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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柳成蔭 第三章
作者:蘇荻
  霧靄低垂,暮色隕歿,滄浪山莊里外掛起千盞燈火,遠望星光斑斕,近觀璀璨奢華。

  茵茵收了碗盤殘余踏進廚房,正巧聽見廚娘婢女們在私下竊竊私語。

  「真的?」驚呼聲逸出自某位年輕婢女口中,她掩嘴難以置信地低嚷!杆姘讯f主那些個古玩寶貝統統砸爛了?」

  「可不是嗎?昨天才嫁進來,今天就鬧得雞飛狗跳,若不是咱們二莊主心胸寬大原諒了她,這事才沒這么容易解決哩!估顙疸徽f道。

  「話說回來,莊主當時也在場,后來還把那只『代罪羔羊』抓去懲辦,可我不明白,莊主一向善惡分明,不可能罰那個陪嫁丫鬟才是呀!沽硪晃惠^年長的女婢皺著眉頭,似乎很為茵茵打抱不平。

  「阿勇說他看得很清楚,從頭到尾就是二夫人的錯,那個丫鬟是無辜的,有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我想,莊主明察秋毫,不會罰錯人的!估顙鸪烈髦獾馈

  「呼,幸好她自個兒帶了個陪嫁丫鬟,要下我們豈不凄慘?」年輕婢女深感慶幸地拍拍胸脯,還吁了口氣。

  「那個--妳們在說什么?好不好讓我聽?」茵茵好奇地湊上去,可把一伙人霍地嚇一大跳。

  「嘿,別突然間蹦出來說話,嚇死人了!估顙疣凉值仄沉搜垡鹨穑鲇侄ňΧ艘曀尞愔卮蟀l現!笂厞厞叀瓓吺遣皇歉蛉思捱M府里的那個貼身丫鬟嗎?」

  「是啊!挂鹨鹦Σ[瞇地,很客氣也很謙卑地向他們大家一鞠躬!肝医幸鹨,初次入府有許多不懂的地方,以后還請大家多多照顧!

  「怎地--」年輕婢女眨眨單鳳眼兒,好生崇拜地上下瞧著她!笂吘褪悄侵淮锔嵫虬?」

  「代罪羔羊?」難怪她們剛剛聊的話有些耳熟,原來她們是在談論今早發生的那件事啊。

  這事又不光榮,怎傳到了這兒讓人嚼舌根?茵茵無奈地尷尬傻笑。

  「我叫阿梅、她是秀瓊姐、她是這兒的廚娘李嬸,這兩個小丫頭則是巧芬與巧芳!鼓贻p婢女立刻熱絡地為她介紹。

  「妳們好,我是茵茵。」說完才想起自己剛剛說過了。茵茵吐吐舌頭,暗自不好意思地揉揉后腦勺。

  「茵茵,后來莊主究竟有沒有罰妳?」李嬸關心追問。

  「沒有,他只警告我往后不許再撒謊!

  「這就是了,我就說莊主怎可能是非不分?瞧,他沒有懲罰茵茵,可見得他對于二夫人的行徑也是心知肚明的!剐悱傂└吲d,平日她對莊主欽佩心儀得很,也認定莊主不會作出錯誤的判斷。

  「不過,我還有個問題十分好奇,想問問茵茵……」阿梅躊躇幾下,眼唇間多了點隱忍的笑意,卻小心探問著。「今個兒晚上,二夫人應該不會再讓二莊主睡書房了吧?」

  「?這……這個我不知道耶!

  「再怎么說,二夫人已經嫁給了二莊主,雖然二莊主容貌已毀,可我覺得,二莊主是世間少見的溫柔男子,既無驕恣之氣,也無富家公子的頑劣惡習,何況只要找對了大夫,他隨時會變回以往那個翩翩美男子。」說著說著,阿梅不禁微笑起來,擺明對二莊主很是傾心。

  茵茵懵懵懂懂,但覺她們實在有趣,一個喜歡莊主、一個中意二莊主,她還真不知道,身為下人也有喜歡人的權利。

  「我想,關于這事,他們現在已經在談了吧?」停頓許久,茵茵才勉強給了句回答。

  「現在?」

  「是啊,他們去了一趟祠堂后,彼此都顯得有些尷尬,剛剛面對面在廳里用膳也沒說話,現下我退了出來,說不定就比較方便談話了!

