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夏若曦幫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設(shè),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之后,整樁緋聞察依舊余波蕩漾。
即使事情已經(jīng)過了半月有余,在幾個推拒不了的應(yīng)酬里,她仍會接到某些關(guān)切或同情的詢問,或者聽到背后傳來的竊竊私語。但這些都不是她真正關(guān)心的。她心系的還是雜志杜的經(jīng)營狀況,和它是否因這樁緋聞案而受到無法彌補的影響。
慶幸的是,在日東集團(tuán)的強力悍衛(wèi)之下,再加上巧妙地利用媒體推波助瀾,“協(xié)奏曲”不但未如預(yù)期的銷量慘跌,反而因這樁新聞而聲名大嗓,到達(dá)了從未有過的高峰。
更令她意外的是,刊登這樁緋聞事件的雜志社居然派了人來表示歉意,表達(dá)了愿意和解的誠心,并且決定在報紙上刊登啟事,正式向她道歉。
她不知道是什么導(dǎo)至整個情況三百六十度的大轉(zhuǎn)變,但卻也隱隱察覺日東集團(tuán)的影響力有多么龐大,若不是日東集團(tuán)從中斡旋,恐怕事情也不會如此圓滿結(jié)束。
午后時分,她正在和她的美術(shù)編輯開會;會議室門開了,情萍捧著一大束花走了進(jìn)來!叭絷兀愕幕!
夏若曦接過那一大束粉嫩的玫瑰,聽著背后幾十女人發(fā)出贊嘆的聲音。她拿起花上的卡片,上頭是一個蒼勁豪邁的字跡:
給我的天使 殷馗
她咬住嘴唇,克制不住那抹一直要浮上來的微笑。連續(xù)幾個禮拜,一大束美麗的花朵每天準(zhǔn)時送到她手上,將她的住處和辦公室裝點得有如一個花團(tuán)錦簇的溫室。
這個浪漫的舉動不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更讓整個辦公室的女人陷入瘋狂,所有的目光全是艷羨和嫉妒
不可否認(rèn)的,這樣公然和熱情的追求雖然令她有些困擾,但她的心里卻是滿滿的喜悅。這么熱烈的追求她并非未曾有過,但從未有—次像這樣,只要一想起送花的人是誰,總能令她的心里一陣溫暖,嘴角泛起甜蜜的笑意。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時刻.她捧著花束,下了電梯,一眼便瞧見殷馗站在大廈門口,
聽到聲響,殷馗回過頭來,朝她露出微笑!班耍业奶焓菇裉旌脝?”
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他俯身輕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她顯然沒料到他會這么做。呆愣過后,她面紅耳赤地推開他!澳阋欢ㄒ@么引入注目嗎?”她尷尬地看著身邊來往的行人“別再那樣做了!
“哪樣?別再送你花、別在大庭廣眾大吻你、還是別再稱呼你為我的天使?”
她想板起臉.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對一張笑臉發(fā)脾氣。
上了車.他們來到一間溫馨的小店用餐,兩人絮絮地交換著工作心得。這段日子他們時常在—起,隨著更深的相處,她一天比一天更了解他,崇拜且尊敬他在工作上的成就,雖然他從不多說什么,但她卻能體會他為了工作所付出的心力。
除此之外,他還跟她聊起小時候,聊起那并不常陪伴他的父母親。雖然僅存的記憶并不真確,但從他眼底的笑意,她可以想見他的童年必定有段快樂時光。
“對了,公司沒事了吧?”用餐過程中,他問她。
“嗯!彼c頭!鞍素噪s志杜前兩天派了代表來,表示愿意在報紙上公開道歉!
“那不是很好嗎?你為什么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只是認(rèn)為這件事過了也就算了,沒有必要再被渲染一次!彼龜噭又械目Х,美眸瞅著他看!笆遣皇悄愫退麄冋f了些什么?”
“嘿,別把我想得那么邪惡。”他的表情很無辜!盎蛟S他們只是不想和日東集團(tuán)為敵,畢竟事件的主角關(guān)系到任川銘的女兒,他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登報道歉和解,總比和日東集團(tuán)打官司好吧?”
