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坐在前兩天才剛剛搭好的白色天篷下，雷楓樵仰頭望月，思緒漫然。
真能夠放縱自己跟她交往，眼看著她一日日加深對他的愛戀?
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先她一步變心了，想結(jié)束了這段感情，她真的能如她自己所宣稱的那樣坦然的接受嗎?
她會不會很痛苦……
「你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
深沉的語音打斷雷楓樵的思緒，他抬眸，望向正朝他走來的陳伯。
「剛沖的烏龍茶，喝一點(diǎn)�！龟惒鮼韮杀瓱岵瑁瑢⑵渲幸槐f給他。
他接過�！钢x謝�！�
「怎么，有心事?」陳伯關(guān)懷地問，深深看他。
他沒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只是若有所思地喝茶。
「是因?yàn)樾′侔��！龟惒巳坏馈?br />
雷楓樵一震，猶豫地瞥他一眼。
「我看得出來你們的關(guān)系跟以前不一樣了�！龟惒⑽⒁恍Α！脯F(xiàn)在算是男女朋友吧?」
雷楓樵默默點(diǎn)頭。
「這女孩不錯，對你很好�！�
「她是……很好�！固昧�，好得他幾乎承受不起——雷楓樵惘然。
「你覺得壓力很大吧。」陳伯忽道。
他怎么知道?他看透了他?雷楓樵難掩驚愕地瞪著陳伯。
后者卻沒看他，逕自飲了一口熱茶后，幽幽開口：「對一個男人來說，被一個好女人愛上，是幸，也是不幸。」
「……什么意思?」
「幸運(yùn)的是，她懂你，包容你，對你溫柔體貼�！�
「不幸呢?」
「你怕沒辦法回報她的感情。」
一語中的!
陳伯淡淡幾句，便道出了這陣子反覆悶塞著他胸口的心事。
在銀色月光掩映下，看著老人鐫刻著歲月滄桑的臉，雷楓樵忽地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切感。
初來農(nóng)場時，他只覺陳伯是一個沉默寡言的老人，總是默默地做事，在教導(dǎo)他與何湘滟的時候雖然有耐性，卻很少顯露什么表情，一張老臉總是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經(jīng)過一個多月來的相處，他逐漸發(fā)現(xiàn)陳伯并不是他原先所想像的那種單純質(zhì)樸的鄉(xiāng)下老人。他談吐斯文，思慮清晰，一雙內(nèi)斂的眼像藏了無限心事與智慧。
他懂得他。
這個鄉(xiāng)下老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一股激動讓雷楓樵沖口而出�！肝液芘伦约簩Σ黄鹚！顾贝俚溃骸肝乙郧皬膩頉]有過這種感覺�！�
「你是指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嗎?」陳伯問。
「嗯�！估讞鏖缘驼Z：「跟她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知道她們很明白我是什么樣的男人，她們知道跟我之間不會有未來、婚姻、承諾這些東西，她們很清楚游戲規(guī)則�！�
「難道小滟不清楚這些嗎?」
「她也……很清楚�！估讞鏖詽瓭�。
她是自愿的。她這么對他說。
「那你還擔(dān)心什么?」
「我也不明白�！顾o握雙拳�！肝揖褪恰瓫]辦法不去想�！�
「因?yàn)槟阏娴膼凵纤恕！龟惒谅暤馈?br />
他臉色一白�！甘裁�?」
「因?yàn)槟阏娴膼凵纤�。」陳伯緩緩重�?fù)�！杆蕴貏e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傷害她。你對自己沒信心，不相信自己能忠于一個女人一輩子，不相信自己能定下來�！�
雷楓樵呆然。
「你是個浪子�！龟惒^續(xù)說：「你向往自由，討厭受束縛，不想因?yàn)橐粋�女人一輩子被拴在某一個地方，那會讓你覺得被困住了。」
他怎么知道?他完完全全猜透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他看透了他。
瞪著神情黯然的陳伯，雷楓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伯幽幽凝望他數(shù)秒�！改愀赣H……就是這樣一個男人。」
雷楓樵身子一僵，如遭雷劈。
「他不敢對感情負(fù)責(zé)，不敢對一個好到極點(diǎn)的女人負(fù)責(zé)，所以他只能選擇逃避，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他……」
「別說了!」雷楓樵尖銳地打斷老人沉啞的低語，他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心海波濤洶涌。
陳伯的意思是，他跟他父親是同一類人。他跟那老頭居然是同一類人!
