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逃避,不會放棄。
那天在醫(yī)院爭執(zhí)到最后,上官謹告訴她的話,龔歆慈終于弄懂了。
他不會逃避欺瞞親友的這件事,所以選擇據(jù)實以告,哪怕會引來許多責備。
而他,也不會放棄……放棄對她的感情。
那么她呢?又會怎么做?
也希望妳跟我一樣,歆慈。
離開前他的嘆息,她也明白了。所以,她不逃避,不放棄——對他。
她的腳步在病房門前停下,忐忑的不愿再往前一步。
龔歆慈知道,一旦開了門,踏進去,就是為自己做了一個決定。
而這個決定,將會為自己帶來一份新感情,一個新關系,她的生活中會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且與她——關系密切。
因為如此,她遲遲無法邁開這一步,任何現(xiàn)狀的改變,第一步總是需要最大的勇氣才能跨出,那是和自己安于現(xiàn)狀的心理交戰(zhàn)。
但意外總是突如其來,在她滿心躊躇,裹足不前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人從里頭打開。
還來不及驚叫出聲,龔歆慈已經(jīng)被拉進房里。
磅一聲,門板闔上,像是之前麗人的躊躇沒發(fā)生過一樣。
「上官……唔!」欲說話的嘴倏然遭封緘,龔歆慈覺得眼前一暗,等她意識到唇瓣熱切的親昵之后,充斥在耳邊的,只有她的和他的,相繼加快的心跳聲。
怦咚!怦咚!怦咚!
兩人之間的第一個吻,始于上官謹?shù)那椴蛔越,終于兩人肺部的氧氣因為吻消耗殆盡,不得不分開。
「我……」男人的嗓音因為這吻,變得粗嘎!笇Σ黄穑遗聤厸Q定掉頭就走,所以……」
「你……」聽見自己的聲音也沒好到哪兒去,龔歆慈輕咳了幾聲,復開口:「你知道我來了?」
他點頭,待激越的情潮平復一些,才說話:「聽到妳的腳步聲在門前來來去去,我一直在等妳。」
「我還沒說要原諒你!
不會吧?上官謹?shù)纱笱劬!笂厑恚痪捅硎驹徫伊藛??br />
微抬眸,首先人眼的就是因為方才熱吻呈現(xiàn)艷紅色的男人嘴唇。
龔歆慈又把頭低下去!覆、伯母呢?」
「我爸媽他們先回花蓮去了,再過幾天就要收割,他們這陣子很忙,所以……」他按按自己的臀,嘶~~到現(xiàn)在還是有點痛!「我爸用家法伺候完我這個不肖子之后,就跟我媽一起回去了!
「真的被打屁股?」不可能吧?他都二十四歲了。
「不信妳可以驗傷。我無條件開放,只為妳!
聞言,龔歆慈俏臉立刻飛上兩抹紅霞!改恪徽(jīng)!」
「是妳才有的。」聽出她話語間的軟化,上官謹有恃無恐的摟她入懷!肝易罾仟N的樣子只讓妳一個人看見!
「我應該覺得榮幸嗎?我以為男人在女人面前都喜歡裝出英雄的姿態(tài),以搏取芳心!
「那叫逞強!贡亲勇襁M她頸間深呼吸,他喜歡她身上淡雅的氣味!肝也灰b了。從今以后在妳面前的,只會是百分之百的上官謹,沒有虛假。」瞞騙她一次得到這樣的下場,他不敢也不愿再有下一次。
「伯母找過我!
「我猜得出來!共慌杂^兒子被家法狂打屁股的好戲,他就猜到他這老媽別有行動!杆f了什么好話讓妳決定原諒我?」
「什么都沒說,只說你是不肖子!
那就奇怪了。上官謹覺得困惑,既然如此,她為何決定原諒他?
看出他的疑惑,龔歆慈輕輕推開他,給彼此一點呼吸的空間,他摟得太緊,讓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如果連最親的人都能這么輕易原諒你扯出來的謊言,我又有什么好氣惱的?他們才是更應該生氣的人!
