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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xié)奏曲 第三章
作者:喬南儀
   
  飯局已經(jīng)進(jìn)行了一個多小時。

  夏若曦一直靜靜地坐著,臉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這幾乎是她陪簡嘉甫出席應(yīng)酬的一貫?zāi)J,她總是扮演著陪襯的角色,絕少插手簡嘉甫的公事。

  她傾聽著簡嘉甫和兩名日本客戶的談話,一面漫不經(jīng)心地?fù)芘P中的菜肴。餐廳里的氣氛很好,流泄的琴音優(yōu)雅而閑適,然而她的思緒卻不在這兒,反而想起在關(guān)島的那些天,和另一個男人的晚餐約會。

  “就這樣,那我們就不打擾兩位用餐了!弊詈螅莾蓚男人站了起來。“先預(yù)祝咱們合作成功,簡先生!

  “不會令您失望的,田中先生!焙喖胃B忙起身,夏若曦也跟著站了起來。

  “對了,兩位應(yīng)該是好事近了吧?”另一個日本人笑咪咪地接口,“簡先生和夏小姐郎才女貌,有好消息別忘了通知一聲。”

  “一定。”筒嘉甫客套道,兩個日本人微笑地離去了。

  “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等兩人重新入了座,簡嘉甫打量著她。

  “哪有,是你多想了吧?”她閃避他的目光!暗故悄悖ぷ鬟順利吧?”

  “嗯那兩個日本老頭是龜毛了些,但總算是搞定了。”他聳聳肩膀,“不過他們倒是提醒了我,關(guān)于結(jié)婚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她怔了下由于最近忙著雜志出刊,再加上和日東集團的代表洽談合約的事,她簡直忙得昏頭轉(zhuǎn)向,若非簡嘉甫提起,她根本忘了有這么—回事,

  “呃,對不起,嘉甫!彼辶饲搴韲担屑(xì)考慮著該如何措詞。”你也知道我最近很忙,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看見簡嘉甫的表情,她知道他對她的反應(yīng)有些失望

  “你為什么害怕嫁給我,若曦?”他過了半晌才問:“或者,你是害怕結(jié)婚,因為你母親的例子,讓你對男人沒有安全感?”

  “當(dāng)然不是!”她立刻否認(rèn)

  “如果不是,你為什么不肯答應(yīng)我的求婚?并不是每個人都適合過著像你母親那樣的生活……”

  “夠了,嘉甫。”她冷靜地打斷他!斑@是我們之間的事,請別把我母親扯進(jìn)來!

  簡嘉甫還想反駁,見她漠然的表情,又將剩余的話吞了回去。

  “對不起,若曦。我想是我太急躁了一點!彼麧M臉歉疚地道。他正想再說些什么時忽然停了下來,目光調(diào)向她身后“咦,那不是殷先生嗎?”

  夏若曦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待見到前方那個高大的人影時倏地凍住,血液在一瞬間灌上腦門。

  是殷馗,他怎么會在這里?!

  沒察覺她臉色不對,簡嘉甫徑自起身“我過去打聲招呼。”

  “不要,嘉甫!彼奔钡乩∷氖。

  “怎么了?”簡嘉甫疑惑地轉(zhuǎn)過頭來看她。

  努力按下那抹驚慌,她強自鎮(zhèn)定地遭:“我有些累了,想早點回去!

  “可是……”簡嘉甫還想開口,見她臉色有些蒼白,他沒有再堅持。“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他幫她拉開椅子,夏若曦低垂著頭站起身,目光卻忍不住往殷馗的方向瞧。

  仿佛意識到他們的動作,殷馗不經(jīng)意地回過頭來,黑色的眸光對上她的。

  她迅速轉(zhuǎn)身,感覺心跳沉沉地撞擊著,仿佛要躍出胸膛,她暗自祈禱他沒有認(rèn)出她來,然而她的祈求落空了,那個熟悉的低沉嗓音傳進(jìn)她的耳際——

  “簡先生,你也在這兒?”

