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過了十天,左霧霧已經(jīng)想家想到不行了,或者說,是她想逃離鐵燹的魔爪。
她終于承認(rèn),「人之初,性本善」這話是不適合鐵燹的,也不能用到他身上,至于善良啊、君子啊之類的,他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老天爺,她什么時候才可以回家?
「你不要每次都提著一小桶水回來,你要我喝什么?!」
「叫你劈柴,不是劈棍子,你削這么大干什么?」
「叫你煮飯,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你看看自己弄了什么出來?!」
「你以為鹽很便宜是不是?你知道不知道全村只有我才有鹽這東西吃?你居然當(dāng)糖來用?」
「了不起,洗衣服居然可以把衣服洗破這么多個洞,真了不起啊!」
「叫什么叫?只不過是老鼠,難道你還想鳩占鵲巢,連我的床也想占去嗎?」
這些冷嘲熱諷每天都會上演,而且不只一次兩次,是每個時辰都要被他刺上幾下,要不是他還要吃飯和睡覺,她怕是要被他的冷言冷語針成刺婿了。
這回,她真的受不了了,什么叫「自討苦吃」,她完全明白了,也認(rèn)同了大姊所說的「好人難作」;更認(rèn)同了鐵燹所說,自己是個討厭又麻煩的人,什么都不會做,只會替他添麻煩,讓她越發(fā)討厭起自己、否定起自己來了,所以——她、想、離、開、了。
「我、我有話想說!棺箪F霧抱著小灰兔,緊張地挨近鐵燹身邊。
正在削木的鐵燹連眼皮也沒抬一下,只用一貫冷冷清清的語氣道:「說。一
他永遠(yuǎn)不說「有什么事」,也不會說;鬧說吧」這些有禮貌的字眼,事實(shí)上,除了譏諷她以外,他的話一直不多。
左霧霧吞吞吐吐,怕怕的開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硅F燹直截了當(dāng)回道。
「我都還沒說呢!」左霧霧不會發(fā)脾氣,聽了這話,她只是焦心不已。
「無論你說什么,都是不可以!辜热凰龁枴缚刹豢梢浴,他當(dāng)然選擇「不」。
左霧霧有些氣悶,她瞪著他的后腦勺,真希望此刻大姊在這里,大姊一定會替她出頭的,不然二姊在也行,以二姊的聰明,一定不會讓她淪落至此的。
左霧霧看著鐵燹,想著剛才未完的話題,忽然,她腦中靈光一現(xiàn),話已脫口而出,「我是想說,你可不可以讓我留在這兒,既然你說不可以,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鐵燹瞬即抬頭,精銳的眸子迅捷捕捉住她的,第一次,他如此認(rèn)真地看她,好像他從來沒認(rèn)識過她一樣。
「有時候你還挺聰明的!沽季,鐵燹悠然道,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是否在嘲笑她。
左霧霧卻暗暗叫糟,她根本是在逞口舌之快嘛!太笨了。
但是,他是第一次贊美她,稱贊她聰明。這是否代表他會讓她離開呢?
「不過,」他的但書已讓左霧霧寒徹心扉,「我的回答是:不可以可以!
不可以可以?也就是說,不可以!
果然,他還是不肯讓她離開,「為什么呢?我什么也干不好,只會把事情弄糟,然后惹你生氣而已呀!」她真的不明白,他為何一定要留她?在他每天都罵她上百次之后,他為何還是執(zhí)意要留她?
為什么?當(dāng)然是因?yàn)樗瘛杆拱?罵她、譏諷她、虐待她,都是讓他快樂的事,他怎么會讓唯一的快樂離去呢?
她不會懂的,他也不會讓她懂。
「打水!硅F燹只丟下這個命令。
左霧霧雖然對他的反應(yīng)感到不滿,但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是以打商量的語氣道:「水還有——」
「不去嗎?」鐵燹冷冷地睨她一眼,「那我們就來試試烤兔子,看好不好吃,怎么樣?」
又是這樣,每次她稍有不聽他的話,他都是用這一招,他怎么可以用灰灰來要挾她?雖然她從來不會罵人,也幾乎沒發(fā)過脾氣,更別說用不好的字眼來形容人了。但現(xiàn)在,她卻覺得「卑鄙」兩字已不足以形容鐵燹了!