「只是這樣?」上官謹皺眉,表情寫著不滿!妇椭挥羞@樣?」
「不然呢?」龔歆慈反問,相對于他的不滿,她神色間藏匿著莫名的羞赧。
辦案時心細如發(fā)的上官謹可沒漏看,而且,他也不想讓她成功含混過去。
放松的手臂再度收緊,上官謹俯首壓在龔歆慈肩上,雙眸含水斜睨肩頸散發(fā)香氛的心上人。
「真的、真的、真的……沒、有、其、他、理、由嗎?」一字一字,慎重開口詢問。
上官謹若有所求的表情像極死皮賴臉討骨頭吃的小狗,看得龔歆慈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根肉骨頭,毫無防備的被放在一只餓犬眼前。
「歆慈……」「餓犬」呦呦吠叫,索求她之所以原諒他的另一個理由——那個除卻理性外,純然感性的理由。
龔歆慈不是不懂,就是因為懂,赧紅才不由自主浮上嫩白的臉頰,身子也忍不住掙動,意圖脫困。
只可惜困住她的人不讓她有任何逃跑的機會,垂涎的臉瞬間轉成男人的語重心長,「雖然我知道妳沒說出口的是什么,但我需要聽妳親口說。」圈在她腰身的手纏上雙頰,以捧抱的姿勢定住她的臉!赣H耳聽見,我才能安心!
龔歆慈抬眸,深深望著他,兩人仿佛角力似的,直到一聲輕嘆逸出她的粉唇。
「不原諒你行嗎?」她苦笑,小手撫在心口!改悴缓眠^,我這里更難受。不原諒,是懲罰你,也在懲罰我自己!
她不是那么容易原諒欺瞞的人,但因為瞞她的人是他,一向理性掛帥的她也無法控制自己感情的走向,唉!終究是敗給了無法控制的感情。
「萬歲!」像看見自己支持的球隊得勝,上官謹興奮的抱起她轉圈!笂吔K于說了!妳終于說了!」她終于承認自己動心了,哈哈!哈哈哈~~
天!「上官謹,放我下來,你別忘了你的傷啊……」
病房內,沉悶的低氣壓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晴朗無云的高氣壓。
風和日麗,鳥語花香,正是談情說愛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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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執(zhí)結束,雨過天青,大地一片祥和寧靜。
不過,因為「某人」耍蠢的結果,造成右腿傷口裂開滲血——典型的樂極生悲。
「上官先生!拱着坩t(yī)師「和藹可親」的笑著這么說:「下回再發(fā)生同樣的狀況,我會讓你明白什么叫作『痛不欲生』!
龔歆慈恭敬的送醫(yī)生離開,回頭走近病床,立即就被床上的傷患拉進懷里,同坐在一張床上。
「歆慈、歆慈、歆慈、歆慈……」
鼻間充斥男性的氣味,耳里聽進重復呢喃的呼喚,龔歆慈覺得自己身陷火海,整張臉被灼得發(fā)熱。
同時,又被他這孩子氣的行為逗弄得啼笑皆非!改阍谧鍪裁?」
「以男朋友的身分呼喚我女朋友的名字!
「傻瓜!顾龐舌,任他摟緊自己。
正如同上官謹享受軟玉溫香在懷的感動,龔歆慈也細細品味全心依靠一個人的感覺,在一方給予一方收受之間,兩人都找到自己想要的體驗。
甜蜜,且溫馨,美妙得讓雙方都不想開口打破這難得的羅曼蒂克。
直到上官謹沒來由的一句「謝謝」,讓龔歆慈訝然仰視他。
「謝我?」她不懂。
「我以為我爸媽知道之后會反對,甚至要我辭職離開調查局!
「伯父伯母很開通。」她記憶中一直如此,經(jīng)過這件事后更證實她的認定。
「所以我要謝謝妳,讓我知道他們真的非常開通!埂讣曳ā挂皇吕猓。
「我什么都沒做!篃o功不受祿。
「若不是妳,我不會告訴他們!瓜肫鹬暗臓巿(zhí),上官謹收緊雙臂,「只差一點點就失去妳了。妳讓我知道我的欺瞞對妳造成多大的傷害,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換作是我爸媽,他們也一定會受到傷害,甚至比妳還難過——就是因為發(fā)現(xiàn)這點,讓我決定告訴他們我真正的職業(yè),還有我的想法。很高興的是,他們沒有拿這工作的高危險性為理由來阻止我!
