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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傾冰月 第八章
作者:季可薔
   
  千櫻西臨羽竹,東北臨雪鄉(xiāng),在這座孤懸于海上的島嶼上,算是疆土最小的一個國家。

  但領(lǐng)土雖小,物產(chǎn)卻豐饒,加以氣候溫和,適宜人居,千百年來,好似一只嫩雞,東西兩大國皆是垂涎不已。

  只是兩大國雖覬覦,卻不敢妄動,因千櫻歷代皆有良將守邊城,攻城不易,若是時日拖長了,不僅補給會出現(xiàn)問題,另一個大國也可能趁虛而入。

  當(dāng)年羽竹攻打千櫻,是趁著雪鄉(xiāng)連年天災(zāi)人禍,自顧不暇,而若不是千櫻將帥兵卒個個抵死鏖戰(zhàn),最后擒得羽皇,逼他簽訂和平協(xié)議,恐怕千櫻難逃亡國厄運。

  如今,千櫻由攝政王風(fēng)勁治理,內(nèi)政修齊,外邊則與兩大國密切來往,同時交好,借著羽竹與雪鄉(xiāng)對彼此的忌憚之心,維持和平。

  只是這兩年,雪鄉(xiāng)國內(nèi)又開始鬧饑荒了,新登基的君主年輕昏庸,鎮(zhèn)日只知飲酒作樂,國勢有衰敗之跡象。

  這兩大國國力若是不再旗鼓相當(dāng),對千櫻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戰(zhàn)端怕會隨時重新開啟吧!念及此,負責(zé)駐守臨東邊境的老將軍風(fēng)翔冷冷一笑,眸光陰沉,閃動嗜血寒芒。

  他站在城墻上,羽衣大敞,縱目往遠處一片雪白望去。

  冷峭的北風(fēng)如刀如刃,毫不留情地刮向他的臉,他一點也不覺得痛,森薄的唇一徑微揚。

  戰(zhàn)爭,就快來了。刀光劍影的殺戮生活,他已期待許久,這十幾年的無聊日子,像沙漏似的,一點點漏去他本來就不多的耐性,教他瀕臨發(fā)狂。

  總算要結(jié)束了……

  「風(fēng)將軍,王城傳來的密旨。」年輕的騎兵統(tǒng)領(lǐng)遞給他一封密封書信。

  這濃眉大眼的年輕人名喚風(fēng)成,跟風(fēng)勁是同輩,也是風(fēng)翔眾多子侄之一。只是比起捉摸不定的風(fēng)勁,他更喜歡這個唯他馬首是瞻的晚輩。

  風(fēng)翔接過書信,瞧了瞧,封緘的紫金泥印是風(fēng)氏族徽,顯示這是一封來自風(fēng)家人的密函,是風(fēng)勁嗎?還是其它人?

  他拿指尖挑開密封的泥印,取出信紙,逐字掃讀后,老臉面色一變。

  「怎么了?將軍大人,難不成是壞消息?」風(fēng)成見他面色不豫,急急問道。

  「說不上壞,也說不上好!癸L(fēng)翔冷笑,「攝政王要派火影來做校尉!

  「什么?他要派火影來?」風(fēng)成皺眉,「為什么?」

  「大約是要我好好鞭策他,順便也看管他吧!」

  「鞭策?看管?」風(fēng)成一愣,忽地領(lǐng)悟,「這么說,攝政王打算……」

  「沒錯,磨蹭了這么多年,風(fēng)勁那小子總算要大干一場了!癸L(fēng)翔冷冷撇嘴,肯定侄子心中疑惑,「只是他也真是的,居然塞給我這么一個大麻煩!連水月那女娃也跟著一起來湊熱鬧,哼,有個武功高強的第一武士已經(jīng)夠頭痛了,再添個冷冰冰的護國巫女,那小子明擺著不讓我好過!

  「那怎么辦?」

  「怎么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敢把麻煩往我這兒送,我就不怕接下!癸L(fēng)翔豪邁道,頓了頓,忽然嗤聲一笑,「不過也得看他們有沒有本事平安到我這兒來!

