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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屋檐下 第二章
作者:蕎安
   
  任家豪宅的客廳里,除了任須耘以外,可算是全員到齊了,因為家中每個成員都知道今天是家中惟一的寶貝男孩搬出去的第一天,大家都有些不適應,也擔心最疼愛須耘的母親會心情不好,全都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克盡孝道,陪伴著母親。

  “須耘究竟是怎么了?連通電話也不打回來!毖闾O已經(jīng)不只一次地檢查電話線路,話筒拿起又掛下的來來回回好幾次了。

  “你也真是的!比瓮旆畔聢蠹,對著心愛的妻子憐惜的說:“是你自己答應讓須耘離家獨立生活的,現(xiàn)在他真出去了,你又記掛得厲害。”

  雁蘋在丈夫身邊坐下,嘆了口氣,“他那樣纏著我苦苦哀求,我能不答應嗎?”

  任望天攬過妻子的肩頭靠向自己,說:“把責任推到我身上,說我不允許就行了嗎?”

  “然后再讓你們父子倆大吵一架嗎?”雁蘋握著丈夫的手,悠悠的開口,“須耘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他要是想不開又用離家出走的方式,到時我就是丟掉一個兒子,再也找不回來了。”

  任望天回握妻子的手也沒再說什么,當年須耘為了大學聯(lián)考的選讀志愿差點就把任家鬧翻了天,任望天一心希望他能讀個與家族企業(yè)相關(guān)的科系,國貿(mào)或者企管都好,任家龐大的產(chǎn)業(yè)早晚要交由他打理的。但是須耘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他居然跑去讀法律,滿腔熱血、鋤強扶弱的正義。

  任家要個法律的菁英干嘛?任家只要花銀子,全國最優(yōu)秀的律師都會來效命,還差他一個任須耘嗎?為了此事,父子倆幾乎天天冷戰(zhàn),到最后須耘甚至不惜離家出走表達他的抗議,直到雁蘋因為擔心兒子病倒了,須耘才被通知回家來。任望天因為疼愛妻子,只有同意須耘走自己的路。

  雁蘋是他的弱點,任家每個子女都知道,也擅長利用這點來達到目的,須耘不就是讓雁蘋來說服自己的嗎?想他一個在商場上叱吃風云的男人在家中居然這樣備受子女的“要脅”,這要是傳了出去,豈不笑掉人家大牙了嗎?!

  “媽,須耘已經(jīng)不是小男孩了,他會照顧自己的!比雾毭肥羌抑械睦洗,也是任氏集團的現(xiàn)任掌門,任望天則居于幕后做推手,坐著總裁的寶座。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沒接到他報平安的電話,心中總是不踏實嘛!他那部手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挑了今晚和我作對,我老是打不通。”雁蘋說著眼眶就紅了,有時她這個母親比女兒還要顯得小女兒姿態(tài)。

  “要不我打通電話給仲介公司,問問他們須耘的住處,過去看看?”老二任須黃不忍母親擔心,提出了建議。

  “對,他們一定知道!崩先雾毴锔胶。

  “你覺得怎樣?”任望天詢問著妻子的意思。

  就在雁蘋還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電話鈴聲像是配合好般響起,坐在離電話最近的須蕊拿起話筒,很快就高興的喊了出來,“老四?你可打來了,老媽都快把電話瞪得燒焦啦!”

  電話的另一端,須耘正用手比著嘴唇,示意瑞絲不要出聲,要是讓他家人知道他正和一個女人“同居”,怕不掀起軒然大波才怪。

  瑞絲還以為他是在和情人說話,識相的將電視按至靜音,可如此一來,四周便太安靜,讓她連不想聽見他說話的內(nèi)容都不行。

  “我總要等忙完了這里才能打電話給你嘛!”須耘正和那個擔心得聲音有些嗚咽的娘說話!笆謾C?對不起,昨天忘了充電了。”

  “你別擔心了,我會照顧自己的!

