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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當嫁 第七章
作者:諾拉·羅伯茲
  勞拉沒有回家。她開車回到波士頓,停下來獨自吃了中飯。她需要時間想一想。正如她看到的那樣,她的面前有兩  種選擇。她可以頑固到底,試圖給她好管閑事的爺爺一個教訓,再也不見羅伊斯·卡梅倫。  

  想到這點,她正在吃的熱乳脂軟糖圣代冰淇淋就不大咽得下去。  

  另一方面,她可以聽憑她跟羅伊斯的戀愛關系——如果這是戀愛關系的話——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自然發展。她可以把這種突飛猛進的形勢中出現的干擾作為警示燈,一個放慢速度仔細考慮的信號,讓她在縱身一跳之前先行觀望的信號。  

  可是,麥格雷戈家的人是跳躍者,不是觀望者。  

  因此,凌晨一點十五分,她站在羅伊斯的房間外面,用拳頭敲著門。  

  走廊對面的門打開一條縫,她正好看得見一雙陰沉、充血的眼睛在窺視著她。勞拉瞇起眼睛,發出輕蔑的噓聲。門又突然啪地一聲關上了。  

  她又砰砰地敲了一陣,聽到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咒罵聲。接著,門下透出一縷狹長的燈光。她歪著腦袋,淡淡一笑。她敢肯定,羅伊斯一定在通過窺視孔望著她。不一會兒,鎖咔嗒一聲打開了。  

  “出了什么事?”他問。  

  “干嗎要出事?”她迅速走進去,“關上門,羅伊斯,你走廊對面有個討厭的鄰居!  

  他關上門,靠在門上,努力清醒過來。她穿著一套整潔的細條子衣服,一雙講究實用的高跟鞋,看上去精神抖擻,整整齊齊,就像那天上午在她的辦公室里一樣。他穿著一條在地板上找到并馬馬虎虎地套上的破舊的牛仔褲,覺得自己像昨夜的床單那樣皺皺巴巴。  

  他用手揉揉臉,聽到胡子在手掌底下格格作響,然后用手梳理著睡得亂蓬蓬的頭發說:“是凌晨一點鐘,還是我睡過頭了?”  

  勞拉轉過手腕,仔細看了看表說:“確切點說,凌晨一點十七分。”  

  “是啊,確切點說,你來這兒干嗎?”  

  她在這個小小的生活區里走來走去,興趣盎然地欣賞著說:“我從沒有來過你住的地方。”她注意到破舊的家具上著一個星期的灰塵,報紙堆在一張下陷的沙發旁邊的地板上,墻上掛著一幅小而確實不錯的波士頓港水彩畫,一套木架子上放著立體聲音響,一塊波斯地毯需要用吸塵器好好清掃一番。  

  “現在我明白原因了!彼鹈济澳阆褚活^豬!  

  “我沒有想到……”他沒有把話說下去,他想起這是該死的凌晨一點鐘,“是呀,那又怎么樣?”  

  “只是一種看法。你有酒嗎?我在開車,沒敢喝酒。”  

  “有的,我想有的……”他又沒說下去。他覺得腦子里空蕩蕩的。多少年來,他不得不一有情況就醒過來,“你是過來喝杯酒的?”  

  “有什么問題嗎?”她臉上仍然掛著漫不經心、輕松愉快的笑容。她估計廚房在左邊,便漫步走去,“你想喝點酒嗎?”  

  “不,”他望著她的背影,又用手梳理一下蓬亂的頭發,“不。你自己喝吧。”  

  “好的。”她心里想,他顯然盡量不待在廚房里。里面非常整潔,說明他很少做飯。不過,她在冰箱里發現一淺瓶沙多尼酒,然后在碗櫥里簡單搜羅一下,找到一只杯子,“你這兒沒有紙卷,嗯?”  

  “我不大待在這兒!彼瘡N房走去,望著她倒酒,“在這兒呢!  

  “我想,你把大部分利潤又重新投資到生意上去了。你是不是又精明,又節儉呀,羅伊斯?”  