這倒是,她咬咬唇,漫不經(jīng)心地?fù)芘P中的菜。
殷馗深思地打量著她的表情!霸趺,還在想簡嘉甫的事?”他粗聲問。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忍不住眉毛糾結(jié)!拔艺f過那個家伙根本不值得你愛!”
她顯然有些訝異他會這么說。“不。”她微側(cè)著頭,一會兒后才道:“我想我對他的感覺,從來不是愛!
“那你們當(dāng)初為什么會在一起?”
“這是逼供嗎,殷先生?”見他橫眉豎眼的模樣,她笑出頰上的梨禍!皬男∥揖透赣H生活,身邊的男性友人也僅止于朋友或工作伙伴。回來臺灣之后,嘉甫一直像個大哥哥般照顧我,幫了我不少忙,我們自然而然就走得很近。”
“你把他說的像你的保姆!
“或許吧。”她吐吐舌頭!凹胃Φ囊靶暮艽,—心想闖出 —番事業(yè),他會去追求任宛靈,我并不意外。如果他們真的能有結(jié)果,我也會祝福他們!
“別忙著想別人,偶爾也得想想我!彼拿挤迨枵沽。知道簡嘉甫在她心目中份量并不重之后,他頓時覺得心中積抑已久的郁悶減輕了不少。他刮刮她的面頰!坝浀没嘏_灣之后,咱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嗎?”
“我和嘉甫遇見你那天?”
“嗯。我記得你當(dāng)時的模樣,高傲、冷漠,可是好美,我當(dāng)時站在那里,想著是該沖向前去把你摟進(jìn)懷里好好吻個夠,還是把你按在膝上狠狠打一頓屁股,質(zhì)問你那時候為什么逃走!
“我記得那天你的表情自然得很,好像從來沒見過我”她輕哼著。
“如果你有多看我—眼,會發(fā)現(xiàn)其實我沒那么鎮(zhèn)靜,我一直在想著你會不會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凈,或者根本不想理我!
她微笑了起來,看著他的手伸過來握住她的,黜黑、修長而漂亮,一雙充滿自信的大手,她突然領(lǐng)悟到這雙手所掌握的權(quán)力,和他強壯的身軀所蘊含的力量,她相信只要他想,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日東集團(tuán)對你非常重要嗎,殷馗?”她悄悄地看他。
”當(dāng)然。到目前為止,它是我唯一能掌控的東西,如果不是任川銘給了我機會,恐怕現(xiàn)在的我,仍會是—無所有。”
雖然他說的無關(guān)痛癢般自然,但夏若曦了解從一無所有到擁有—切,那必定是段十分艱辛的過程,而他卻克服了所有的困難。
“對了,有件事我想應(yīng)該告訴你!彼﹃崮鄣恼菩模恢圹E地轉(zhuǎn)移話題!扒皟商旌喖胃碚疫^我!
“真的?”她有些意外。”他找你做什么?”
“他來告訴我,”對日東集團(tuán)而言永遠(yuǎn)是個外人,要我盡早認(rèn)清這一點!
“你可以娶任宛靈,不是嗎?”她想裝成若無其事,卻發(fā)現(xiàn)心里冒出一絲酸意。
“嘖嘖,好濃的醋味。”他低聲笑。骸叭绻乙⑺,你想我會等到現(xiàn)在嗎?”
“我怎么知道?搞不好你另有打算哩。”她嘟著嘴巴說。
他愛憐地笑了,手臂環(huán)過來摟住她的腰,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她正想換個舒服的坐姿時,手肘猛地碰撞上椅子的扶手。
“小心!睅缀踉谒l(fā)出輕叫的同時,他的手已經(jīng)伸了過來護(hù)住她!白餐戳藳]有?”他著急地問著,細(xì)心地拉起她的衣袖,審視著那道微紅的肌膚。
她凝望著他專注的神情.看著他輕柔地按摩著她被撞麻的部位,一面心疼和不舍地在上頭呵著氣,仿佛她是他最珍愛的寶貝,一陣暖意緩緩流過她的心田。
她愛他!
