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過爹娘后,;鹋c她便在明州老家附近買下一棟屋子,兩人也拜堂成親,成了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過著甜蜜的兩人生活。
柳紅袖繼續以「春秋」之名作畫,然后與;鹨粔K到市集販售,每當有人問及「春秋」是何人,他們絕口不提,只說對方蒙著臉看不清長相,不過若有人要指定畫,他們也會代為轉告。
「春秋」原在溫州就頗負盛名,如今輾轉來到明州,名聲更是如日中天。
在明州,「春秋」轉了畫風,其筆下之山水絕妙不可言,僅能意會,引起文人雅士爭相收藏討論,于是他們的生意經常是供不應求。
這日,提前收了攤,也是賣得一幅不剩。
祝火把攤子一收拾,兩人轉入巷內,他手上的東西讓他先送回家,兩人再相偕逛市集。
柳紅袖挽著他的臂膀,嬌聲問:「讓你跟著我拋頭露面,會不會讓你有志難伸?」她清楚男人總會想求個一官半職,或是富甲天下彰顯名聲。
「為何問?」
「因為你一開始就想滅世,好讓世人記住你,所以我想讓你安頓在此,會不會委屈了你?畢竟你也有實力可以一展抱負。」
「傻袖兒!我求的是活得自我,而非外在的顯著名聲,我要的是絕對地掌握在自己手上,不是隨著世人盲目汲汲營營,總之,我要的,現在都已得到,此生無憾。」;鹋呐乃氖直车。
柳紅袖難得不顧大庭廣眾之下,親昵地偎在丈夫懷里。「你對我真好!
「知道就好!
「我現在已經這么幸福了,那三個條件我不要了!
「這么大方!顾嬉。
「當然,我又不是非要占你便宜不可,再說……」她賊賊地挑眉。「如今你已是我丈夫了,往后我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怕什么!」
果然,他就在猜這小女人如此會算計,怎會輕易放手,原來啊……吃定他了。
「那么,你尚欠我一個愿望,我是不可能那么大方還給你,總有一天會跟你要求的,別忘了!
「愛計較!」她嘟囔。
;鸩艖械门c她爭辯,隨她說去。
日落西山,天色暈紅,倦鳥歸巢時,乃是黃昏之景。
兩人的身形在地上曳著長長的迭影,綿綿無盡。任何人都可感受出他們此時的幸福與甜蜜。
豈料,;鸨臣购鋈灰粵觯惺艿揭还杉仁煜び謴姶蟮牧α吭谒砗蟛贿h處,一波波的力量意在引起他的注意。
「袖兒,你先入屋去準備晚膳,我還有點事,待會兒就回來!
柳紅袖察覺;鸬念~際滲出汗珠,心知一定又是自己幫不上忙的場面,只好咬著下唇進屋去,關門前,回了頭。
「;穑琰c回來!
「嗯,我知道!
;痤h首,一等門板關上,立刻到空曠無一人跡之地,但下一秒間,場景又轉換到五年前的那棵千年老樹下。
殘月依舊趴在樹上,好不快哉。
「挺甜蜜的,是不是啊,;?」盯著還差上自己一截的容貌,殘月笑道。喔!居然沒畫成丑八怪,真是可惜了。
「不關你事!
「喲!這是你對恩人說話的態度嗎?還是想過河拆橋?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孤曇敉钢涞暮。
癡癡過了五年,仍沒尋到他想見的人,不過倒是找到他的眼線。
「見到了!
殘月冰凜的眸子閃了道充滿喜悅的光亮。「在哪?」其喜悅程度與得到糖果興高采烈的孩童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三國!拐f他自私也罷,他寧愿對不起衛十燁,也不能惹火殘月,畢竟他不想連累袖兒,而且他篤信殘月也不會傷害衛十燁。
殘月眼神一黯,嘴角的彎度深了!改闵砩蠜]有三國的味道,根本沒去過那里,怎么會見到他……他來過這里?」
「沒錯,不過他此刻已轉往三國,不過是哪個時間我不確定。」至少他能為衛十燁多拖延一些時間。
「祝火,最好別讓我知道你騙我,要不……那后果你承擔不起的!