  “不完全是這樣。我只是不需要很多高級貨。”  

  “我喜歡高級貨。”她為他舉杯,然后喝了一口,“我認為我是高消費的。”她越過眼鏡框打量著他。她注意到他眼睛疲乏無神,睡意濃濃,很性感。他的嘴巴顯出有點兒不高興的樣子。牛仔褲沒有扣上,低低地系在窄窄的胯部。他的胸脯露在外面,輪廓分明,左肩下面有一道細長的白色傷疤。“你是不是在當警察時受的傷?”  

  “受什么傷?”  

  “那道傷疤?”  

  他低下頭去瞥了一眼,聳了聳肩說:“是的。你來這兒干什么,苗條姑娘?”  

  “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好吧,是對錯型的,還是多項選擇?”  

  “就用‘是’或者‘否’回答!彼疵⒆∷难劬,要是她過于注意他粗壯結實的身體,她必然思想不集中,“你是否知道,我的爺爺雇你是為了確保麥格雷戈家族延續下去?”  

  “嗯?”  

  “你就用‘是’或者‘否’回答,羅伊斯。這問題并不太復雜。我以另一種方式來提問。當你接受為我家安裝安全系統的工作時,你是否知道,我的爺爺選中你,是因為你符合他的要求,可以作為我的潛在配偶?”  

  “配偶?你這是什么意思,配偶?”他的腦子開始清醒來,“你的意思是……你是在開玩笑。”  

  “我認為你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她朝他身邊走過來,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是不是在說,他是為了你才雇我的?”  

  “很可能是吧!  

  “那太荒誕可笑了。”  

  “不,那位麥格雷戈是做得出來的!眲诶p輕拍了拍羅伊斯的手,“有些人會覺得受寵若驚。”  

  “確實如此。”他的眼睛瞇成一條藍色火焰似的縫,“哦,確實如此。”  

  由于她理解并贊賞他的反應,她又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你不知道他想于什么?他并不那樣狡猾。他自以為非常狡猾,其實不是。”  

  羅伊斯放下手,往后退了一步說:“我有過這個印象,最初我有過這種感覺,他似乎想搞什么名堂。但是,我捉摸你是個其丑無比的女人。”  

  她捧腹大笑,好一會兒才停下來說:“非常感謝你!  

  “不,等一等!彼檬种笁鹤⊙劬Α;蛟S他是在做夢,或許不是。不管怎樣,他不得不從夢中走出來!八洺L岬侥,他的孫女勞拉。聰明、能干、漂亮、未婚。我以為他在泛泛而談,估計你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嗯,迫不及待。然后,我見到了你,覺得自己誤解了他發出的信號。”  

  她昂起腦袋說:“現在,我應當感到受寵若驚了!  

  “你是在說,他搞這個名堂是為了……”  

  “他要我結婚,生孩子。他認為你會下好多崽!  

  “我會……”羅伊斯抬起一只手,又往后退了一步,“且慢。我不是在市場上出售供……下崽用的!  

  “我也不是。那太方便了,對嗎?”  

  “這老混蛋!  

  “沒錯兒,不過要注意。我們可以那樣叫他,但要是別人那么做,我們可是要不客氣。”她放下酒杯,“嗯,我只是想把這件事澄清一下。晚安!  

  “再等一分鐘!彼灰獡Q個姿勢就可擋住她的去路,“你半夜三更到這兒來,投下一枚小小的炸彈,然后就走了?沒有那么便官。”  

  “我以為你想知道,知道我已經跟他談過,澄清了問題。”  

  “挺好,那是你們家里的事!彼斐鲆粭l胳膊擋住門口,用手擱在門框上,把她圍在里面,“你應當知道,你的爺爺腦子里怎么考慮,我毫不在乎。”他用那只空著的手纏住她的頭發,讓她的頭往后仰起,“他不在這兒,你的父親不在這兒,你的弟弟不在這兒,你的兩個妹妹不在這兒!  

  她的心跳加快了,“是的,誰也不在這兒。這兒只有你和我。”  

  “那么,你干嗎不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勞拉?”

  “那我不得不告訴你,你根本不是我以為的那種動作很快的人。”  

  “我要你告訴我。真的!  