有如每一個呼吸般真實,她知道她愛上了這個男人。毋需更多的事實來佐證,她早就明白了這個事實——或者,早在半年多前,她在關(guān)島遇見他時,就愛上他了,否則她為何心慌得急于逃離他?
“你為什么瞪著我?”他的眉毛挑得高高的。
“噢。”察覺自己正盯著他著,她抽回手,借以掩飾自己的臉紅!皼]什么!
他才不信真的“沒什么”,但她不想說,他也不打算追問,
“對了,你考慮過結(jié)婚的事了嗎?”
她一時間無法適應(yīng)他突然改變話題。對了,他是說關(guān)于他們合演一出戲的事……
“我不認(rèn)為有這個必要,殷馗。”她清了清喉嚨,小心翼翼地道:“你為‘協(xié)奏曲’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這件事再過不久大家就會淡忘,我想我們不用……”
“我說過我是認(rèn)真的,若曦”他嗓音低沉地打斷了她。
她疑視著那雙熾熱的眸子,頓時覺得口干舌燥,心開始跳得飛快。
他是說真的!他真的在跟她求婚。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她迎視他,提聚所有的勇氣問:“你根本沒有必要娶我”
“你不想嫁給我?”
”當(dāng)然不是廠她脫口而出,察覺自己落人他的陷阱,她整張臉漲得通紅
他笑著擁住氣鼓鼓的她“那么,你要我拿著鉆戒和紅玫瑰,當(dāng)眾下跪?”
她仰望進(jìn)那對帶笑的黝黑深潭,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心愛的男人想要娶她,她應(yīng)該要感到高興的。事實上,高興尚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更正確的形容詞是欣喜若狂,但是……
“你明知道不是那樣。”垂下眼,她低聲說道:“只是……我不認(rèn)為你真的想結(jié)婚!
“喔?”他驚異地?fù)P著眉毛!霸趺凑f?”
“因為……你似乎很習(xí)慣單身生恬,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不用煩惱該如何討女人歡心、付出任何保證和承諾……”她的聲音哽住,無法說完所有的話。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結(jié)婚,也沒想過要抱獨身主義”他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道:“過去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遇見讓我為她深沉著迷,想不顧一切擁有她、和她共度余生的女人,直到遇見了你,我想也該是時候了。”
那你愛我嗎?她幾乎沖口而出。只要一句話……只要他說出她最渴望聽到的那三個字,那她就會毫不猶豫地點頭,但他沒有。
她沉默得太久了,殷馗俯下頭來端詳她的臉龐。
“是不是我逼得太急了?”他放柔了聲音“沒關(guān)系,我說過會給你時間,你不用急著給我答復(fù)!
她正想說話,他已經(jīng)揚手招來侍者結(jié)賬,她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送她回到住處之后,夏若曦開門進(jìn)到屋里。殷馗仍然站在門口,卻似乎沒有跟著她進(jìn)履的打算。
“要進(jìn)來坐坐嗎?”她問。
“不了。”他一甩頭,聲音不在他預(yù)期中的沙啞。“你累了一天,應(yīng)該早點休息。如果進(jìn)去了.我可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么事來。”
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她臉紅了起來。
“我以為你一向?qū)ψ约汉苡凶孕?”她挑戰(zhàn)性地看著他。
下一秒鐘,她已經(jīng)撞進(jìn)了一堵結(jié)實的胸膛,嘴唇被他灼熱的吻堵住。她昏眩地抓著他的肩膀保持平衡,感覺他的吻變得徐緩而溫柔,她可以聽到他如擂鼓般的心音,感覺他的身軀因熾熱的欲望而緊繃。
“我該走了。”他呻吟地扯開唇,壯士斷腕般地放開了她,咕噥著道:“別再考驗我的自制力了,女人,否則我可不管這會兒是不是在家門口!