「……他很后悔。」不顧他陰暗的臉色，陳伯仍堅(jiān)持道出心聲�！高@么多年來，他一直在后悔。」
「不要說了!」雷楓樵銳喊，手一揚(yáng)，將茶杯狠狠擲向遠(yuǎn)方。然后，他低頭瞪向自己發(fā)顫的雙手。
原來他跟父親一樣，都是不敢對感情負(fù)責(zé)的男人。他從小就恨他怨他，可原來他……跟他是同一類人。
多諷刺啊!
他使勁扯住自己的發(fā)，啞聲笑出來。那笑，譏誚之中，掩不去濃濃哀傷。
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已經(jīng)搞不懂了——
「你聽我說，雷�！挂娝麕捉Щ甑哪�，陳伯神態(tài)跟著黯然�！肝铱梢粤私饽愫弈愕母赣H，可是……」
「不要說了�！估讞鏖詥÷暣驍嗨！杆阄仪竽悖灰f了行嗎?」
「……你真的不肯原諒他嗎?」
「我不會�！估讞鏖云∽约旱氖郑菩年囮嚿�。「一輩子都不會!他如果明知擔(dān)不起責(zé)任，當(dāng)初就不該跟我媽結(jié)婚，不該生下我。既然結(jié)婚生子，就該面對現(xiàn)實(shí)，不該辜負(fù)我媽，把所有的擔(dān)子都丟給她一個人!」泛紅的眼直瞪陳伯。「你知道嗎?我媽有多愛他!就算他丟下了我們母子倆，就算他一點(diǎn)音信也沒，她還是愛著他，還是捧著他的照片天天盼著他回來，她連臨死前口中喊的也是他的名字!你說，我怎么原諒他?要我怎么原諒一個讓我媽痛苦二十年的男人?!」
雷楓樵憤恨地喊，一句句從齒縫中逼出的言語似乎震撼了陳伯，他捧住腹部，老臉一陣青、一陣白，神色難看。
他繃著臉，正想說些什么時，一道粉色倩影驀地急促奔來。
「雷，雷!你在哪兒?」何湘滟清脆的呼喊蘊(yùn)著明顯的焦急。
雷楓樵凜神，站起身，朝她揮了揮手�！肝以谶@兒。」
何湘滟看到了，以最快的速度跑過來。「雷，我剛剛接到電話，我一個保戶出事了，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我得去臺北看她�！顾龤獯跤醯�。
「現(xiàn)在?」
「對，就是現(xiàn)在�！顾c(diǎn)頭，立刻要轉(zhuǎn)身�！肝蚁茸吡恕！�
「不行!」他扯住她臂膀�！高@么晚了，你一個人回臺北太危險，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我陪你去!」他不由分說。
「那好吧。」她點(diǎn)點(diǎn)頭，明眸一轉(zhuǎn)，這才發(fā)現(xiàn)陳伯也在一旁�！高�?陳伯也在 ?」秀眉一顰�！改隳樕磥聿惶�，身體不舒服嗎?」
「我沒事�！龟惒畵u搖頭，揮揮手。「你們快去吧�！�
「嗯。」
兩個年輕人點(diǎn)點(diǎn)頭，相偕飛奔離去，誰也沒注意到老人的身子陡地跪倒在地，枯瘦的手抓著腹部，重重喘氣。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她的保戶鬧自殺。
一個長得挺清秀的女人，吞了將近半瓶安眠藥，又拿小刀狠心在自己手腕劃下一道。
一心一意想進(jìn)鬼門關(guān)的她，要不是同居的室友回來得早發(fā)現(xiàn)了，已命喪黃泉。
而這樣的自戕，竟然是為了一個男人。
「你何苦這么傻呢?」何湘滟握住她的手，嘆息�！高@樣傷害自己，他也不會回心轉(zhuǎn)意啊�！�
「你不懂，湘滟。他既然不要我，我活在這世上反正也沒意思�！古送纯��！覆蝗缢懒怂懔�!」
「只是因?yàn)槭ニ憔筒幌牖盍藛?這世上還有那么多關(guān)心你的朋友，還有你媽媽，她要是知道這個消息一定很難過的�！购蜗驿偃崧晞袼�
「可是，我好愛他啊!」女人哀喊�！改阒牢矣卸鄲鬯麊�?這幾年來我眼底只看到他，心里也只有他，我這么愛他，為什么他還是不要我?為什么……」淚水，像關(guān)不住的水龍頭，汪汪流泄。
何湘滟無法回答，只能一聲又一聲勸她，一面拍撫著顫抖不停的她。
真是傻透了!
