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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狗男孩 第六章
作者:晨希
   
  晚間六點(diǎn)三十分,新聞部一如以往進(jìn)入更緊密的備戰(zhàn)狀態(tài)。

  場務(wù)組仔細(xì)確認(rèn)每一項(xiàng)必備工具,導(dǎo)播與劇組人員在副控室確認(rèn)新聞順序,以及放映機(jī)里攝影記者辛苦拍攝的新聞帶子。

  習(xí)慣先在化妝室做最后一次瀏覽的龔歆慈專注的讀著新聞稿,記下每一則新聞的流程,這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課。

  也是上官謹(jǐn)進(jìn)來時看見的畫面。

  只要全心投入一件事就會忘了周遭環(huán)境變化,這是龔歆慈的毛病,在借住她家的第三個禮拜,上官謹(jǐn)發(fā)現(xiàn)到了。

  還是在兩人半夜一起看影碟的時候才知道她專心起來,就像陷入只有自己存在的世界,旁若無人得很。

  那時候,看到一半想與她討論劇情,卻發(fā)現(xiàn)只有他一個人哇啦吵,專心看片子的龔歆慈根本沒聽見他說話。

  好奇心起,他想看看她什么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他。他挑了離她最近的椅子入座,弓背微彎,以大腿為墊,雙肘撐作支點(diǎn),托著下顎靜靜看她。

  龔歆慈果然專心,凝神到連喝水都不愿將目光從新聞稿上移開,小手往化妝臺探,就算摸了好半天還找不到自己的杯子,也不肯轉(zhuǎn)移視線。

  這么認(rèn)真的模樣,讓把杯子握在手里的上官謹(jǐn)覺得自己像個欺負(fù)人的惡棍。

  「來,妳的水!棺プ∷剿鞯氖,上官謹(jǐn)將茶杯穩(wěn)當(dāng)當(dāng)還給她。

  龔歆慈握住,如己愿的喝口水潤喉,習(xí)慣的將杯子放回原位,一點(diǎn)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中間有什么奇怪,堪稱專心的最佳模板。

  就連上官謹(jǐn)?shù)男β,也被她阻絕在意識之外。

  直到六點(diǎn)四十分,生理時鐘響起該走上主播臺的訊息,龔歆慈才從新聞稿的文字世界脫身,回到現(xiàn)實(shí)中。

  一抬頭——「嚇!小謹(jǐn)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什么時候來的?」龔歆慈驚魂未定的捂著胸口。

  「剛到!顾叫睦,他想把方才那張專注的小臉收錄眼底,只屬于他!复驍_妳工作了嗎?」

  「沒有!雇蝗缙鋪淼目∧槾筇貙戵@得她心慌!肝矣滞泿裁礀|西嗎?」

  會有這個問題,是因?yàn)樯瞎僦?jǐn)?shù)谝淮翁みM(jìn)攝影棚是為了送來她忘記帶出門的資料;之后又陸續(xù)來了幾回,都是幫她跑腿遠(yuǎn)東西。

  還有幾次當(dāng)起場務(wù)組的免費(fèi)工讀生,甚至幫找不到援手的燈光師搬燈組。

  「沒有。只是剛好到這附近,想過來看看妳!

  「吃飯沒?」一如平常,她最先關(guān)心的是他那容易高唱空城計的肚皮。

  「我等妳!购唵稳齻字,道出許多答案。

  「好!过忟Т纫埠芨纱!傅葧䞍何艺埬愠燥!

  「其實(shí)妳不必這樣照顧我!顾娴陌阉蠇尩恼埻凶龅檬悖f實(shí)在的,這大大折損他的男性自尊,也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她是真的拿他當(dāng)小弟弟看。

  他不想作她的小弟弟,從二十歲起就沒這么想。

  嘟噥的話語意難辨,龔歆慈沒聽清楚,回頭望著他!感≈(jǐn)?」他剛說了什么?

  看出她的疑問,上官謹(jǐn)揮手!高@話不重要,妳快去吧,我等妳!