他往后退開,朝她微笑、“晚安!
“晚安’她注視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里,才帶著那抹夢幻般的笑意進(jìn)門
“我不管,我絕不會承認(rèn)夏若曦是我妹妹。”殷馗的客廳里,任宛靈的聲音毫無轉(zhuǎn)寰余地“誰知道她媽去哪里懷了個私生女,硬賴在我爸身上,我不承認(rèn),絕不承認(rèn)”
“注意你的用詞,宛靈。我不喜歡聽見任何人侮辱她”坐在她的對面,殷馗眼神漠然地盯著她!胺胚^若曦吧,宛靈,也放過簡嘉甫,別讓他以為你真的對他有意思,最后才發(fā)現(xiàn)你從頭到尾都在愚弄他。”
“那是他自己蠢,他以為娶了我就可以得到整個日東集團(tuán)。簡直是做夢!”她轉(zhuǎn)向他,眼神灼灼逼人!敝粮赡,你根本早就知道夏若曦是我爸在外頭的私生女,是不是?”
他靜默半晌,才簡短地答道:“對”
“我就知道!比瓮痨`勝利地一揚眉!八菚r突然派你去關(guān)島,我就覺得事有蹊蹺,之后你就對夏若曦百般討好,還讓日東集團(tuán)無條件成為‘協(xié)奏曲’的贊助廠商。你跟夏若曦非親非故,干嘛對她那么慷慨……”
她停了下來,腦中驀然一閃。
“我懂了,這同時也是你要娶夏若曦的原田,是不是?”真相在她腦中閃現(xiàn),她的表情因這猝然的醒悟而興奮了起來!澳阆肴⑺褪且驗槟阒牢野謺J(rèn)這個女兒.只要娶了她,一樣能鞏固你在日東集團(tuán)的地位,我說對了嗎?”
殷馗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切。
“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你之所以追求她,只是在為你的未來鋪路,讓你在日東集團(tuán)的地位更名正言順,不會再有人批評你只是一個外人,是不是?”她向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質(zhì)問道:“回答我,殷馗。”
“沒錯!”終于.殷馗慢慢地開口,“這就是我的目的!如果我必須娶任川銘的女兒,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那么夏若曦就是我的選擇!
任宛靈臉色一變,頓時完全明白了。原來是這樣!一旦任川銘承認(rèn)了夏若曦的身份,那么不管殷馗娶的是哪一個,—樣都能讓他在日東集團(tuán)的地位更加穩(wěn)固。
“你早知道一切.卻和我爸聯(lián)合起來欺騙我?”任宛靈尖著聲音嚷叫,“為什么?我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她?你寧可娶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女,也不愿意娶我?”
“夠了,宛靈。”他沉聲道:“若曦是你的妹妹,你不該這樣說她。”
“你們根本沒有資格教我該怎么做!”她直瞪著他的臉,咬著牙道:“好,你要我承認(rèn)她是我妹抹,那我就如你所愿。我這就去和她把話說清楚,讓她知道所有的真相!
沒等他回答,任宛靈已經(jīng)風(fēng)一般地沖了出去。
西餐廳里,夏若曦面對著坐在跟前的任宛靈。
今天下午,她意外地接到任宛靈的電話,邀請她見個面,她雖然不甚明白任宛靈的用意,卻禮貌地并未回絕。
然而從進(jìn)門到現(xiàn)在十分鐘,任宛靈一直不曾開口,只是略帶深思地打量著她,令她暗自納悶,她究竟有何目的。
“我之所以約你碰面,是想把話和你說清楚!比瓮痨`率先開口!笆紫,別以為我會為這宗緋聞風(fēng)波向你道歉,我不會!”
“我并沒有期望這個,任小姐!毕娜絷氐匚⑿。
任宛靈似乎有些訝然于她的平靜,但她沒有多作評論。夏若曦正想向她問明來意.另—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宛靈”簡嘉甫在任宛靈身邊坐下,待見到夏若曦也在場之后,他面露尷尬之色!叭絷,你也在”
“嘉甫。”夏若曦也同感驚訝。任宛靈找他們兩個來干什么?
