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道嗎?這一刻我已經(jīng)盼望了很久很久了呢!」君貽笑忍不住用自己的臉頰磨蹭她的。
他一向?qū)儆诖郊t齒白的文弱書生之流,但這幾天在沙城和宿城之間奔波,竟讓他的臉上多了些胡碴,容貌也有些憔悴了。
「是裴家牧場連累了你!古彷嫉碾p手情不自禁的撫上了他帶點風霜之色的臉龐。
「我也是裴家牧場的一份子,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顾阶×四请p游移的小手。
「還痛嗎?」裴菁注意到他的掌心有被韁繩磨破的痕跡。
「已經(jīng)不痛了!篃o論為她做什么,他都是甘之如飴。君貽笑的眼神溫柔至極。
「雖然我比不上婉儀姑娘,也不懂什么詩文字畫--」
「不,在我心里,妳是獨一無二的,」他控制不住自己,將她抱在懷里,「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妳,但……」
「傻瓜!顾浀乖谒麘牙铩
「婉儀姑娘說妳喜歡我,光總管也這么說,我……我想知道妳真的喜歡我嗎?」猶豫再三,他終于問道。
「你真是傻瓜呢!」她嗔道。
「妳是說……」君貽笑還在猶豫。
裴菁終于受不了他的遲鈍,在他耳邊大吼一聲,「你以為我說喜歡你是說著玩的嗎?」
「妳、妳什么時候說喜歡我的?」他被她弄得一頭霧水。
「就是遇到李斌的那次!」她再也顧不了什么矜持了。
「我……我還以為妳只是說說而已呢!」
「大丈夫一諾千『斤』,我--呃……」話一出口她才想到自己不是什么大丈夫,而是一個小女子,趕緊改口道:「就算是小女子,也可以一諾百斤、十斤、半斤的嘛!你說是不是呀?」
「是是是,當然可以百金、十金啦,就算是一萬金也是可以的啦!」雖然君貽笑心中清楚,恐怕她是將「金」和「斤」弄混了,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他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取笑我了!」裴菁氣憤的捶他一拳。
「呀!」猝不及防之下,他忍不住痛呼出聲。
「你怎么了?我、我傷到你哪里了?」她被他的反應嚇得臉色發(fā)白。
「沒,我沒事!咕O笑試圖蒙混過關。
「騙人,你的臉色都發(fā)青了呢!」裴菁扯著他的衣襟一定要問個究竟。
「真的沒事--」突然「吱啦」一聲,他的一片衣襟連同里面的內(nèi)衫一起被扯破了。
「這……」她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嚇呆了。
那片曾經(jīng)白皙的胸膛到處都是青紫的瘀傷,夾雜著之前的鞭傷,顯得猙獰至極。
「這、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受傷的?其它還有哪里受傷了?」裴菁一迭聲的問。
「沒什么啦!」君貽笑還在試圖掩藏,裴菁干脆就自己動手檢查起來。
這一檢查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臂上、背上到處都是瘀傷,嚴重的地方甚至還腫脹破皮了呢!
「怎么會弄成這樣的?」她很是心痛。
「我有一次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了!咕O笑很是不好意思的招認。
「才一次?」她很懷疑。
「不是一次,是兩--不,是很多次啦!」看到裴菁「不善」的眼神,他只得老實招認。
這一路上,他簡直是跌到宿城的;不過,要他這個大男人承認自己被一匹馬耍了一路,實在不容易,畢竟他還幻想著哪天摟著心愛的她,在這大草原上馳騁呢!
不過,照這么下去,恐怕到時候不是他摟著她,而是她摟著他了,唉~~
「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摔斷脖子嗎?」裴菁氣得差點跳腳。
「人家只是想幫妳!咕O笑哀怨的道。
「你干嘛就不挑一匹溫順一點的馬?」這回,她終于忍不住跳腳了。
「我怕趕不及!」他毫無悔改之意,「如果早知道白云這么難駕馭,我就不騎牠了。」
「那……那你剛才干嘛又騎牠?!」簡直氣死她了!
「我只顧著擔心妳會跑掉不理我,所以沒注意嘛!」說起來,君貽笑還是覺得自己很委屈。
「你--」氣死她了!裴菁小手一揮,「回家!」
「哦。」他也很想趕快回家,可是一想到自己還得騎在桀騖不馴的白云背上,忍受那可怕的顛簸,他就有點不寒而栗呢!
「我騎白云,你就騎將軍吧!」她徑自走向白云,扳好馬鞍正要上馬,伸手一抹,黏糊糊的竟沾了一手的血紅。
「君貽笑,這是怎么回事?!你還有什么瞞著我沒說的?」裴菁大吼。
「我……我的……擦破了……」眼見抵賴不了,君貽笑只得乖乖招認,只是說到具體部位時,他的聲音細得像草原上的蚊子在哼叫。
「哪里破了?」
「雙、雙腿之間!顾а赖馈
她就知道,這個不愛惜自己的傻瓜!