「歆慈……」
「嗯?」
「我想我之所以瞞著我爸媽,除了是怕他們擔心之外,就是想逃避與他們對立的可能吧!我喜歡這份工作,而且不會因為他們的反對而放棄!倘若他們真的反對,并且要我辭職的話。」
「你面對了你所逃避的事!顾龂@息,柔軟的語調摻和些許羨慕,她知道自己是羨慕他的。
「妳呢?」讓她靠躺在自己懷里,上官謹把玩她的十指,試探性的問。
她明白他問的是什么,但是……
「再給我一點時間吧!我才剛剛逼自己面對和你之間的感情,這已經(jīng)花了我好大的心力!勾藭r此刻,她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去面對另一件逃避的事情。
聽出她聲音里的疲累,上官謹調整自己的姿勢,兩人側臥在床上,女人的背緊緊貼在男人平坦的胸前,緊密得有如雙掌黏合一般。
「謹?」
「妳可以安心在我這里得到充分的休息!挂皇譃檎,一手環(huán)勾她腰身前下忘為兩人拉好床被。不必她開口,上官謹主動給予不帶一絲情欲的疼惜!肝业捏w溫高、我的胸懷躺起來還不錯,沒有會讓妳過敏打噴嚏的長毛,也不會流口水……」
噗哧!「我是不是該叫你靈犬萊西?」她笑道:「你把你自己說得好象狗一樣!
「忠狗一頭!股瞎僦斶蠁柽蠁杞辛藥茁。
「這是狼吧?」她想起他的代號。
「一樣是犬科動物,沒什么差別!鼓腥撕芎衲樒さ钠髨D打哈哈帶過!缸钪匾氖俏視Ьo妳,不會讓妳跌下床!顾f到做到。
感覺腰間收緊的力道,龔歆慈只覺血液全往臉上沖。
「妳放心,我不會再做什么,睡一覺好嗎?」為了她的事他幾乎天天失眠,他敢打睹她也一樣,這從她微浮的眼袋就可以看出端倪。
沉默了半晌,龔歆慈終于妥協(xié),上官謹溫熱的胸膛成功逼出濃濃睡意,暖和舒服得讓她眼皮沉重。
幾分鐘過后,確認她已安然入睡,上官謹撥開她散亂的發(fā)絲,露出藏在發(fā)下的潔白頸項,湊近鼻唇,又嗅又吻,留下屬于自己的氣味。
「我是不會放手了,歆慈!钩盟胨吐曉谒狭⑹,「這一輩于是說什么也不放手了。」
「唔……嗯……」懷中人似有所感,櫻唇逸出酣睡的呢噥。
「我愛妳,真的真的很愛妳。」
背對他的嬌柔麗顏在此時,緩緩的,綻放微笑。
是因為他的話,還是正在做一場美夢……
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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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告訴你,這種事要跟家里的人說清楚講明白,你偏偏要搞神秘,簡直就是自討苦吃,挨三十大板算是便宜你了!够⒆凶I笑道。
難得能在口頭上損損這小子,他怎能任機會從指尖溜走。
「就是說!购傄哺拜叺哪_步嘲弄道。
一老一少,一搭一唱,充分展現(xiàn)出同事多年的默契。
「老大哥,你都已經(jīng)傷好出院了,怎么還一天到晚往醫(yī)院跑?」上官謹苦笑,他的養(yǎng)傷假實在太熱鬧,局里的同事好象輪班似的,天天都有人來。
其中最常來的就是這兩位,幾乎是天天來串門子。
好在兄弟情義仍存,最晚不會待超過八點,否則他就要趕人了。
因為八點過后的時間,是屬于他跟他女朋友的,誰敢當電燈泡,下場只有一個:殺無赦!就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沒得談!
當龔歆慈走進病房時,就看見這兩位曾有一面之緣的人和男友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歆慈!」上官謹驚訝的看著門口的人兒,又轉頭看向墻上的鐘。
才下午三點,她怎么來了?「妳今天怎么這么早來?」
「你忘了嗎?今天是周末!
「對哦!顾腥淮笪,「來,見見我兩位同事,虎仔和狐貍;⒆惺俏沂苡枙r的教官,現(xiàn)在也是我的前輩,狐貍小我一年進調查局!
龔歆慈柔笑著向兩人頷首打招呼!改銈兒谩!
「咦?奇怪了……」狐貍瞇起一對狐眼,仔細打量眼前的娉婷美女,率先發(fā)難,「好象在哪里見過啊……小姐好面熟!