  “一天一通電話?好,我答應你就是了!

  “我會再找時間回去看你,你別想太多,自己的身子要顧好喔!”

  須耘的溫聲軟語讓不知道內(nèi)情的瑞絲大感驚訝。天呀!居然溫柔得這樣肉麻,她禁不住摸著自己泛起雞皮疙瘩的手臂,這個男人對女朋友體貼得教女人羨慕,男人嫉妒。

  或許他們才交往不久吧,男人在一開始幾乎都是這樣,等戀情一旦穩(wěn)定,女人交出了身軀讓男人到手之后,當初的浪漫與溫柔就慢慢不見了。

  這是她娘教她的經(jīng)驗,她一直刻骨銘心的記著,所以她相當珍惜自己的身體,即使是王世杰也不能占她絲毫便宜。

  耶?怎么又想起了王世杰那個壞蛋,都怪任須耘,是他的電話勾起了她的記憶。心情不佳的失去了看電視的興致,她索性關(guān)掉電源,趴回床鋪上。

  “好了,我要掛電話了,明天我還要早起上班呢,你也別太累,早點歇著吧!”

  他終于收線了,對于家人,他不是沒有想念,但總要習慣的,他脫離父親的羽翼,只是想證明自己也能夠獨立生存與自主,況且還是住在同一個城市里,遠不到哪里去。

  “怎么不看了?”須耘問著瑞絲。

  “怕打擾你談戀愛呀!”瑞絲沒好氣的說著,還在因為想起了王世杰的事而生氣。

  “不過你講電話的語氣實在又惡心又肉麻,直教人起雞皮疙瘩!

  談戀愛?須耘很快便知道瑞絲誤會了,他才剛開口想解釋,“我不是——”立刻就被她打斷。

  瑞絲朝他揮了揮手,說:“你不用向我解釋什么,我又不是你的誰,沒有權(quán)利過問你的事!

  她驟然改變的態(tài)度讓他也生氣了,律師鋒利般的刀子嘴讓他也不客氣的回嘴道:“你八成是沒人追,所以心理不平衡吧!”

  瑞絲瞪大了眼睛看他,氣他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吧窠(jīng)!懶得理你!彼鷼獾姆^身去,須耘那個混小子觸到了她心底的痛處。

  他看著她的背影,氣呼呼的也不再說話了,要誤會就讓她誤會好了,反正他倆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他又何必在意她怎么想呢?他拿過遙控器,重新打開電視,并且選了“律師本色”這個影集觀看。

  “麻煩電視小聲一點,我明天一早還要上班!比鸾z說完便用力的閉上眼睛,不再理會他了。

  須耘照做了,擾人睡眠是件很不道德的事,他很尊重上班族的辛苦,他自己開了間律師事務所,上班時間比較隨心所欲,但那并不代表他松懈于工作,他會在每日十點左右進事務所,通常會在所有員工下班之后還待到晚上八點多才離開。若遇上棘手的案件,挑燈夜戰(zhàn)也不稀奇。

  想到這里,他才發(fā)現(xiàn)一直忘了問瑞絲的職業(yè),他只是想多了解她一點,多知道一些關(guān)于她的事,像了解一個朋友一般,他想著,基本上他已經(jīng)把她當成……室友了。室友?!

  這兩個字像閃電般擊中了他的心。是呀,既然陰錯陽差的將兩人一同放入這屋子里,為什么不能做室友呢?就算是無聊時也可以有個斗嘴閑扯淡的對象啊!領(lǐng)教過她的犀利口

  才,和她一起過日子是絕對不會無聊的。

  回頭看著床鋪上蓋著被子的曼妙身形,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定,他這個房東決定將屋子的另一半租給這個房客,而且租金打八折。但附帶一個條件,在必要時候,她必須分文不收,義務性的冒充他的女朋友,好擋掉其他的鶯鶯燕燕,讓他專心于工作上。

  隔天,當瑞絲的鬧鐘在八點鐘順帶也吵醒他時,他趁著她化妝的時候提出了昨晚想的條件。瑞絲從鏡子里瞄著他,不說話的神情像在思考著他的話,當她將一頭長發(fā)輕松的盤在腦后,露出了光潔的頸子,他竟然有種想輕撫她肌膚的沖動。

  看著她像個標準的上班族一樣的打扮自己,他甚至想收回向她要租金的念頭,但又怕此舉會傷及她的自尊或是惹來不必要的猜測,還是暫時先收著,大不了水電等雜支費用全由他負責總行了吧!