「去就去!」左霧霧無聲地對著他的后腦噘噘嘴,然后才放下小灰免,「灰灰,你要乖乖的喔!除非是我叫你,不然你千萬別出來,其它什么人叫你你也不要出來!拐f完,她推推小灰兔,讓它鉆進(jìn)柜子底下。
「你以為當(dāng)我真要吃掉它,它能躲得了嗎?」鐵燹撇撇嘴,無聲嘲笑道。
左霧霧對他的說法很不以為然,忍不住說教起來,「我覺得男人應(yīng)該要作君子,就算作不了君子,也不能作壞人,尤其是言而無信的人,你是這里的村長,應(yīng)該要有村長的樣子,怎么可以……」
「閉嘴!」鐵燹轉(zhuǎn)過身,不耐煩地喝道,「少在我面前啰哩叭唆的,你以為你是誰?懂那幾個字就以為自己是圣人嗎?別笑死我了!」他不留情地拽起她的手,將她連人帶桶一起丟出門,「你的任務(wù)是工作,不是說話,而且……」他冷冷地看著她,神情倨傲又不屑,「一個奴仆來教訓(xùn)主人,這算什么?自己的本分沒做好就別說其它!」
然后,「砰」地一聲,破舊的木門在左霧霧面前冷冷地關(guān)上了。
左霧霧認(rèn)命地拿起水桶,壓根沒注意到村民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霧霧,你還好吧?」阿寶走過來,關(guān)心問道。
左霧霧搖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鼻子一酸,眼淚便又叭嗒嗒地掉。
「你不要惹村長生氣嘛!」阿寶牽著左霧霧的手,走向溪邊。
「我沒有!棺箪F霧委屈萬分,她根本什么都沒做,鐵燹為什么要這樣對她,她是上輩子欠他很多嗎?
「其實(shí)村長很不錯的,只是脾氣有些古怪,又不愛說話!拱毎汛蠹倚哪恐械拇彘L告訴她,希望左霧霧對他的恐懼能減輕一點(diǎn)。
才怪!鐵燹的脾氣何只是古怪,根本就是暴躁,他雖然不會很大聲地罵人,但他只是用很冷很漠然的語氣來罵人,讓人渾身像被人用針刺遍一樣,找不到傷口,卻又遍身疼痛。
而且,左霧霧并不覺得他不愛說話,至少他諷刺她時,就能說上好一大串話,只不過其它人不知道罷了。
「我不想談他!棺箪F霧有氣沒力道,鐵燹在村民心目中是什么形象跟她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她堅(jiān)信鐵燹是可怕的。
阿寶看看她,突然笑了起來,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
「笑什么?」她哭得眼睛發(fā)疼,阿寶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們都說你是山上的櫻花,美麗又脆弱,你看,果然沒錯吧!」
櫻花?說得沒錯,她只是樣子漂亮,卻膽小又愛哭,只會死讀書,對生活上的事一竅不通。就像山上的櫻花,風(fēng)一吹就脫離了樹,像蒲公英一樣不堪。
簡而言之,她就是空有其表卻沒實(shí)際用處的人!
「你在想什么?」阿寶想不到她贊美完左霧霧以后,她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神情郁悶。
「我是朵空有其表卻沒用的櫻花,你們形容得太對了。」左霧霧的小臉都沮喪地縮成苦瓜皮了。
阿寶張張嘴,對她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沒用?你知道櫻花是很美很美的花兒嗎?我們這里的女孩子,從來沒人被稱贊過像花兒的,還是這么漂亮的花兒呢!你是第一個耶!你怎么會以為我們是在說你沒用呢?」
左霧霧吸吸鼻子,「你們是這樣想的嗎?我不是沒用?」
「當(dāng)然不是,你善良又漂亮,又認(rèn)得字,我們都很喜歡你呢!」阿寶重重地點(diǎn)頭。
「可是我在生活上一塌湖涂!棺箪F霧的眉頭還是緊鎖著。
以前她不會有這么多想法的,她覺得自己讀書這么多年,還是有點(diǎn)用處的。但現(xiàn)在,她那微薄的自信心,早在鐵燹日日的嘲諷中化成灰了。
她開始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做什么都是錯的,并嚴(yán)重懷疑起自己的存在價值。
唯有脫離鐵燹的控制,她才能找回自我。這是她這幾晚深思過后,認(rèn)清的事實(shí)。
「哎呀!你很快就可以做得很好啦!這種事情很容易的!拱毚筮诌值匦Φ溃X得她煩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左霧霧卻重重地嘆口氣,「可是,我想回家!顾堑谝淮蜗蜩F燹以外的人提到自己的想法。
「原來你有家啊?!」阿寶驚叫,雙手還夸張地捂住嘴,雙目圓瞪。
左霧霧對她的反應(yīng)一頭霧水,「我當(dāng)然有家啊!是誰跟你們說我沒家的?」
「我們還以為你是孤兒呢!那村長應(yīng)該會放你走才是啊!」村里的人看左霧霧一直待在那,以為她是沒父沒母的孤兒,原來他們都猜錯了。
「他不肯讓我走。」說到這個,左霧霧覺得自己嘆氣一萬次也無法宣泄那口悶氣。
「為什么?」阿寶好奇問道。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么!棺箪F霧嘆口氣。
「可能村長有別的想法吧!」阿寶不愿相信村長是個強(qiáng)人所難的人,鐵燹可是村民的英雄呢!
