在做什么?”
她邊寫書法還可以邊跟他聊天,可見功力深厚。
對于她的問題,他笑而不答地反問:“我還不知道你會寫書法呢!”
“嗯。我學了快十五年了,從小三還是小四時就開始了……”隨著筆停,她頓了下,“我們又沒同校過,且你還大我這么多屆,怎么會知道我呢?”
因為聽過很多啊!他總是會特地注意著她,“是不清楚。〉鸫a我知道,你很愛美,每次在公車上看到你,你的制服一定像是剛燙過的那樣筆挺。”
“呵!”她沒發現他避開問題,邊將注意力放在寫書法上,邊直覺地回道:
“那時候流行啊……咦?我們以前搭同一班公車嗎?”
“嗯。早上,偶爾。”他簡短地說。
“喔!”寫完了一個字,她停了下又寫,“那時候車上一堆色……我是說高中男生,所以沒注意到你!
他早有聽到這樣答案的心理準備,可心里卻還是有一陣莫名的小小失望。
“嗯。我想,我也是那些色狼之一吧!”他大概猜得出,她剛才話里本來的用詞是什么。
“嘎?”聽到他自稱是色狼,她笑了,轉頭看他一眼,那一眼,煙波媚視,不自覺地流露出教人心神迷失的性感,“呵!現在這么坦白的男人不多了。”
奇怪的是,她竟然不討厭他這樣的坦白。
“是!真失望你竟然真的認同這句話!
“嘿!是你自己說的耶!”
“那我說你是個驕傲的小美女,我想你也會認同吧!”
“嘎?”漂亮直挺的小鼻子一皺,“我哪有驕傲?”她笑笑地寫完邱媽媽要的字畫,交給旁邊的人去裱褙,再轉頭面對他。
“喝!只認同小美女那句,這樣還不驕傲?”
“我美也是自己的努力好不好?也許有些先天上的優勢,但我可沒停止過讓自己看起來更漂亮喔!”
“是是,想必你每次出門約會也都費盡苦心,讓人癡癡久等你的美麗吧?”佳人如此美麗,他并沒有奢望她還是個等待男人追求的獨身貴族,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
“不只約會,就算在家里,我也會讓自己看起來很美。”
霍麗看著單御。他好高、好壯,比她記憶中的更魁偉,也更瀟灑英俊。不期然的,心又是一跳,她皺著眉暗想。自己是怎么了?
“嗯……”他的笑容染上一分淡淡的落寞。她沒有否認有約會,“對了,有空出來吃個飯吧!
“過年我可能……好!我給你我的電活,你現在住哪?”
霍麗兒對邀約向來直覺地就想回絕,但這回她突然改了口。
“凱秦飯店!
“喔,我知道那家飯店,不錯,沒什么觀光客,都是商務旅客!彼榱艘粡堧S身攜帶,印制數量非常少的精致細巧名片遞給單御,那名片通常只有她少數的學生,且還是女生才有。
她為什么會遞這張,而不是平常藝術推廣中心幫她印的名片,她自己也沒多想,倒是看著他在飯店的卡片背面寫上房號,還有他的大哥大號碼時,她輕皺起眉頭。
不及格!她心里暗想。
“我只回來一陣子,過完年就要回紐約了!
“你的字好丑!”霍麗兒接過名片,還是忍不住開口批評?粗沁B阿拉伯數字都扭曲的字體,小學生都不會寫這么丑吧!“要不要來我的書法教室上上課?”
“嘎?”她的直率教單御臉一紅。
他的字的確是不好看,就像他除了在陶藝方面外,就沒什么美術天分是一樣的道理,可當面被人這么說,實在是教他有些尷尬!澳阍诋敃ɡ蠋?”他故意用問題掩飾自己的羞窘。
“嗯!”霍麗兒看著他,輕抿的唇角忍俊不住地微微上揚。這大男人臉紅起來還真可愛!
可愛?驚覺到自己把很久沒用的詞用出來,她神色一正,改以正經的口吻道:“我每個一、三、五下午,都在附近的藝術推廣中心教書法,名片上有我的電話,來報名的話,我幫你打個折扣!
“但我覺得我不需要……”
“需不需要很難說,起碼我可以讓你的阿拉伯數字不要寫成這樣。”她順手將他的名片塞入一旁的皮包里,因為她看到有客人討春聯來了。她的話讓單御濃眉不悅地一挑。她越說越過分,他的字真寫得那么丑嗎?
“謝謝你的熱心,不過,我的字丑歸丑,夠陽剛就好了,我可不想沾染上脂粉味!
“嘎?什么?”霍麗兒轉頭瞪他一眼,沒想到他竟然敢這樣嗆她。
“霍三小姐,有人要免費的春聯喔!”一旁的服務小姐拿出紅紙,幫她鋪好在桌面上。
“你還要忙,我先走了!币娝,單御說完一轉身,剛好看到和自己約好的老友饒晨豫,在遠方人群中出現。
“啊……好,等等,單御,你說清楚,什么叫脂粉味?”
她邊忙著應對客人,邊不死心地想叫他留下來,給她說清楚什么叫做脂粉味?煽粗D過身,那背影跟多年前一樣瀟灑,也一樣只是舉起手來揮揮,然后就頭也不回地離去,她不禁有些悵然!盎羧〗惆!我要你幫我寫……”一旁客人的聲音傳來。
“唉!”霍麗兒垂下眼皮,緩緩地輕嘆一聲,帶著有點莫名的失落感,看著他消失在人群中。她轉回頭看著客人,漂亮的臉蛋上依舊擺出那種不帶笑意的微笑。
“請問您想寫關于哪方面的春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