  “我答應你的條件,不過那是因為我貪圖這里離我上班的地方很近,再者是因為我很懶得再花時間打包、整理、搬家,和你這個人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比鸾z回答完之后反問他,“你不是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嗎,干嘛還需要我當擋箭牌?”她還是以為昨晚打給母親的那通電話是他和女朋友在互訴衷情?這女人實在讓人傷透腦筋,不肯聽他解釋又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是對的。唉,女人要是固執(zhí)起來,恐怕十頭牛也拉不動。

  “我只是想萬一我想和現(xiàn)在這個女朋友分手的話,你會是我最佳的借口。”這個理由夠爛,卻是他惟一能想到的,虧他還是個辯才無礙的律師,這會兒卻也詞窮了。

  “我最討厭花心的男人了。”瑞絲皺了皺鼻子說。

  “我不是花心,我只是……唉,算了,總之你答應我的條件就行了!表氃诺够卮采,說:“麻煩你走的時候把門帶上,我還想繼續(xù)補眠!

  瑞絲對他吐了舌頭,很用力的關(guān)上門走了。

  須耘對著她的背影失笑,他究竟是遇上了怎樣的一個女人呀!

  瑞絲安步當車的朝公司的方向走著,一路上還在心底憤恨不平的罵著任須耘那個花心大蘿卜,她雖然幸運的找到了理想的住所,但又何其不幸的遇上了任須耘那個對感情不專一的男人,怪不得會有“魚與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

  不過,當她離公司越近,任須耘的影子就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王世杰那張臉,原本節(jié)奏規(guī)律的腳步也漸漸沉重起來。她和世杰是由同事開始而互生好感的,礙于公司規(guī)定不準有辦公室戀情,所以兩人在公司里只有一般同事的交情。約會,那是下班以后的事了,也或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瑞絲一直都不知道世杰已經(jīng)成家,甚至還有個兒子。

  要不是那天無意間聽見人事室的小妹和助理間磕牙聊著新好男人的類型,談到了世杰某天請假的原因是為了帶小孩去看病,她恐怕還會繼續(xù)被蒙在鼓里。

  當她找上世杰開門見山的詢問有關(guān)他婚姻的事時,從世杰錯愕的臉上就已經(jīng)告訴了她答案了。她當下便立刻決定搬家,為的是不再制造和世杰獨處的機會,感情的付出是真的,但在她還有理智懸崖勒馬時,離開是最好的方法。

  至于工作方面,她也掙扎的想過,她應該要辭職嗎?只為了一段不該發(fā)生的感情而辭去薪津優(yōu)渥的工作似乎不太劃算,更何況室內(nèi)設計正是她的專長,現(xiàn)在的老板也給了她足夠的發(fā)展空間,她的前途正看好,不應該選擇在這個時候做鴕鳥。

  于是她告訴自己,工作和感情是可以分開的,她的理智會幫助她戰(zhàn)勝情感的。

  一踏進公司,她便感受到世杰投注在她身上強烈的目光,緊緊的鎖住她隨著移動。

  她硬是不看他,不是怕自己再反悔深陷,而是怕自己會忍不住的破口大罵:既然已經(jīng)有老婆了!還來招惹我干嘛?