  “殷先生。”沒發(fā)現(xiàn)她霎時僵住,簡嘉甫笑容滿面地迎向前去!罢媲,你也來了?”

  夏若曦極力按下驚惶,強迫自己轉(zhuǎn)身面對殷馗。

  近一個月不見,他似乎比她記憶中來得更加高大,濃密的黑發(fā)修剪成一個利落的發(fā)型,他穿著一襲正式的深藍(lán)色西裝,合身地襯托出他的寬肩和結(jié)實的臂膀,令他看來更顯出眾和……懾人。

  他仍然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男人,不同的只有他臉上的神情,嚴(yán)酷、冷峻,剛毅的下巴繃得緊緊的,那對深幽的陣子沒有溫柔和暖意,只有一片平淡和客套的光芒,一點也不同于那個她所熱悉、臉上總是帶著微笑的男人。

  她就這么定定地瞪視著他,直到簡嘉甫的聲音響起

  “若曦?”

  她回過神,命令自己擠出一個量自然的笑意!翱磥砟阌龅绞烊肆恕!

  “是啊,殷先生是我在商場上的朋友!焙喖胃τH熱地拉過她,才轉(zhuǎn)向殷馗開始介紹,“殷先生,這位是我女朋友夏若曦小姐。若曦,這位是日東集團的總經(jīng)理,殷馗先生!

  日東集團?夏若曦相信自己的臉色更白了。

  然而殷馗的臉上未曾顯露絲毫情緒,銳利的眸光隱抑閃爍。

  “夏小姐,幸會!彼Y貌地朝她伸出手,就好像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既然他能裝做若無其事,她也能。夏若曦一咬牙,硬著頭皮和他—握,“殷先生,幸會。”

  “若曦是‘協(xié)奏曲’的發(fā)行人,最近正在爭取和日東集團的合作,還請殷先生多多照了!焙喖胃Τ脵C幫她做了公關(guān),然后轉(zhuǎn)向站在殷馗身邊的女郎。“這位小姐是……”

  “任宛靈。”不等殷馗幫她介紹,任宛靈已經(jīng)大方地伸出手“兩位,幸會。”

  “任小姐,久仰大名。”簡嘉甫眼睛一亮.笑容立即顯得殷勤!霸瓉砟憔褪侨味麻L的千金。我對令尊一直十分景仰,希望有機會能見見他,和他當(dāng)面討教關(guān)于企業(yè)管理的事宜。”

  “我會轉(zhuǎn)告家父的。”任宛靈得體地說道,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過夏著曦!拔覄倓偮牶喯壬f,夏小姐正在爭取和日東集團的合作?”

  “是的!彼喍痰鼗卮穑瑧c幸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敝公司目的在在爭取日東集團的平面廣告合約,希望貴公司能審慎考慮!

  “既然這么巧遇見殷先生,你何不就趁此機會,和殷先生好好聊聊?”筒嘉甫建議道,然后轉(zhuǎn)向任宛靈!叭涡〗悖矣羞@個榮幸請你跳支舞嗎?”

  “好啊!比瓮痨`大方地伸出手,兩人朝著舞池的方向走去。一時間,這個卡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有好一會兒,他們就這么靜默著,沒有人開口說話。

  “好久不見了,若曦!彼孪却蚱瞥领o!笔澜缯娴暮苄。?沒想到兜了一圈,我們又會在這兒遇見!

  夏若曦垂下目光,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直視著他,因為那會讓她想起他們曾經(jīng)多么親密。

  “我也感到感外!彼谋砬槠届o無波,不讓他察覺自己內(nèi)心紊亂的情感!澳銢]有告訴我你是日東集團的總經(jīng)理!

  他的回答是微微聳肩,自顧自地坐了下來,用眼神示意她也坐下。

  她原本不想從命,但幾番考慮之后,還是決定坐回她原來的位子,眼神仍然充滿警戒。

  “你不用這么怕我!彼羝鹨幻迹眯Φ氐溃骸叭绻阌浶詨蚝玫脑,應(yīng)該記得一個月前在某個太平洋小島上,咱們似乎沒這么疏遠(yuǎn)!