  「照這樣看來,二夫人不敢再讓二莊主睡書房了吧?」李嬸點點頭。

  「不曉得,我也希望真是如此。」

  哀聲一嘆,茵茵也只能在心中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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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茵茵端著餐盤退出去后,奶娘也捧著洗手盆悄俏離開,雙飛樓的鴛鴦廳里,獨剩費翰淳與馬云盼隔著檀木桌對坐著。

  「夫……夫君!箶n攏發髻,馬云盼勉為其難地喚了聲!肝铱矗覀兙桶咽虑閿傞_來說個明白吧!

  注視著她過度粉妝的艷麗臉龐,還有那一身飾滿金銀珠寶的俗艷裝扮,費翰淳甚覺迷惘,幾年前的那個清秀佳人,究竟到哪兒去了?

  「夫君?」看他兩只眼睛留連在自己身上不知在搜尋什么,馬云盼心里不免有氣!改犚娢艺f話沒有?」

  「聽見了!官M翰淳鎮定地回神!赣惺裁丛拪叡M管說,我在聽。」

  「那么我便不避諱了!箍攘藥茁暎龖B度冷淡地說道。「老實說,我對于夫君這張臉很是沒法兒接受,畢竟多年前我看到的你,又英俊、又瀟灑,而且事前我并不知道你毀了容,所以昨兒個晚上才會尖叫著把你趕走,總而言之,我明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也不好嫌棄你什么。」

  她這還叫「不好嫌棄你什么」?費翰淳兀自搖頭苦笑。

  「可是,因為你們的刻意隱瞞,讓我一時無法適應你的樣子,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點時間,我們--」說到這里,她有些窘迫地望向別處,卻又故作鎮靜地說:「我們一個月后再圓房,可以嗎?」

  「可以!惯B一秒鐘的考慮都沒有,他隨即回答,反而讓她有些錯愕。

  「你……你答應了?」

  「沒錯,我答應了。而且一個月后妳若還無法適應,我可以再給妳兩個月、三個月,甚至是半年以上的時間都沒關系!官M翰淳面無表情。事實上,他那張潰爛的臉很難看出喜怒哀樂。

  「這……」馬云盼再度震住,當下也聽出他話里的意思。

  「但是,我也有幾個要求!

  她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什么要求?」

  「第一,不許再毀損我的東西;第二,妳已經進了費家大門,希望妳要有當二夫人的自覺;第三,在外頭,希望妳多少給我留點面子!

  馬云盼想了想,這些要求都不難做到,只要他不碰自己,再多的要求她都可以忍受。

  「我答應你,而且我還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再給你難堪!贡M管今早干的好事已經敗露,在她身上仍看不到絲毫悔意。

  「不過,為避免下人們議論,將這種不光榮的事傳了出去,往后我還是會回房里睡覺!

  「什么?」馬云盼神情丕變。

  「放心好了,我不會和妳擠同一張床!顾f道。

  「可是……」馬云盼本想拒絕,轉念一想,事情鬧大對她也沒好處,何況--何況她不希望費雋淳討厭自己。真令人心煩,為什么和她有婚約的不是這滄浪山莊的當家主子呢?「好……好吧,我相信你是個正人君子,一定會說話算話的!瓜裨谧约喊参孔约,馬云盼沮喪地答。

  費翰淳暗自蹙眉,她的妥協過于平和,讓人分外覺得怪異。

  她到底是怎樣的女人?

  看來,未來這一個月將是相當重要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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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馬云盼與費翰淳表面上倒也相敬如賓,讓底下人等沒再蜚短流長。

  午后暖陽驅散了前幾日的蕭瑟冷意,茵茵抱著一床被褥來到后庭曝曬場,兩手揮舞甚是俐落,被褥攤在兩根木桿上垂著,她抽起腰間的一柄平板棍,大力拍擊著被身,將霉氣灰塵一并抖盡。

  踏上通往雙飛樓的綠檐花廊,迎面拂來陣陣桂花香氣,茵茵陶陶然地深吸口氣,心情頓時大好。

  就在即將返回拱門的咫尺,身后有人喚住了她。

  「喂!