  她已經(jīng)不再是十七、八歲懵懂無知的少女了,現(xiàn)在對于愛情追求的態(tài)度應是細水長流,而不是短暫的火花,燦爛過后只剩下寂靜的夜空。更何況,她所受的教育以及本性告訴她,破壞別人家庭是罪無可赦的,她怕禍延子孫,更怕自己遭到輪回的報應,所以她才會慧劍斬情絲,讓自己和世杰的戀情成為過去。

  只可惜世杰似乎并不這么想,趁著中午休息時間公司人較少,他一把就抓住了正在茶水間泡咖啡的瑞絲,拉著她走向陽臺,壓低了聲音問:“我昨晚去找過你,你鄰居說你搬走了!

  瑞絲不說話,但是甩開了一直鉗制著她的手,眺望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群與車輛。

  “為什么?”世杰捺著性子又問。

  這是什么蠢問題?瑞絲回轉(zhuǎn)過身,杏眼圓睜的瞪著他。“你居然問我為什么?難道你以為我是做情婦的料?!”

  “我會想辦法離婚的!

  男人都是這樣的嗎?隨時可以丟掉身邊的女人,去愛上另一個女人?!可憐的女性常用“哪個男人不偷腥?”這句話做為原諒男人的理由,卻從來就沒聽過哪個男人也大方的說“哪個女人不偷漢?”來原諒女人的一時糊涂。

  如果世杰向她認錯,承認自己一時意亂情迷愛上了她,她還愿意和他繼續(xù)做朋友、當同事,但是他現(xiàn)在說出了那樣不負責任的話,只令她感到陣陣心寒,甚至嘲笑自己當初是為了看上他哪一點付出情感的。

  “王世杰,你不要讓我瞧不起你!比鸾z冷峻著一張臉說:“你我之間的事情根本就不應該發(fā)生,更不能延續(xù),如果只是因為這樣你就要拋妻棄子,你這種會變卦的愛情,不要也罷!

  “不一樣,我對你是真心的。”世杰急忙辯解。

  瑞絲不為所動的說:“我相信你當初在追求你老婆的時候一定也這么說過,回想一下你當時的心情,你就會重新珍惜你的妻子,尋回當年的愛情!闭f完就離開了陽臺,挺直的背影顯示了她的決心。

  “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笔澜艿脑捲谏砗髶P起。

  一整個下午,她都因為這一句話而心神不寧,她開始擔心因為世杰的不肯放手而會傷害他無辜的妻兒,如果真是那樣,她這輩子都很難原諒自己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她立刻收拾皮包走人,絲毫不同情世杰哀求她留下的眼神。

  她只想躲回自己的窩,雖然那里也有個討人厭的任須耘,但總比和世杰在一起安全多了。

  回到了家,她才感到真正的松了一口氣,任須耘那個花心公子哥兒還沒有回來,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餐時間了,她倒是很想念他做的炒飯。廚房里沒有什么現(xiàn)成的東西,冰箱里的生鮮食物對她而言是只能看不能吃的東西,她又不想吃泡面,發(fā)呆了一陣子后,她決定先去洗個澡,讓自己脫下上班時的裝備,恢復真正輕松的自我。

  洗完澡,她靠在床上看新聞,看著看著眼皮就逐漸沉重了起來……任須耘在進門之前就已經(jīng)隱約聽見屋內(nèi)的電視聲,瑞絲已經(jīng)先回來了,這樣的感覺真好,好像有人在家里等待他回去一樣。

  打開了門,他卻看見了一個睡美人,黑瀑般的長發(fā)散在枕頭上,輕鎖的眉頭似乎意謂著她正在夢里困擾著。才八點,她不會這么早就和周公約會了吧?!

  “齊瑞絲,醒一醒!彼p搖晃著她的手,喚著她的名。

  瑞絲緩緩的睜開眼,看見他時只翻了個身,睡意未褪。

  “這么早就睡?你吃過晚飯了嗎?”須耘態(tài)度自然的關(guān)心她,好像他倆之間多么熟稔。

  聽見他這么問,瑞絲才感覺到空虛的胃正在抗議,她慵懶的回答:“還沒。”

  “為什么不下樓買東西吃呢?”須耘一邊扯下領(lǐng)帶一邊問著。

  “我一洗完了澡就不想出門了嘛!”