  他輕柔的語調(diào)令她想起他們共渡的那些美好回憶。他爽朗的微笑,結(jié)實的身軀環(huán)抱住她,還有他溫柔的吻……一絲燥熱襲上她的頰。

  “那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她強自鎮(zhèn)定!叭绻悴唤橐獾脑,我想和你談?wù)勱P(guān)于廣告的事!

  “那天早上,你為什么突然離開?”他單刀直入地問。

  他犀利的問題令她微微僵直。她不想談那天,不想憶起他們相處的那些日子。

  “如果你不想談公事,恕我不奉陪了。”她說完正想起身,他卻更快一步地覆住她的手,她想掙脫,他卻掌握住不放。

  “殷馗,你做什么?”她驚惶地環(huán)視四周,害怕有人看見這幕!斑@里是公共場合,你想引起別人注目嗎?放開我!”

  “我把話說完自然會放開。如果你不想引起注目,你最好靜靜坐著,保持臉上的微笑。”

  她咬了咬牙,然后點頭。

  他緩緩地放開她的手往后退開,目光仍然緊盯住她。

  “你那天為什么離開?”他重復(fù)問道,低沉的聲音鏗鏘有力。“正確一點來說,你根本是逃走的。為什么?”

  她別開臉去。她怎么能告訴他,她害怕情況會失去控制。更怕自己舍愈陷愈深,到最后會無法離開。

  “公司臨時出了點事,我必須趕回來處理!彼鲋e。

  “在三更半夜?”

  “對!”

  “匆忙到告知我—聲都沒有時間?”

  “有這個必要嗎?”她擠出虛假的微笑!拔乙詾槲覀兌己芮宄侵皇且欢位ɑㄝW事,等假期—結(jié)束就再無瓜葛。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

  他深思的目光打量著她。她強迫自己面無表情,不在他窺探的目光下顯露心跡。

  “所以那就是理由,是嗎?”他過了—會兒之后才道:“你—聲不響的逃走,不是為了簡嘉甫,不是因為差點和別的男人上床令你有罪惡感?”

  一朵紅暈飛上腔頰。她的表情告訴他,她對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可是記憶深刻。

  “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嘉甫,就該知道那根本是錯誤的!彼袜。

  “為什么?你還沒有結(jié)婚,我也沒有,兩個未婚男女在起稱得上什么錯誤?”

  “或許在假期時找個玩伴對你而言是家常便飯,但我不是!彼轿艘豢跉,勇氣回來了。她定定地直視著他,“我不是那一型的女人,殷馗。如果你只想找個女人來場短暫的愛情游戲,你顯然找錯人了。”

  有好半晌,殷馗沒有再出聲。她咬住下唇,感覺自己手心汗?jié)瘛?br />
  “是什么讓你認(rèn)為我是那樣的人?”他最后說道。

  “什么?”

  “在假期時找個玩伴。”他慢慢地道,語調(diào)頗為玩昧!叭绻覜]會錯意的話,你當(dāng)時似乎并不討厭我的陪伴。”

  她咬住嘴唇。“那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你難道不能當(dāng)做我們現(xiàn)在才認(rèn)識嗎?”

  “不能!”

  這男人簡直蠻不講理,她氣惱了起來。“那是你的問題。從現(xiàn)在開始,我希望我們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如果你不想再見到我,要如何從我手中拿到日東集團的廣告合約?”

  如果目光能殺人,他恐怕早巳經(jīng)碎尸萬段了。

  “‘協(xié)奏曲’目前正在爭取和日東集團的合作。方才簡先生是這么說的沒錯吧?”他的臉上依然帶著那抹懶洋洋的笑容!拔液芷诖谖业霓k公室見到你,到時我們再詳談!

  “關(guān)于這點,我會請公司的業(yè)務(wù)總監(jiān)和廣告經(jīng)理和你接拾!