「讓我看看!古彷紡阶钥拷。
「我、我可、可以照顧自己的。」
「你可以照顧自己?」她亮出了那只血紅的手掌。
「我……」
「還是你希望我也撕破你的褲于?」裴菁鴨霸的道。
聽聞此言,他很想逃跑,可是之前還沒感覺到,現(xiàn)在被她一說,他忽然覺得這一雙腿就像不屬于自己的一樣,完全不聽使喚了,當下他只有乖乖從命的份兒了。
該死,這褲子根本就黏在傷口上了嘛!裴菁只能用冷水浸濕了布料,慢慢的拉下來。
「唔……」才拉了一半,君貽笑就已經(jīng)滿頭大汗了。
「你這個笨蛋!傷得這么厲害也不處理!」好不容易才剝下他的褲子,等看見那血肉模糊的傷口時,裴菁氣得口不擇言。
他雖然挨罵了,心里卻很開心。因為在這看似嚴厲的責罵里,他聽出了情愫。
她真的很在乎他呢!
她真的愛他呢!
光是這樣想著,他就忍不住想笑出聲。
「你給我乖乖站著,我去替你找些草藥來!古彷济畹。
「嗯!」雖然赤裸著兩條腿的樣子讓他很不自在,可是君貽笑仍然聽話極了。
沒多久,裴菁就采了滿滿一把止血消炎的紫珠草,在河里清洗了之后,將一部分放到鞍袋里,另一部分則放在石頭上用匕首柄砸爛。然后將藥草糊敷在他的大腿內(nèi)側的傷口上,再將他的那塊破衣襟撕成了布條,綁住他的傷口。
她做著這一切時,君貽笑有一種錯覺:她就是他賢慧的小妻子,他們正過著婚后平靜但幸福的生活。
「菁……」他喚道,大手不禁摸上了她柔軟的黑發(fā)。
「做什么?」她的聲音悶悶的。
「我想看看妳!拐f話問,他的大手已經(jīng)勾著她的下顎,抬起她的臉來,卻發(fā)現(xiàn)她竟然哭了!高馈瓓呍趺戳恕
「你這個大傻瓜、大笨蛋、大混蛋居……居然……要我為你擔……擔心……」她哭得抽噎了。
「是是是,我是大傻瓜、大笨蛋、大混蛋……」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哭泣了,君貽笑心中的柔情泛濫得一塌糊涂。
「以后不許再這樣了!」她的眼睛哭得紅通通的。
「好,以后再也不這樣了!菇K于,他忍不住俯首吻了那雙紅通通的兔子眼。
她的眼淚流到他嘴里的滋味咸咸澀澀的,可是他的心卻嘗到了一種比蜂蜜更甜美的味道。
「別哭了,我答應妳以后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咕O笑在她的耳畔呢喃著。
「再……呃……不許讓自己受……呃……受傷了!」她邊打嗝邊抽泣。
「嗯!再也不讓自己受傷了!顾巧狭怂拇健
這絕不是一個斯斯文文的吻,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熱吻。很難相信像君貽笑這么斯文的人,也會如此的瘋狂。
等他們分開,裴菁的唇已經(jīng)腫得厲害,而他的第一個反應是趕緊把外褲套起來。
「我們回家吧!」這次是君貽笑說道。
「嗯!」裴菁點點頭,她的一張臉還是像紅霞似的。
這勾得他差點又忍不住想吻她,可是一絲薄弱的理智阻止了他,他趕緊走了幾步,正要上馬。
突然,身后傳來了裴菁的聲音,「你現(xiàn)在這樣子居然還想騎馬?」
「我……」他一怔。嗯!騎馬確實有很大的難度呢!
「還不乖乖的坐到我后面去!拐f話問,裴菁已經(jīng)躍上馬背,又一次變成了那英姿颯爽的女騎士了。
「好。」君貽笑咬著牙,正要跨坐上馬--
她又一聲命令,「側著坐!」
「呃……」側坐?!那不就像女人一樣……他有些猶豫。
「上來,抱緊了!」裴菁朝他微微一笑,他就糊里胡涂的上了馬。
「喝!」她雙腿一夾,將軍就輕快的奔跑起來。
噠噠的馬蹄聲里,君貽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擄來的少女似的。
不過他沒有絲毫的不樂意,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這條路能永遠走不到盡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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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騎近裴家老宅,就看見光叔等人正焦急的等在屋外?匆娝麄儍扇司尤煌T一匹馬,而且還是那種古怪的姿勢,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中土人脆弱,來兵皆胡羌……馬后載婦女,長驅(qū)入朔漠……」這些日子君貽笑正在教大力和小九學蔡文姬的「悲憤詩」,見此情景兩人不約而同就來了這么幾句。
「呃……」君貽笑窘得面紅耳赤,不顧疼痛就掙扎著跳下馬去。
「你們怎么不在屋里招呼客人呢?」裴菁疑惑道。
「她們已經(jīng)走了!构馐寤卮。
「走、走了?」怎么可能?來之前婉儀還一個勁兒說要在牧場里多住幾天呢,怎么會……
難道他得坐視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嗎?君貽笑的心里一陣難受。
突然,掌心感覺到一團火熱,卻是裴菁將她的小手放進了他冰冷的手掌里。
「菁……」他有些疑惑。
「我不準你想她!」裴菁蠻橫的道。
「我是為了牧場才--」君貽笑試圖解釋自己的用心良苦。
「不管、不管!」她壓根兒就下打算要講理。
「好吧!」天大地大,眼前太座最大,他很快就屈服了。
這下子,就連遲鈍的光叔也看出來了,在這對男女身上一定發(fā)生了一些什么,瞧那交會的眼神多曖昧呀!