  「嗄?將軍的意思是……」

  風(fēng)翔不語,老謀深算的眼,閃過異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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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實在不是一個出門的好時機。

  本來天氣就冷,寒風(fēng)刺骨,刮得人全身上下不好受,再加上連日來大雪紛飛,教火影一行人一路走來格外辛苦。

  這天,雪花又落下了,還是以一種近乎瘋狂的姿態(tài),伴隨著暴風(fēng)在大地上席卷而過;看天候?qū)嵲诓缓茫鹩翱v然心急想進邊城,也只能命車隊暫時停下。

  「怎么辦?校尉大人。」一個帶刀侍衛(wèi)走上前來,「風(fēng)雪愈來愈大了,看來我們今晚進不了邊城,只能露宿于這山區(qū)了。」

  「帶人到附近瞧瞧,有沒有民宅或山洞之類的!够鹩懊畹溃阜駝t要在野外扎營一夜,也夠我們受的!

  「是!故绦l(wèi)領(lǐng)命,帶著幾個身手矯健的人離去。

  車隊停下,火影調(diào)轉(zhuǎn)馬頭,走向一輛篷車,掀開厚重的簾幕。

  車?yán),水月坐在厚厚的軟褥上,面前擱著水晶球,正打坐沉思,一道冷風(fēng)刮進,她揚起眸,迎向一雙深邃的眼。

  「什么事?」

  聽聞她清冷的嗓音,火影一時似乎有些慌,「我……呃,只是想告訴妳,現(xiàn)在風(fēng)雪太大,我們得找個地方扎營!

  「我知道了!顾p聲應(yīng)道。

  「妳……妳還好嗎?肩上的傷還疼不疼?」

  「已經(jīng)好了!顾,「昨天拆了繃帶,傷口完全痊愈了。」

  「是嗎?那就好!顾闪艘豢跉。

  這幾天,他一直為她的肩傷掛懷嗎?她心一扯,「你冷嗎?」

  「我?」沒料到她會這么問,火影一愣,半晌,才找回聲音,「我不冷啊!」

  是嗎?她默默望著他沾滿雪珠的臉。

  自從上路后,他總是一馬當(dāng)先,騎在車隊最前頭,將這輛溫暖的篷車完全留給她。

  為了怕打擾她,即便是休息時候,他也從不進來車?yán)。晚間扎營,他讓她睡在厚軟的床褥被墊上,自己卻只裹著一條毛毯,睡在一旁地上。

  在不引起他人注目下,他盡量與她保持距離,想盡辦法不來打擾她。

  他想必以為,她還為那晚的事情恨著他吧?所以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的身影太常出現(xiàn)在她眼前,惹她厭煩……念及此,水月心窩微微一揪,她轉(zhuǎn)過身,從木箱里找出一只懷爐。

  「這個你帶在身上吧!」

  「不用了,我不冷……」

  「帶著吧!」她不由分說,傾過身,藕臂探出簾幕,徑自將懷爐塞進他厚重的大氅里,「你整天在外頭,連懷爐都不帶,萬一著涼該怎么辦?」她柔聲叨念,語間淡淡的無奈,像似一個拿不聽話的孩子毫無辦法的母親。

  安置好懷爐后,她細心地替他收攏氅衣,還拿一條手巾替他抹去臉上的雪珠。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他屏住呼吸,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怎么了?」察覺他異樣的眼光,她頰畔一熱,「我臉上有什么怪東西嗎?」

  「不,只是……」他失神地看著她。

  「只是什么?」她迷惑地看他。

  只是他第一次那么明顯地感覺到她在關(guān)心他。她溫柔的舉動,叨念的話語,宛如小石子,在他心湖投下一圈圈喜悅的漣漪。

  他以為她一定恨著他,一定巴不得別再見到他,沒料到她竟會主動替他戴上懷爐,她關(guān)心著他呢!

  「我……沒、沒什么!顾吲d得連話也說不清了,黑眸炯炯發(fā)亮,「我……我去瞧瞧他們找到扎營的地方?jīng)]!

  語畢,他抖動韁繩,身下的座騎奔馳起來,雖是在雪地,這匹駿馬腳步仍輕盈快捷,彷佛也感受到牠的主人飛揚的心情。

  水月怔怔凝望他的背影,一陣突如其來的風(fēng)雪刮痛了她的頰,她也毫無所覺。

  他好像挺開心的。自從那個夜晚以來,他在她面前總是那般愧悔煩憂的神態(tài),連一絲笑容也難得見到。

  可方才,他的眉,他的眼,他端俊的唇,分明都含著笑意。

  他在高興什么?她不懂,可卻隱隱猜到,一定和自己有關(guān)。

  她正恍惚間,車外忽然傳來轟隆聲響,跟著,是一陣慌亂叫喊。

  「水月!」撕裂心肺的呼喊穿過漫漫風(fēng)雪而來。

  水月一愣,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篷車車頂便轟然塌落,拉車的馬兒驚懼嘶鳴,疾奔起來。