  “我想見到的人是你,若曦!彼p柔地打斷了她!叭绻銐蛘\意,日東集團甚至可以無條件全權(quán)贊助‘協(xié)奏曲’,包下你們未來幾年的廣告量,但必須由你親自來和我談。”

  她瞪著他悠閑的表情,他自信滿滿的表情告訴她,他認(rèn)定她不會拒絕他的提議。

  “這是交換條件嗎?”她挑釁道,聲音冷靜到連她自己都感到滿意。“‘協(xié)奏曲’能贏得任何一樁合約,憑借的是實力,而不是走后門。如果貴公司沒有選擇和我們合作,我們也會接受結(jié)果,絕不強求!

  意外的,他的反應(yīng)居然是輕聲笑了,令她為之氣結(jié)。

  “我提供了一個聰明人都不會拒絕的條件。當(dāng)然,最后的決定權(quán)仍然在你。”他故作禮貌地抬起—眉。“禮拜一下午三點,逾時不候。我們達(dá)成協(xié)議了嗎?”

  就在兩人對峙的同時,簡嘉甫和任宛靈已經(jīng)從舞池里走了回來。

  “若曦!焙喖胃τ蛩瑳]注意到這兩人間的波濤洶涌,“你和殷先生談得怎么樣了?”

  “我想我們已經(jīng)達(dá)成了一些共識!毕娜絷剡沒回答,殷馗已經(jīng)搶先接口,“你說是嗎,夏小姐?”

  她才不會被他眼里的促狹之意所影響,“今后還請多指教了,殷先生”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再朝任宛靈微微頷首,夏若曦率先轉(zhuǎn)身離開,簡嘉甫朝他們露出抱歉的檄笑,也隨即跟了上去。

  “你和她說了些什么,”望著那兩個離開的背影,任宛靈側(cè)過頭來看他,

  殷馗沒有回答,只是用手輕撫著下巴,眸里閃現(xiàn)深思的笑意。

  沒想到這個小女人是只有爪子的母老虎呢,他桃著眉想:在關(guān)島相處的那段日子里,他從未見過她這么冷靜的一面,如此淡漠、疏遠(yuǎn),高傲得難以親近,然而卻又如此令他深深著迷。

  他想要更了解她,想挖掘出她內(nèi)心深處的火焰,點燃那份他曾經(jīng)見識過的熱情。

  而他會的,他確信。畢竟,他殷馗從不拒絕任何—項挑戰(zhàn)。

  在回家的路上,夏若曦一直若有所思地凝望著窗外,聽著簡嘉甫不斷地稱贊著任宛靈的美艷絕倫。

  “任宛靈是日東集團董事長任川銘的獨生女,人長得漂亮又熱情大方,社交圈里仰慕她的單身漢有一蘿筐。我原本以為這種嬌生慣養(yǎng)的富家千金一定不好伺候.沒想到她本人居然這么隨和。”

  “是嗎?”她對這個話題沒有多大的興趣。

  “是啊,只要能娶到她,下半輩子都不用奮斗了,誰不心動?”簡嘉甫依然口沫橫飛!安贿^這些年倒沒聽說過她和誰走的比較近,如果外頭的傳言屬實,她和殷馗應(yīng)該是好事近下……”

  聽到殷馗的名字,她的心猛地一跳!八鸵筘甘且粚Γ俊彼首鞑唤(jīng)意地問。

  “你不知道嗎?”見她搖頭,筒嘉甫聳聳肩膀!耙筘改壳笆侨諙|集團的總經(jīng)理,也是任川銘認(rèn)的干兒子。謠傳說任川銘將來打算把女兒嫁給他,如此一來,殷馗等于白白得到日東集團這個嫁妝了!

  “喔?”她怔了怔,訝異自己心里居然涌起一絲古怪的情緒。那是嫉妒嗎?當(dāng)然不是。殷馗將來和誰結(jié)婚關(guān)她什么事?