“舊情人相見,想必你們有很多話要說了?”任宛靈諷刺地道:“別擔(dān)心,我不會花太多時間的。我之所以找你們出來,是想把話說清楚,從今以后,我希望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誤會”
“宛靈,你在說些什么?”簡嘉甫皺起眉毛。
“首先是你,筒嘉甫!比瓮痨`昂起下巴,睥睨著他!疤拱赘嬖V你,我對你根本沒興趣!我會和你在一起只是為了報復(fù)殷馗罷了,因為他對我一向愛理不理,所以我想找個人來氣氣他、讓他吃醋,而你是個現(xiàn)成的人選。”
簡嘉甫瞬時臉色—變
“他明知道我爸爸將來的企業(yè)都是我的,只要娶了我,他就永遠(yuǎn)會是日東集團(tuán)的總經(jīng)理,但他卻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他從沒正眼瞧過我,卻突然間對夏若曦感到興趣,還為了她不惜和我翻臉,這口氣我無論如何都咽不下!
“所以你故意接近我,讓我以為你愛上了我,好讓我和若曦分手?”簡嘉甫咬著牙進(jìn)出話,“這么說,這樁緋聞案也是你刻意制造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你追求我,不也是為了想一步登天,巴望著將來能得到日東集團(tuán)?”
沒理筒嘉甫一臉呆愕,任宛靈徑自轉(zhuǎn)向夏若曦,姿態(tài)依舊高傲。“至于你,你知道殷馗為什么追求你嗎?”
“我認(rèn)為這不關(guān)你的事,任小姐!”她表情鎮(zhèn)定。
“我只是不想見你再繼續(xù)笨下去,成為殷馗利用的—顆棋子!比瓮痨`撇摘嘴角,決定不再浪費時間。“老實告訴你吧,你是任川銘的私生女,也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她猛然一震,表情愕然,一旁的簡嘉甫也驚得呆了。
“不可能!”她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我也這么認(rèn)為!比瓮痨`冷哼一聲。“你母親只是我爸爸年輕時風(fēng)流的對象而己,天知道她發(fā)什么瘋,居然想把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女,賴到我爸爸頭上?尚Φ氖,我爸居然還挺認(rèn)真的想認(rèn)你,還事先振殷馗去調(diào)查了你的底細(xì)!
夏若曦臉色蒼白,試圖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澳闶钦f,殷馗也知道這件事?”
“他當(dāng)然知道。半年多前,你就在關(guān)島認(rèn)識他了,是不是?我不管他跟你謅了什么理由,那一切都是他早就計劃好的,絕對不是什么巧合!
任宛靈斜睨著她,慢條斯理地接著道:“你知道殷馗為什么向你求婚?告訴你,他是為了你將來的嫁妝和遺產(chǎn)。他一直在盤算如何更鞏固他的地位,繼而得到整個日東集團(tuán),娶了你之后,他的目的就達(dá)到了!
夏若曦愣愣地坐著,幾乎沒有聽到任宛靈接下來又說了些什么。她是任川銘的女兒?!她和任宛靈竟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太多的震撼突然間紛涌而上,她根本無法思考。
多諷刺,簡嘉甫因為她沒有雄厚的身家背景而放棄了她,而殷馗卻為了她平空多出來的父親,和將來可能得到的龐大遺產(chǎn)而打算娶她
他們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一場精心安排的騙局。
這個認(rèn)知令她的心劃過一陣酸楚,仿佛被撕裂般疼痛難耐。
“我母親從來不曾和我提過這件事!彼硢〉爻雎暋!澳惴判模覍θ諙|集團(tuán)沒有興趣,更不會和你爭財產(chǎn)!
“如果真是這樣,你母親又何必要求我爸讓你認(rèn)祖歸宗?你最好問問你母親腦子里在打什么主意!
