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經(jīng)過昨夜之后,她與承斌之間的關(guān)系就可以更進(jìn)一步,結(jié)果……
嫣容發(fā)現(xiàn),好象是自己想太多了。
一覺睡醒,承斌已經(jīng)安坐在飯廳里和家人邊聊、邊吃早飯,看見嫣容時(shí)點(diǎn)頭招呼,一切如常,而小月的事還是她私下追問才知道她的病情已經(jīng)好轉(zhuǎn)。
接下來幾天,兩人之間的相處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唉!被他白親了。」
嫣容蹲在地上捏了一個(gè)小雪球,用力往磚墻上砸去。
「討厭!下說喜歡就別亂親嘛!」她埋怨著。
砰!倒霉的磚墻又被她打了一次。
難道他跟葉大哥一樣,只把她當(dāng)成妹妹?
她拿著雪球佇立著,突然覺得十分無趣。
一晃眼,她已經(jīng)在葉家住了半年了。
最近,她時(shí)常在想,翠喜他們找不到她肯定不敢回宮,會不會因此跑去哪里躲起來了?
如果他們?nèi)穗x開了白鶴山附近的城鎮(zhèn),那她委托葉大哥繪制的那幾張尋人像不就白費(fèi)了?
假使她一直無法找到他們,難道就一輩子不回宮了嗎?
在葉家住了半年,她已經(jīng)覺得自己很厚臉皮了,若再繼續(xù)住下去一定會被別人說閑話的,再說,皇額娘他們一定很擔(dān)心她……
可是,要她就這么離開,她又很不甘心!
「離開之前,是不是應(yīng)該先去問那個(gè)臭家伙到底喜不喜歡我?」
她丟掉雪球,邊走邊想,不知不覺的就走到承斌所住的東院。
「葉二哥,你在做什么?」
她看見房門沒關(guān),房里的他似乎是在收拾包袱,于是她好奇地走進(jìn)去。
承斌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算是招呼。
「我要去山東,正在收拾包袱!
「山東?」
她走到桌旁坐下,捧著雙腮看他兀自忙碌著。
「要去多久?」她問。
他思考了一下,「大約一個(gè)月左右吧!」
「一個(gè)月?這么久。俊顾p呼一聲。
「其實(shí)也不久,一眨眼就過去了。」他微笑地說。
「你要去山東做什么?」
「訪友、行醫(yī),」他邊整理著行李邊說,「再順道去采買一些藥材。藥材鋪賣的總是貴了些,去產(chǎn)地買才便宜!
她了解的說:「這樣你才可以跟貧苦人家收便宜的診金,甚至不收費(fèi),對吧?」
「算是吧!」
「難怪大雜院里的那些人全叫你是『活菩薩』,做大夫的能做到兩袖清風(fēng)的地步的大概也只有你了!
「你說錯(cuò)了,其實(shí)我還小有積蓄呢!我替富人看診的診金可從沒少收過,此外我還和朋友在廣州合伙開了一家藥材鋪,收入也算不錯(cuò),倘若我真像你以為的兩袖清風(fēng),那我爹娘非得一天到晚盯著我不可了!
嫣容耳邊聽著他說話,心里萌生了一個(gè)念頭,「葉二哥,你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去?」
承斌楞楞地看了她一會兒,「帶你去?你去干嘛?」
她已想好理由,「我想多見見世面,也想乘這個(gè)機(jī)會找我哥哥他們。」
「找妳哥哥?」他微笑地?fù)u頭,「你怎么知道他們會去山東?我看妳只是想跟去玩吧?」
「才不是呢!」她嘟起小嘴,「我只是覺得一直待在這里也不是辦法,也許我跟著你四處去走走、晃晃就會遇上他們也不一定!
「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說不定就那么巧!」
她可堅(jiān)持了,其實(shí)她最大的用意是想藉朝夕相處的機(jī)會更加了解他,確認(rèn)他到底是把她當(dāng)成妹妹、朋友,還是心上人?
「不行!」
不了解她的用心的承斌,想也不想的就拒絕。
「為什么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
嫣容沒想到他這么固執(zhí),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啰!
