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朔陪曉波回她的小公寓拿東西,仙仙正好堵在門口。
「仙仙!」要不是腰間有一只鐵臂,曉波大概會忘了自己不應(yīng)該亂跑,沖上前去抱人了。
「原來妳還記得我的名字啊!」仙仙的小嘴嘟得半天高!敢娚,連當(dāng)初的媒人是誰都忘了!我天天打電話來都沒人接,打回妳家才知道妳早就被人『拐』了,還搞到住院!妳哥說妳會回來拿東西,我算好時間來堵人,不然這輩子大概都見不到妳了,連死了葬哪里都不知道!」
曉波被仙仙久違的「霹靂嘴」炸得一愣一愣的,接收速度有點趕不上,身邊的喬朔開始時嘴角還勾著好玩的笑,被最后一句炸掉了。
「不要隨便咒曉波!箚趟返统恋卣f。
「媽呀!你別嚇人好不好?」仙仙撫著胸口嚷道,「我知道你酷,就是看你酷才把曉波介紹給你,但也不必酷成這個樣子,開曉波一個小玩笑你就準備砍了我!」
曉波開始翻白眼,甚至有想口吐白沫的沖動。仙仙一向就夠三八,連在陌生人面前也不減一分。
「對不起啦,我最近忙了一點,不是故意讓妳找不到人。」她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罪惡感的。
「是啊,忙著和最新的偶像歌手同居嘛!」
「仙仙!」
「哈哈!」仙仙笑得合不攏嘴,「別害羞了啦,我這個媒婆求之不得啊,不然妳絕對會變成老處女,我擔(dān)心好多年了!」
曉波撲過去要打人,喬朔毫不費力地圈住她,不讓她傷到自己。
「好啦、好啦,要吻要抱我們上樓再說好不好?」仙仙已經(jīng)像回自家似地在前面帶路了,兩個人只好跟著走。
看來死黨是準備把所有的砂鍋一次打破,沒見面的這些天所有好事都不放過的樣子,曉波實在很想逃。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要從何解釋起!
「仙仙小姐,」喬朔開口了,「我們還有私事,請妳先走一步!
曉波瞪大了眼,喬朔說得客氣卻不留余地,聽起來……好無情!
仙仙那張可愛的洋娃娃臉,頓時滿布受傷的神情。
「怎么可以?我要和曉波聊天!」意思就是要審問她啦!
但喬朔不為所動。
「我們現(xiàn)在沒空聊天!顾址鲋ㄩ_的大門,表明了要送客。
「但……」
「仙仙,對不起,我現(xiàn)在真的不行!箍床贿^去仙仙大失所望的樣子,曉波忍不住補充。
「但……」
「再見!」喬朔把仙仙輕易推出門,鐵門立刻鎖上了。
「你干嘛那么不客氣啦?」曉波問,「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我很客氣了,」喬朔搖頭,「我們不能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也不能全盤托出,所以還是不要多講的好!
曉波真為喬朔的定力咋舌。仙仙是活力充沛、魅力無窮的那種女孩子,男人通常都會被那雙洋娃娃似的靈活大眼迷得團團轉(zhuǎn),怎么喬朔連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情都沒有?還把人家關(guān)在門外!
被喬朔半抱地進了她的住處,她還是搖頭不己。
「你對女人都這么兇的嗎?」
「這不是兇,是無動于衷!
對女人來說,這不是更狠?曉波不可思議地搖頭。
「仙仙是有點三八啦,但她其實很可愛的……」
「管她怎么樣?」喬朔已經(jīng)失去對這個話題的興趣,開始幫她打包!笂叺臅灰獛б恍┳?」
曉波的臉紅起來了,雖然這些天常在他的住處陪他練唱,總是在他懷里累得睡著了,但都不是故意要在他那里留宿的。他說要帶她來「拿東西」……
哇,還真如仙仙說的,要「同居」了?!
她……她……人家她還沒有準備好!
「喬……」
「朔!
曉波咽了口氣!杆贰
她還是沒能繼續(xù),因為他忽然就傾身過來,吻住了她。
唔……怎……怎么了呢?她的意識被腦中的五彩氣泡吹糊了。
「我大概是自虐狂……」他吮著她的唇說。
「為……為什么?」她模模糊糊地問。
「……因為妳只要這樣叫我,我就會忍不住興奮……」
天!不要告訴她這種事情好不好?
「……不要擔(dān)心,現(xiàn)在時間還不到……」他又說。
那什么時間才算到?而且……她有說她在擔(dān)心嗎?