  水月驚喘,雙手緊緊拽住一根折彎的門柱,只覺篷車左搖右晃,幾乎要解體。

  她惶然,不知所措,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

  「水月!水月,妳沒事吧?」一團混亂中,火影焦憂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不自覺尖叫起來,「火影!火影!」

  「妳別怕,我馬上來救妳!顾,一個縱躍跳上狂奔的馬車,緊抓住門把,掀開厚重的簾幕。

  「妳有沒有受傷?」他臉色蒼白。

  「我沒、沒事。」

  「快抓住我!顾斐隽硪恢皇郑缚!」

  「好!顾砷_一只手,想抓住他,偏偏馬車跑得太快了,又東倒西歪,她實在無法穩(wěn)住重心。

  「快!車子要墜崖了!

  「我、我看不到……」狂風(fēng)暴卷她的發(fā),遮住她的眼,她看不清他的手在哪里。

  「我在這兒!」他喊,大手碰觸她衣襟。

  她感覺到了,顫顫握住他。

  「抓穩(wěn)了!」確定兩人雙手緊緊交握后,火影臂膀一個使勁,將她整個人帶入懷里,然后抱著她往車旁一躍。

  在兩人身軀剛剛撞擊地面那一刻,篷車也同時墜落山崖。

  馬兒的哀鳴,伴隨呼嘯的風(fēng)雪聲,聽來格外凄厲。

  火影抱著水月在雪地上連連打滾幾圈,好不容易才停下跌勢。

  「妳還好吧?」一停止打滾,火影立刻抬頭問水月。

  「我、我……」她心驚膽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沒從方才驚險的情況中回過神來。

  火影扶她起身,焦急地檢視她全身上下,確定她安然無恙后才松了一口氣。

  「究竟怎么回事?」她顫著聲問,「車子怎么會塌的?」

  「有顆大雪球忽然從山上滾下來!

  「雪、雪球?」她愕然,「怎么會?」

  「我也不知道。」火影搖頭,眸色深沉。

  這兒并不是容易土石坍崩的地區(qū),無緣無故一顆大雪球從天而降,怎么想都不對勁。莫非有人故意要他們的命?

  見他神色不悅,水月約莫猜出他心中所想,唇色頓時慘白!脯F(xiàn)在……怎么辦?」

  火影不語,瞇眼觀察山道狀況。

  大雪紛飛,遮蔽了來時路,何況他也不確定現(xiàn)在循原路回去是否安全,或許敵人正等著甕中捉鱉。

  「我們從這兒走。」他揚起大氅,將水月密密罩在懷里,摟著她往反方向走。

  幸運地,沒過多久,兩人便在山壁間找到一個小凹穴,連忙側(cè)身進去。

  「外頭風(fēng)雪大,我們先將就在這洞里躲一躲吧。」

  火影一面說,一面褪下大氅,拿劍在洞壁上鑿了凹洞,掛起大氅當(dāng)簾幕,堵住洞口。

  擋去外頭的風(fēng)雪后,他回過身,梭巡洞內(nèi),在地上發(fā)現(xiàn)一堆還未燒盡的柴火。

  「大概是獵人們留下的吧!」他大喜,拿長劍敲打碎石,迸出火星,點燃了柴堆。

  火焰竄起,映染一洞融融暖光。

  「快過來這里。」火影拉水月過來,要她在火堆旁坐下。

  「妳身上好涼,不是感染風(fēng)寒了吧?」他焦急地替她拂去沾上衣裳的雪花。

  「沒事,我本來體溫就低。」她靜靜道。

  「可也不該低成這樣。 顾榧钡乩鹚暮,「瞧妳的手,都凍得發(fā)紫了。」說著,他拿自己的手搓揉她冰涼的指尖。

  「火影!顾龑擂蔚剌p喚。

  「啊!顾@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連忙松開她,后退幾步,直抵洞壁!副福也皇谴嫘呐鰥,我是……」

  「我知道。」她止住他的解釋。

  他以為她惱了,更加手足無措,「妳……妳生氣了?」

  聽聽他問話的口氣,多苦澀,多倉皇!她心窩一揪,「我沒生氣!

