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位于美四海岸的別墅足足有一千多平米,其中光是大草坪、山水庭院,以及茂密的樹林就占了七百多平米,一眼望去,仿佛是古山古剎,引人發(fā)思古之幽情。
長年居住于此的正是體弱多病、不堪瑣事煩擾的王澤芝——何書丞的結(jié)發(fā)妻子,何家六個英俊男子的母親。
方皓玄曾與王澤芝見過兩次面,然而今日再見仍是不免深嘆口氣,為她的風(fēng)韻、優(yōu)雅風(fēng)范,也為了她的哀愁與蒼白-
“皓玄,找我有事?”她聲音一點也不因歲月流逝而顯得粗啞,依舊是年輕女人似的輕柔嗓音。
“想念夫人算不算?”方皓玄嘻嘻哈哈的,不是他不正經(jīng),更不是他故意逾矩,他只是企圖想以玩笑的口吻讓這位年已五十的美婦人舒展笑顏。
想不通何書丞為什幺老是無法忘情于林苡若。論相貌、氣質(zhì)、談吐。王澤芝可是一點也不亞于林苡若!何況兩人相伴了那幺多年,面對如此溫柔婉約的枕邊人,何書丞為何仍深愛另一個女人?
難怪何家六兄弟忍不住要為他們可憐的母親叫屈,更難怪何曉滌老是暗地偷罵何書丞那老狐貍變態(tài)了。
接過傭人遞來的茶,方皓玄一大口喝下,潤潤嗓子之后才小心地問道:“夫人您知道曉生和丁易汝離婚的事嗎?”
王澤芝身子微微地輕顫,搖搖頭,“這是什幺時候的事?”
“近一個月!
“哦!”輕吟一聲,王澤芝垂下眼簾,似乎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皓玄想問夫人……”實在難以啟齒,畢竟他是晚輩,但是為了不讓老狐貍煩死他,也只有豁出去了,“您恨不恨丁易汝的母親?”
“我恨林苡若?”王澤芝猛地抬眼,茫然不解地問,“為什幺呢?”
“因為,因為……”該死!名大偵探怎幺史無前例地結(jié)巴了?
“因為林苡若是書丞的初戀情人?因為書丞至今仍然愛她?”王澤芝擱下飲茶小圓杯,悠然沉靜的神色透出一絲蒼白。
“夫人,請別難過!狈金┬燥@慌張,他甚至氣惱自己的魯莽,明明知道這個問題在何家是個提不得的禁忌,他居然還不知死活地說出來。
但這是沒辦法中惟一的辦法,解鈴還需系鈴人,何曉生和丁易汝要成為恩愛伴侶或是陌路人的關(guān)鍵就在于此。
“曉生和易汝離婚的原因和這……有關(guān)?”稍微平撫一下心情之后,王澤芝正色問道。
“是的,老狐……呃,不是,您的丈夫一手安排這樁婚姻的始末丁易汝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
“曉生和她之間有感情嗎?”
“彼此情投意合!比绱说男稳葸是小兒科,依他看何曉生早已不可自拔了,卻又偏要強裝冷漠,真是自討苦吃,“皓玄斗膽,想請夫人回去一趟!
王澤芝沉吟良久,緩緩地道:“你認(rèn)為我是曉生他們夫妻倆分道揚鑣的主囚?”
方皓玄用力點頭,驚訝于王澤芝的敏銳聰明,雖然她的外表是如此纖細(xì)脆弱,雖然她經(jīng)年累月地過著隱居自閉的生活。
他終于明白何以何家的六個兒子皆是一等一的金頭腦。有那樣精明的老狐貍父親,再加上如此慧黠的母親——這樣優(yōu)良的遺傳某因,也難怪何曉生他們兄弟個個出類拔萃。
“曉生現(xiàn)在人在那邊嗎?”王澤芝輕聲問。
"他現(xiàn)今人在美國,將那邊新成立的何氏分公司丟下,命令曉滌暫代所有事務(wù)!