「……既然時間還不到,那我要吻到滿意為止才行……」他再吻。
人家不是大病初愈?如果因為興奮過度再住院,要怎么跟哥哥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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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讓喬朔上電視,是一個滿復(fù)雜的問題。
喬朔的復(fù)出──或者該說是新人出頭──只希望引起小小的波濤而已,業(yè)界同行及音樂狂熱者知道就行了。因為他的死敵應(yīng)該是圈內(nèi)人,目標有限。
況且,喬朔已下定決心,不再當(dāng)什么國際紅星,搞得人生烏煙瘴氣。
但問題是,當(dāng)初下殺手的人,原因究竟為何?是因為喬朔太紅,還是他無意中礙了某人的路?
如果「Joe」不再搞得轟轟烈烈,兇手是不是會寧可永遠潛藏,不再試圖殺害他?
「妳覺得如何?」當(dāng)曉波告訴喬朔數(shù)家電視臺都想邀他上節(jié)目時,他反問她。
「這要看你到底想『曝光』到什么程度了!箷圆ūM力不顯出自己的憂慮,「你在Pub的表演,我們嚴禁攝影機入場,媒體記者也只是在門口報導(dǎo),而影迷的相機,因為燈光和舞臺的距離,照出來的照片也不太可能上報。你現(xiàn)在的知名度,不及以前的百分之一。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喬朔有半晌的分神。當(dāng)曉波展現(xiàn)專業(yè)的那一面時,冷靜、犀利、巨細靡遺。他可以想見,當(dāng)年她和三個哥哥披荊斬棘時,是商場上多么厲害的角色。
仔細想來,她不也曾經(jīng)「東山再起」嗎?從無所不有,到一無所有,又重新打下江山。
但她放棄了,美人不要江山,她現(xiàn)在幫他,也不是要他的江山。
為他再走一次不堪回首的那段路……
這樣的付出,他何德何能,如此要求?
而這些既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他取走了這么多,要以什么來回報?
曉波等著喬朔的回答,他一直默默凝視著她,眼神難解。
她正要再問,他伸手把她抱到腿上。
這樣的動作,她已經(jīng)習(xí)慣到不會再驚叫了,雙手自然而然地攀在他的肩上。
「怎么了呢?」喬朔為什么如此嚴肅?
「我抓到兇手以后,妳想做些什么?」
「把他送警?」曉波開玩笑。
「妳知道我在問什么!
她想做些什么?
這樣的問題,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問過自己了。她已胸?zé)o大志,除了不再為賺錢而活之外,她想過要去參加義工的行列。
除了幫助人,她想不出還有什么值得去做的事。
但幾年下來,除了做花店的事外,她還是什么人也沒幫到。
她心驚了一下,原來……自己都在渾渾噩噩嗎?
說什么不屑像天下人一樣汲汲營營,但她事實上只是無心又無目標地活著,跟死了大約也沒什么不同。
直到喬朔出現(xiàn),她終于有了真正能「幫人」的事。
這就是為什么她會又開始拚命,會著迷于喬朔的索求,會感覺生命不再無聊!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半死不活的……」她嘟囔。
「把那段時間,看作是妳的療養(yǎng)期好了。」喬朔低沉地說,大手插進她蓬松的頭發(fā)輕撫。
忽然之間,她眼眶發(fā)熱,「我一直想當(dāng)義工,結(jié)果明明有許多空閑時間,也沒去當(dāng)過半天義工!
「什么樣的義工?」
「去孤兒院帶孩子們玩游戲,或者替艾滋病防預(yù)做宣導(dǎo),甚至在家庭暴力受害者的收容所做活動……什么都好,只要我覺得幫到了別人!
「好,妳幫完我以后,我和妳一起去幫別人!
那樣認真卻深情的話,讓曉波埋入他懷中,一滴淚水消失在他衣襟上。
他很清楚地提醒她,她是有幫到人,她幫的人正是他。而他要訂下未來,和她一起,做她想做的事。
生平第一次,曉波覺得活著真好,有這么多事等著她去做。不是為了賺錢,不是因為別人都那樣活著,而是為了她有真正想做的事。
不再無所謂,不再凡事排斥,不再逃避。
「好啊,」她眼角帶淚地笑開了,「我倒想看看,你帶小孩是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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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結(jié)束后第三天晚上,戚家老三曉陽來Pub找曉波和喬朔。
「三哥!」正在處理出碟事宜的曉波跳起身來,被曉陽抱了滿懷。
曉陽的眼光對上曉波身后的男人,對喬朔不悅的神情挑了挑眉。
「來探班的嗎?還是有什么新的消息?」曉波仰起頭來問。
曉陽故意不放手,仍把小妹抱得緊緊的。
「有啊,我們滲入了Sun Machine,從上到下來個大調(diào)查。」
Sun Machine是喬朔的老東家,目前以向聆為頭號明星,旗下藝人不下百位,是樂界前幾名的大公司。
「好厲害!」曉波笑道,「那么大的公司,你們幾天就摸個透徹了?」
「那有什么?」曉陽笑得很燦爛,還在曉波頭上印下一吻。
「你抱夠了沒有?」
曉波被身后硬邦邦的聲音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去。
「怎么?」曉陽的大手還是鎖著曉波的小纖腰,「我自己的妹妹不能抱?你沒有出現(xiàn)之前,她只有我們能抱的,你有什么意見?」
怎么又來了?!