「殘月,別威脅我,我不是怕你!」
殘月狂笑!改惝斎徊慌挛,要不也不敢來跟我討卷靈軸了。對了,還沒恭喜你得到身體,還娶了個美嬌娘,好生對待她吧!」
笑聲方歇,場景又變了回來。
;鹬簧硪蝗苏驹谠亍
不知怎地,他能感受到殘月身上有股強烈的清圣之氣,近乎神的氣,但是他的作風行徑,卻與一般妖魔無異。
殘月,究竟是什么呢?
猛地收回思緒,祝火決定不再細想,反正自此后他與殘月就無瓜葛,他的事毋需自己費神,只要好好保護袖兒就好。
莫名的,一股不好的感覺積在他胸口處,令他愁眉深鎖。
他希望只是自己的敏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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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后,明州一年一次的賞花大會就此展開。
在明州栽花最出名的江府內,由大門口開出一條花瓣路,綿延至府內,好不華麗,人來人往間,熱鬧非凡,擠入的人都是想看看今年的花王是花落誰家。
收了攤,柳紅袖也帶著;鹨粔K來賞花。
明州這習慣是延續唐朝的賞花宴,百花爭王,勝出者,將可得到一塊匾額與豐厚的獎金,自然人人都想試試自己有無可能性。
「貪婪!」祝火不悅道。
「哎呀!就算如此,也必定是愛花人才有可能栽出如此絕佳的花……」柳紅袖忽然停頓。
「怎么了?」
「你看那個是不是卮奉?」
卮奉在這里?;痦樦t袖的目光望過去,還果真見到卮奉捧著一朵白色牡丹正往江府走入。
「卮奉!」;鸷白∷
不遠處的卮奉回頭,淺淺一笑,頓時顛倒一旁眾生,只見她蓮步輕移,來到他倆身前。
「可找到你們了。」
「卮奉,你這模樣是?」祝火不解堂堂神鬼為何會變成這村姑模樣,依她的能力,該是不愁吃穿才是。
「沒辦法的事,誰教我隔了數十年才又重返人間,想重新再融入人群中只好入境隨俗哪,瞧!這是我栽培的『紅娘』,美吧?若是奪冠了,我想我便有一段不錯的日子可過!关捶顟袘谢貞
三個月不見,卮奉還真有人味,比;疬更能融入人世里,柳紅袖真是愈來愈喜歡她。
「沒關系,若是你在這里沒著落,就隨我們回家!
「紅袖,你人真好,可是破壞鴛鴦的事,我不便做啦!」卮奉說到最后低低一笑。
卮奉能力高雖高,但性情單純,才會讓人關在鎖鏡里,還不想報仇,真是一個寶!
「妳能力被封住了?」
卮奉搖搖手指。「不是,是我上次用了能力,嚇傻一票人,所以不想再重蹈覆轍了,反正我擅長養花,也可靠此維生,甭擔心了!
「對了,卮奉,你剛說要找我們,什么事?」
「啊,對了,你問了我才想起來。待我先把『紅娘』捧進去報個名,再跟你們說,先等等我!
卮奉說完,便走入江府,倩影很快就淹沒在人海中。
「卮奉真的是愈來愈有人味了!」
「她那單純早晚替她惹上麻煩!棺;鸩灰詾槿。
等卮奉報完名,他們三人進入一家茶坊。
卮奉這才說明來意。
「要我為你畫幅畫?」
「不成嗎?」
「當然,我當然愿意幫你……」這是她作夢也在想的事情,當然是樂得答應。
;饟寙枺骸冈趺椿厥?」
卮奉一擰眉!甘虑槭沁@樣的,也不知是不是關在鎖鏡久了,我也挺喜歡有個地方收容我,讓我別整日飄來蕩去的,可是那日鎖鏡又讓你毀了,所以我只好來找紅袖,我想住在畫里,應該比較好!