  螓首微點(diǎn),現(xiàn)在工作重要!敢粋小時之后見,這段時間你可以待在這兒或者……」

  「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的!」一瞬間,上官謹(jǐn)藏不住自己的情緒,盡露在說話的語調(diào)中。

  「小謹(jǐn)?」

  「我的意思是,我不會走丟的!箍桃庹f得輕松,甚至開自己一個玩笑,「萬一不幸走丟,我會追著妳的味道回來,這點(diǎn)本事我還有!

  噗哧!「你又不是狗!

  「有時候?qū)幵缸约菏。」他想起前天看見她抱著一頭黃毛小狼狗直磨贈的情景。

  知道跟一條狗吃醋很沒尊嚴(yán),可他就是忍不住,尤其看見那死狗的頭好死不死就埋在她胸脯呼嚕嚕享受,還中途抬頭伸出可惡的舌頭舔她嘴角!

  那只該死的狗!

  「你在嘀咕什么?」奇怪的小弟,最近老是自言自語。

  「沒什么,妳的口紅褪色了!

  「咦?」龔歆慈回頭照鏡子。「糟,大概是剛才喝水的關(guān)系!棺x稿讀得太入迷,忘記自己已經(jīng)上好妝。幸好離開播還有十二分鐘,還來得及補(bǔ)妝。

  「我?guī)蛫叀!股瞎僦?jǐn)不由分說搶下她手上的口紅。

  「我可以自己來……」

  「我?guī)蛫!?br />
  龔歆慈本就不是不好說話的女強(qiáng)人類型,而上官謹(jǐn)?shù)目跉庥秩绱藦?qiáng)硬,再加上開播時間在即,她只好順從。

  「你會上妝?」很不放心。

  「大學(xué)時代參加過戲劇社,多少會一點(diǎn)!孤牫鏊蓱]中的不抗拒,上官謹(jǐn)?shù)男那楹昧它c(diǎn)!赶嘈盼,妳只會變得更美。把頭抬起來。」

  龔歆慈依言而做,上官謹(jǐn)也順勢輕捏她下顎穩(wěn)住她的臉,另一手執(zhí)起口紅為她補(bǔ)妝。

  因?yàn)樯峡诩t的緣故,不再說話,兩人的交談聲斷,沉默突然降臨。

  靜謐的氣氛往往會讓人動起腦袋想事情,此刻,就是一例。

  一方仰視,一方俯看——龔歆慈突地意識到兩人太過靠近,還有自己讓一個男人幫忙上妝這動作背后的意味。

  怦咚!沒來由的,心音促急。頭一次這么近看上官謹(jǐn),她才發(fā)現(xiàn),以往只覺得可愛的鄰家小弟其實(shí)是能用「帥」字來形容的。

  他的五官立體而分明,一雙眼因?yàn)閷W⒆兊镁季加猩瘢酥钡谋橇合掠袕垥r時往上彎起笑的唇,透著紅潤……

  老天!她在想什么?悚然驚醒,龔歆慈被自己腦袋中的念頭嚇到。

  怦咚怦咚怦咚!心跳得飛快,好比她第一次坐上主播臺的時候,像是心臟要從嘴里跑出來似的。

  「歆慈?」那張朱唇輕喚她的名,帶著困惑與關(guān)注。

  「?」龔歆慈直覺抬眸,掃見方才遐想的「重點(diǎn)部位」,嚇得趕緊移開視線。

  「口紅上好了。」雖然不明白,上官謹(jǐn)也不問,現(xiàn)在不是聊天的時機(jī)。

  雙手握住她兩臂,扳她面對足以照進(jìn)半個人的鏡子,他笑說:「妳看,不錯吧?就像我說的,只會讓妳看起來更美!

  「?呃?嗯。」草草響應(yīng),龔歆慈沒有仔細(xì)看自己的臉,在注意到兩人前后站著的姿勢,以及他把在手臂上的指頭后,她只覺得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說不上來的異樣感受,這種好象發(fā)現(xiàn)到什么不該知道的事情的感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繚繞在她心頭。

  沒有發(fā)現(xiàn)她異狀神色的上官謹(jǐn)繼續(xù)說道:「妳本來就很漂亮,現(xiàn)在更是美得讓人想私心藏起來欣賞,不準(zhǔn)別人偷看。」他就是那個很自私又小氣的人。

  「你、別開玩笑了!