  茵茵楞了下,扭過頭,看到一個年約四十出頭、穿著白色長袍、五短身材、一臉精明干練樣的男人就站在那兒。

  「你叫我嗎?」

  「妳是不是二夫人的貼身丫鬟?」

  「是的,你是……」

  「我是這府里的大總管,我姓燕,往后妳見了我,得喊一聲燕總管,懂不懂?」他神色不悅地回答。

  「懂!挂鹨鹩仓^皮答。要記的人愈來愈多,她真怕哪天喊錯名字。

  「妳叫什么名字?」昂起下巴,燕總管高高在上地問。

  「我叫茵茵!

  「那就麻煩妳去通報二夫人一聲,今兒個貴客臨門,她必須與二莊主一并到廳上,莊主在等著!

  「是誰呀?」

  燕總管鼓起腮幫子,滿臉兇悍!高@兒有妳問話的余地嗎?真是沒規矩!」

  茵茵飛快閉緊嘴巴,不敢再隨便發話。

  「去去去,要把事情搞砸,妳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是,奴婢知道了!

  「杵在這兒做什么?還不快去?」燕總管沒耐性地一翻白眼,險些動手給她一拳。

  「喔,馬上去,奴婢馬上去!挂鹨饑標懒,跳起來拐著左腿兒往拱門里跑。

  見到這幕,這個脾氣不佳的燕總管竟也臉色驟變。

  「搞什么鬼!陪嫁過來的丫鬟竟然瘸了個腿,他們馬府都沒別的丫鬟了嗎?」咒罵的同時,卻又帶了那么點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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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奔回房里將這事速速稟告馬云盼的茵茵,這會兒上氣不接下氣,只想弄杯水來解解渴,于是拎起桌上的茶壺,想為自己倒杯茶。

  「誰叫妳這么沒規矩的!」陡地,馬云盼不悅地拍桌。

  茵茵急忙縮手,不敢再動那杯倒好的茶。

  在旁邊伺候的蓮媽跟著板起臉孔!笂呥@丫頭凈會惹小姐生氣!給我出去罰站,有事會喊妳進來。」

  「是,我知道了!

  「等一等!」馬云盼卻喊住她。

  「小姐還有什么事嗎?」

  「別忘了妳的措辭,我已經是這兒的二夫人了!」她神情嚴厲地糾正。

  「啊,對不起,我又忘了!挂鹨鸢脝实厍们妙^,不明白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說話、做事總是不對勁,一再地出岔子。

  「我問妳,燕總管有沒有說來的人是誰?」

  「沒有,他只說貴客臨門,沒說來的人是誰,后來我問他,還被他給斥了回來!挂鹨鹫諏嵳f道。

  「哼,也不過是個小小總管,憑什么這樣囂張?我好歹是這府里的二夫人,他不尊重妳,就是不尊重我!」馬云盼柳眉倒豎!溉!去問清楚來的人究竟是誰,否則我不見客!」說了這堆冠冕堂皇的話,還不是存心找碴。

  「二夫人……」茵茵垮下青色臉孔。

  「還不快去?」

  「妳還楞在這兒做什么?叫妳去妳就去,到底懂不懂規矩呀!」蓮媽氣極,扯著茵茵的胳膊硬將她推到門邊。

  「要是大莊主責怪下來……」

  「什么?」聽到「大莊主」三字,馬云盼的表情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盖f主也會到嗎?」

  「是啊,都已經在大廳等著了!

  下意識地撥撥劉海、整整鬢發,馬云盼裝模作樣地咳了聲,從方凳上起身,轉而坐落到鏡臺前。

  「好吧,看在莊主的面子上,我出去會客就是!

  唉,女人果然是善變的!茵茵松口氣,雖不解她何以突然改變主意不再刁難自己,但還是慶幸不必跑這一趟。

  「奶娘呀!柜R云盼聲音甜膩地喊!缚靵硖嫒思沂醾漂亮的發髻,要耽擱了時間可不好!