  “誰都知道任川銘十分器重殷馗,前幾年就把自己打下來的整片江山都放手給他去經(jīng)營了。雖說殷馗接手之后的確讓日東集團處于不敗之地。但誰知道背后靠的是不是任川銘的人脈?”

  夏若曦微傲蹙眉,發(fā)現(xiàn)自己不喜歡簡嘉甫的語氣。那似科有點……酸溜溜?

  “對了,你剛才和殷馗聊了些什么,”仿佛這才想到似的,簡嘉甫側(cè)頭看了她一眼“我瞧你的表情似乎不是很開心,你之前和他見過面?”

  “當(dāng)然沒有”她否認(rèn)道!俺斯,我還能和他談什么?”

  “我想也是。”筒嘉甫再度聳肩!澳悄愫退劦迷趺礃恿?我還特意幫你制造這個機會呢,結(jié)果如何?”

  “謝謝你。”她勉強笑了一下。事實上,她懷疑筒嘉甫是想幫自己制造認(rèn)識任宛靈的機會。“這件事情得慢慢來。我會和公司的業(yè)務(wù)小組多做討論,結(jié)果得到時才知道”

  “這倒是!焙喖胃c點頭,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夏若曦暗自松了一口氣,身軀卻沒有因此而放松。她的心思卻仍停留在方才和殷馗見面的那一幕

  我提供了一個聰明人都不會拒絕的條件。他的聲音在她耳際回響

  他的確是!她咬咬唇。

  她從未想過會有再見到他的一天,然而命運卻在冥冥中自有安排。她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震驚、矛盾……然而不知怎的,再次見到他的喜悅卻遠(yuǎn)蓋過其他情緒。而她為自己不受控制的心思感到惱怒。

  這是公事!她在心里提醒自己。既然將來不可避免的得和他碰面,那她就必須拋棄其他雜念,公事公辦!

  如果她夠堅定,或者事情不會那么難辦到。

  “沒想到夏若曦居然這么年輕!弊谵k公室的沙潑上,任宛靈正在發(fā)表她的高見!拔抑浪谏缃蝗镞挺活躍的,有不少名媛淑女都是‘協(xié)奏曲’的忠實讀者,只不過—直沒見過她。我原本還以為她是個三,四十歲的老處女呢!

  “你似手對夏若曦很不以為然!币筘竿罂肯蛞伪,將雙手交握在胸前。“怎么,她哪里得罪你了嗎?”

  “我只是看不慣她驕傲的樣子!比瓮痨`撇撇嘴。“只不過是個小雜志的發(fā)行人嘛,有什么好神氣的?那些人就愛盲目跟流行,管他雜志里頭寫了些什么,也要買一本來附庸風(fēng)雅一番。一個二十幾歲的小鬼能做出什么像樣的東西來?”

  “她的年齡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用她的智慧所帶領(lǐng)的團隊為雜志做出了什么樣的成果,成果會反應(yīng)在銷售量上,能獲得大眾的回響就是成功,這和經(jīng)營一個企業(yè)沒什么兩樣”

  “那又怎樣?我聽說她母親是‘協(xié)奏曲’的大股東,可想而知又是一個有后臺的人。她能當(dāng)上雜志社社長,還不是靠地母親在背后撐腰?”

  殷馗對她的評語不作評論,注意力又回到手工的卷宗去。

  見他不說話,任宛靈從沙潑上起身走到他身邊,臀部挨著他的辦公桌沿。

  “說真的,你對那個夏若曦有沒有興趣?”她從刷得又濃又長的睫毛底下瞧著他。

  “你問這個做什么?”

  “怎么,不能問?”她柳眉一插!拔仪埔娏四翘焱砩夏憧此纳袂。這幾年來,你身邊一直不乏主動投懷送抱的花蝴蝶。那個夏若曦長得挺漂亮的,別告訴我你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的雜志正在爭取我們的廣告合約,我和她談的是公事。”他淡淡地回答

  “是嗎?”任宛靈拉長了聲音,眼珠滴溜溜地在他臉上轉(zhuǎn)了—圈!安贿^話說回來,她那個男朋友還挺不錯的,叫什么……簡嘉甫是吧?家世背景是還不差,外表也夠體面、再加上一張嘴巴能言善道,也難怪夏若曦會看上他。

  殷馗微蹙起眉,抬起頭來盯著她!澳阆胱鍪裁?”