想法?想整死她的辦法嗎?左霧霧覺得前途一片黑暗,她不想一輩子留在這里啊!她要成親,要為自己所愛的人生兒育女,而不是留在這兒受鐵燹的折磨啊!
「放心吧!村長是個好人,他會讓你回家的。」阿寶安慰道。
左霧霧勉強(qiáng)擠出笑容,「嗯,也許你說得對,他很快就讓我回去吧?」
「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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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會?是啊!一定會再來一頓譏諷當(dāng)作消夜才對!
「你很想回家嗎?」鐵燹此刻正坐在床邊,漠然地注視著正在給小兔喂青草的人兒。
左霧霧的心驀地一沈,不好的預(yù)感如潮水般涌來。
「我在問你話!」得不到響應(yīng),鐵燹又不耐煩了。他的耐性一向不多,尤其面對她時,他壓根兒用不上耐性這東西。
「——是!棺箪F霧咬住泛著柔美光澤的唇辦,有些畏怯地回道。
「是什么?說清楚!
他根本是要找碴來罵她的吧?他一開始譏諷就會話多,這次也不可能例外,問什么「想不想回家」干嘛呢?他又不會讓她回家。
「是想回家,」左霧霧輕輕撫著小灰兔柔軟的短毛,靜靜道:「可是,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回家!
「這倒是真的!硅F燹笑笑,但那也僅僅是扯了扯嘴角罷了。
「那你為什么要問呢?」難道損她已經(jīng)成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嗎?
「想回家為什么不直接跟我說,卻要向村民哭訴?」鐵燹收起笑——如果扯嘴角也是笑的話——換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想讓村民反我嗎?你的心機(jī)可真重啊!」
她心機(jī)重?她看是他太會冤枉人,是非不分才對!
「我沒有向村民哭訴。」左霧霧不明白他為何要將這莫須有的罪名扣到她頭上來,他為什么可以這么冰冷?
「說謊會下地獄的,你不怕嗎?」鐵燹陰森森地看著她,似乎他就是一名判官,正帶著深沈的笑容,拿著生死簿要勾掉她的壽命一樣。
「我沒有說謊,你冤枉我!」左霧霧顫聲反駁,她才不會下地獄呢!她什么壞事都沒做過,她不會下地獄的!
「那為什么阿寶會對我說,要我放了你,不要為難你這種話?」鐵燹一步便邁到她跟前,只用兩只手指揑住她的手臂,她便無法掙脫他的制控!肝以跒殡y你嗎?我倒要好好問問你,我有為難過你嗎?」
他這樣還不算為難她嗎?他根本是在要挾了好不好?
但,陰騖的眼神、嚴(yán)峻的面容,在在顯示著他的怒氣。左霧霧只要不太笨,就該知道這個時刻絕對不能說真話。
可是,她本就是個不會說謊,在害怕的時候更會說真話的「笨人」哪!
「你有,你現(xiàn)在就是在為難我。」左霧霧眨眨眼,淚珠迅即充盈于眶,沾濕長長的睫毛。
該死的!她為什么成天都在哭?她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睛看著他,好像他只要讓她流一滴淚便是罪該萬死般,害他渾身不對勁!
他松開她的胳膊,厭惡的凝視著她,「你這輩子都得待在這兒,直到死為止!
左霧霧大驚,「你不能這么做!」他明明有讀過書,為什么偏要當(dāng)蠻子呢?
「我就能,你信不信?就算是要我綁著你,我也會做!」鐵燹蠻橫道,他不要她離開他,他不允許!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困著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左霧霧痛哭起來,已經(jīng)顧不得害怕了,因?yàn)椴荒芑丶腋屗X得可怕。
為什么?鐵燹一時語塞。是的,他是一點(diǎn)理由都沒有;但此刻,他就是無法接受她要離開的事實(shí),她為什么要跟「她」一樣可惡,都想盡辦法要離開他?太可恨了!