「不行就算了!」
她站起身,恭敬的朝他行個(gè)禮。
「多謝你長久以來的照顧,在此先跟你說聲再見,我走了!」
目送她離開,承斌松了一大口氣,但是——
不對!她干嘛這么正經(jīng)的向他道再見?
想了想,他突然把手上的衣物往桌上一放,飛快地追了出去。
「嫣容——」
他在跨院的拱墻前攔下她,一切全如嫣容所預(yù)料。
「有什么事?」她故意裝傻。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他直覺事有蹊蹺。
「哪有?」
「沒有才怪!」他可了解她了,「你剛剛講話的口氣明明就是要離開葉家的意思!
「是又怎樣?」她很高興他聽懂了她的意思,「我想去找我的家人不行嗎?」
「行!」他還有下言,「但是你一個(gè)人去就萬萬不行!
她也有話要說:「葉大哥被『禁足』,直到考完科舉之后才能踏出家門,婷梅也不可能隨我遠(yuǎn)行,而你又嫌我累贅,非但不帶我同行,還要限制我外出,難道真要我窩在葉家一輩子嗎?」
他安慰她,「尋人的事急不得的,相信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和他們重逢,在此之前你就安分的待在這兒,我說過這是你的家,你想待多久都沒關(guān)系。」
「我不要!」她倔傲地別過頭不理他,「反正不讓我親自出去找一趟,我是不會死心的!」
承斌開始覺得頭疼,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你忘記你是怎么遇上山賊、被逼落懸崖了嗎?」他開始「嚇」她,「上回你一個(gè)人去大雜院,回來的路上差點(diǎn)被三個(gè)小混混欺負(fù)的事,你也忘了嗎?」
她抿抿唇,「我沒忘!
「那你還想一個(gè)人離開?」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嘛!」強(qiáng)辭奪理可是她的「專長」。
他簡直快昏倒了!
「你不懂武功又不知人心險(xiǎn)惡,萬一被拐去青樓怎么辦?」
「若真是如此,我會自我了結(jié)的!」她還裝可憐的說:「到時(shí)候我會向你托夢,再麻煩你幫我收尸,用草席把我的尸體捆起來再放火燒,至于我的骨灰就直接灑向大海,花不了你多少錢的!
「呸、呸、呸!童言無忌!顾桓蚁嘈潘谷贿@么說,「哪有人這么詛咒自己的?不準(zhǔn)你再說這么不吉利的話!
他心軟了,而這些反應(yīng)全在嫣容的預(yù)料之中。
她聳聳肩,「好嘛!不說就不說,總之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有緣的話,我們將來或許能再見,無緣就下輩子再相逢了。」
「站!」
嫣容才跨出一步就被他拉住,大聲喝住。
「我知道了,我答應(yīng)讓你同行總可以了吧?」他真不敢相信自己會這么說。
「真的!?」
她高興得雙眼閃閃發(fā)亮,但承斌可是頭疼極了。
「不帶你去,你就要給我來一次離家出走,不帶你去行嗎?」
他無奈地長嘆,「唉!我上輩子肯定欠了你不少債,這輩子才被你吃得死死的!
他無奈的表情逗笑了她,這下她的詭計(jì)真的得逞了。
不過,她可不認(rèn)為自己真能「吃定」他,除非——
她有能耐讓他愛上她,而且親口向她承認(rèn)。
。
一整個(gè)早上都是大太陽,沒想到傍晚卻突然下起大雷雨。
承斌和嫣容好不容易找到客棧,偏偏卻只剩一間房,他們只好裝成兄妹,一起住了進(jìn)去。
「這地方又不熱鬧,怎么客棧就住滿了?」
嫣容一進(jìn)房就把淋濕了的毛皮大衣脫下,湊到火爐前取暖。
「方圓幾里內(nèi)就只有這么一間客棧,過往客商都在這兒歇腳,我們還有房間住就不錯(cuò)了,以前我都是露宿外頭,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
承斌只是隨口說說,但聽在她耳中可就不太舒服了。
「是啊!因?yàn)槎嗔宋疫@個(gè)累贅,不能讓你隨興所至,無拘無束嘛!」
「我可沒那么說。」
他也靠到火爐前,可嫣容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還在生氣。
「好冰喔!」
她大叫一聲,因?yàn)槌斜髮⒈涞氖滞p頰一貼,教她不想理他都不成。
「這是給你冤枉我的懲罰!顾B皮地咧嘴笑,「才剛出來一天,你就跟我嘔氣,那接下來的日子怎么過?你忘了自己在大家面前說會乖乖地聽我的話嗎?」
她又嘟起嘴,「人家又沒有不聽話……」
「那算我說錯(cuò)話行不行?」他伸手輕捏一下她的鼻尖,「好妹妹,別生氣了!