  “你以為我會做什么?去搶夏若曦的男朋友?”她咯咯嬌笑道,伸出一手輕輕刮撓他的勝頰。“別把我想得那么邪惡,我對男人的眼光可是挑得很,除了你之外,其他男人根本不夠格讓我多看一眼哩!绺纭!彼室饧又亓四莾蓚字。

  殷馗沒有回答,也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他了解任宛靈的個性,身為豪門千金兼獨生女的她,從小就集三千寵愛于一身。

  在她的世界里。任何人見下她都該卑躬屈膝,都該對她俯首稱臣。男人對她而言,只是繞在指頭上玩玩的調(diào)劑晶罷了,根本無足輕重。

  “殷馗’”見他的心思似乎不在她身上,任宛靈有些不悅。

  “嗯?”他應(yīng)了一聲,連頭都沒有抬起來。

  “你應(yīng)該知道,我爸爸只有我一個女兒,將來他的事業(yè)都會是我的吧?”

  這句話顯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一絲勝利的火光閃進(jìn)了她眼里。

  “你想說什么?”他不動聲色地道。

  “意思是,雖然你是他的干兒子,但不管你對日東集團有多賣命,將來的職位多高,你仍然都算是個外人!彼器锏匾恍,纖纖玉指在他的胸前游移!安贿^女婿可就不一樣了。將來只要誰娶到我,那么我爸爸的事業(yè)都會歸他,針對這一點,你不覺得你應(yīng)該對我好一點嗎?”

  殷馗握住她在他胸膛撫弄的手,目光直視著她。“我一直把你當(dāng)成妹妹看待,宛靈!彼麥睾偷氐。

  她僵了一下。只一剎那,嫵媚的笑容又回到她臉上。

  “我可從來沒把你當(dāng)成哥哥,殷馗。”她俯近他的唇畔,柔聲說道:“我并不反對你逢場作戲,只要求你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如果你想更鞏固你在日東集團的地位,將來順理成章的繼承我爸爸的事業(yè),你應(yīng)該知道該怎么做吧?”

  “我知道!彼粫䞍汉蟛怕掏痰氐。

  “那就好。”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她頓時心花怒放。她在他唇上印下一個火辣的熱吻,走回沙發(fā)前去拿起皮包!澳蔷瓦@樣嘍。不吵你辦公,我先走啦!

  再朝他拋去一記飛吻,她輕快地拉開門出去了、

  直到辦公室的門合上許久,殷馗仍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不動,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對面大樓的玻璃榷幕。桌上的內(nèi)線電話響起來,他傾身拿起電話。“什么事?”

  “殷總,夏若曦小姐到了!

  她果然來了。他揚了揚眉。“請她進(jìn)來。”他吩咐道。

  幾秒鐘之后門開了,他的秘書領(lǐng)著夏若曦出現(xiàn)在門口。

  “你來了。”秘書離開之后,他將高大的身子往辦公桌沿一靠,朝她挑起濃眉,“要不要喝些什么?茶?咖啡?”  

  “不用了!彼龥]有微笑,絲毫不浪費時間便切入正題“協(xié)奏曲’這幾年來的銷售量和口碑一直十分穩(wěn)定,如果貴公司選擇和我們合作,您的商品一定能獲得最大的廣告效果。”

  殷馗沒有接過她手上的文件匣,反而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她想掙開,但他握得牢緊。

  “你—定要這么遙不可及嗎,若曦?”他柔和地道:“我以為你至少還不討厭我!

  討厭,她的心扭攪了起來。她也希望自己能討厭他,那么或許她就不會如此輕易被他所影響。

  “我來這兒是因為公事所需。”她平穩(wěn)呼吸,不被他輕柔的嗓音所迷惑。“請你放開我,殷先生!