  不如往常端出姊姊說教似的口吻,上官謹(jǐn)有點(diǎn)驚訝。

  「歆慈?」她的反應(yīng)有點(diǎn)奇怪,難道是……「妳不喜歡我?guī)蛫吷系目诩t?」

  「不,沒有,很、很適合。」她說,力持鎮(zhèn)定。

  就在這時,場記闖了進(jìn)來!胳Т,只剩七分鐘了!」

  「抱歉!箞鲇浀慕袉菊媒o她理由掙開手臂上的熱度!覆缓靡馑,我去工作了。」

  不待上官謹(jǐn)響應(yīng),她惴惴離開化妝室。

  二十八歲的她正為自己意識到的事實(shí)陷入錯愕的情緒中。

  為什么會是在工作的緊要時刻?為什么又是在那種情況之下?步向主播臺的路途中,她不斷這么問著自己。

  為什么會在這時候認(rèn)知到記憶中那個淘氣又貪吃的鄰家小弟,已然長成一個偉岸男子的事實(shí)?

  比她高的身材,比她修長的手指,比她更厚實(shí)的掌心……他全身上下都變得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她驚詫的想,又立刻否定自己這樣的想法。

  不,還是有熟悉的地方,他的體溫還是比她來得高,就像她十六歲那年抱著他哭的時候一樣,他的體溫還是比她來得高,甚至到……灼人的程度。

  隱隱約約的,龔歆慈覺得手臂、下巴、臉頰,還殘留著下屬于她的高溫,以及不屬于她的氣味。

  恍惚間,導(dǎo)播倒數(shù)計時的聲音響徹整個攝影棚。

  龔歆慈做了個深呼吸寧定心神,閉眼冥想一會兒,再張開時,連同觀眾朋友最熟悉的美麗笑靨一起出現(xiàn)在螢光幕前。

  「各位觀眾朋友晚安,歡迎收看×視新聞,我是主播龔歆慈,接下來為您播報今天國內(nèi)外重要新聞……」咬字清晰且流利的招呼如同每一天,不見一絲慌亂。

  這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專業(yè),絕不容許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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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上官老弟!箍匆姴粚儆谛侣劜繂T工的臉孔,胡芷苓移轉(zhuǎn)本來往新聞部辦公室的腳步!改阌謥硖桨嗔恕!

  「胡姊!股瞎僦(jǐn)很有禮貌的打招呼。

  「嘖嘖,我也不過比歆慈高出三屆,怎么你就只叫她名字,對我卻用上『姊』這個字?」

  「以表示我對妳的敬意有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又似黃河泛濫……」

  「一發(fā)不可收拾!股瞎僦(jǐn)推崇的聲音加入她的。

  「夠了哦,小子。敢這么調(diào)侃我的人不多,你很有膽哦!

  「那是胡姊縱容的結(jié)果!股瞎僦(jǐn)很謙虛,也很清楚事實(shí)。「謝謝。」

  「謝什么?」

  「謝謝妳容許『閑雜人等』闖進(jìn)妳的領(lǐng)域!

  「我不會讓自己看不順眼的人在我眼下來去。」

  「我知道,這全是因?yàn)閵厫畚菁盀醯木壒!股瞎僦?jǐn)笑了開!钢x謝妳對歆慈的照顧!

  嘖嘖,聽聽這說話的語氣!搁w下是以什么身分來謝謝我對歆慈的照顧?歆慈花蓮老家的鄰居小弟?目前借住她家的米蟲?還是其他?」

  「胡姊認(rèn)為呢?」

  一句反問堵得胡芷苓好半天說不上話。

  「歆慈視力不差,怎么會把你當(dāng)可愛的小狗狗看待?」回頭得勸手帕交去檢查視力!缸詮纳洗我娺^你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看見的你跟歆慈描述的你……很不一樣。」

  「胡姊閱歷豐富,讓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少灌迷湯,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偷偷在笑我老!箛K,閱歷豐富意味著出社會久了,不是暗指她老不然是指什么!杆佬∽,損人不帶臟字!