站在一旁的雷楓樵呆呆看著這一幕。
一個女人，竟然只為了一個男人不要她而決定自殺，一點(diǎn)都不留戀塵世。
難道她的人生，就只有那個男人嗎?
「……阿杰!阿杰，你總算來了!你來看我嗎?」激動的吶喊拉回雷楓樵的思緒。
他定定神，看著一個男人走進(jìn)病房。中等身材，五官尚稱端正，兩道濃眉緊緊皺著。
「你這是搞什么?鬧自殺?」阿杰瞪著床上的女人。「你怎么這么傻?」
「阿杰，阿杰，回到我身邊好嗎?」女人盲目地推開何湘滟，盲目地將雙手伸向他。「我們從頭來過。我答應(yīng)你，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一定改，你不要丟下我好嗎?」她顫聲求他，涕泗縱橫。
他只是無奈地瞪她�！肝乙呀�(jīng)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了。你懂不懂?小莉�！�
「為什么?」小莉痛楚，眼眶紅腫得像兩顆核桃�！笧槭裁床荒�?我到底哪里做錯了?我可以改啊!我真的可以!」
「這不是你哪里做錯的問題，你很好，只是我……不愛你了�！�
「為什么?」小莉哀問。
「因?yàn)槲覑凵蟿e的女人了。」阿杰沉聲道，嘆口氣�！改闱逍腰c(diǎn)吧，小莉，我們不適合。別再把時間浪費(fèi)在我身上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適合你的男人�！�
「可是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啊!只要你啊!」小莉哭喊，不顧一切地拔掉手臂上的點(diǎn)滴，跌跌撞撞翻下床。「阿杰，你聽我說……」
「莉，小心一點(diǎn)!」何湘滟在一旁驚喊，試圖上前扶住小莉，可她卻只是不耐地?fù)荛_。
她眼中，只有那個說不愛她的男人。
「阿杰，我求你回來吧，回到我身邊，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我什么都聽你的，我保證!」她熱切地承諾，熱切地握住阿杰臂膀。
他不耐地推開她，嚴(yán)厲斥道：「別鬧了，小莉。我們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懂不懂?就算你再鬧幾次自殺，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不會再回來愛你的，你懂不懂?」
「我……不懂�！剐±虮贿@幾句話轟得暈頭轉(zhuǎn)向，本來就蒼白的臉更加毫無血色。
「意思是，我不再愛你了。你這么逼我，只會讓我更討厭你，你——」冷情的話語還沒說完，阿杰的衣領(lǐng)便被狠狠揪起，整個人直被推逼到墻。
揪住他的人是雷楓樵，瞪視他的眸凌厲冷冽。
「你、你是誰?」他驚愕。「你想干么?」
「我是誰不重要�！估讞鏖员平�，聲嗓冷厲。「我只問你，有必要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嗎?她現(xiàn)在精神狀況還不穩(wěn)定，你就不能哄哄她嗎?」
「哄她?」阿杰冷哼。「那只會讓她更加纏著我不放而已。我可沒那么多美國時間陪她……」
「你說話小心一點(diǎn)!」雷楓樵大掌一揮，用力拍墻，火般的怒眸熾烈灼燒。
阿杰頓時有些透不過氣�！改�、你這家伙到底是誰啊?我跟她的事又關(guān)你什么……」
「去道歉!向她道歉�！估讞鏖躁幊恋孛钪�。