「被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很面熟。」虎仔瞪凸虎眼跟著細瞄!膏培牛娴脑谀膬阂娺^!
「老大哥,是不是在通緝名單上?」
「笨蛋!通緝名單里有誰長得像這小姐那么漂亮的!」白癡!
對話間,兩人的視線始終沒有從龔歆慈身上移開,跟著她游走到上官謹床側。
「老大哥,狐貍。」上官謹握住女友的手,慎重介紹道:「我女朋友,龔歆慈!
龔歆慈?好熟的名字,狐貍暗忖,絞盡腦汁努力想、用力想……
「啊!」他想到了!「虎老大,龔歆慈就是×視新聞的主播!周一到周五晚間時段的那個漂亮女主播啊!你記不記得?」
「不會吧?」虎仔詫異得下巴差點脫臼,不敢置信的瞪著病床上的年輕人!覆蚶牵闩笥咽恰娴募俚?」
有這么值得震驚嗎?他們的反應激烈得好好笑。
狐貍揉眼再揉眼,定睛再定睛,確認近在眼前的美女就是電視上經(jīng)?吹降呐鞑ィ鞆埖么蟠蟮,只差沒流口水,當場傻在原地。
虎仔則是霍地拍上官謹?shù)拇笸取!杆佬∽,你哪來的好狗運追到這么漂亮又有才華的女主播?我說龔小姐,妳該不會是被這小子的甜言蜜語給騙了吧?不行不行,這小子油嘴滑舌,不是個好東西!
「噯噯,老大哥這么說就太傷人了!挂刀室膊皇怯眠@招啊!
龔歆慈被逗笑了,「我跟謹已經(jīng)認識十幾年。」
「哦,原來如此……什、什么?!認識十幾年!」要死了!「豺狼,你認識龔小姐這么久了?」
「算得上青梅竹馬。」上官謹偎進女友懷里,存心讓同事看得眼紅!缸罱砰_始正式談戀愛,等結婚的時候一定請你們喝喜酒!
虎仔愈聽愈覺得這小子是存心在炫耀,一口怒氣提上來……他決定了!
「來來來,龔小姐,讓我告訴妳這家伙有多壞,他根本不是個好對象。老大哥的話絕對沒錯,想知道他受訓的時候是什么鬼樣子嗎?過來過來,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沒錯沒錯!剐纳窕氐浆F(xiàn)實的狐貍跟著幫腔,「我可以證明虎老大的話。豺狼這家伙真的很沒良心,不是個好對象……」
上官謹難掩驚訝的看著他們,尤其是當他發(fā)現(xiàn)親愛的女友竟然因好奇而拋下他,蓮足移向同事,津津有味的聽他們編派那些絕對不利于他的故事之后,更是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瞧他們說得口沬橫飛的模樣,好象真有那回事似的。
什么是「內哄」?什么叫「同室操戈」?今兒個他總算是見識到了!
好個出生入死的兄弟情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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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鄉(xiāng)村美景不看,龔歆慈回頭,一臉為難的凝視擋在身后的男友。
真的不敢相信,在交往了大半年之后,她竟然會被年輕男友說服,點頭答應安排休假和他一起返鄉(xiāng)。
近鄉(xiāng)情怯。這四字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境。
當雙腳踩在十幾年沒有踏入的土地,她真有股想轉身逃開的沖動。
若不是身后有一雙手緊緊捫住她,將她定在原地的話,她真的會逃。
「別這樣,妳答應跟我一起回來的。」在她身后,上官謹改掃臂為摟腰,依然讓她沒有逃跑的機會。
「我……放、放開我!
「不行。」上官謹忍住笑意道:「是妳說只要我發(fā)現(xiàn)妳有逃跑的企圖,就要阻止妳的!顾皇亲裾账慕淮。
她后悔之前說過那些話了,她簡直就是在自掘墳穴。
因為怯怕,龔歆慈非常后悔自己做了這個返鄉(xiāng)決定。
「不要怕!怪浪诳咕苁裁,上官謹?shù)吐暩皆谒叺溃骸肝視阍趭吷磉叀!?br />
「我……都十一年了,我真的怕……」她求救的望著他,表情無助得像個小女孩!肝覜]有給他機會解釋,沒有試著站在他的立場為他著想,我只是一味用我自以為是的想法去否定他,氣他的再婚,一氣就氣了十一年……」
「我敢保證,龔伯伯沒有怪過妳。當我打電話說妳會回去看他的時候,相信我,我聽見他哽咽的聲音!