  這女人的怪癖還真是多!須耘回到自己的半邊窩換著衣服,一邊說:“我也還沒吃,干脆連你的份一起煮算了!薄爸x啦!”瑞絲并不起勁的回答。

  須耘覺得她怪怪的,心事重重的感覺,昨天那個生龍活虎的母夜叉不見了,今晚的她像只病貓一樣的慵懶。也許是餓過頭了吧,須耘在心里想著,或者他該再添一臺微波爐,他可以將飯菜事先做好放進冰箱,等她想吃時只需微波一下就可以吃了。念頭才剛想完,他隨即又罵自己無聊,為她設想那么多干嘛?

  須耘很快便弄好了兩份蛋包飯和一碗湯,瑞絲像是聞到香味般自動從床上滾了下來,盤腿坐在和室桌邊,也不等他招呼,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像你這樣不定時吃飯,早晚有一天會把自己的胃搞壞。”須耘搖著頭又說:“吃慢一點,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好不好?”

  她在他面前,很真。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像是和相識了八百年的老朋友一樣,所有的偽裝都不必,她把居家中最真實的一面完全呈現(xiàn)出來,就像是在和家人相處時一樣的舒服。也許她真把他當成了小弟弟,而小弟弟是無害的。

  不僅無害還非常有益,就拿這個蛋包飯來說吧,還真好吃,再這樣下去,他的手藝會把她的胃養(yǎng)刁的。瑞絲感嘆的想著。

  看著她專心又滿足的吃著自己煮的東西,須耘想著怪不得現(xiàn)在社會里多了許多甘之如飴的“家庭煮夫”,想必是像他現(xiàn)在一樣充滿了成就感所致吧!

  二十分鐘過去,瑞絲掃光了她的晚餐,滿足的靠在椅背上。

  “為什么你能煮出這樣好吃的東西?”瑞絲突然坐直了身體,說:“你該不會是個廚師吧?!”她這才想到他們一直都不知道彼此的職業(yè)。

  “你曾經(jīng)在我身上聞到過油煙味嗎?”

  瑞絲搖搖頭,她的確從沒見過這樣光鮮的廚師,襯衫燙得筆直,領(lǐng)帶上的獅面圖案代表了他的品味不凡,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一種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顯示了他是好人家的子弟,不過,如果他真是富家子弟,干嘛不住在家里?要不買棟華廈也有面子可以招待客人,買個像這樣半大不小的套房干嘛?!

  “我是律師,你呢?”他主動說出了自己的職業(yè),然后反問她。

  “室內(nèi)設計!

  “滿不錯的專長!表氃胖孕恼f道。

  此時,瑞絲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抓過電話看了看來電者的號碼顯示之后,立刻切掉了。電話鈴聲不甘心的再度響起,像是世杰所言的不輕易放棄,瑞絲干脆關(guān)機,省得煩心。

  “為什么不接?”須耘一邊收拾著桌面,一邊不經(jīng)意的問著:“是男朋友嗎?吵架了?”

  “收起你身為律師的敏感度吧,我的案子還沒有必要走上法庭!比鸾z回避著他的問話,拿起碗盤主動的說:“你下廚,我洗碗,別說我占你太多便宜。”

  須耘看著她的背影在洗碗槽前忙碌著,昏黃燈光投射在她身上,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猜想著她可能有男朋友的感覺竟讓他像打翻了所有調(diào)味醬般五味雜陳。

  “你是不是該打電話給你女朋友了?”瑞絲突然回身說了這么一句。

  須耘愣愣的看著她,想不出她口中的女朋友指的是誰。

  這男人,昨天才說過的承諾竟然忘得一干二凈了!莫非這是男人的通病嗎?