「你不可以像她,知道嗎?」鐵燹激動地上前,毫不留情地?fù)u晃著她。
左霧霧被他搖得頭上金星直冒,一邊哭一邊喘氣,「像誰?我什么人都不像,什么人都不要像,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我恨你……」她一連串地哭喊。
鐵燹倏地推倒她,震驚又憤怒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好像她是條可以變化萬千的怪蛇一樣。
「你說什么?你說——」
「我恨你!」左霧霧跌坐于地,臉上淚痕交錯,但她已經(jīng)不再大哭,只是低泣著。
說是恨,其實(shí)她哪懂得真正的恨意是什么。她只是太生氣、太委屈、太怨憤,才會脫口說出如此強(qiáng)烈的字眼。
「不許哭。」鐵燹的口氣不自覺地溫和。
「我偏要!棺箪F霧執(zhí)拗道。
「不要讓我同樣的話說兩次!」鐵燹被她哭得心煩意亂,已經(jīng)耐不了一丁點(diǎn)的刺激了。
「你放我走,我就不哭。」左霧霧搖著他的手,乞求道。
「不!」鐵燹猶豫半晌,還是拒絕。
左霧霧倒抽口氣,說了這么多,他是如此的厭煩她,卻還是不肯放她走?他到底是什么心態(tài)啊?真想虐待她至老死喔?
「為什么?!」左霧霧禁不住哀怨的問。
「因?yàn)槲乙⒛?」鐵燹脫口宣告,當(dāng)場把左霧霧給嚇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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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燹說要給她三天時間考慮,她拿不準(zhǔn)他是給她時間還是給自己時間,但隔著時間總是好的,讓彼此可以想清楚。
左霧霧打從心底里希望鐵燹能想清楚,她可以肯定當(dāng)時他只是氣昏了頭,才會說出那樣的話,真希望三天后,他可以「清醒」過來。
不說別的,當(dāng)時她真的嚇壞了。嫁給他?她連作夢也沒夢過,更別說想了,她真無法想象嫁給他會如何,光是想,她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往后的生活一定是日月無光。
左霧霧抱著小灰兔,在陽光下曬太陽,由于鐵燹對村民發(fā)出警告,因此她私藏的小灰兔終于得以重見天日,不用再偷偷摸摸,老怕被人發(fā)現(xiàn)把它宰了吃。
「霧霧,怎么啦?又皺眉啰!」阿寶見左霧霧坐在臺階上,于是走到她身邊坐下。「你不用再做家務(wù)事了?」
「對啊!」昨天對她說了那種話后,他突然有了人性起來,從早上開始什么事也不叫她做。
「那你應(yīng)該開心才對啊!」阿寶拍拍她的肩,力氣大得差點(diǎn)將左霧霧打飛。
左霧霧定定神,「是啊!我開心。」才怪,她的擔(dān)心更多了,誰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你開心?」阿寶怪叫一下,「你這個樣子叫開心?」她學(xué)著左霧霧的樣子擰起眉,拉長臉。
左霧霧被她逗笑,「阿寶,你的樣子好怪。」
「對嘛!這才叫開心嘛!」阿寶笑了。
「阿寶,謝謝你。」左霧霧感激道,但心里仍然有些郁悶,阿寶又怎么會明白她的苦處呢?
「來,阿寶,我教你唱歌怎么樣?當(dāng)是答謝你!棺箪F霧放下小灰兔,拉起阿寶,拉著她的手旋轉(zhuǎn)。
「哇哇哇~~太快了,慢慢慢,慢下來,我要暈了!拱氹m是尖叫著,但又笑得很燦爛。
「如果是我二姊的話,還可以再快一點(diǎn),我就不行了!剐r候,二姊經(jīng)常拉著她玩這種游戲,一起旋轉(zhuǎn)呀旋轉(zhuǎn)的,直到她身體輕飄飄,頭已發(fā)昏,二姊才肯放過她。
「我們……我們不是要唱歌嗎?」阿寶笑得喘不過氣來。
「好,我們唱歌,」左霧霧也有些暈了,輕飄飄的感覺就像靈魂出竅似的,什么也不用煩惱,真好!肝页r候?qū)W的一首歌,叫「采蓮歌」,我們一起跳舞,怎么樣?」在以往,左霧霧是絕不肯隨意在人前做這種事,但今天,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覺得身體有股激流就要奔出來了,似乎只能透過跳舞才能把那股沖激著她的心的熱流釋放出來。
總之,不管怎么樣,左霧霧此刻不再在意別人的目光,也不再害羞,這一刻,她毫無顧忌地向村民展示她嬌美動人的笑容、清脆好聽的歌喉、纖細(xì)玲瓏的身段和曼妙誘人的舞姿。
村民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著迷的注視著這個一直只給他們乖巧印象的女子,望著她展現(xiàn)嫵媚艷嬈的一面。
原來,淡雅的櫻花也可以艷麗至此!