  「我是真的這么想!

  「歆慈應(yīng)該還沒有機(jī)會看見你的真面目吧,上官謹(jǐn)。」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胡姊,我不想嚇壞她!股瞎僦(jǐn)嘆了口氣,俊逸的年輕臉孔透露出苦惱!溉绻屗牢业母星,恐怕我以后都進(jìn)不了她的家門!

  而這,也是他遲遲沒有做出任何逾越舉動的原因。

  他和她是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男人跟女人;就算勉強(qiáng)拉出鄰居關(guān)系,也改變不了他們一個是成年男子,一個是美麗女人的現(xiàn)實(shí)。

  說不動心,是騙人的,更何況他早暗戀她許久,當(dāng)初乍聽老媽意外的安排,他并不是真的想抗拒,而是怕陷入某個自己無法控制的情境。

  原本只能在心里偷偷愛戀,只能在電視上見到,無法真實(shí)接觸的麗人如今就在雙手可及之處,之于他,是多么大的驚喜啊!

  也因?yàn)檎J(rèn)知到有機(jī)會可以成真,那份潛藏在心里的感情變得激昂起來。

  坦白說,他很擔(dān)心自己會化身為狼——還是隸屬「色狼科」的那一種。

  「說得也是,鄰家小弟突然變成對她有意的男人,依歆慈溫吞的個性大概會先逃開,然后花上好長一段時間消化!

  「沒錯!咕拖袼妄彶概畟z之間的事情一樣。他不想變成第二個龔伯伯。

  一旦決定要成就這份感情,他就不容許失!

  「但……」胡芷苓的聲音又飄進(jìn)耳里,繼續(xù)分析著話題中的女主角!竿瑯拥模憷^續(xù)以小弟弟的身分待在她身邊,大概很難讓她發(fā)現(xiàn)你已經(jīng)長大成人的事實(shí)!

  「所以我現(xiàn)在的立場很尷尬!顾麌@氣!傅F(xiàn)在除了以弟弟的角色賴在她身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她盡早體認(rèn)我已經(jīng)長大的事實(shí)!

  「不要告訴我,她到現(xiàn)在還會幫你泡牛奶、喂你吃飯!

  「胡姊!」年輕人的臉被激得紅通通。

  喲!小狗狗跳起來吠聲抗議啦!胡芷苓開心的大笑,好半晌,才收斂回復(fù)正經(jīng)!刚f真的,你是做什么的?」

  突來一問,上官謹(jǐn)愣了住。「胡姊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總覺得你不單純!

  「搞藝術(shù)的人腦袋本來就不單純!顾(yīng)。「新聞界人士也不遑多讓!

  「不不,別把話題扯遠(yuǎn),我指的是你給我的感覺。」多年的新聞生涯練就她敏銳的直覺!干瞎傩〉,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簡單。」

  「胡姊想太多了,我只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畫家。」

  「你是打算讓歆慈養(yǎng)你一輩子啰,窮畫家?」

  「那也得先追心成功才行!姑鎸栖叩馁|(zhì)問,上官謹(jǐn)有些招架不住。

  他開始有點(diǎn)了解為什么有很多人會對記者這么感冒,他們的敏銳度不容小覷。

  「說的也是,如果歆慈甘心養(yǎng)你一輩子,旁人也沒資格說什么。」雙手一攤,胡芷苓好心的放過小子一馬。

  想跟她打哈哈玩太極是嗎?