「你……憑什么命令我?我不……」
「向她道歉!」雷霆怒吼震動了整間病房。
阿杰嚇了一跳，急急掙脫他�！干�、神經(jīng)病，我要走了�！�
「不許走!」
雷楓樵不肯放，兩個男人扭打成一團(tuán)。
「雷，你冷靜一點(diǎn)啊�！购蜗驿仝s忙上來勸架�！竸e這樣。」
「別打了!別打了�！剐±蛲瑯咏辜辈灰选！竸e打阿杰，我不準(zhǔn)你打我的阿杰，我……」她陡地頭暈?zāi)垦�，整個人往后倒。
何湘滟連忙扶住她�！咐�!你沒事吧?莉!」
突來的變故，讓兩個男人暫停了扭打的動作。阿杰瞥了暈去的小莉一眼，趁著雷楓樵臉色大變之際，悄悄閃人。
待房內(nèi)其他三人回過神來時，他已不見蹤影。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辦妥小莉的住院手續(xù)后，何湘滟走出醫(yī)院大樓，一眼便望見默默坐在臺階上的雷楓樵。她在他身畔坐下，明眸溫柔凝望他冷凝的側(cè)面。
「你怎么了?」她問�！竸倓偰菢幼诱娌幌衲��！�
他沒說話。
「心情不好嗎?」她嗓音更柔，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放松自己偎進(jìn)他懷里�！敢灰f來聽聽?」
他順勢攬緊她，依然不語。
「好吧，不說就算了�！顾郎\淺抿唇，在他懷里閉上眼�！肝覀兙驮谶@里坐一會兒�！�
晚風(fēng)清涼，輕輕撩弄她的秀發(fā)。
他拈起其中一束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勾在指間端詳。良久，才啞聲開口。
「我們離開農(nóng)場前，我跟陳伯在聊天�！�
「哦?你們聊什么?」
「聊起……我父親。」
「是嗎?」她訝然，揚(yáng)眸望他。
這是她第一次聽他以「父親」稱呼雷萬里。
不再是「那老頭」了。她悄悄地、欣慰地微笑。
「我忽然發(fā)現(xiàn)……」攬住她的臂膀緊了一緊�！肝腋峭活惾�。」
她望著他陰沉而緊繃的臉孔。
「因?yàn)樗率`，怕感情的負(fù)擔(dān)，所以當(dāng)年才拋下我們母子。而我恨了他這么多年，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他目光一黯，低頭瞪視自己黝黑的手�！冈瓉砦腋麤]什么分別�！�
他的手在發(fā)抖。
她看著，芳心一牽，不覺伸出柔軟的手，輕輕握住他的。
他一顫，回頭瞥她，那眼神，既惆悵又自嘲。
「剛剛那個叫阿杰的男人——你知道嗎?他說的話也是我會說的話�！顾D了頓�！溉绻业那芭迅曳质趾筮�鬧自殺，我也會告訴她這樣是沒用的，我不會因此回到她身邊。」
「感情本來就是這樣，不能勉強(qiáng)�！顾参克�。「你這么想也無可厚非。」
「可是我忽然覺得自己很爛!」他緊抓住她的手，激動的神態(tài)盡顯彷徨。「你知道嗎?看著剛剛那個女人那么痛苦的樣子，我忽然覺得很難受。我覺得……我突然有種感覺，好像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怎么會是你的錯呢?明明不關(guān)你的事啊。」
「可是我就是那種男人!我就是那種會這樣傷害一個女人的男人。」他自責(zé)地低喊，臉上的肌肉痛苦地糾結(jié)著�！肝胰滩蛔∫�，如果有一天我負(fù)了你，你會不會……」
「我不會�！顾崛岬卮驍嗨�，神情沉靜而堅(jiān)決。「放心吧，就算有一天你先不愛我了，我也不會去自殺的。」