妹妹?
難道他只當(dāng)她是妹妹而已?
「我才不要當(dāng)你妹妹呢!」
「那你想當(dāng)什么?」
「我——」
一抬頭,隔著火光看著他溫柔含笑的雙眸,她什么話也沒說便又低下頭去。
「怎么突然不說話了?」
「喉嚨累了,想休息!
她孩子氣的回答,令他莞爾一笑。
帶她出門的確有許多不便,但是也增加了不少樂趣,一路上有她相伴的確是一點(diǎn)也不無聊。
他是真心的喜歡她,想娶她為妻。
可是,他除了葉承斌的身分外,還是「朱楓」——一個(gè)受官府通緝的大盜。
有哪個(gè)女人敢嫁給他呢?
嫁給「英雄」的代價(jià),就是隨時(shí)隨地都得提心吊膽,深怕哪天就做了寡婦,得去刑場替他收尸。
他舍不得讓她過那種日子!
他知道嫣容對他也有好感,只要他明白表示愛意,或許兩人就能從朋友變成情人了。
所以,他一直在自我克制,盡量別顯露出自己的愛意。
只是這次兩人一起遠(yuǎn)行,他實(shí)在懷疑自己還能「忍耐」多久?
「怎么了?一直盯著人家瞧!规倘菝约旱哪,「我的臉上有東西嗎?」
「呃,沒什么!
他連忙移開視線,心虛地走到桌邊倒茶。
嫣容也走過去倒了一杯茶,「要睡了嗎?」
「噗——」
承斌被她這一問給嗆得噴茶,猛咳不止。
「你干嘛喝得那么急嘛!」她連忙拍拍他的背,「還好吧?」
「嗯!還好!
一抬頭,迎向她關(guān)懷的眼光,承斌聽見自己心跳得又急又亂,連忙藉拭嘴來掩飾心慌。
「你怎么……怪怪的?」
嫣容見他的耳朵微微泛紅,好奇地將臉湊近瞧一瞧。
溫?zé)嵊址褐⑾愕臍庀⑤p拂在承斌臉上,把他的自制力擊垮了。
「先說好,我要睡床喔。」
他才忍不住伸出手想將她攬入懷中,一親芳澤,可她卻突然走開,丟下那么一句。
「?」
「啊什么啊?」
嫣容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有多誘惑人。
「你答應(yīng)過奶奶要好好照顧我的,你沒忘記吧?」她淘氣地朝他皺皺鼻子,「你該不會想自己睡床,要我打地鋪吧?」
「妳呀!」他簡直是哭笑不得。
「什么你呀、我的,就這么說定了!顾斐鍪郑p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鼻尖,「不過,你可別趁我睡覺時(shí)偷偷爬上床喔!小心我踢扁你!」
他握住她的食指,「我才想警告你,別貪圖我的美男色,想利用半夜把我拖上床咧!」
「哈、哈!」
她干笑兩聲,抽回手摸摸他的額頭。
「奇怪,沒發(fā)燒呀!那怎么會說起傻話了?」她頓了一下,「不過,如果你肯去幫我叫一盤熱騰騰的小籠包上來,我就姑且承認(rèn)你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是天下第一好奴才吧?」
他微笑自嘲,卻仍心甘情愿地走出房去替她叫吃的。
「其實(shí),我覺得你長得好英俊,而且……」
嫣容關(guān)上門,背靠著門板,輕輕的吐露心聲。
「我想,你一定會是全天下最棒的丈夫。」
。
雖然是打地鋪,承斌照樣睡得又香又甜的。
因?yàn)樽蛲碓阪倘菟,他又以「朱楓」的身分溜出去「辦事」,直到接近寅時(shí)才回房,才會累得呼呼大睡的。
但是嫣容可不知道他那么晚睡。
「都巳時(shí)了還不起床?」
早睡早起的她都已經(jīng)吃過早飯,也到客棧外溜達(dá)一圈了,沒想到回來卻見他還熟睡不醒。
她捧著雙腮蹲在他身旁,覺得他的睡相好可愛喔!