她突然答應回來,讓很多人都嚇了一跳,包括他。
而這一切都得感謝他的教官前輩,若不是他以自己妻子過世又再娶的親身經(jīng)歷說之以理、動之以情,上官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勸她回來。
不回來,他又怎么向龔伯伯提親?
所以,要感謝虎仔老大哥,多謝。
「真的嗎?」
「真的。」他點頭如搗蒜!肝也粫䦟叧吨e。」
「可是我過去那么的……下孝……」
「那畢竟都過去了,歆慈!股瞎僦攲⒀矍懊悦o助的女人攬進懷里,柔聲安撫道:「知道上帝造人為什么把眼睛放在前面嗎?那是為了要讓我們永遠向前看,不管過去做了什么,好事、壞事都無妨,最重要的是往前看,過去做的無法改變,能夠補其不足的,是未來,妳懂我的意思嗎?」
他的話好熟悉,有個人曾經(jīng)用不同的話說過類似的意思。
請記得就算背后有許多難忘的過去,終究是在背后,人不能一直維持轉頭回顧的動作不變;向前看,才是最自然也最舒服的姿態(tài)……
是了,她想起來了!有一次和芷苓到一家名為Glück的咖啡館,那位據(jù)說是靈能師的年輕小姐說過類似的話。
她也預言會有個人讓她明白這道理。
那個人……此刻正抱著她,承諾陪她一起面對她逃避了十一年的心結。
「萬一我爸改變心意不愿意見我……」
上官謹?shù)囊暰落在前方,愣了下才開口:「賭一場婚禮。龔伯伯會愿意見妳,而且非常樂意見妳!
「我不賭!顾闼懽有!溉绻野植灰娢,難道我們就不結婚?」
「我不打沒勝算的賭,歆慈!顾穆曇綦[然含笑,與逐漸來到眼前的人影點頭致意。
他為什么能說得這么篤定?
才要開口問,身后突然傳來熟悉卻有些陌生的聲音,輕輕的,帶點哽咽,喚著她的名:「歆、歆慈!
不會吧……龔歆慈愕然抬頭,上官謹雙眼飽含笑意,與她的交會。
「我說過不打沒勝算的賭,妳是嫁定我了!
「歆慈?」
真的是……爸的聲音!
龔歆慈思緒大亂,腦袋嗡嗡作響,不知該怎么辦,最后決定效法鴕鳥,鉆進上官謹懷里不見任何人。
「我以為只有丑媳婦怕見公婆,沒想到還有丑女兒怕見自己的爸爸!股瞎僦斎套⌒Γ媾严虻鹊蒙袂榧拥拈L輩致意,「龔伯伯,我把您的女兒帶回來了!
話完,不顧龔歆慈的掙扎,硬是將她的身子轉了一百八十度。
這對睽違十一年的父女終于相見,看著一頭白發(fā)的父親,龔歆慈張口欲言,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
十一年過去,現(xiàn)在的父親比記憶中的胖了點,老了些,頭發(fā)已經(jīng)泛白,但……溫柔的笑臉不變,依然如春風般和煦;看著她的眼神不變,依然是那么的慈愛!
「爸……」十一年沒有用過的稱謂,經(jīng)由破碎哽咽的聲音喚出,竟是那么的熟悉又那樣的陌生。
龔定睿微笑的看著女兒,他努力維持父親的形象不落淚,卻還是藏不住眼眶泛起的濕意,水蒙蒙的眼是思女心切的證明。
「妳這次出遠門真的是有點久了。」他說,聲音比起女兒也沒鎮(zhèn)定到哪兒去!敢换窝劬褪荒炅四摹顾畠荷焓,等待她的響應。
龔歆慈凝視那雙手,她知道父親等的是什么,而她不是不想給,只是害怕。
人不是堅強的動物,需要身邊有人陪伴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她的父親也只是個普通人,也是會寂寞的人!