  之前還能不顧一切當(dāng)眾吻她的男人,如今不但對她說話禮貌客氣,連偶爾肢體與她接觸親密些都會忍不住慌張。

  究竟是他太小心?還是她折磨他太過?他就這么怕惹惱她嗎?

  她蹙攏眉,輕輕嘆息,「你別這樣。」

  「嗄?」

  「這不像你。」

  「什么不像我?」

  「這么小心翼翼的模樣,不像你!

  他不語,默默地、深深地望著她,意欲從她眼中窺探她真正心思。

  他還不懂嗎?她忽地?zé)┰,翠眉更加收攏,「能不能別再對我這么客氣了?」

  他也跟著皺眉,「妳不開心嗎?」

  她板著臉。

  「是因為我剛才……」碰了妳嗎?

  「不是的!」看出他腦中念頭,她銳聲打斷他,「我沒有不開心,只是……」朝他射去的兩束眸光,滿含瞋惱,「你為何要對我如此客氣?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妳不喜歡我這樣嗎?」

  「不喜歡!」她干脆響應(yīng),仍然抑不住滿腔焦躁。

  她是怎么了?這么狂躁不安的情緒,一點也不像她!她一向心如止水,沒道理如此起伏啊!她深深吸氣,強迫自己冷靜。

  「水月,妳究竟怎么了?」

  「我沒事,我……」她倏地一頓,明眸圓睜,「你流血了!」

  她瞪著他右手的上半截袖子,那兒,正緩緩渲染開一片紅。

  「哦,這個啊!顾唤(jīng)心地順著她視線瞧向自己右上臂,「一點小傷,不打緊!

  「為什么不早說?讓我瞧瞧!」她急急走向他,解開他上衫,查看傷勢。

  傷口是一道長條形的傷口,宛如野獸的利爪抓過,雖然不深,但可能因為之前太過使勁,有些裂開了。

  「可能是方才跌下來時被銳石給劃傷了吧!」水月低喃,探懷取出手巾到洞外沾了些雪水回來,替他清洗傷口。

  傷口清干凈后,她又卸下腰間的衣帶,細心替他包扎。

  處理完畢后,她一直緊繃的容顏才稍稍放松,「好了,這樣應(yīng)該差不多了!

  他看著她恍若松了一大口氣的模樣,一時情動,禁不住癡喚:「水月!

  「怎么?」

  「……沒事。」他別過頭,不敢讓她看見他的動搖,「我們恐怕得在這兒過夜了,妳餓嗎?」

  「你呢?你餓嗎?」她反問。

  「我不餓。如果妳餓的話,我想法子出去找點東西來吃。」說著,他轉(zhuǎn)身就要出洞。

  她忙扯住他衣袖,「你瘋啦?這樣的大雪天,你以為你出去能找到什么?」

  「試試看,或許有呢!

  「不必了!顾龘u頭,「你就……就陪我留在這里吧,我一個人會怕!顾龜宽室庋b出害怕的模樣。因為她知道,唯有這樣才能打消他出去覓食的念頭。

  「妳別怕,我就在這里陪妳。」他下意識地拍撫她的手安慰她,可不一會兒,又趕忙松開自己踰矩的手。

  連拍拍她的手,都怕她不高興嗎?她暗暗嘆息,柔腸百結(jié),「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莫不是身子不舒服吧?」她低聲問,看著他蒼白的臉。

  他聞言,先是一愣,繼而朗笑道:「放心吧,我身子健壯得很!

  「是嗎?」她凝望他,伸手碰觸他的額,「可是有些發(fā)熱!

  「沒事的!顾逞強。

  「坐下來吧!」

  「嗄?」

  「坐下來!顾崧曋貜(fù)。

  「哦!顾c頭,呆呆地聽命坐下。

  她也跟著坐下,嬌軀主動靠近他,偎入他懷里。

  他身子一僵,「水月?」

  「我有些冷。」

  「嗄?」他愕然。她方才不是還說她不冷嗎?

  「抱著我。」她柔聲命令。

  他惶然,遲疑了半晌,總算展臂摟住她,只那雙手,還微微發(fā)顫。

  許久,兩個人只是這樣相互依偎著,一動也不動。

  終于,火影打破了沉寂,「妳記得嗎?我們小時候也曾像今天這樣躲在山洞里!