祝火別過頭,真不知該如何說卮奉了,真是敗壞了在妖魔界頗負盛名的神鬼名譽。
「好啊,我幫你畫。」
「紅袖,你人真好!关捶钐鹛鹦α,又暈傻了一堆客人。
「卮奉,你要先找到能收容你強大能力的畫軸,要不然袖兒幫你作畫也無用!
卮奉欣喜地說:「我知道哪里有,過幾天我便會去借。」
「借?」祝火懷疑。
「反正那東西對他們也無用!
「卮奉,你究竟是鬼還是神哪?」二度遇上卮奉,她非弄清楚心中的疑惑不可。
卮奉淡淡一笑,笑里卻藏有一股冷意,反問:「你說呢?」
柳紅袖縮了頭,不敢再問。
「算算時間,差不多該結束了,我過幾天再去找你們!沽闷鹨乱o,臨走前,卮奉又回頭!笇Σ黄,我最近手頭緊,這茶你們先幫我墊,改日再回請了。告辭!
許久之后。
「;穑矣X得你的朋友個個都深不可測呢!」
;饜蹜z地摸摸她的頭!赴Γ∮行┦履氵是別知道。」他只希望他的妻子永遠單純善良。
至于卮奉,就看她的造化了。
豈料,三日后,賞花大會主辦者江府內卻傳出一件遭偷竊的消息。
偷兒正是今年花王奪冠的姑娘,遭竊的物品竟是空白畫軸。
消息也傳入;鹋c柳紅袖耳里,只見;饟u頭兼嘆息。他真懷疑他救的是不是真的神鬼,怎么會不用法力,反而以最粗俗的手法偷竊,最后還失風被捕。
「真是笨!」;痖_口便罵。
「應該慶幸江府的主事不追究。」柳紅袖盡量往好的方向想。
「就讓她在江府受個罪也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有能力不用還要硬闖!拐媸莵G了神鬼的威名。
「不救嗎?」
「救什么,她自找的!
「可是我倒覺得卮奉是在努力融入人群中!
「那叫傻好嗎?」;鸩灰詾槿弧
「可是你現在也做同樣的事!跟著我返璞歸真過日子,你不覺得快樂又幸福?」她甜甜地反問。
;鹈蛄舜!改鞘且驗槲疑磉呌心闩惆!顾圆判母是樵浮
柳紅袖偏頭靠在他臂上,軟聲道:「一個人畢竟是很寂寞的,所以我能理解為何卮奉寧愿身在人群里,也不愿施展法力,過去,你不也是很寂寞,所以才想找個身體證明自己的存在?」
「現在我有了你,心愿已足!棺;鹨荒槤M足。
「我也是啊,夫君。」
相靠的肩膀、相握的手指、相連的心意,在在顯示他倆此時都心存感激。
「叩叩!」
門外有聲音,祝火起身開門。
「卮奉?」
「;稹关捶钜桓毙】蓱z樣。
聽見是卮奉,柳紅袖趕緊跑過來握住她的手!肛捶睿銢]事吧?」
「唉!」一聲輕嘆道盡她的愚蠢。「我很好,只是要做事抵債!惯B她以「紅娘」得勝來的獎金也不夠。
柳紅袖扯扯丈夫的袖子。
「服了你們兩個。你偷的東西值多少,我幫你賠……」身為人,還真處處受限。
;鹪捨淳梗忸^又進來一人打斷。
「無價之寶,就算散盡你這一生財富也賠不起。」來者是個富麗裝扮的貴族公子爺。
「江爺!关捶钚奶摰睾啊
「我讓你來告別,說完沒?」江爺一副盛氣凌人樣。
柳紅袖悻悻然,這男人實在不得她的緣!搁_個價,我們絕對出得起!
江爺冷漠地笑,氣勢猖狂中帶有嚴肅。「無價!天價!就是開不了的價碼,卮奉,走了,我不想待在這種窮酸地方!