而她,卻無法理解,單方面怪他變心不愛過世的母親,這樣的想法令她怯于響應父親的期望。
犯錯的人是她,該祈求原諒的人也是她,不是爸爸。
在這躊躇不前的當頭,背后一股推力倏起,將毫無防備的龔歆慈推向龔定睿。
怕女兒受傷,龔定睿想也不想,立刻上前抱住女兒。
很巧合的意外,來自上官謹很故意的使壞。
突如其來的零距離接觸,讓龔氏父女僵直在原地。多年來的隔閡被這么惡作劇的拉攏,此時此刻,這對父女早就嚇呆成兩尊雕像,渾然不知如何是好。
而狡猾如狼的上官謹見狀,咧嘴一笑,很故意的挑這個時候說出他這趟回來最主要的目的——
「龔伯伯,等會兒我爸媽就會登門拜訪,跟您談談我和歆慈結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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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是逃出來的!
龔歆慈細碎的跑步聲終止在村口榕樹下,優(yōu)雅的胸線因奔跑而急促起伏,逃難的模樣仿佛后頭有野獸在追趕她似的。
事實上,可怕的野獸沒有,可愛又可惡可惱的小狗倒有一只。
「妳怎么不說一聲就跑出來了呢?」隨著話聲落下的,是不請自來圈在龔歆慈纖細腰肢上的狗爪子!缸屛磥淼睦瞎夜萝妸^戰(zhàn)象話嗎?」
「你……你……唉……」俏臉轉紅再翻紅,好半天說不全一句話,最后只能發(fā)出拿他沒輒的嘆息。
「生氣了?」
她搖頭,目光哀怨的瞅著他!改銥槭裁礇]有告訴我?」
「什么?」
「告訴我這趟回來會見到這么多人!褂胗г埂
一屋子人,根本就是全村出動,泰半面孔有些熟悉卻又覺得陌生,要她立刻適應,和大家打成一片實在太難,偏每個人都認識她直打招呼,太多的熱情令她招架不住,最后只好落荒而逃。
「沒辦法,大家都想見見知名的漂亮女主播,有不少人還是妳的忠實觀眾,而我呢……」上官謹親昵的磨贈她嫩頰,討好的說:「也想趁機讓他們知道,這位美麗的新聞女主播現(xiàn)在已經(jīng)名花有主,誰都不準越雷池一步!
「……你真是個笨蛋!菇煌@么久,她還是無法習慣彼此的親近,每每燒紅一張俏臉,羞得無法見人。
「在妳面前我像個掉了腦袋的男人,只有暈頭轉向的份……妳答不答應嫁給我?」
不提這事還沒想到!高@才是你拚命說服我回來的真正目的,對吧?」她回眸斜睨,果不其然,看見一張詭計得逞喜不自勝的表情。
「呵呵呵……不少人羨慕我能娶到這么漂亮又能干的老婆。」
「是啊,也有人說我怎么會跟你這么一個毫無成就的窮畫家交往!古f事重上心頭,龔歆慈只覺得好笑!竸倓傆腥伺軄韱栁,我是不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男人的眸瞇起危險訊息。「哪一個?」是誰想找死?竟敢背地里挑撥離間。
「我忘了!顾f,「雖然有點印象,但實在是想不起來他是誰……我真的離家太久了。」
「無妨,等一下回去宣布結婚消息的時候,妳再指給我看!股瞎僦斈θ琳,開始熱身。
結婚……「你確定嗎?」他們真的要結婚?
男人的輕松表情換成謹慎。「歆慈,我不接受拒絕的答案!顾冗@一天已經(jīng)等了半年,耐心險些宣告用盡!肝覀冊撟龅氖乱沧隽,不該做的做得更是徹底,妳這時候還說不嫁我就太過分了!
紅臉再加深艷色!甘裁唇性撟龅、不該做的?你……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要我說得更清楚一點嗎?」色色的狗爪于巴上她,舌尖輕吐,舔舐她鮮紅誘人的唇瓣!肝覀冏≡谝黄穑谝黄,不要告訴我妳忘了昨天晚上我是怎么……」
「不要再說了!」老天!她是愛上什么樣的男人主這種事掛在嘴上還能毫無赧色,她這個聽的人臉燙得都可以燒開水了,他還一副沒什么的樣于!
「不說可以,只要妳點頭,答應嫁我!
「你真的想這么早就定下來?」二十四歲就結婚,會不會太年輕了?