「睡得像個(gè)孩子一樣……」
嫣容伸出食指在他的臉龐上滑動,最后落在他的唇瓣之間。
這兩片好看的唇,曾經(jīng)吻過她的額頭,但她更希望有一天能吻上她的唇。
她縮回手,輕點(diǎn)了下自己的唇,莫名地情緒低落起來。
唉!昨晚他還叫她妹妹呢!
看來他大概真的把她當(dāng)成妹妹了吧?
「真是個(gè)遲鈍的大笨蛋!」
嫣容在他身旁的被褥上坐下,傻傻地看著他,等了又等,他還是不醒來。
「再睡下去都午時(shí)了。」
突然,她想到一個(gè)方法「玩醒」他,于是她握起自己的發(fā)辮,開始在他臉上搔癢。
隔了一會兒,承斌果然有了動靜,半睡半醒的他以為有蒼蠅,伸出手揮呀揮的。
嫣容掩嘴輕笑,不料他卻突然抓住她握辮子的那只手,往下一扯,害她整個(gè)人撲倒在他身上,不小心在他右頰上親了一下。
「討厭!」
見他醒了,她連忙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坐到桌邊喝茶,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嗯……」
承斌伸了一個(gè)大懶腰,而背對他坐著的嫣容只聽見他打呵欠的聲音,卻沒看見他臉上促狹的笑容。
「你醒啦?」
嫣容裝作沒事似的和他打招呼,卻不曉得承斌對方才發(fā)生的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什么時(shí)辰了?」他跟著她裝蒜。
「午時(shí)了!」她站起身,「你去洗把臉,我下去叫一桌飯菜等你,吃完午飯我們也該出發(fā)了!
她說完便離開,承斌看出她的害臊,益發(fā)覺得她嬌羞時(shí)格外惹人憐愛。
等承斌下樓,嫣容已經(jīng)叫好一桌熱騰騰的飯菜等著他了。
「喂,我剛剛聽到朱楓的消息喔!」
承斌才坐下,她便一臉興奮的告訴他,完全忘了剛才的尷尬。
「什么消息?」
他裝作不知道。
「剛剛隔壁桌的在談?wù)撝鞐髯蛲碛滞盗四硞(gè)貪官的一箱金元寶,還在人家頭上用黑墨寫了『無恥貪官』四個(gè)字呢!」她噗哧一笑,又說:「朱楓那個(gè)人還真是童心未泯!
「是嗎?」他夾了一口小菜往嘴里送,「瞧你說得眉飛色舞的!以前你不是常說他雖然救了你,但還是改變不了他是個(gè)盜賊的事實(shí)嗎?」
「那時(shí)候人家還不了解嘛!雖然我還是覺得偷官銀不對,但是他想濟(jì)助那些窮苦人家的心情,我很能體會!
他點(diǎn)點(diǎn)頭,「就像你典當(dāng)了自己的珠寶去幫助大雜院里的人們一樣,就算朱楓家里是開錢莊的,他也不能散盡家財(cái)去救濟(jì)貧苦,要自己的家人挨餓受凍呀!」
她了解的接口說:「所以啰!他專挑貪宮辦事。那些貪官的家產(chǎn)全是平日搜刮民脂民膏換來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應(yīng)當(dāng)?shù)!?br />
「沒錯(cuò)!」
承斌十分欣慰,沒想到她已經(jīng)完全諒解他的行為了。
他問:「你想再見到他嗎?」
「當(dāng)然!」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我還沒謝謝他的救命之恩呢!」
「如果……」他又問:「他要你以身相許,來報(bào)答他的救命之恩呢?」
「他才不會這么要求呢!」
「你怎么知道?」
「笨!」她自以為聰明的說:「他如果看上我,早就把我?guī)Щ丶伊,干嘛還把我送到你們家?」
聽她這么說,承斌忍不住輕笑起來。
「你笑什么?」她納悶地問:「我哪里說錯(cuò)了嗎?」
「沒有,你說得太有道理了。」他一邊笑、一邊點(diǎn)頭。
只是,有一點(diǎn)她還不知道。
「葉家」,不就是他「朱楓」的家嗎?