"曉滌?他可以嗎?不會出什幺亂子吧?”王澤芝憂心忡忡,她太清楚她這六個兒子中只有曉生一人是商業(yè)奇才,其它的五個孩子別說是商業(yè)奇才,恐怕連個邊也沾不上,這也是書丞之所以決定要將整個何氏交給曉生的原因。
"暫時不會有什幺大問題,分公司的一切都已經(jīng)完全上軌道”這是安慰王澤芝的說法,當(dāng)然,只要何曉滌不要太囂張地胡搞瞎弄,分公司應(yīng)該還可以“存活”一段時間,了不起賠個幾千萬,跑掉幾件Case,反正何氏的財力雄厚,而且老狐貍也不在意這些微不足道的損失。
“我只要去一趟,曉生他們夫妻倆就可以破鏡重圓了?”
“夫人難道不想見一見您的媳婦?”
這倒是!她多幺想買看她的長媳易汝,每每一思及曉生和易汝的婚姻是因為書丞的捉弄,她就忍不住心疼易汝。也幸好這姻緣是善緣,感謝天大爺讓他們小兩口真心真意,相互愛慕。她一直擔(dān)憂他們小兩口能不能和諧相處,如果他們成為怨偶,那幺她真的是無法安心度日。
“可是曉生人在美國,他的硬脾氣就和他父親一模一樣,要他和我一塊兒去中國……”雖然曉生一向聽她的話,可是她從來不是高壓政策的施行音,對孩子們她只付出關(guān)愛,并不擅長訓(xùn)斥教誨。
“關(guān)于這個問題,夫人您不用操心。一切交給晚輩來處理”這可不是他方皓玄自夸,開玩笑!他可是名大偵探,他的智商起碼有大科學(xué)家愛因斯的三分之二,雖然何曉生的腦筋也很聰明,但是一個為情所困的男人,其思考能力基本上是要打?qū)φ鄣摹?br />
倘若這種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情他都搞砸的話,嘿嘿,那幺他“玄奇?zhèn)商健钡恼信拼罂梢圆鸬袅恕?br />
“好,我就和你去一趟”王澤芝的細(xì)眉輕輕一蹙,她真的希望曉生和易汝的感情能夠開花結(jié)果,而不是無奈別離,真情難覓,希望這兩個孩子不要因為任性倔強而遺憾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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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曉生,我知道你在,我沒有和答錄機說話的習(xí)慣。你給我聽著,我只說這一遍,丁易汝割腕自殺了!目前生死未明,如果你對她還有一點點的感情就立刻滾過來,你最好向上帝祈禱你還有機會見她最后一面。我言盡于此,算是盡了哥兒們的義務(wù)了!狈金┬穆曇魪碾娫挻痄洐C中傳出。
正點著煙的何曉生心里為之一震,他第一次感覺到慌亂無措——他的易汝自殺了?!為什幺?為了懲罰他?難道她不知道一旦她死了,他的人生也將難以繼續(xù)?她怎幺可以如此地殘忍對他……
雖然她是他最心愛的人,但是此刻他真想好好地打醒她!
何曉生抓起外衣,剛踏出幾大步又突然停住腳步,他遲疑了一會兒,決定要撥通電話回去,他必須確定真假再行動。方皓玄的鬼頭鬼腦他早已領(lǐng)教過了,不能不防。
電話接通了,話筒的另一端是何曉滌充滿疲累的聲音。
“易汝她怎幺了?”何曉生著急地問。
"大哥?!”這邊的何曉滌苦著一張臉,原來老是擄獲無數(shù)女人芳心的魁惑眼睛,此時正對著方才對他威脅加利誘的方皓玄。
方皓玄詭異地一笑,閑適地將一雙長腿蹺高,舒服地將之?dāng)R在透明茶幾上。他又再一次的證明自己不凡的諸葛才智,哈哈!
"大嫂她割腕自殺了,流了好多血,情況很危險!惫锫穪,諸神諸佛諸仙女,你們一定要明察秋毫,不是我何曉滌打誑語,是大惡魔方皓玄逼迫我的!阿門!
“她真的……她現(xiàn)在人在哪里?”
那幾乎是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怒喊,令何曉滌連忙捂住耳朵。
而在一旁撥弄頭發(fā)的方皓玄卻是笑著看他受苦受難!瞧,居然還在喝著上好的研磨咖啡。
“我不是交代你要好好照顧她嗎?”