  他們之間只有一步之遙。她走了這一步,消除了距離,“我要你領我到床上去。我要你在今晚剩下的時間里跟我做愛。這夠清楚了吧?”  

  “一清二楚。”  

  他伸出一條胳膊,抄到她的膝蓋底下,一下將她抱起來。她吸了一口氣。她還來不及用胳膊摟住他,他滾燙的嘴已經貪婪地落在她的嘴上。她發出一陣快活的喃喃聲,沉醉在親吻中。他抱著她朝臥室走去,她蹬掉了鞋子。  

  房間里到處都是陰影,被褥亂七八糟,床墊在他們兩人的壓力之下吱嘎作響。她抬起兩臂,把他拉近自己,讓吻歡暢地在她身體上疾馳。  

  他猛地將她的外套拉下肩膀,一面把它脫掉,扔在床邊,一面用牙齒輕輕咬著她的喉部。她在他下面,苗條、充滿渴求,每撫摩一下她就拱起身子,每吻一下,就發出一聲嘆息。他要一秒鐘一秒鐘、一寸一寸地細細品味,他要一秒鐘一秒鐘地細細品味,但是他感覺到他的需要如此迫切、強列.仿佛被束縛、壓抑了許多年。  

  當她的嘴在他的嘴下來回移動著,尋求并給予時,他的手在她身上來回撫摩著,折磨并愉悅著雙方。他聽到她在呻吟.感到她的心在他的手掌之下疾跳。然后,他等不及了,拉掉了她的襯衣。她的乳罩低低地掛在乳房上,鑲襯在綢面上的緞子閃著一線微光。他把嘴印在她的嘴上,深深地迷醉了。  

  嘴唇和舌尖劃過肌膚的感覺使她幾乎叫出聲來。哦,可是她要更多,她什么都要。她拱起身子迎上來,迫切的期待讓她的指甲劃過他的背部。  

  他無論干什么,她無論摸到哪里,她都覺得疼痛,一種隱約的、搏動的疼痛。她不知道自己竟會要那么多,要得那么強烈,那么迫切。當他的嘴回到她的嘴唇上的時候,那種感覺幾乎使她哭起來。  

  她跟他一起翻來滾去,大汗淋漓,充滿了活力。她的嘴尋找著他的肉體,像他的嘴一樣貪婪。

  她的身體光滑、滾燙、不可抗拒。兩人在床上費力地要突破那最后一道防線,她的黑發像閃光的綢緞纏裹在他們身上。他們給予著,索取著,只覺得自己從沒有如此強烈地需要過任何東西任何人。她發出一陣長而低沉的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在昏暗的光線中,他看見她眼睛突然睜大,哽咽著喊出了他的名字,兩手抓緊他的頭發握成拳頭。她快要發瘋了。  

  她沒有注意到,他們和絆住的床單一起滑到地板上?諝庥譂庥謵灒碌盟贿^氣來。他的手又快又粗,擦破她的皮膚。她急忙之中伸出一條胳膊,好像為了平衡身體。什么東西碎了。  

  接著,他又進入她的身體,又把她逼到除了他再無可攀援的邊緣,當暴風驟雨在她體內肆虐的時候,她不知不覺地緊緊地抓住他,配合他的瘋狂速度,渴望更多。  

  她什么也聽不見,只聽見自己的血液在咆哮;她什么也覺不到,只覺得說不出的快活;她什么也看不見,只看得見他的臉,只看得見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在望著自己。  

  接著,他好像知道這是她所需要的最后刺激,以吻封住她的口。  


  他聚起全身力氣翻過身,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則枕著他仍然滾燙的身子。他想,要是能就這樣待著,待上二十來年,他死也是幸福的。  

  “我們是不是在地板上?”她慢慢地、含糊不清地問,好像她喝完了整瓶酒,其實她不過喝了不到一杯。  

  “沒錯兒。我敢保證,我們是在地板上。”  

  “我們怎么會在這兒?”  

  “我一點兒也不知道!彼D過身子,覺得有點兒刺痛,不由得抽搐一下。他抬起手用手指在肩后一抹,看到了一小片血跡,“地板上有碎玻璃!  