***
清泉村。
鄉(xiāng)村的生活并不富裕,加上缺乏大夫,村子里的人生病大多只是吃吃草藥,不到生死交關(guān)的地步,鮮有人長途跋步去鎮(zhèn)上看大夫。
承斌帶著嫣容在熟識的一對老夫婦家中住下,義診的牌子一掛出,村民扶老攜幼的來看病,排成了一條長長的人龍,直到天黑才休診。
隔天早上一睜開眼,他又從大夫變成了農(nóng)夫,拿著鋤頭在田地里翻土,有模有樣的。
「活菩薩,要不要我?guī)兔ρ??br />
嫣容坐在田邊的草地上朝著他喊。
「免了!」承斌朝她笑著說:「妳只會越幫越忙,你坐在那里別亂動就算是幫我了!
她朝他吐吐舌扮鬼臉,不回嘴是因?yàn)樗f的是事實(shí)。
方才她試著要拿鋤頭幫忙翻土,結(jié)果被握柄上的木刺刺到手,承斌花了好些時(shí)間才替她把木刺拔除。
所以,方才她是純粹喊著玩的,至少今天她都不敢再碰鋤頭了。
不過,她覺得承斌真是善良又熱心肋人,這片田地的主人臥病在床,家中只剩下一個(gè)和嫣容同齡的女兒,他知道了,便自告奮勇要幫忙。
人長得帥、文采不錯(cuò)、武功不賴、心地又好,就算他不是天下第一好男子,在她眼里也已經(jīng)是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
「越看越喜歡,怎么辦呢?」嫣容自言自語著。
「姊姊,你喜歡什么?」
嫣容壓根沒想到會有人應(yīng)答,害她嚇了一大跳。
她一回神,發(fā)現(xiàn)身邊不曉得何時(shí)竟圍坐了三,四個(gè)孩子,全堆著一臉笑意看她。
「你們怎么不去玩,全都坐在我身邊?」
「我們來看姊姊呀!姊姊長得好漂亮喔!」
嫣容輕拍了拍稱贊她的小女孩的稚嫩臉頰,「你的小嘴還真甜呢!」
「而且姊姊好香喔!」
「香?」
嫣容想了一下,從懷里取出承斌買給她的西洋香水。
「不是姊姊香,是這個(gè)東西香!顾伍_瓶蓋,對著空中噴一下,「這個(gè)叫做西洋香水,噴在身上就會讓人香香的。來,大家把右手伸出來,一人噴一下,讓你們也香香的!
嫣容就這么和一群孩子玩了起來,又說故事、又唱歌的。
「她還滿有小孩緣的嘛!」
看見那幅和樂融融的畫面,承斌不由得幻想起圍繞在嫣容身邊的,若是他和嫣容的孩子,一家人快快樂樂的過著與世無爭的鄉(xiāng)野生活,不也挺愜意的?
「葉大夫!」
承斌正將游思收回,又要開始努力工作時(shí),卻突然聽見有人喊他。
「小娟姑娘?」是這塊地主人的女兒,「有事嗎?」
「葉大夫,你叫我小捐就可以了!
他淡淡一笑,「小娟,你怎么來了?是不是妳爹——」
「我爹很好!顾e起手中的竹籃,「中午了,我是替你送飯來的!
「已經(jīng)中午了?」
他抬頭一看,果真已是日正當(dāng)中。
「你太客氣了,其實(shí)我有帶包子來!
「只吃包子怎么行呢?」小娟說著便拉著他來到樹下,「我做了一些菜,只是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麻煩你來幫我們父女倆做粗活,真是不好意思!