  呵呵,還是先回去練個幾年再來吧,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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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胡芷苓結(jié)束讓人匪夷所思的對話,再回到棚內(nèi),新聞工作早已結(jié)束。

  上官謹(jǐn)遂轉(zhuǎn)向化妝室,孰料在中途遇見龔歆慈正與一名男子對話,臉色之嚴(yán)肅不悅,足見她并不樂于跟對方交談。

  很標(biāo)準(zhǔn)的「凡美女必遇上」的典型麻煩——被不知道什么叫作退堂鼓的男人死纏爛打,說得更白一點(diǎn)叫作:性騷擾。

  該上前幫忙,演出一場灑狗血式的英雄救美嗎?

  他自問,沉思當(dāng)頭聽見走廊另一頭飄來的笑聲,那是屬于孩子的歡笑聲。聽著聽著,原本為苦思妙計而抿的唇瓣微啟,兩側(cè)唇角逐漸上揚(yáng)。

  不不,他另有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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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先生,我很謝謝你的支持與愛護(hù)!过忟Т鹊谑沃貜(fù)她婉謝的說辭!傅艺娴臎]有收下你禮物的理由!挂矝]必要。這四個字她放在心里,禮貌驅(qū)使她這么做。

  「我的女朋友,這就是最好也最自然不過的理由。」陳姓男子如是道!溉绻死你@石項(xiàng)鏈還不足以搏妳一笑,那么下回,我會準(zhǔn)備十克拉的鉆石戒指前來……向妳求婚!箍床灰娡椎男⊙劬ψ砸詾榭釒浀奈⒉[,讓人更看不見眼珠子。

  「多謝抬愛。」龔歆慈防備的往后退幾步!肝乙呀(jīng)有男朋友了!

  「妳說謊!龟愊壬肿齑笮,露出一口老煙槍的黃板牙!肝艺{(diào)查過了,妳還沒有男朋友,就算有,也不能阻止我追求妳的決心。我欣賞妳的才華,更喜歡妳的美貌,龔小姐,我是真的愛妳!

  再退兩三步,防備逐漸轉(zhuǎn)成害怕,偏又忌憚對方有頭有臉的身分,她只能硬著頭皮與之交談,美目四巡,盼有熟識的人好讓她借故脫逃。

  「龔小姐,我知道我這么說有點(diǎn)唐突,會嚇到妳;但是只要妳跟我相處久一點(diǎn),妳會發(fā)現(xiàn)我很忠實(shí),又可……靠!誰丟我?」腰側(cè)突來劇痛,陳姓男子大吼:「給我出來!」

  熊似的粗吼讓人更不敢恭維他的脾氣,龔歆慈不笨,只是不愿意把人往壞處想,現(xiàn)下看見這人面對突發(fā)狀況時的態(tài)度,心里也有了底。

  再后退四步,將對方列入拒絕往來戶。

  「誰?」陳姓男子殊不知方才的表現(xiàn)已被美女列入黑名單,撿起滾至腳邊的棒球,朝四周怒喝:「給我出來!」

  「是……是……是我!骨由模粋小男孩從轉(zhuǎn)彎處冒出頭,皺著苦瓜臉,圓亮的大眼盈滿晶淚。「對、對、對不起。」

  「說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話,這世界不需要警察了,混蛋!」

  「嗚嗚~~哇嗚~~」被這么一吼,男孩登時害怕得嚎啕大哭!竿弁邸

  龔歆慈一個箭步上前,抱住小男孩,怒氣燒上杏眼,惱瞪氣焰高張的男人。

  「陳先生,他只是一個孩子。小孩子本來就活潑好動,您何必對他這么兇?」

  沒想到似水的美人也有脾氣,男子呆了,半響,回過神來,一張臉掛不住,氣紅的眼瞪著她!冈谑覂(nèi)玩球象話嗎?我是代替他父母親教他。」

  「就算室內(nèi)玩球不對,您也不必對小孩子用這么兇的口氣說話,孩子不是聽不懂大人的話,沒必要擺出兇神惡煞的表情嚇壞他!