「我知道你不會�？赡阒绬�?就是因?yàn)橹滥悴粫�，我才更難受�！顾鴼猓瑐}皇低語：「就因?yàn)橹滥悴粫�，我才更害怕�！?br />
她不解地蹙眉。
「因?yàn)槟悴粫眠@種方式來挽回一段感情，因?yàn)槟阒肋@樣是沒用的。所以你會忍著，無論怎么痛苦你都會忍著，你什么也不會說，什么也不會做，你就是這樣忍著，誰也看不出你的心碎了。」他呢喃，凝望她的目光迷亂而狂野�！肝抑滥阋欢〞菢�，我猜得到，我甚至可以看到——」他忽地住口，緊緊地、緊緊地拽住她的手，像落海的人捉住救命的浮木一般。
那空白而迷惘的表情，令她鼻酸。
「雷，」她將沁涼的頰貼上他�！改悴灰胩嗔�，別想了�！�
「我怎么……怎么能不想?」他顫著蒼白的唇。「我只要一想到有一天你會心碎，我就……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好。我受不了，我不想看到那樣的你，我不能——」
他猛然站起身，像失了魂似的，雙手使勁扯住自己頭發(fā)。
這樣的他，讓她心痛。
她跟著站起身，拉下他的雙手�！竸e這樣，雷，我沒那么脆弱。你不要這么緊張，別這樣�！�
「對，你不脆弱，你很堅(jiān)強(qiáng)。」他痛楚地低喃：「你一定會很堅(jiān)強(qiáng)�！�
「對，我很堅(jiān)強(qiáng)，所以你不必這么緊張的。好嗎?」她婉言勸他，眼眶緩緩漫開心疼的紅�！咐�。」
這聲溫柔至極的呼喚似乎喚回了他迷失的神智，他驀地低下眸，眼神慢慢澄澈。
「我不想見到你那樣，滟滟。」
「我不會的。」她勉力揚(yáng)起唇，淺淺一笑。
「我不想你在我面前假裝堅(jiān)強(qiáng)，一個人獨(dú)自承受痛苦�！�
她無語，微笑逐漸苦澀。
「所以我不會讓那一天出現(xiàn)�！顾龅嘏踝∷橗�，堅(jiān)定道：「我不會讓你承受那種痛苦�！�
她呼吸一屏�！高@是……什么意思?」
他該不會要提分手了吧?怕她愈陷愈深反而不好，寧可及早斬斷牽絆兩人的情絲?
他不會是這意思吧?
她心慌意亂，容色剎那間雪白。
「我要——」他深吸一口氣，仿佛需要凝聚勇氣說出即將出口的話�！肝乙o你承諾，滟滟�！�
「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答應(yīng)你，無論如何不會離開你�！顾麊≈ひ簟！赋悄阆葏捑肓宋�。」
「那是什么意思?」她心亂了，思緒紛紛�！溉f一你不愛我了呢?萬一你愛上別的女人了呢?」
「即使是那樣，我也不離開你。」他堅(jiān)決�！高@是我的承諾�！�
「你怎么……你干么做到這地步?」她胸口窒悶，甚至可以說有些氣急敗壞�！该髅鞑粣畚疫�勉強(qiáng)自己留下來。我不要你作這種承諾!」
「因?yàn)槲也幌胱屇阃纯?」他擁住她的肩，焦急地俯視她。「就算你很堅(jiān)強(qiáng)，就算你會在我面前裝得若無其事，我也不想!你懂嗎?你明白嗎?我要你永遠(yuǎn)都快快樂樂的!」
她一震。
她懂了，明白了。
因?yàn)樗娴膼凵纤�，所以才會一心想�?dān)起讓她幸福的責(zé)任。
何湘滟揚(yáng)起頭，癡癡望著滿臉緊張的雷楓樵。他在害怕，害怕他守不住最重要的東西，可他也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守住。
如此慌亂而恐懼的神態(tài)，讓他在剎那間看來竟像個孩子一樣脆弱，惹人心疼。
惹她心疼呵!