  「嗯!顾曼c頭。

  那是他們瞞著大人們,偷偷溜去羽竹國的路途上,有一天,突然下起了暴雨,狼狽不堪的兩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座破廟躲雨。

  那天,兩人淋得衣衫盡濕,她甚至染上輕微風(fēng)寒,在夜里發(fā)起燒來。

  因為找不到足夠的柴薪,半夜火堆滅了后,他只得將不停打顫的她摟入懷里,利用自己的體溫讓她暖和。

  「我總覺得……是我的錯!够鹩昂龅貑÷暤。

  「你的錯?」她蹙眉,不明白他說些什么。

  「如果我沒帶妳到羽竹國,沒讓妳在皇宮里看到那一幕,也許妳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

  「是我害得妳心冷,害妳心碎!沟蛦〉纳ひ衾铮N著濃濃自責(zé)。

  莫非他這許多年來,一直以此責(zé)怪自己?她心口一揪,「不是這樣的,火影,你……你一直對我很好!

  是的,他待她一直很好;蛟S會責(zé)罵她,或許老愛跟她斗嘴,或許總是用惡劣的口氣同她說話,可她明白,他是關(guān)心著她的。

  他真的關(guān)心她……

  「我總是惹惱妳!顾嘈,「不知為什么,我好像特別容易惹妳生氣!

  那是因為,從來沒人像他對她那樣說話。他總是嫌她太冷,嫌她像座無血無情的冰雕,他要她像個人,會哭、會笑、會生氣的人。

  所有人都期望她成為高高在上的護國巫女,只有他,要她像個人。

  「其實你對我……真的很好!顾龅匮垌l(fā)酸。

  真的很好很好。他對她,也許太好了,好到她難以承受……

  「妳在哭嗎?」他側(cè)頭,驚慌地看她泛紅的眼眶。

  她氣息一顫,急忙別過頭,「沒有,只是被這柴煙熏了眼。」

  「這木柴有濕氣,燒起來嗆人!顾崧暤,「妳轉(zhuǎn)過來,別正對著火堆!

  「嗯!顾齻(cè)過身子。

  他下意識更攬緊她,「累了吧?睡吧!顾蛄藗呵欠。

  累的人,是他吧?一整天頂著風(fēng)雪前進,后來又因為意外,忙著救她安撫她,還受了傷,就算再強健的身子,也撐持不住了吧?

  她心酸地微笑,「你先睡吧,我還不倦!

  「是嗎?我可真倦了。」他又打了個呵欠。

  「睡吧!」她輕聲道,掩落墨睫,默默傾聽他穩(wěn)定的心音。

  洞外風(fēng)雪依然狂暴,可洞里劈啪燃燒的火堆,還有他寬厚的胸膛,卻讓她覺得好安全,好溫暖。

  她合著眼,靜靜靠著他。

  「……水月?」不知過了多久,他困倦沙啞的嗓音忽然揚起。

  「嗯?」

  「風(fēng)勁當(dāng)真沒喜歡過妳?」

  她睜開眼,水眸往他臉上一掃,驚愕地發(fā)現(xiàn)他處于半夢半醒之間。

  都臨入睡了,還牽掛著這件事?又或者,這疑問已經(jīng)困擾他心頭許久了?

  「他為何那么沒眼光?」沒等她回答,他徑自喃喃低語,懊惱的語氣似個不甘心的孩子。

  為她不甘心嗎?她一扯,又是苦澀,又是感動。

  「妳這么好,為何他不喜歡妳?難道他……沒有心嗎?」

  她苦笑;鹩安碌貌诲e,那個男人是沒有心。

  他很早以前便對她說過了,他不會愛上任何人,誰對他而言,都只是顆棋子而已。

  包括云霓。

  「他這么對妳,我真想好好教訓(xùn)他……真想……」沉啞的嗓音,緩緩逸去。

  終于睡著了。水月抬眸,怔怔凝睇著這擁抱著自己的男人。

  他閉著眼,劍眉氣悶地收擰,方唇也不贊同地抿著,似乎在夢里,也想著要如何替她從風(fēng)勁身上討回公道。

  在夢里,也疼惜著她……

  她喉頭一緊,茫然迷惘間,胸臆逐漸漫開的柔情像根斬不斷的細索,揪得她發(f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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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就這么睡了一夜,隔天早上,雪霽天晴,天光從大氅的縫隙鉆入,在洞壁上投下幾道流動的光影。

  火影首先從夢鄉(xiāng)醒覺,感覺到懷里窩了個柔軟的嬌軀,身子不禁僵直。

  垂下眼,視線落向胸前那張秀雅的容顏,心,怦怦地跳。

  這不是作夢吧?這偎在他懷里的女人,真是水月嗎?