  「是是是,奶娘立刻替妳梳個漂亮的髻,一定讓妳漂漂亮亮的!股弸尪哑饾M臉的笑,接過玉梳為她順直頭發。

  明明都已經習慣了,可一瞧見自己親娘與馬云盼那熱絡親昵的模樣,茵茵還是心痛難當,黯然地推門出去外頭守著。

  抓著兩條辮子,茵茵已經不記得娘曾經為她梳頭過。她只記得,自己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自己洗頭發、梳頭發、綁頭發、剪頭發,而馬云盼,她甚至連梳子都拿不好。

  一樣是人,出生的背景卻注定了一世的富貴與貧賤。

  茵茵落寞地蹲下身子,瞪著庭子里被秋風刮起的楓葉繞著圈兒起落。

  如果她是那楓葉,她要逃離那圈圈,逃到一個平等的世界,每個人平起平坐,沒有人高高在上,也沒有人是奴才。

  可,她知道世上沒有這樣的地方,至少,她到不了這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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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虹廳」北臨蓮荷潭,潭水清澈,面積廣闊。

  以南則為小池假山,植滿廣玉蘭、六月雪、夾竹桃,扶疏接葉,云墻下古榆依石,幽竹相傍,山旁花廊曲折。

  鋪陳華麗典雅的大廳里,費雋淳穿著一襲鐵灰色緞面的圓領袍衫,英氣逼人地坐在一張黃花梨交椅上,側邊則依序坐著一男一女,也就是今日登門造訪的「貴客」。

  這男的看上去約四十有五,面頰色澤像嗜酒之徒泛著紅光,長眉斜飛、鳳目深瞳,身著墨綠色長衫,身材魁梧健壯,說起話來聲似鐵帛,一旦仰頭朗笑,那洪亮聲響,彷佛要掀了屋頂、拆了房子似。

  反觀那名女子則是出奇地寡言靜謐,衣衫皓白如雪,艷若桃李,卻冷若冰霜,如云似錦的長發披攏在右肩,用一條白色緞帶簡單束起,身上沒有贅余佩飾,嬌容也未施脂粉,臉色顯得蒼白,卻有種說不出的出塵。

  「這樣說來,翰淳臉上的鬼胎有救了?」揚起兩道劍眉,費雋淳不自覺地流露出欣喜之色。

  「沒錯,不過這水芙蓉性情古怪,又擅長易容術,登門求醫者莫不是碰了一鼻子灰。有人說她是名佝僂拄杖的老太婆,也有人說她是二八年華的絕色少女,更有人說她其實是個男兒身,總而言之,沒人曉得她究竟長什么樣!拐f到這,男人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鸽m然我也弄不清她的真面目,但她欠了我一個人情,只要我帶著信物要她依言救治,不怕她拒絕。」

  「鐵大哥的意思是……」

  「哈,我的意思還不夠明白么?」被稱為鐵大哥的男子爽快豪語!肝遗阒泊镜苡H自走一趟,三個月后,保證還他一張俊臉兒!

  「這……」費雋淳語調一凝,神情肅然。「二弟才剛新婚不久,若要他這時出遠門,恐怕……」

  「不,我去!」

  一個毅然絕然的聲音自廳外傳入,費翰淳跨進門檻,禮遇地朝著那位鐵大哥深深一揖。

  「好久不見了,鐵大哥。」

  「哪里會好久?不也才兩年?」鐵冀云再度朗笑,震得四周花瓶玉盆都啪啦搖晃,看得出他內力驚人。

  「這位姑娘是……」費翰淳注意到那名陌生女子。

  「喔,她是我收的徒弟!

  「徒弟?」費翰淳吃驚極了,卻見那女子神色冷淡,未有變化。

  「別理她,咱們聊咱們的正經事要緊。」鐵冀云似不介意冷落徒弟,讓她從頭到尾坐著不發一言,當她不存在似的。

  又待開口,廳外又有人來到,是姍姍來遲的馬云盼,身后跟著奶娘蓮媽與丫鬟茵茵。

  一身珠圍翠繞、臉上涂脂抹粉的馬云盼裊裊款款進到廳里,媚態可人地微微一揖,半帶矯情地嬌嗔著:

  「真對不住,奴家來得遲了,若有怠慢之處,還請諸位原諒!拐Z出同時瞟了眼費雋淳,載溢風情無限。

  鐵冀云滿臉詫異,理該猜出這女子是誰,但他難以置信的是,費二弟竟娶了這等庸脂俗粉,外表俗艷虛華不說,光這惺惺作態的談吐就令人倒胃。

  「讓我為鐵大哥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二弟媳。」費雋淳同樣在皺眉,只不過他隱忍了下來,不像鐵冀云大剌剌地瞪著馬云盼,直接皺起兩道粗黑濃眉,叫馬云盼也不悅地跟著蹙眉頭。