柳紅袖欲上前賞他一腳,卻讓丈夫擋住。
「是,江爺。」先必恭必敬送江爺離開,卮奉又回頭。「我的事你們就別管了,我還過得去,倒是你們……」卮奉頓了頓,朱唇再啟!肝規湍銈兯氵^這個月有一厄運,過了,平安順心;沒度過,恐怕會分開一途。紅袖,能否度過端賴你的抉擇!
「我知了,謝謝你!沽t袖誠摯道謝。
卮奉是善良但也不是愚蠢至極,既然她暫不想離開江府,勢必有她的理由,那么,他也不便插手。
「應該的,你們對我很好……」
遠處又傳來低吼:「卮奉!」
「來了。」卮奉朝他們欠身,隨即轉身離去。
祝火關上門,想著卮奉說的厄運會是什么?
「;稹沽t袖不安地喊。
他含笑以對!阜判,我絕對會保護你!
他必定以性命相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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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劉府。
一名家丁匆匆進入書房,喊著:「老爺,找到人了!」
中年男人端坐位子上作畫,聽見家丁如此說時,一時手心不穩落了筆,壞了整張快要完成的山水。
「真的?」中年男人抖著手,雙瞳透著喜悅。
「是的,小的連日來跟蹤他們,也沒見有人拿畫給他們寄賣,而溫州又傳來消息說『春秋』已銷聲匿跡,所以小的可以肯定老爺要找的人就是那名姑娘!
中年男人淡淡地笑!柑昧,終于讓我找到了。她人在哪里?」多年的重擔,如今可以卸下了。
「三條街外!
「備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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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
「嗯。」面對妻子時常發出的短音,他習以為常,繼續練他手中的字。來到人間,果真得練字才行。
「我忘了買宣紙。」
「嗯……」「袖」字怎么寫,他一時忘了。
「;,那我出去一會兒喔!」她以為他沒聽見,可以打混。自卮奉說了那席話后,她就很少出門,若要出門,也得由;鹋阒,都快悶死她了。
「嗯……」;饠R下筆!覆粶剩
柳紅袖嘟小嘴抱怨:「可是沒紙,明天如何做生意?還有幾張畫是必須要交差的,我不想沒信用!
「大不了明天不去!菇又炎约旱某晒宫F出來!盖!我練好名字了!」
白色的紙上寫著大大的五個字,分別是兩人的名字,她的名字只是有些歪斜,至于祝火寫成「豬伙」,就是她設計的了。
柳紅袖先是悶悶地,進而放肆大笑!腹i伙!豬伙!你是豬的同伙。」
;饸庹!噶、紅、袖!」
她笑。「在、這、里!」
「我去買紙,在我回來前最好把我的名字完整的寫出來,否則,哼!」
短哼一聲,柳紅袖不敢再造次。
「是,夫君,早去慢回哪!」
;鹨廊徊粣垡匀祟惖哪_行走,喜歡轉瞬就抵達目的地,她只希望他別嚇壞藝宣堂六十高齡的老板了。
這么耍弄他,也沒生多大的氣,看來性子快讓她磨圓了。
不一會兒,大門傳來叩門聲,柳紅袖清楚;鸩蛔呷俗叩穆罚键S昏了,會是誰?
她好奇地打開門,等在門前的是一名中年男人。
「請問?」柳紅袖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
「柳紅袖?」中年男人劈頭便問。
「您認錯人了,我姓張!
「我不會認錯的,紅袖,我是你爹的舊友劉堂權。不知可否進去一談?」
一聽名字是劉堂權,柳紅袖接著便記起是以前經常來她家里的劉伯伯,于是,沒有任何懷疑,便側身讓路。
「快請進來。伯伯,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您還能找到我呢!」
劉堂權將仆人留在門外,只身拄著拐杖隨著柳紅袖入屋。
「你長大了!
「當然了。來,請用茶。」
劉堂權喝了口熱茶,又細細打量柳紅袖。「『春秋』是妳吧?我差人買了幾幅回去,愈看愈眼熟,很類似你爹的畫法,你承襲了你爹的技藝,但其中又融入你的技巧,看來你的畫技已純熟了!