「我爸二十歲跟我媽結婚的時候,還被我阿公說太晚哩。」
「那是以前,現(xiàn)在很少人這么早結婚!顾D了頓,緩緩道出令她遲疑的理由:「這么早結婚,萬一將來……」
「在我眼里,沒有人比妳更好。還是……」嚴肅的臉孔為之一變,哀凄得嚇人,只差沒擠出兩滴淚以示傷心欲絕!笂呥想找更好的?」
「我……」
「沒有了啦、沒有了啦!」上官謹再度化身為狗,緊摟著懷中人,讓兩人的身子密合無縫。「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我這么好的男人,妳別想了,錯過我這一站可沒下家店啊。」嗚嗚嗚~~男人悲泣中。
「你聽我把話……」
「不聽不聽,狗兒念經(jīng)!」埋首在纖秀頸項的男人,聲音哀怨的從空隙間擠出,「說妳愿意嫁給我,快啦快啦……」
天……龔歆慈暗嘆,捫心自問,從跟他交往到現(xiàn)在,自己究竟嘆過幾回氣?
仔細算算,還真算不出個具體數(shù)字。
死纏爛打、活攪蠻纏,極盡賴皮之能事;時而像個孩子,有時又變成頂天立地的男人,一個人怎么能同時擁有這兩種相互矛盾的性格?
偏偏,這樣的他很吸引她,讓她能安心,且放松。
結婚嗎?生命中多了一個他陪伴,那樣的日子……似乎挺不錯的呵。
不過……她可不想這么快就答應。
渾然不察她想法的上官謹仍在抗議,死皮賴臉到極點,「總面言之一句話,說妳愿意嫁給我。除了這句話,其它的我都聽不見!
「那么……」笑氣憋在肚子里,龔歆慈忍笑道:「我愛你呢?你也聽不見嗎?」
「嗄?」
什么、什么?!她剛說什么?
他吃驚的表情終于逗出龔歆慈的笑聲,倒在他懷里笑得身子直顫。
再給她一些時間吧!再多享受一點這種吊他胃口的樂趣。
逗弄人,其實還挺好玩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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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多的夜晚,沒有光害的鄉(xiāng)村,再加上月娘羞然藏臉不見人,星星得以閃爍光華,在天空羅織出淺淺的銀帶,美不勝收。
離開家鄉(xiāng)十一年的龔歆慈直到這時候,才真的有了歸鄉(xiāng)的感覺。
見過父親,以及不曾相處過的繼母和正值青春期、同父異母的弟弟,十一年的心結并非這么輕易就能完全解開。
熟悉卻陌生的老家讓龔歆慈自在不起來,而這不自在的尷尬,也同樣存在于另外兩名不曾與她一同生活過的龔家人身上。
上官謹很體貼的將龔歆慈帶離,當晚就住在他家,反正早晚都是要搬進來的,上官家兩老非常歡迎。
至于長年來的心結,就讓時間慢慢將之消化殆盡吧!人生中有些事只能慢慢來,不能求快。
冥想的此刻,身后腳步聲將龔歆慈拉回現(xiàn)實。
「睡不著嗎?」
「嗯!顾p應,視線從天空拉回到身邊的人,忍不住開口道:「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上官謹攬她入懷,燦笑的表示:「拿吻和一場婚禮當作謝禮如何?」
「色狼!顾龐舌恋。
他突然嘆口氣。「我大概一輩子都脫離不了被說成犬科動物的宿命!箯男」返讲蚶牵F(xiàn)在又是女友眼中的色狼,他懷疑自己還是不是人。
「是啊!」心結已有解開的跡象,龔歆慈覺得整個人輕松不少,也有開玩笑的興致了!冈谖铱磥恚氵有當導盲犬的潛能呢。」
「太好了,我又找到新工作了!股瞎僦?shù)谋砬榭梢稽c也不高興。
「真的!剐∽忧那娜ψ∷,龔歆慈閉上眼聆聽情人的心跳。怦咚怦咚,是能令她安心的節(jié)奏!改銕艺业交丶业穆,真的是我的導盲犬。」
「只要妳答應這輩子不會把我棄養(yǎng),讓我變成流浪犬,我可以放棄當萬物之靈。」
「但人跟狗是不能結婚的。」杏眸含情睨視,等著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呃……剛那句話收回,當我沒說過!
清脆如鈴的笑聲在他懷中響起,和著夜風,就像渾然天成的音律,悅耳迷人。
天籟中,柔柔的愛語輕揚,傳送情人間的甜言蜜語,久久不散……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