見夏若曦臉上全無血色,簡嘉甫伸出手護(hù)住她,轉(zhuǎn)向任宛靈怒道:“別再說了,宛靈。”
“你沒資格這么叫我,簡嘉甫!比瓮痨`站了起來,輕蔑地由上往下俯視他!皩δ愣,我是任小姐!從今以后,你最好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聽清楚了嗎?”
不再看他們一眼,任宛靈徑自轉(zhuǎn)身離開。
直到任宛靈的身影消失在餐廳門口,簡嘉甫才回過頭來!叭絷,你還好吧?”他關(guān)懷地問著。
“我沒事。”夏若曦輕聲道,神情飄忽地起身!拔乙吡。 ”
簡嘉甫跟著站了起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搖擺頭,沒有再看簡嘉甫的反應(yīng),她安靜地往門口走去。
她需要時間好好思考、整理這一團(tuán)亂。
殷馗和夏若曦共進(jìn)晚餐后,殷馗就直接驅(qū)車送她回家。
送夏若曦回到住處之后,殷馗并沒有馬上離開。她一整個晚上反常的靜默,細(xì)致的臉龐有著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怎么了?”他低聲問道,撫過她肩上的發(fā)絲。他知道任宛靈去找過她,但不知道她們說了些什么。不管若曦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都不該是如此平靜的反應(yīng),平靜得令他心驚膽顫。
夏若曦沒有說話,只是由門口退開,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殷馗合上門走了進(jìn)來,注視著她纖秀的背影,納悶著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任川銘是我的父親,是嗎?”她并不想這么直接的,但話卻已脫口而出。
一陣窒人的沉默之后,殷馗才開口說話,“任宛靈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對不對?”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澳銥槭裁床桓嬖V我?”
“如果我一開始就說了,你會比較容易接受嗎?”
她瞪視著前方,無法反駁。她想起他曾多次的試探,他不止一次問過她對任川銘的看法,當(dāng)時她就該察覺出一些蛛絲馬跡的,但她卻忽略了。
她沒有聽見殷馗走動的聲音,直到她感覺他身上的熱力傳至她的背脊,才知道他已經(jīng)來到她身后,他的手輕輕地環(huán)住她的腰身,結(jié)實的身軀貼靠著她。一整天的紊亂思緒令她煩燥不安,此刻他沮柔的懷抱正是她所歡迎的。
“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若曦!彼南骂輕輕地摩擦她的頭頂,溫柔地道:“相信我,你的父親也不好受。他一直到幾個月前才知道你的存在,之后就一直在考慮該怎么告訴你,才能令你接受他、諒解他……”
“這也是你向我求婚的原因?因為我是任川銘的女兒?”
她可以感覺他僵了一下,擱在她腰上的手收緊。她回過頭來看他,他的眸光幽暗,沒有回答,但在她眼中這形同默認(rèn)。
“告訴我,你在多久以前開始調(diào)查我?”她直視著他,冷靜地問道:“你知道我會在那段期間去關(guān)島渡假,所以你查出我住的飯店和行程,刻意制造各種巧合好接近我?”
“對!彼^了半響才回答!暗乙婚_始不知道你和任川銘的關(guān)系,只單純認(rèn)為你是他新看上的獵物。我得先明白你是個什么樣的女人,摸清你的底細(xì),了解你是否又是另一個想從他身上撈到好處的女人!
“所以當(dāng)你知道我是他的女兒之后,你決定改變計劃,因為娶我可以讓你更名正言順得到日東集團(tuán)?”
她看見他抽緊薄唇,拳頭在身側(cè)捏緊,似乎正在極力壓抑怒氣。
“你是這么想的嗎?”他咬著牙根,喉結(jié)上下滾動!拔覀冊陉P(guān)島那段日子,還有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你都認(rèn)為是虛情假意,在你心目中,我的評價就只是這樣?”
“如果你從—開始就欺騙我,我懷疑我還能相信什么”她聲音干澀地道:“那幾個壞人呢?那也是你安排的嗎?”