  他沒有立即從命,雙眼仔細(xì)端詳著她的臉龐。

  “哪里不對了,若曦?”他靜靜地問:“怎么,后悔我們之間發(fā)生的一切?”

  “我們之間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彼袜!澳钦露疾辉摪l(fā)生,我連吻你都不應(yīng)該。”

  “為什么?你也想要我,我知道!

  她咽了口氣,無法直視他。那對黑亮的眸子有著誘惑般的魔力,每回只要—對上他的眼睛,她就會無法思考。

  “別這樣,殷馗。”她輕嘆——聲,秀眉微蹙。“我們只保持公事上的來往,好嗎?我已經(jīng)有了交往的對象,我不該……不該……”

  “不該再想要別的男人?”他幫她說完!拔覒岩赡阏娴氖鞘芪鞣浇逃膯?若曦。你的保守和道德觀令我大開眼界!

  “我受的教育告訴我,必須對未來的另一半忠誠。”

  “你已經(jīng)認(rèn)定簡嘉甫是你未來的另一半?”

  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叭绻悴幌胝劰,那我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彼朕D(zhuǎn)身離開,他的手卻仍握住不放。

  “還有事?”她沒有浪費力氣掙扎。

  她冷淡的表情令他眉峰蹙攏了。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只是凝視著那長長的睫毛、那細(xì)致的眉眼,一直到那紅潤緊抿的小嘴兒。他想撫摸她,想將手埋進(jìn)她腦后綰起的長發(fā),吻得她無法呼吸,但他不想再嚇跑她。

  “我說過,日東集團可以無條件成為‘協(xié)奏曲’的最大贊助廠商。”片刻后,他徐徐地說道:“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不!”她想掙開他的手,他卻加重了力道。

  “你何不聽我把說完再做決定?”

  她瞪視著他。他的眼睛緊緊地捕捉住她的,氣氛有好一會兒的沉悶。

  “你想要什么?”她終于道,眼神充滿戒備。

  “我要你陪我一個晚上。”

  見她臉色一變,他微笑了起來,眼中卻毫無幽默的神色。

  “你放心,我只要求一頓晚餐,一個晚上,到午夜十二點為止。你可以把它當(dāng)成灰姑娘的約會,之后這樁合約就是你的。我殷馗做任何事都可以不擇手段,唯獨女人,我絕不強迫!”

  他誘惑挪榆的語調(diào)令她微微臉紅,她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若他真是個霸王硬上弓的登徒子,那他早在關(guān)島時就會那樣做了,絕不會等到現(xiàn)在。

  “想來你比較擅于用誘惑替代逼迫?”她嘲弄道。

  他并沒有回答,只是拱起濃眉,跟底浮現(xiàn)笑意。

  “我憑什么信任你?”決心不被他所影響,她用舌尖潤了潤唇,謹(jǐn)慎地問道:“只要一個晚上,無接觸?”

  “別重復(fù)我說過的話,我不喜歡人家懷疑我!彼檬种篙p摩著她的掌心,給了她一個令人炫目的微笑!爸灰獛讉小時就可得到日東集團的贊助,對你絕對是個劃算的交易。除非你不敢接受挑戰(zhàn)?”

  他是在激她,她知道。稍微有點理智的人都該斷然拒絕,因為他根本不值得信任。然而她卻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

  “好!辈环?shù)兀c頭,看見他眼里閃過的一絲光芒那是什么?勝利嗎?

  “那么,這個周末下午五點,準(zhǔn)備好,我去接你!

  她再度點頭,看著他轉(zhuǎn)身走回他的辦公桌前去,悠哉的表情仿佛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納悶著自己是否落入了他所布下的陷阱

  不管怎么說,她才是這樁交易的贏家,她告訴自己。她只要將這個約會當(dāng)成另一個例行性的應(yīng)酬,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日東集團的合作,何樂而不為?

  然而不知怎的,她卻感受不到絲毫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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