但……究竟是什么呢?
光叔還在猜測,小九就忍不住開口了,「光爺爺,婉儀姑娘不是留了封信嗎?趕快讓笑哥哥看看嘛!」
「婉儀姑娘有留信給我?」君貽笑一怔。
「是啊!我跟大力哥哥認字認了老半天還是看不懂呢!」小九嘴快的全說了出來,完全忘記了他們剛剛商量好絕對不能讓君貽笑知道他們私拆過了信。
「你這個大嘴巴!不是說好不準說的嗎?!」光叔和大力兩個氣得一起伸手掐他。
「信呢?」裴菁伸出手。
「在這里。」光叔心不甘情不愿的摸出了那封皺巴巴的信。
雖然經(jīng)過了「精心」的修補,不過以她的眼力還是看得出來曾經(jīng)遭受過暴力拆封的痕跡。
「你們很不乖喔!」她斜睨這一老二少。
「呃……」當眾受了指責的一老二少垂頭喪氣的。
多么可愛的一家人呀!君貽笑不由得微笑起來。
「你笑什么笑嘛!我早說過在我們牧場是沒什么秘密的啦!」光叔悻悻的把怒火都發(fā)在他的身上。
「是是是,光總管教訓得是!咕O笑努力抑制住微笑,擺出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
「好吧、好吧!你要笑就笑吧!還不快告訴我們這信里寫了些什么!构馐寮鼻械牡馈
「是!快告訴我們啦!」大力跟小九也睜大了眼睛,豎直了耳朵,只差沒有撲上去。
「嗯!我現(xiàn)在就看看!
君貽笑還在看信,卻聽見裴菁下令!讣热荒銈冞@么不乖,現(xiàn)在罰你們刷馬去!
「啊~~能不能等聽完了再走?」這或老或少的三張臉可憐兮兮的望著她。
「不可以!」笑話,這可是對他們的懲罰呢!怎么可以討價還價?她毫無轉(zhuǎn)圜的余地。
「是!巩斚氯齻人牽著將軍和白云,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君貽笑不禁失笑。
「快告訴我信里寫了什么,不許隱瞞喔!」閑雜人等一走,裴菁立刻叉腰道。
看她的架式,大有不告訴她,她就要上前來搶的味道,真可愛,呵呵呵呵……君貽笑愉快的想。
「她的信讓你這么開心嗎?」裴菁不無酸意的道。
「怎么會呢!」他趕緊調(diào)整臉上的表情。
「這里寫的是什么?」她指著其中一段道。
「這……」君貽笑一怔,還沒想好究竟該不該告訴她這是婉儀寫給他的情詩,她的手指頭已經(jīng)一路指著往下了。
「這里呢?」
「這里?哦!婉儀姑娘說滄月城的女城主正打算擴充她的護城兵,有意在下個月購入一批駿馬!
「滄月城……護城兵……」這不正是個好機會嗎?她怎么沒想到呢?再說了,滄月城離這里也不是很遠……
「菁,妳怎么了?」他有些擔心的看著她。
「我們的機會來了,這都是你的功勞呢!」裴菁眉飛色舞的,說到開心處她還踮起腳尖「瞅」的親了他一下。
「菁,我……」君貽笑被她弄得心神一蕩,才想伸手摟她,她卻像彩蝶一樣滑出了他的摟抱。
「我馬上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光叔他們!」她像風一樣的跑開了。
看樣子他得習慣常常會忽然被晾了下來?粗约嚎樟说碾p臂,君貽笑有些無奈的笑了。
他在書桌前坐下,正要攤開紙筆給婉儀寫回信,告訴她他實在無法接受她的心意,卻聽見外面一陣登登登的腳步聲,然后是裴菁氣喘吁吁的聲音。
「喂!我、我忘記說一、一句話了!
「什么?」他很自然的用袖子擦去了她額角的汗。
「你得教我寫字、畫畫、寫詩……你還得教我彈琴,我要彈得比婉儀姑娘更好!」這婉儀姑娘的琴藝是遠近馳名的,想必這幾天他一定跟她琴瑟和鳴,其樂融融吧!想到這里,裴菁還挺不是滋味的。
呵呵~~說來說去,這最后一句「比婉儀更好」才是重點所在,看樣子他的小菁兒正在吃那婉儀姑娘的醋!
雖然她這醋吃得好沒道理,君貽笑的心卻因此而甜滋滋的。
「好好好,我一定會教得比婉儀的師傅更好!顾Σ[了眼。
「這還差不多。」裴菁心滿意足的道。
她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被這狡猾的男人擺了一道,他雖然答應了會教得比婉儀的師傅更好,卻狡黠的避開了重點--他無法保證她一定會彈得比婉儀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