  鐵冀云困惑地望了望費翰淳,疑問寫滿兩只圓大牛眼。

  「這位則是鐵冀云鐵大哥,另一位是他的徒弟!官M雋淳不著痕跡地繼續為兩人介紹著。

  「鐵大哥你好!闺m然心里下高興,馬云盼還是擠出笑容問安。

  「好,當然好。」鐵冀云粗著嗓門答,聲音大得頗為刺耳,毫不掩飾心里的反感與反彈。

  「翰淳,你和弟媳相偕而坐吧。」費雋淳朝他說著。

  為了維持表面上的「恩愛」,費翰淳勉強地牽住她的手,知道她嫌惡自己碰她,因而在坐下后快速放開。

  「鐵大哥,你說找著了水芙蓉的住處,就有希望治好我臉上鬼胎了,是么?」費翰淳不慌不忙地問著。

  鐵冀云神色一正!笡]錯,你真要跟我走一趟?」

  「那當然!

  「你不是才新婚不久?」他不客氣地問。

  「新婚不久并不代表不能出遠門。」費翰淳看也不看妻子。事實上,馬云盼壓根兒也不會在意這事,反之,她希望他離得愈遠愈好。

  「我看也是!硅F冀云答得也挺順的。

  「怎么,夫君這張臉--有得救了?」馬云盼佯裝關心地詢問。

  「是啊,不曉得小娘子介不介意讓丈夫遠行半年?」先前說是三個月,這會兒鐵冀云倒是故意將時間拉長。

  「雖不舍得,也得讓他將臉醫好啊。」她風情萬種地盈盈一笑!改f是不是呢,鐵大哥?」

  鐵冀云不答理她,徑自望向費翰淳!纲M二弟,既然弟妹如此識大體,我也就安心將你帶走了。」

  「鐵大哥打算何時出發?」

  「不急,不急!硅F冀云嘻嘻一笑,四十好幾的人還有著頑童心態!负貌蝗菀讈砟献骺,最起碼也待個幾天再走,我都還沒吃到香的、喝到辣的,這樣太可惜了!

  「鐵大哥想吃什么盡管吩咐,保證讓你大飽口福。」費翰淳溫文一笑。

  「哈,那就好!那就好!」

  接下來他們開始敘舊聊天,但一提及江湖近來發生的事,鐵冀云可起勁了,口沫橫飛說個沒完,讓聽不懂的馬云盼枯燥乏味得受不了,也不管禮貌與否,表明自己身體微恙便匆忙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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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鬼的貴客!」

  氣忿地扯下髻上的簪花流蘇砸向鏡臺,馬云盼惱火地一屁股蹬到椅墊上。

  「不過是個大粗人和個平凡女子,也配得上讓我親自過去會面?辦個該死的大老粗竟然還敢用那種不屑的眼光看我,擺明是瞧不起我,可惡!他以為他是誰呀?憑什么這樣對我不敬!」

  馬云盼愈想愈生氣,愈想愈火大,腿一伸踹倒了張凳子。

  「嘔死我了!還花了這么時間梳頭打扮挑衣服,簡直像個大傻瓜!」

  唉,她又在發飆了!茵茵無奈心想。

  「都是妳不好!」一肚子悶氣無從發泄,馬云盼又把看不順眼的茵茵列為頭號出氣筒。「都是妳!為什么不弄清楚來人是誰呢?瞧瞧我受了多么大的委屈!這全是妳的錯!」手指著茵茵大聲咆哮著。

  「是,都是奴婢的錯。」她莫可奈何地回答,一臉的垂頭喪氣,攬錯代罪好象成了她的必要苦難。

  馬云盼霍地站直,咬著牙,一掀手打算揮她個幾巴掌,就在這當頭,蓮媽突然出聲阻止。

  「哎呀,二夫人何必為這丫頭動肝火呢?」她陪笑地安撫著馬云盼!改仓浪裏o論做什么事都會犯錯,就別理她了,或者我請燕總管挑個較精明的丫鬟伺候妳,出去哪兒帶在身旁也比較體面,您覺得這主意好不好?」

  馬云盼冷冷地放下手,嗤聲又坐回凳子上。

  「也對,我是這山莊的二夫人,身邊怎能用個瘸了腿又笨手笨腳的丫鬟?傳出去豈不笑話!」

  「既然二夫人同意,明天我就請燕總管挑一批婢女讓妳選幾個留在身邊服侍!股弸屵B忙再道。

  「還是奶娘了解我!柜R云盼又恢復了驕傲的表情。「就照妳的做吧,至于茵茵,干脆就安排她去廚房工作,反正她這副德性到哪兒都礙眼!