雖然隔了那幺遠(yuǎn),但是何曉滌仍然輕易就能感受到大哥幾乎想捏碎他脖子的語氣。唉!他何曉滌怎幺會淪落至此?他可是眾多美艷女子捧得高高的萬人迷!
他只好可憐兮兮、低聲下氣地為自己申冤:“大哥,你把大嫂和公司都交給我,我只有一個人,實在是分身乏術(shù)!而且我總不能二十四小時都跟著大嫂吧!她要自殺的機會多的是”
其實丁易汝和大哥一樣都是正處于療傷期,她哪有可能讓他這個無緣的小叔整天跟在屁股后頭跑?英明睿智不輸給方皓玄的大哥似乎變笨了,敢情方皓玄就是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才會如此自在。
“大哥,你別責(zé)怪我……”他話還未說完.電話中就傳來“嘟嘟”的聲音,顯然大哥已掛上了電話。
“你大哥二十幾個小時之后就會飛回來了”方皓玄終于放聲哈哈大笑。
"你確定、’何曉滌懷疑地看著他。
“要不要打賭?”方皓玄挑高眉毛,興致非常濃厚。這幾天他過得好無聊。
“賭注?”
“輸?shù)囊环奖仨毴腿圆ぬ}面包充饑一個月”
"可以!你準(zhǔn)備三大箱的菠蘿面包等著吧!”何曉滌又是摩拳又是擦掌的,他大哥可是那種死硬派的冷酷漢子,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明白大哥確實是真心愛著丁易汝,井不是他原以為的存心報復(fù),但以他對大哥的了解,他是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如此大費周章的他突然想起來,他居然是這宗烏龍離婚事件的罪人!
"假如曉生知道你在丁易汝面前造了什幺謠,而導(dǎo)致他與丁易汝決裂……”嘿嘿.方皓玄陰森地盯著何曉滌……
仿佛被人當(dāng)頭猛敲一記,何曉滌的寒毛一根一根地豎立著,方皓玄是恐怖分子呀?或者他會讀心術(shù)?!
俗話說近墨者黑,果然不假,方皓玄和父親交情頗深,所以如今的方皓玄也學(xué)會了父親那一套老奸巨滑的本領(lǐng)。
“你又想威脅我?”誰教他有把柄落在姓方的手中。唉!只好認(rèn)命了。
“我不是打落水狗的人”方皓玄淡然道。
將他比喻為落水狗?!何曉滌差點就要掄拳揍人了。
難道方皓玄這欠揍的家伙早就神機妙算地料想到大哥會撥電話給他,以確定丁易汝是否割腕自殺,所以這家伙便奇跡似的跑來“拜訪”他,并且威脅、利誘地逼迫他必須乖乖地配合。
“只要你照著我的話說.不用多久你的大哥就會回來接掌公司大小事,到時候你就可以重新過你花花公子的悠哉生活。想想看,你已經(jīng)睽違了二十多天的美麗日子……”這就是方皓玄對他的利誘。
“你也也時以不配合,但是倘若你的大哥,還有你那老狐貍老爸知道你亂嚼舌根的話,嘿嘿……”這即是所謂的威脅。
哎呀!他的弱點全讓方皓玄給摸透了,好不甘心哪!他務(wù)必要贏得這場賭注,絕對要方皓玄吃上一個月的菠蘿面包。
“就這樣了,Bye-bye。”方皓玄身子一躍,動作利落漂亮,倒是可以去當(dāng)個武術(shù)演員。
臨別前,方皓玄又回頭笑道:“記得要告訴你大哥,丁易汝堅持要回山莊休養(yǎng),不過她的狀況很不好,隨時會……你應(yīng)該知道怎幺說的!
言下之意即是何曉滌如果不是大蠢蛋的話,應(yīng)該會應(yīng)付!
他大哥肯定會趕回來?方皓玄哪來的自信?
"你還是趕快去搶購你要享用的菠蘿面包!背金┬x去的背影,何曉滌不顧形象地扯開喉嚨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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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婆媳見面應(yīng)該是怎樣的情形呢?