小娟熱情招呼,承斌也不好意思推辭,但是在一旁守候的嫣容可就看得一肚子氣了。
她知道午時(shí)已到,正帶著包子來找他,可他卻已經(jīng)被小娟拉到樹下「享!谷チ恕
「什么嘛!」
她咬咬唇,越看越氣,氣沖沖地扭頭就走。
「嫣容!」承斌連忙叫住她。
「干嘛啦!」她嚷著,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過來呀!我還等著吃包子呢!」
「小娟姑娘不是替你帶了飯菜嗎?你吃那個(gè)不更好!?」
「但是我也想吃包子啊!快過來吧!」
「又不是餓死鬼投胎,那么會吃!」
嘀咕歸嘀咕,她還是乖乖的拿著包子走過去。
「喏!你們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她把包子往他懷里一塞,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他一把拉坐在地,弄疼了屁股。
「干嘛啦?會痛耶!」嫣容輕捶他的肩頭。
「你要去哪兒?你的午飯不也在這兒?」
她撇撇嘴,「不吃不行嗎?」
「不行!」他俏聲地在她耳邊加了一句:「除非妳在吃醋!
「我才沒在吃——」
瞥見被她的大聲量吸引回頭的小娟,嫣容臊紅著臉,硬是把沒說完的話再吞下肚。
「吃就吃嘛!」
嫣容不想讓小娟知道她在跟承斌賭氣,干脆打開布包,拿起一粒包子悶頭吃著。
她這個(gè)模樣根本就是在吃醋嘛!
承斌在心里笑嘆一聲,她的心思總是這么單純,喜怒全擺在臉上。
「小娟,你也還沒吃吧?」他沒忘了小娟的存在,「這是徐嬸做的包子,你也吃一個(gè)吧!我先吃你帶來的飯菜。」
原本因?yàn)殒倘莸某霈F(xiàn)而略顯尷尬的小娟,直到聽見他這么說之后才重展笑顏。
「嗯!真好吃!」承斌真心地說:「小娟,你的廚藝真不賴,每樣菜都好吃,可以開餐館了呢!」
「真的嗎?」
小娟本來就暗戀著承斌,被他這么一夸更是暈陶陶的,眼中只有他,再沒有外人的存在。
「那你今晚來我家吃飯,我再多煮幾道拿手小菜,算是謝謝你的幫忙。」
「不用了!」開口的是嫣容!杆皇菐土艘稽c(diǎn)點(diǎn)小忙,怎么好意思那麻煩你?晚飯我會做,不麻煩你了。」
嫣容跟她對上了。
「你要下廚?」承斌懷疑她是「喝醋」喝到頭昏了,「真的嗎?」
她斜睨他一眼,「懷疑呀?」
「不是懷疑,只是有點(diǎn)擔(dān)心!顾钦娴暮ε,「你要下廚可以,不過可別把徐嬸家的廚房給燒了!
「我才沒那么差勁呢!」她嚴(yán)正抗議,「我會煮一頓豐盛的晚飯,讓你對我刮目相看的!
「那我就滿心期待啰!」
承斌微笑說著,心里卻在盤算要不要多準(zhǔn)備一些胃腸藥?
。
「糟糕!」
只要嫣容驚喊一聲,就代表又一樣菜被她「玩」完啦!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下廚。本來嘛!她可是金枝玉葉的格格,只要一喊肚子餓,御膳房馬上有名廚做上幾十道菜供她品嘗,恐怕她連親自下廚煎一顆蛋,都會嚇得一堆人跪下來求她離開爐灶。
「唉!我干嘛這么好勝,夸下?谡f要做飯呢?」
看著鍋?zhàn)永锇肷皇斓娘,和盤子里炒焦的菜、煎爛的魚,若將這些拿去喂豬,搞不好豬還不吃咧!
唉!真沒有臉把這些「菜」端出去。
「以前在葉家看廚娘煮飯,好象很簡單嘛……」她一邊嘀咕、一邊炒最后一道菜,「以前在宮里,大家都說我冰雪聰明,無論學(xué)什么都是一學(xué)就會,怎么遇上家事就變笨了?」
在廚房里蘑菇許久,最后她還是硬著頭皮把菜一樣樣端出去,讓徐家一對老夫婦看得目瞪口呆的。
「對不起!」她十分尷尬,「因?yàn)檫@是我第一次下廚!