  “就是你昨天答應要一天給她一通電話的那位呀!”瑞絲說完又連忙解釋,“我不是刻意要偷聽你說電話,而是你的聲音太大,我的耳朵即使想關(guān)起來也無濟于事!

  經(jīng)她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來今天一天還沒有向母親報平安,他可以想象母親在家中一直望著電話的畫面,唉,真希望母親能快些適應他已經(jīng)離家的事實,他實在不想讓別人誤以為自己是個丟不掉奶瓶的大男孩。事實上,母親對他的依賴才真是教他顧忌的地方。

  果不其然,電話才剛接通,母親的聲音立刻從電話那頭傳送過來。

  “你吃過晚飯了嗎?”雁蘋生怕寶貝兒子在外頭餓著、渴著。

  “吃過了,你呢?”

  “餐桌上少了你,怪冷清的,吃什么都沒滋味。”

  “你這樣怎么行?”

  “那你還不快回來看看我這個媽?”

  天呀!他才搬出來兩天而已耶!要是母親這樣就受不了,那以后怎么辦?不行,他必須再和母親好好的溝通一番。

  瑞絲只能從須耘說的話去猜測電話里交談的內(nèi)容,像他這樣溫柔的牽掛對方,還真是沒幾個女人可以招架得了。身為他的女友,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吧!不過,如果不是惟一,又有什么好高興的?

  “我明天回去看你!

  “真的?太好了,我叫麗娜煮幾道你愛吃的菜等你回來。”說完,雁蘋這才快樂的收了線。

  聽見母親快樂的語氣,須耘也有些不忍,雖然父親幾乎每晚都在家陪母親一起吃飯,但是從早上睜開眼到晚上這大半天的時間還是令人難以打發(fā),再加上母親不像時下富家太太般喜歡逛街、采購,時間就更加充裕了。

  他念大學的時候,可說是全家最有空閑陪伴母親的人,大姐須梅和父親整日為了擴張企業(yè)的版圖努力著,二姐須茵掌管關(guān)系企業(yè)里的銀行,三姐須蕊則忙著另一項服飾的生意,都與家族企業(yè)脫離不了干系,惟獨他這個獨生子偏偏自立門戶,開了間家族企業(yè)里沒有的律師事務所。

  現(xiàn)在他再這么離開,母親無聊的時光是可以預見的。

  瑞絲放好了碗盤,見他已掛下了電話才回到沙發(fā)邊,看他對著電話發(fā)呆,好像還眷戀著剛才甜蜜的話語。他為什么不干脆和女朋友同居,省得這樣天天熱線、放心不下的。

  可是,如果他和女朋友的感情是這般濃郁,又何必要自己做個隨時可以冒出來的擋箭牌呢?!

  唉,男人都是這么奇怪的嗎?

  今天沒有接世杰的電話,不知道明天他又會說出怎樣驚人的話語,為什么他就不能理智一點的接受這個錯誤呢?或許她該考慮把手機的號碼換掉……只”會兒她就告訴自己那是沒用的,她換號碼的事可以不要告訴同事,但卻不能不告訴老板,他依然可以用個研究案子的名義從老板那里得知她新的手機號碼。

  有的時候,談到分手的事,男人比女人還要不干脆,怪不得社會上有那么多情殺的案例了。

  “還在為那通電話的事心煩?”須耘像是了解她心事一般的問著。

  瑞絲回他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你是不是在故意提醒我去想不愉快的事呀?”

  “要不要說出來聽聽,或許我能給你一點意見!表氃怕冻雒匀说男θ,慷慨的說:“你放心,我不會向你收談話費的。”

  “可是我會,一個字三千元!比鸾z瞪著他回答。

  他是遇到對手了,須耘在心里想著,這女人若也是個律師,一定會是他的勁敵。不過他也不會強人所難,只希望她能早點恢復昨日的生氣,他寧愿她像個母老虎一樣的和他斗嘴,而不是像個病貓一樣的沉默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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