  「是的,二夫人!

  茵茵無話可說,分不清這感覺是解脫還是傷感。

  她的親娘不想留她在身邊,要把她遣到別處去,這么一來,母女間的感情就更加疏離而薄弱了,那條看不見的親情線,恐怕真沒系在兩人心上。

  默然輕嘆,茵茵不禁懷疑起自己來到這世上是為了什么?

  又究竟是為了什么,要這么辛苦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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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鐵冀云與他的徒弟安排好住處后,費家兄弟倆極有默契地前后來到滄浪山上的一處八角亭里。

  這座山的地勢不高,周邊卻有奇巖群峰環抱著,涼亭名喚「滄海亭」,居高臨下看見的卻不是海,而是灰蒙蒙的綠色大地,遠霧繚繞的靜夜里,就見亭檐掛著的圓紗燈籠盞盞點燃。

  雇守的侍衛退下后,費雋淳佇足于竹笆欄桿前。山里氣溫偏低,卻見他穿得單薄,一襲鐵灰色的衣袍微微飄揚著。

  「你這么貿然作了決定,好嗎?」這話是背對著費翰淳說的,語氣輕描淡寫,卻聽得出其中的關心。

  「大哥這不是說笑?」原本坐在亭里石凳上的費翰淳緩慢起身,鬼胎盤踞的臉孔相當平靜!改灰惨恢毕雽⑽业哪槺M快醫好嗎?現下機會來了,我怎能輕言放棄,還辜負了鐵大哥的一番好意?」

  「可你才剛新婚!顾加钶p蹙,卻仍沒有回過頭。

  「新婚是一回事,治好我的臉又是一回事。」費翰淳身倚紅色梁柱,望著山下裊裊騰空的白色炊煙,風一吹,便無情地散盡。

  「二弟!挂痪涠,費雋淳已經無聲地來到他面前!改憷蠈嵏艺f吧,馬云盼是不是有刁難你什么事情?我看得出來,你并不快樂;而她,也看不出有半點為人妻室的樣子!

  「我跟她很好,大哥想得多了!顾麚u頭拒絕了兄長的關懷。

  「是嗎?恕我不客氣地再問一句,你們圓房了嗎?」

  「大哥!」費翰淳霍地移回視線,聲音微微一怔!高@是我和她的事情,您可否讓我自己來處理?」

  「以你這般寬厚仁慈的個性,我認為你是拿她沒辦法的。」

  「你錯了,她沒有你想象中那般糟糕,除了一開始無法接受我的樣貌之外,現在的她,也正努力著適應咱們府里的一切!顾雷约汉茈y說服這個形同嚴父的兄長,只能盡量隱瞞個中事實,免得這有損顏面的事情再度鬧大。

  與其受傷后得到眾人的同情眼光,他寧可選擇孤獨地承受。

  「哦?」費雋淳嘲弄地笑了!概m應?所以打扮得花枝招展、遲了大半時辰匆匆出來見客?」

  「大哥……」費翰淳深感無力,卻又不知能說什么。

  「罷了,老婆是你的,這樁婚事也是上一代犯下的錯誤,我縱使對她有再多不滿,也不能替你拿主意。」

  「所以我才毅然決定離開莊里,多給彼此一點緩沖期,也讓自己把握機會將臉治好!顾幻怊鋈坏乜嘈!府吘,我這模樣是駭人了些,也難怪她無法接受!

  「你太善良了,光是這一點,就夠讓你吃上不少虧!

  他搖首,有著云淡風輕的灑脫。「吃虧就吃虧吧,世事總難盡如人意,不如放寬心看待!

  「唉,咱們明明是同一對父母所生,怎么性子會如此南轅北轍?」費雋淳有感而發,抬起頭,深深地凝望著穹蒼天際。

  費翰淳沒答腔,同樣偏過臉,視線卻落向遠得看不到的景物……

  此刻,月亮撥開烏云露了臉,漆黑山林整個明朗起來。

  夜,漸漸地、漸漸地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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