「我回來了!」
嫣容正在向徐伯和徐嬸道歉,承斌卻正好在此時(shí)回來。
「天哪!」
他一進(jìn)門就看見飯桌上的「杰作」,嫣容的廚藝果然如他預(yù)料的一般凄慘。
「嫣容,這就是你煮的大餐嗎?」他湊近再多瞧一眼,「你自己吃過了嗎?確定能吃吧?」
「拜托!只是『長相』差了點(diǎn),一定能吃的,不信我吃給你看——」
她夾了一口菜往嘴里送,原來還存有的一點(diǎn)自信心立刻瓦解。
「唔……我再重炒一次!」她竟然把糖當(dāng)成鹽了。
「不用了!」承斌把手中的提籃往桌上一放,「我早就料到會有這種狀況發(fā)生,所以還是請小娟另外煮了四人份的晚飯,回來的路上王婆婆又叫住我,給了我好大一盤烤山芋,李大娘也送給我——」
「真厲害!」嫣容酸溜溜地說:「你很有人緣嘛!干脆捧著碗,村子里來回走一遭,就能吃死你了!
「那我不就成了乞丐?」
就算他自嘲也不能減輕她的怒氣,他拿小娟煮的飯菜回來,可把她氣壞了。
「你們大家先吃吧!我還不餓,出去走走再回來!
「嫣容——」
「不準(zhǔn)跟過來!」
她走到大門口時(shí),倏地轉(zhuǎn)身瞪著立刻跟上的承斌,一臉氣呼呼的表情。
「我做錯(cuò)了什么嗎?」
看著她怒氣沖沖的離開,承斌回頭問著徐家老夫婦,一臉的迷惑。
徐嬸搖搖頭,「你把小娟的飯菜拿回來,換成是我,我也會生氣!
徐伯笑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葉大夫,你的醫(yī)術(shù)是很高明,但是講到討女人歡心,你可就不太妙啰!」
被兩老這么一說,他更茫然了。
。
「葉承斌,大笨蛋!」
月光下,嫣容站在無人的溪畔,扔了好些個(gè)小石子進(jìn)溪中。
她真的盡力了。
難道她不想煮出令他吃了會贊不絕口的飯菜嗎?只是沒人教過她,她真的不會嘛!最可惡的是,他竟然拿別的女人煮的飯菜回來,擺明了看扁她嘛!
「那個(gè)笨蛋……」
她只是賭氣才不準(zhǔn)他跟來,可是他如果關(guān)心她,無論如何他都應(yīng)該死跟不放才對呀!
「我在他心里果然一點(diǎn)也不重要……」
原本只是有點(diǎn)鼻酸,想到他或許根本不喜歡她,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別哭了。」
一個(gè)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她立刻將眼淚以袖拭干。
「誰哭了?你別胡說!」
承斌走到她面前,「還不承認(rèn)?瞧你把眼睛和鼻子都哭紅了!
她抿一抿唇,「不用你管!我不想看到你!
「那可不行!」他伸手握住她冰涼的小臉,「因?yàn)槲蚁肟茨!?br />
她扯開他的雙手,帶著鼻音說:「是。∧阆肟次倚υ捖!」
「天地良心,我可沒有這么想。」他攔住又要離開的她,「對不起,我不該拿別人煮的飯菜回來,可是,我真的沒有刺激你的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喜歡吃小娟煮的飯菜!」她說著又濕了眼眶,「你干脆娶她回家算了,這樣你就能天天吃到她煮的菜了。」
她用力將他推開,「從現(xiàn)在開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反正我在你眼里只是個(gè)什么都不會的累贅,而事實(shí)也是如此,我有自知之明,不會再跟在你身邊礙眼了!」
「不準(zhǔn)走!」他拉住她,「你吃什么醋嘛。课覍π【旮疽稽c(diǎn)愛意也沒有,我——」
「你怎么樣都不關(guān)我的事,我也沒有吃醋!你放手,別拉拉扯扯的,小心那些喜歡你的女人看見會誤會,那你可就沒辦法再這么受歡迎了!