  「我兇神惡煞?!」男人不敢置信的瞪視蹲下身的龔歆慈。「妳說我是……兇神惡煞?」

  「哇嗚~~好可怕哇哇~~」小男孩哭聲響亮,更落實(shí)了龔歆慈的指控。

  「媽的!」見情況失控,陳姓男子突地踹墻壁一腳,臨走前還向龔歆慈斥了聲「不識抬舉」,撂下「以后走著瞧」的狠話,便迅速往走廊另一頭離開,矮壯的身子在轉(zhuǎn)個彎消失不見的同時,走廊上莫名傳出「啊」的一聲。

  但這些龔歆慈都沒有理會,眼下,安撫小男孩的情緒是她認(rèn)為最重要的事。

  「別哭哦,乖乖,別哭別哭哦!挂环矫媸歉兄x,一方面是不舍,龔歆慈抱著男孩又親又哄。「男生要勇敢一點(diǎn),不要哭哦,哭成兔子眼會被人家笑的!

  小男孩聞聲,哭得更是驚天動地,「哇哇~~哇嗚~~」

  發(fā)生什么事?難道她說錯什么話不成?一時間龔歆慈也慌了。

  「小朋友,阿姨是不是說錯什么?別哭別哭,阿姨不是故意的,真的!」

  呵呵呵~~淡淡的笑聲,從陳姓男于離開的方向飄來。

  龔歆慈注意到,抬頭張望!刚l在那里?」

  「是我。」上官謹(jǐn)老實(shí)的走出來。

  當(dāng)然,走向她之前,他沒忘記再起腳向剛才「不小心」昏倒在地的陳先生招呼幾下,作為道別的禮物。

  「小謹(jǐn)?」

  「歆慈,妳把人家小朋友弄哭了呢!

  「才不是我!过忟Т燃闭f道,方才因故動怒而染紅的雙頰,再添一層紅霞,神情靈動誘人而不自知。「是剛才有個男人他……」

  「妳欺負(fù)我!欺負(fù)我啦!嗚嗚……」在她懷里的小男孩蹭了蹭,指控道:「就是妳欺負(fù)我啦!嗚嗚……」

  「我?」龔歆慈聽得一頭霧水。

  就在這時,小男孩掙開她的懷抱,往上官謹(jǐn)撲去!竼鑶鑶琛也皇切∧猩,我是妹妹!妹妹啦!嗚嗚……」少女的芳心受傷慘烈,珠淚浸濕上官謹(jǐn)?shù)难澒堋?br />
  龔歆慈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被指控欺負(fù)小孩子了。

  原來「他」,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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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好大的功夫,又是冰淇淋又是餅干糖果,龔歆慈總算得到小男……不,是小妹妹的原諒,之后在孩子童言童語中,明白這位小妹妹是工作人員的孩子,一個人偷溜出來玩,遇上個童心未泯的叔叔,兩個人玩起丟接球的游戲。

  后來一時失手,球砸中糾纏她不休的陳姓男子。

  小孩子本就怕生,尤其對方又長得一臉橫肉,再加上龔歆慈的顛龍倒鳳,把人家誤看成男孩,大大傷了小女孩脆弱的心靈。

  安撫之后將孩子送回,龔歆慈幽怨的看向陪著一起玩的大人。

  「都幾歲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會帶個孩子在室內(nèi)玩球?」她淺責(zé)道:「就算攝影棚很大,還是有丟到人的危險,你怎么也跟著鬧?」

  「妳也知道我不是小孩子?」面對她的責(zé)難,上官謹(jǐn)只注意這句話。

  「你當(dāng)然不是。」二十四歲,是成人的年紀(jì)了。

  「那妳為什么對其他人介紹我是妳弟弟?」第一次到電視公司時,龔歆慈向其他人介紹的說辭至今想來,還是很傷自尊。

  「你本來就是!过忟Т蓉Q起四根手指頭!竸e忘了你小我四歲!