他瞪視著她,半晌后才從牙縫里進(jìn)出話.“不是!我根本沒料到會有那些人。我原本還在想著該怎么接近你,那些人反而給了我一個好借口。”
“你說謊!”她激烈地低喊.猛地轉(zhuǎn)身退開。
原來這就是真相!原來他這幾個月來的殷勤追求、細(xì)心體貼全是假裝?她是如此信任他、依賴他……和愛他。然而這從頭到尾只是他精心設(shè)下的陷阱罷了,為了誘她往下跳,讓她愛上他,進(jìn)而心甘情愿答應(yīng)嫁給他。
是的,她的確是愛上他了,被他的溫柔和微笑迷得昏頭轉(zhuǎn)向。噢,他一定很得意吧?
“你之所以想娶我,全是為了日東集團(tuán)?”她重復(fù)地問,近乎自言自語。
“如果你已經(jīng)這么認(rèn)定,那又何必在乎我的答案’”他面無表情地道,冷漠的臉龐罩上寒霜。
淚意陡地泛上眼眶.但她極力忍住!澳敲矗铱梢袁F(xiàn)在給你答復(fù)!彼齽e開頭去,硬聲道:”我不打算認(rèn)任何人當(dāng)父親,更不打算嫁給你,整個日東集團(tuán)都與我無關(guān),F(xiàn)在,請你離開!”
她想轉(zhuǎn)身,他卻更快一步地?fù)踝∷娜ヂ,大手攫獲住她的手臂。她掙動著,卻根本推不開他強硬如鋼鐵般的鉗握。
“你太不知好歹了,夏若曦!彼淅涞卣f道,臉龐因壓抑而繃緊。“你可以不嫁給我,但是認(rèn)任川銘這個父親對你只有好處,想想日東集團(tuán)可以為你的事業(yè)帶來多大的利益,沒有人會笨到拒絕成為日東集團(tuán)將來的受益人!
“如果我不呢?”
“那么,‘協(xié)奏曲’的命運會比上回的丑聞糟上百倍,日東集團(tuán)會撤回所有的贊助合約,想想外頭的傳言會怎么繪聲繪影!彼凵窳鑵枺种搞Q握得更緊!跋嘈盼遥医^對有能耐毀掉你母親創(chuàng)辦的事業(yè),你可以和我賭!”
她的氣息霎時梗住!澳阍谕{我?”
“我一向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記得嗎?”
她臉上血色盡退!澳闶莻卑鄙的惡棍,殷馗!
“很遺憾你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彼冻鲆粋毫不幽默的微笑“我勸你好好考慮,夏若曦。至少你還有個父親愿意認(rèn)你,讓你有個健全圓滿的家庭,有些人卻根本著求不到這樣的幸運!”
她瞪視著他,怒氣令她看不見他眼底那抹苦澀和嘲諷。他的表情陰沉森寒,原本溫柔的笑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疏離和冷漠。
有那么一剎那,她幾乎想不顧一切地投入他懷里,告訴他,只要他在她身邊,她該死的才不在乎這些,然而她不能。
殷馗不愛她!他從一開始就對她撒謊,讓她跌入他設(shè)下的情網(wǎng)而不自知。她已經(jīng)交付了她的心,絕不能連自尊也賠了進(jìn)去,那會讓她更看不起自己。
“要我認(rèn)他,可以!”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
“等我回到任家之后,我要你滾離我的視線,從今以后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彼瓢恋赝χ北臣梗淅涞刈⒁曋!澳阕龅玫絾?”
殷馗定定地盯住她的眼睛,賁起的臂膀肌肉顯示他正在盛怒之中。他幾乎想狠狠地?fù)u撼她,又仿佛想將她碎尸萬段。
夏若曦毫不畏懼地迎視著他,她死也不會讓他看出她的顫抖。
“很好!弊詈,他由喉間硬擠出話!叭绻@是你希望的,那就如你所愿吧!
再嘲弄地朝她欠了欠身,他渾身僵硬地甩頭離去。
直到門砰然合上的聲音傳來,她才像渾身的力氣被抽干了似的癱滑至地上,任淚水無聲無息地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