「那又如何?我根本不在乎有多少女人喜歡我,我在乎的只有——」
他還是無法率性地說出自己的心意,一說到重點(diǎn)就住口了。
不過,他如果再不做任何表示,嫣容肯定會被他氣跑,所以他也豁出去了,干脆以行動表示,將她一把拉進(jìn)懷里,吻住她多話的小嘴。
被他突地吻住,嫣容的一雙杏眼瞪得大大的,整張臉漲得紅通通,一顆心仿佛要跳出胸口。
他的唇輕輕地含著她的,雙臂緊箍著她,兩人之間沒有絲毫距離。
月光下,他放任自己做了一件幻想多時(shí)的事,那便是吻住自己深愛的女子。
他含住她柔嫩的唇瓣,細(xì)細(xì)品嘗著她的香甜。
她的纖纖柳腰不盈一握,豐滿的胸部正緊貼著他厚實(shí)的胸膛,令他渾身的血液因而沸騰。
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對一個(gè)女人如此癡迷,也是第一回有人能掌控他的喜、怒、哀、樂。
假如失去她,恐怕他一生都將在悔恨中度過了。
「我在乎的……只有妳!」
正當(dāng)嫣容以為他大概打算吻到她昏倒才肯罷休時(shí),他卻突然在她唇邊說了這么一句。
「騙人!」
她輕咬下唇,落寞地低垂著頭。
「你根本不在乎我,不然你就不會拿別的女人煮的飯菜回來氣我!
才說著,淚水又從她眼中滑落。
「我拿飯菜回來只是不好意思讓徐伯和徐嬸沒得吃,你不懂廚藝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钩斜蠛逯付,我也舍不得讓你餓肚子呀!」
「是你自己想吃吧?」她邊哭邊說,「虧我花了一下午的時(shí)間在廚房里洗菜、切菜,手指被魚刺刺傷,還被油燙傷,好不容易才做好那么一桌菜,可是……你連一口都沒吃就——」
「誰說我沒吃了?」他拉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肚子,「我可是把你煮的菜全吃光了才來追你的,小娟煮的飯菜我連碰都沒碰。」
「你全吃了。俊顾犞瘽M淚水的大眼,訝異地望著他,「可是那些菜——」
「那些菜全是甜的!顾χ萌ニ樕系臏I水,「焦焦甜甜的那些菜和炒豆干其實(shí)還不難吃,不過那只煎甜魚吃起來就有點(diǎn)嚇人了!
她有些羞赧地垂著頭,「我把糖和鹽搞混了!
「我想也是!
「你沒有必要把那些菜全吃完的。」她自己只吃過一口就不敢再吃了。
「那怎么行呢?誰都能不吃,只有我不行,因?yàn)槟鞘悄阌H自下廚為我煮的第一餐飯!」
他摟著她,半開玩笑的說:「不過,你以后可別再鹽、糖不分了,要我一輩子都吃甜菜,那我可是會被你養(yǎng)成大肥豬的喔!」
「誰要替你煮一輩子的飯菜!
嫣容明白他的意思,喜在心頭,卻嬌羞的直想逃開。
「除了你還有誰?」
嫣容被承斌牢牢的抱住,根本無法動彈,「討厭!難道你要我當(dāng)一輩子的煮飯婆,好償還我這半年多來在你家白吃白住的恩情嗎?」
「我當(dāng)然不是要你當(dāng)煮飯婆,我是想要你當(dāng)——」
他說到一半就打住,讓還沒聽到重點(diǎn)的嫣容焦急不已。
「你要我當(dāng)什么?」
她脫口而出,一雙滿載期待的美眸凝視著他。
承斌很想大聲說,我要你當(dāng)我的妻子!
偏偏每次他想這么說,「朱楓」總會制止他,讓他將到口的話又給吞了回去。
「這個(gè)答案我遲早會告訴你的。」
他摟著嫣容,讓她的小臉輕貼在他胸前,不去看她那雙總令他心醉神迷的眼眸。
「等時(shí)機(jī)成熟,我會把關(guān)于我的一切全都告訴你。我有我的苦衷,所以有些話現(xiàn)在還無法說出口,請你給我一些時(shí)間好嗎?」
「那……至少老實(shí)回答我一個(gè)問題,」嫣容微揚(yáng)眉,略帶嬌羞地看著他,「我和小娟,你比較喜歡哪一個(gè)?」
他毫不猶豫的說,「當(dāng)然是你啰!」
「還有——」
「咦?你不是說只有一個(gè)問題嗎?」他笑問。
「再一個(gè)嘛!」她耍賴兼撒嬌,「你……親過多少姑娘了?」
他捏捏她的小瞼,「只有你一個(gè),我保證。」
「那……我就暫且先原諒你,再多給你一些時(shí)間想答案好了。」
嫣容甜甜一笑,柔順地倚在他胸前。
就算他說不出口,她也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