一曲盡了,村民紛紛鼓掌,頓時掌聲如雷,大家都覺得看不夠,要求左霧霧再多唱一遍。
從來沒有人贊美她跳舞跳得好、歌唱得好,那一直是二姊的強(qiáng)項(xiàng),而她也不習(xí)慣接受別人的贊美。
但,無可否認(rèn),贊美之詞人人都愛聽,以前她一直被叫書呆子,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算很呆耶!
原來有些事,她也可以做得很好,只是一直缺乏信心而已。
「來嘛來嘛!再唱再唱!勾蠹胰轮,比逢年過節(jié)還熱鬧。
拗不過他們的熱情,左霧霧又唱了幾首曲,又跳了幾支舞。她快樂地唱著、舞著、旋轉(zhuǎn)著,衣袂翻飛,好像一朵隨風(fēng)而飄的櫻花一樣,妍美動人。
她完全沒有想到,她這舉動是會引起某人注意的;她更沒察覺到,她已經(jīng)被人注意了。
鐵燹站在轉(zhuǎn)角默默的凝視著她,心思轉(zhuǎn)了百回。
她不是一直很內(nèi)向嗎?不是一直很膽小嗎?不是一直很低調(diào)嗎?不是一直都苦著臉,不然就是淚眼汪汪嗎?
這些天來,她表現(xiàn)的就是這樣。她何曾在他面前展現(xiàn)過笑顏了?更別說像現(xiàn)在這般笑得艷美、這般開心。
她就這么怕他?還是她真這么討厭他?非要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然后在人前笑嘻嘻?
他是應(yīng)該放了她的,理智不下數(shù)百次如此警告他,但他的內(nèi)心不知被哪種情愫牽絆住,就是不肯放過她,就是不肯讓她離開她,甚至——
他望一眼那些村民興味盎然的表情,怒火突然蒸騰起來,恨不得把左霧霧藏起來,不讓其它人窺視。
看,他甚至連這點(diǎn)度量都沒有。
怎么回事?
他再看一眼左霧霧。
中午以前,他都在為自己昨天類似「求婚」的行為而不解、懊喪,但此刻,他突然意志堅(jiān)定起來。
他要娶她,無論如何都要娶她,他才不管他的理智是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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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左霧霧忐忑不安地坐在椅于上,怯然的眸子不時與鐵燹的相接觸,然后又驚慌萬分地移開。
鐵燹真想問問,她是不是真的這么可怕?她三天前不是笑得很開心嗎?不是在村民面前賣笑賣得很爽嗎?不是很大方地在眾人面前又唱又跳的嗎?怎么一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
「三天了。」鐵燹本想速戰(zhàn)速決,但話到嘴邊,居然有些別扭起來。
「是的!棺箪F霧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你的回答是什么?」鐵燹問,就在左霧霧要開口前,他又補(bǔ)充道:「我是娶你娶定了!菇K于說出口了!他松了口氣。
左霧霧張口結(jié)舌的,「什、什么?為什么?」他為什么還不肯清醒過來呢?
鐵燹攬起眉,她是想問什么,還是為什么?說話還是這么不清不楚,以后得要她改才行。
「我要娶你。」鐵燹再說一遍,這回她聽清楚了吧?
「為什么?」左霧霧還是被嚇到。這可不是件小事啊!而是他們的終身大事,他沒有一絲絲的遲疑嗎?他就不能當(dāng)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嗎?
「你就不能說說別的話嗎?」為什么為什么,她一定要問理由嗎?他就是要娶她,就這樣,不行嗎?!
她畏怯的縮縮身子,吞吞口水,「可、可是,我也可以不嫁給你的。」她大膽反駁。
鐵燹濃眉倒豎,「你不可以!
「我可以的,」左霧霧不知哪來的勇氣,「我們又沒有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我不是非嫁你不可!
要做見不得人的事嗎?太容易了。
他眸中閃過一抹得意的光,在她還搞不清楚狀況時,她的身子已經(jīng)軟軟地靠在他身上,然后——被他吻了。
鐵燹毫不客氣地攻城略地,蹂躪著她柔軟的唇辦,原本他是當(dāng)作完成一件事來吻她的,但不可思議的,他越是吻下去越不可自拔。她的甜美、她的純情、她的羞澀,在在讓他深陷。
左霧霧從他碰她的那一剎那就呆掉了,震驚到理智都飛了,直到他放開她,她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很糟糕的想法:她、要、嫁、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