  上官謹(jǐn)倏地握住她手,臉湊近她,平日掛在臉上的笑容不復(fù)見,仿佛在氣什么似的。

  「撇開年齡不去想呢?」他忽然提出這樣一個問題。

  「什、什么意思?」盯著突然拉近的臉孔,龔歆慈驀然想起他幫她上口紅的情景,這時的臉紅已非怒氣引起,而是……她無以名之的羞赧。

  「如果我現(xiàn)在二十八歲,而妳才二十四歲呢?」他問,幾乎是將她半抱在懷里的親昵。

  龔歆慈之前不是沒有被他這么抱過,只是那在她的認(rèn)知里,不過就是姊弟間感情良好的互動,直到現(xiàn)在——

  困難的咽口唾沫,龔歆慈不得不接受印象中的小男孩已然長大成為男人的事實(shí)。

  而這個男人,竟讓她心緒紛亂。

  一個小時前是,一個小時后的現(xiàn)在更是。

  「小謹(jǐn)……」

  「如果我比妳大,妳認(rèn)為我會把妳當(dāng)作小妹妹看待嗎?」

  「我不是你,這種問題……我無法回答!

  「那么我來答!乖捀β,上官謹(jǐn)將握在掌心的手拉貼上唇。「我的答案是,不會!

  「小謹(jǐn)!」

  「妳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不用再加個『小』字,就像我叫妳的名字,卻不加上個『姊』字一樣,歆慈。」最后的呼喚,輕柔且緩慢,怕她聽不真切似的。

  原來……龔歆慈終于明白為何再見面之后,他從沒像以前那樣喊她「歆慈姊」。

  老天,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為什么?

  「別用年紀(jì)當(dāng)借口搪塞我,歆慈!股瞎僦(jǐn)俯低臉,以頰磨蹭她的,溫存的動作帶有撒嬌親昵的味道!改菬o法說服我!

  「你……你……」被突然其來的親密嚇傻,龔歆慈「你」了老半天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下一秒,他的話更讓她屏息。

  「我喜歡妳!沟偷偷,帶著局促下安,卻也令人耳熱心悸的告白。「本來只是很單純的暗戀,但我想結(jié)束它,化暗為明!

  「暗、暗戀?」

  「是的,暗戀!顾f!肝乙詾楦鷬叢粫儆薪患,從沒想過會有追求妳的一天,所以只當(dāng)它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媽想請妳勸我收心,早點(diǎn)成家立業(yè)是嗎?不用勸了,因?yàn)閵,我開始有成家的打算!

  他、他在說什么?成家?!

  「你、你不要嚇我!箛肃榘胩,她只說得出這句話。

  「我很真心。」

  「你……我……」那個一邊吃雞腿一邊叫她別哭的小男孩呢?他跑到哪兒去了?龔歆慈心慌意亂的想。

  此刻站在她眼前的男人是誰?不熟悉的陌生感忽涌心頭。

  不,她不認(rèn)識這個人,不認(rèn)識這個跟記憶中小男孩同名同姓的「男人」。

  察覺到她的退卻與掙脫,上官謹(jǐn)不知道她是因?yàn)楹ε,或是驚訝;他只知道,不能這樣放她走。

  「能不能把我當(dāng)成一個男人而非男孩看待?」他要求,「試著想想,能不能給一個名叫上官謹(jǐn)?shù)哪腥俗非髪叺臋C(jī)會。」

  他知道自己突然這么說是急了點(diǎn),但是已經(jīng)燃起的感情就像在草原放一把火,火勢只有愈見猛烈的趨勢,根本止不住。

  尤其是剛又聽見她端出姊姊的架子責(zé)備他的時候,那令他感到憤怒,讓他氣得口不擇言,說出自己的感情。

  他不想只當(dāng)她的弟弟,他想做她的情人!

  「我……你……」龔歆慈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可是一直沒有辦法。

  「給我一個機(jī)會,讓我證明我能保護(hù)妳,不再需要妳照顧!

  不再需要她照顧……這句話,莫名的令龔歆慈感到一陣失落。

  難道這段時間他一直都是勉為其難在接受她的照顧?

  這個問題比起他的告白更令她感到錯愕和……受傷。

  她的照顧對他來說是多余的嗎?一瞬間,她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卻又怕得不敢開口。

  「歆慈……」

  「我、我要想想,我要想想……」她只能這么說。

  也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為什么事情會走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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