  “嗯嗯!  

  “碎玻璃刺進我后背了!  

  “哦!彼龂@了口氣,把臉貼在他的胸脯上親昵地摩擦著,然后飛快坐起身來,“哦,是不是什么東西打碎了?我們光著身子。我們會被劃破的。”  

  “不管怎么樣,我都認為是值得的!彼辛Φ赝凶∷难话寻阉掀饋恚屗诖采,“待在這兒,我來打掃!  

  “我覺得你不……該死的!睙袅亮,她閉上眼睛,用手遮起來,“是不是玻璃?別踩著了!  

  “我已經踩著了!彼炙椎亓R了一聲,引得她吃吃地笑起來。  

  “對不起。”她連忙說,“我從沒聽人說過這樣的話!彼犻_一只眼睛,頓時覺得很內疚,“羅伊斯,你在流血!  

  “有一兩處地方,酒杯摔破了。我得去拿一把掃帚!  

  “我來護理你的傷口!彼χf。她望著他朝門走去,笑容變得越來越溫柔,“天哪,你的體態真性感!  

  他有點窘迫,停下來回頭瞥了一眼。她坐在他的床上,只見細長的四肢和亂蓬蓬的頭發,“你也是,苗條姑娘。”他喃喃地說,然后走了出去。  

  他拿著掃帚和畚箕回來。她俯下身去,抖掉床單上的碎玻璃說:“你得把這東西拿去洗一洗,上面可能還有碎玻璃!  

  “先把它扔在角落里。我會處理的。”  

  她抬起眉毛,四下里望了一眼。屋里有一張床、一口衣櫥、一把椅子,那一大堆衣服下面或許是一把椅子,還有一面需要重新鍍銀的鏡子,一張被一臺漂亮的電腦和打印機壓得歪歪斜斜的辦公桌。  

  “一樣舒適的家用物品也沒有!  

  “我對你說過,我不大待在這兒。”他把碎玻璃倒進字紙簍,然后把掃帚和畚箕豎在墻邊。  

  “你到底洗沒洗過衣服呀?”她問。  

  “非洗不可的時候就洗!  

  她微微一笑,拍了拍床,讓他坐在身邊,說:“坐下。我來看看你的傷口!彼辙k以后,她咂咂舌頭,用嘴唇舔著他的肩膀,“只是擦破了一點兒皮。”  

  她將面頰靠在他的背上說:“那只腳怎么樣?”  

  “只是劃破了一點兒皮。我還受過更厲害的傷呢!  

  “嗯!彼D過身來,用指尖撫摩著他肩膀上方的傷疤,“像這個那么厲害。”  

  “不想重蹈覆轍。第一次沒有經驗,犯了錯誤。我再也不干那種事了!  

  “那么,這個?”她摸摸他下巴上的一道小疤。  

  “在酒吧里打架。我喝得太醉,沒有感覺到。我太愚蠢,是自找的。我不會再犯那種錯誤。”  

  “改邪歸正了,羅伊斯?”她俯過身去,用嘴唇擦著他的下巴。  

  “某種程度上是吧!  

  “我喜歡‘某種程度上’的說法!彼难劬u漸變得蒙朧。她情不自禁地跪下,摟住了他的脖子,“我并不要你當個完全體面的公民!  

  “你不就是嗎?”  

  她笑起來,咬住他的下嘴唇說:“某種程度上是吧!  

  “我要說,不是在某種程度上,而是在較大程度上。你是波士頓麥格雷戈家族的勞拉·麥格雷戈!彼氖猪樦睦卟棵氯ィ吝^她的乳房,“你在我的床上千什么?”  

  “你可以這么說,我忽然覺得這正是我想要在的地方!彼p輕咬著他的嘴,“我總是追求我要的東西,這是我的習慣,是我們家的特點!彼米齑轿侵南骂M,“我過去要你,現在要你,接受我吧,羅伊斯!彼淖熨N緊他的嘴,使得他沒有任何考慮余地,“就像剛才那樣接受我吧!  

  他把她拉過來,緊緊地摟住她,再次接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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