曉波用力踩了三哥的左腳,曉陽大叫一聲。
「曉波!妳應(yīng)該和我同一國的!」曉陽很不平衡。
神經(jīng)!「你們兩個才應(yīng)該同一國!大男人國!還沒有進化的那一國!」
曉波滑出曉陽的懷抱,喬朔立刻伸手要接,被她打開。
「曉波!」喬朔也一臉受傷狀。
「你們兩個,要抱自己互抱去!顾匾沃,「哥,有什么進展快說啦!」
曉陽和喬朔互瞪了半晌,喬朔倒了一杯啤酒,順著吧臺滑過去,曉陽伶俐地接住,看了他一眼才舉杯啜飲。
氣氛總算緩和下來,每次喬朔和戚家男人碰頭,總要來上這么一段。
「喬朔銷聲匿跡之后,受益最大的應(yīng)該要算是向聆了!箷躁柦K于開口,「但她一切聽老板和家人安排,主控權(quán)有限,生活圈也受到完全的控制。她雖然有機會下手,卻沒有太多對外接觸的機會,毒品的來源是一個疑點!
「她有錢有勢,歌迷又多,我不會這么輕易把她排除在嫌疑犯之外!
曉波睜大了眼。喬朔怎能說得這么稀松平常?
「你們兩個以前朝夕相處,你不能確定她的無辜?」曉陽問得犀利,問題充滿暗示意味。
喬朔回視的眼神卻十分平靜,先看了曉波,再回到曉陽。
「你想問我們是不是有工作以外的關(guān)系?我是絕對沒有。至于她,大概對我像大哥哥似地依賴,或許也有幾分崇拜。但她情緒不太穩(wěn)定,又只是十八歲的女孩,我不會保證她的無辜。」
「你對感情的事,要就熱情索求,不要就斬釘截鐵,倒是非常絕對嘛。」曉陽閑閑地評論。
「因為我做什么都是百分百的!箚趟返芍f。
這兩個,不要又來了!曉波趕緊插話。
「如果Sun Machine里沒有嫌疑犯,那其它的競爭唱片公司呢?」
「他們近身的機會不多。我們查過了,喬朔出事當(dāng)天,正好舉辦向聆的發(fā)表晚宴!
「是她的第二張專輯發(fā)表會!箚趟伏c頭!腹九e辦雞尾酒會,現(xiàn)場起碼三、四百人。」
「那怎么可能有機會下毒?」曉波蹙眉。
「出事以后,我很仔細地回想當(dāng)晚的情形,」喬朔深思道,「我記得向聆一直跟在我身邊,還有公司的公關(guān)和一些雜志記者。向聆的家人也在。但因為酒會沒有坐席,大家都是隨意移動,任何人都有可能上來和我交談。在我拿點心的時候,我把酒杯放在一邊,同時和人談話,我想就是那時候被下毒的!
「我想你已經(jīng)過濾過來賓名單?」曉陽問。
「是的,但那并沒太大幫助。人實在太多了,又都是受邀而來的!
「我去跟向聆談?wù)!箷圆ㄍ蝗徽f。
「這樣好嗎?」曉陽蹙眉,「我看那個少女紅星,好像和喬朔很親熱的樣子!
喬朔的眉毛跟著糾成一團,「請不要夸大事實,我和她一點私人關(guān)系都沒有。」
「你們不要吵,我們女人談?wù)勑,總會談出一點什么的,我去試試再說!
「我不要妳冒任何險……」喬朔的話被曉波打斷。
「你沒有要我做什么,是我自己提議的!
喬朔氣餒地扁著好看的嘴。自從曉波「接下」這案子以后,好像變了個人,比任何人都積極大膽,但他才是當(dāng)事人,不是嗎?
話又說回來,他很感動,曉波是為了他才做了這么多,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不想擋路。
「那我陪你去……」喬朔第二次被打斷。
「你別神經(jīng),向聆看到你,想交談的對象怎么可能會是我?」
兩個大男人,天下能對他們說不的人,大概也沒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