  墨黑的發(fā),雪白的容顏,沁涼的肌膚--沒錯,這是水月。

  她在他懷里,在他懷里!

  未受傷的臂膀教她壓得發(fā)麻,可他不敢妄動,怕吵醒了她。他甚至不敢呼吸,怕冰雕般剔透的她因此融化。

  他只是僵在那兒,像尊石化的雕像,傻傻地望著懷中佳人。

  他初次發(fā)現(xiàn),原來她的眼睫那般濃密,那般卷翹,靜靜伏斂的時候看來好似收起羽翼的飛鳥。

  而這只鳥,正在他懷里棲息。

  他真愿能永遠像這樣擁著她,愿他的臂彎能永遠成為她倦極時的歸宿。

  他緩緩低下頭,更仔細瞧她,她秀致的眉宇、挺直的鼻、粉嫩的唇--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機會像這樣看著她,在他還能這么做的時候,他希望能將她的五官、她的形影、她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印在腦海里。

  他要細細品味她,在她還停留在他身邊的時候。

  那么,當(dāng)有一天她飛走了,他還能擁有對她的回憶。

  他看著她,用眼慢慢地、溫柔地愛撫過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用心來記憶這一刻甜美的滋味……

  彎彎的羽睫揚起,他氣息一顫。

  她要飛了?

  他頓時六神無主,卻勉強自己展露一個溫和的微笑,「妳醒啦,睡得好嗎?」

  「嗯!顾H活h首,片刻,神智才忽然驚醒,不安地扭動身子,退離他懷里。

  原先暖透的胸窩瞬間一冷。

  「你的傷還痛不痛?」她柔聲問。

  他搖頭,這手臂的傷痛還及不上他心傷的萬分之一。

  「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燒還沒退?」她關(guān)懷地。

  「我沒事,別擔(dān)心!顾参克。

  她靜靜望他,沉邃的美眸像在問他:真的嗎?你沒騙我?

  「我沒騙妳!顾⑿Α

  他真正騙她的,不是這件事。

  他真正騙她的,是告訴她,他可以毫無條件地將她送回風(fēng)勁身邊。

  他舍不得放開她,舍不得她走!

  他猛然站起身,強笑道:「外頭風(fēng)雪應(yīng)該停了,我出去瞧瞧!

  「火影!顾龅貑舅

  「嗯?」他回過頭。

  她看著他,水眸一下亮一下黯,似有千言萬語想說,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怎么了?」他溫聲問。

  她懊惱地咬唇,像責(zé)怪自己沒膽量,斂下眸,掙扎了好半晌。

  「我……」她好不容易不定決心,洞外卻傳來陣陣叫喚。

  「校尉大人、祭司大人,你們在哪里?」叫喚聲由遠至近,伴隨著凌亂的馬蹄聲。

  「有人在找我們!

  火影掀開拿來當(dāng)簾幕的大氅,提劍走出洞外。

  不遠處,一個穿著千櫻邊衛(wèi)軍服的軍官騎著馬,領(lǐng)著一小隊士兵四處察看,一瞥見火影,軍官立即策馬奔來。

  「請問您是?」

  「我是火影!

  「校尉大人!果然是您!管姽俅笙,匆忙下馬,「下官是臨東邊衛(wèi)軍騎兵統(tǒng)領(lǐng),風(fēng)成!

  風(fēng)成?火影揚眉,是風(fēng)氏的族人?

  「因為兩位大人昨日未能進城,風(fēng)將軍擔(dān)心兩位大人因為暴風(fēng)雪在山區(qū)遇險,特命屬下前來尋找!癸L(fēng)成畢恭畢敬地解釋,「我們雪一停就出發(fā)了,找了兩個多時辰,終于找到您了。祭司大人呢?她沒事吧?」

  「我沒事!骨謇涞纳ひ糇远纯趥鱽。

  風(fēng)成轉(zhuǎn)過眼,視線觸及水月森沉淡漠的神情,不禁一愣。

  她看他的眼神,好冷,好銳利,恍若她已經(jīng)猜著了什么,他驚疑不定,狼狽地咬牙。

  「既然兩位大人都平安無事,下官就安心了!癸L(fēng)成手一揮,命屬下牽來兩匹馬。「馬匹都備好了,請兩位大人隨我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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