「伯伯太夸贊了。紅袖還是不如爹的,爹的畫技才是出神入化,已臻化境!谷缃裨偬岬接H爹,她已能漸漸釋懷了。
劉堂權的眼神似在回憶,露出憂郁!笡]錯,你爹真的是一名好畫師,是我……是我!是我對不起你爹,對不起你們一家人。」說著說著,他當場朝柳紅袖下跪。
「伯伯,您這是做什么?您哪里對不起我們了?」她欲攙扶他起來,但劉堂權硬是不起。
「我知道沒資格要求你原諒我的所作所為,但是我還是想來跟你道歉,當年全因為我的貪婪,妄想當皇帝眼中的紅人,不想將這權力分享給你爹,所以才……所以才……」要坦承自己的卑鄙,劉堂權仍是說不出口。
柳紅袖終于聽懂劉堂權的意思,退后幾步,眼神冷冽。
「所以才派人殺害我們全家,以圖你的私利?」原來他們是礙人家的官途,所以不得活在世上。
「是我對不起你們!一時被利欲熏心,沖昏了頭,想獨占皇帝的賞賜……」
「你可以一輩子都放在心上,別說出口的,為何要說?為何要現在說?你一個人背罪就好,為何要讓我知道?」柳紅袖皺了眉、紅了眶、酸了鼻,一手撐在案上。
爹娘的仇,她何嘗不想報,只是報了仇,他們也不可能回到她身邊,所以她只有選擇淡忘,繼續過她平淡的日子,因為她不愿讓死去的爹娘還要為她操心,于是她舍棄尋仇,如今卻是仇家找上門來!
要她怎么做呢?報仇?
再讓劉家的人反過來殺害自己?
然后循環不止,直到兩家都絕后。
柳紅袖直視眼前的殺親仇人,眼眶的淚水不停翻騰,最后決堤。
「你自責,你承受不起那種怕遭譴責的煎熬,所以選擇讓我也跟你一塊痛苦傷心,是希望我親手殺了你,了卻你的余生,好減輕你這幾年的良心不安嗎?」她句句逼問。
劉堂權抬起頭。「也許吧……除了病死、老死,全天下也只有你能殺我,因為是我欠你們!
「來不及了……即便殺了你,他們也不會回到我身邊,我的家因你而亡,劉堂權,殺了你,也挽回不了什么!顾瓜录绨,顯得很無力。
劉堂權也低頭不語。
這是他的錯,都是他的貪念造成的,失去故友,得了名利又如何?
他的心始終自責萬分,無法平靜。
「你有子嗣?有手足?有親友?有妻妾嗎?」她不懂,一個人怎會利欲熏心到此,連好友都害。
柳紅袖連問四個問題,劉堂權一一搖頭。他的妻妾很早便亡,子息一個一個死去,手足與親友也慢慢遠離他,如今他是孤身一人住在富麗堂皇的莊院里。
「你只有一個人?」
「報應。」他簡短兩字回答。
「后悔了嗎?」她的情緒漸漸平穩,淚水也收了。
「沒有一天不后悔!构蚓昧,他面露疲態。
柳紅袖深吸口氣,上前,蹲下扶起他!改愕哪樕苌n白,怎么了?」
「我快要死了!
她怔了怔,半晌后,方才啟口,「我原諒你!因為你已經承受過上天的譴責了,再說,我也沒權定你的生死,好自為之吧!」
劉堂權老淚縱橫,隔了好久才說:「……謝謝你。」他清楚這是柳紅袖能退讓的底線,他知足了。
再一次道謝,劉堂權拄著拐杖一步一步離開。
柳紅袖背過身,再也遏阻不了自己內心的痛苦,嚎啕大哭起來,已回來許久的;鹕锨氨ё∷。
「祝火……」
「我會陪你!
他清楚自己的小妻子已經度過最漫長的黑夜了。如今,黎明將至,但,他仍深感不安。
五天后,劉堂權去世。
出殯那天,他的親友全部回來送他最后一程,據當時不小心有看見他儀容的人相報,劉老爺是面帶笑容的。
而劉堂權全數遺產統統捐了出去,不留半分,于是在死后博了個善心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