何湘滟攬住他的腰，玉頰貼上他胸膛，淚珠悄悄自眼睫滾落。
「你怎么這么傻?你知不知道強(qiáng)迫自己留在一個不愛的女人身邊很痛苦的?」
「……我只知道我不愿意傷害你�！�
這個傻氣的男人啊。他不懂得愛，他也害怕愛，可他卻決定自己的恐懼比不上她的痛苦。
為了不讓她痛苦，他寧可自己痛苦。為了讓她安心，他許下了承諾。
他說得出，做得到。
她相信。
就算有一天他真的不愛她了，他也會守住這個承諾。
他不知道愛情不是一個承諾便能守住的——不，或許他也明白，只是他不想讓她傷心。
這個傻男人啊!他傻得……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雷，雷。」她在淚眼迷蒙閭細(xì)細(xì)吻著他，他迷人的發(fā)鬢，他端逸的唇，他帥氣好看的臉緣。
「滟滟，」他緊緊回?fù)硭�。「我愛你。�?br />
「我知道，我也是。」她吻他的頰。「我也愛你啊!」
他微微笑了�！肝业谝淮螌ε苏f這句話�！�
聽聽他說話的口氣，竟似帶著幾分自豪呢。
她忍不住輕聲一笑，稍稍退離他胸懷，仰望他璀亮的星眸。
「沒那么難。對吧?」她問。
「嗯�！顾粲兴�。
「我很榮幸喔。能成為第一個聽到你說這句話的女人�！顾ＵＱ郏腴_玩笑。
他也笑了，伸手捏了捏她臉頰�！改愫艿靡�?」
「得意的人是你吧�！顾龐傻溃骸改悴恢滥銊偛诺目跉�，像個做了什么好事，想跟大人討賞的孩子呢�！�
「那你給不給?」他拉住她的手。
「給什么?」
「賞啊。」他笑，故意像個孩子似地來回?fù)u晃她的手�！改阆虢o我什么?」
「剛剛那些吻還不夠啊?」她紅著臉啐他。
「那些就算?」他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模樣。
「不然你還想要什么?」她睨他。
他沒立刻回答，俯下頭，深深望她好幾秒，然后別過臉，在她耳畔吹著曖昧的氣息。
「我們上Love Hotel好不好?」
「什么?」她沒聽清。
「賓館�！顾p咬她耳垂。
她脊背一顫，熱流由臉頰迅速竄至全身�！改�、你在想什么啊?」嬌嗔著推開他�！肝也挪蝗ツ欠N地方呢!」
他卻不讓她躲，霸道地將她圈在懷里�！改銢]去過嗎?」他狎佞地問。
「當(dāng)然、當(dāng)然沒去過啦�！顾梢曀{(diào)笑的俊臉。
這男人，又恢復(fù)花花公子本色了。
「那就陪我去一次。」方唇烙上她敏感的后頸�！改阒绬�?那里有很多很有趣的玩意，我們可以這樣，也可以那樣——」性感的嗓音摩挲她耳畔，描述的盡是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她聽著，嬌軀像烈火烤炙下的巧克力，緩緩酥融。
「你真的很壞。」她輕斥，媚眸水汪汪地睨他�！改阒绬�?」
「我知道�！顾⑿Γ琼W閃，伸手劫去她不情愿點(diǎn)向他的纖指，含入嘴里吸吮——
她低吟一聲，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