嚴(yán)格說起來,丁易汝和王澤芝已經(jīng)不是婆媳了——可笑的是當(dāng)她們?nèi)杂衅畔标P(guān)系的時候,她們倆居然無緣見面——以致于當(dāng)王澤芝進門時,丁易汝當(dāng)下呆愣住了,她無措地不曉得應(yīng)該如何稱呼。
“伯……母……”她遲疑了一下才叫出口。
“還是叫我媽媽吧!你的戶口尚未遷出,而且你的身份證上配偶欄的名字也還是曉生,所以你仍然是我的媳婦!蓖鯘芍ゴ葠鄣剌p拍易汝的手背,給她一個親切的笑容。
“是啊!對不起你的是何曉生那個混蛋,你的婆婆可是很喜歡你的!
說話的是一個英姿煥發(fā)、雄壯偉岸的男子,他的相貌毫不遜于何家的六個兄弟。那張完美無缺的臉孔甚至比何曉滌還要漂亮三分,然而其眼中冷靜無情的光芒卻神似何曉生。
“我是方皓玄,是你公公的忘年之交,也是何家六個兄弟的良師益友,更是何家專屬而且免費的私家偵探!狈金┬玖(xí)慣的玩笑口吻略略收斂了些,自認(rèn)為閱人無數(shù)的他,在幾秒鐘之內(nèi)已經(jīng)明白何以何曉生會獨獨鐘情于眼前這名女子了。美麗的女子通常都有高傲任性、被眾男子寵壞了的糟糕脾氣,但她沒有。丁易汝既溫柔又帶點中性的氣質(zhì),的確是女人中少見的。最主要的是何曉生一向討厭腦袋空空,只會撒嬌、矯揉做作的花蝴蝶。
突然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了那日邂逅的那名艷麗如桃花的女孩,方皓玄不禁暗嘆口氣,那女孩的嬌容與身形恐怕沒有幾個女人及得上,即使是眼前這個他甚為贊許的丁易汝。只可惜那姓魚的女孩神經(jīng)系統(tǒng)嚴(yán)重衰弱,瘋狂、莫名其妙的舉動更是令人難以招架。唉!再美、再教人心動也無用。
“你和曉生的婚禮我這個做婆婆的缺了席,你不會怪我吧?”王澤芝一直為沒有喝到那杯媳婦茶而耿耿于懷,可是那時書丞心情大好、硬要帶她去紐西蘭和小企鵝玩玩,她對書丞一向順從慣了,只得跟他去。
“不,您別放在心上!彼蹒蹠䴙檫@事責(zé)怪曉生的母親呢?她自己的父母親不也缺席了?更何況這婚姻的存在原就是荒唐可笑的,如今再提起只是徒惹她悲傷罷了!
方皓玄干咬一聲說道:“我不妨礙你們婆媳倆談心、增進感情,我這個外人到外頭避一避!蓖登埔幌峦蟊砩系臅r間,他盤算著何曉生差不多也應(yīng)該快來了。此時不逃命尚待何時?
不過如果何曉生真想和他比劃兩招,他可未必會輸給曉生,他方皓玄的拳術(shù)亦是赫赫有名的。只是他一向愛好和平、痛恨暴力,加上天性善良,他可不忍心讓丁易汝因為丈夫掛彩而難過掉淚。
待他走出去后,王澤芝從小手提包里拿出一只色澤透亮光潤的上好翠玉鐲子,她道:“這是我母親在我嫁給書丞的前一天晚上送給我的……”她握著易汝的手.想以婆婆的身份為易汝戴上,但易汝的手卻縮了回去。
“對不起,我很感激您疼愛我的心意,可是畢竟我……我已經(jīng)和曉生離婚了,這幺貴重的禮我不能收。”
“這……”王澤芝怕為難她,只好道:“那幺你就當(dāng)這翠玉鐲子是一個喜歡你的長輩送你的見面禮,好嗎?”
面對她這樣溫柔請求的語氣,丁易汝慌了,她狠不下心來拒絕,但是她無論如何就是不能收受。這鐲子應(yīng)該是留給曉生未來的妻子……怎一思及此,她的胸口竟隱隱作痛?曉生未來的妻子……
“我喜歡你,易汝,我真心希望我們有長久的婆媳緣分!
她又何嘗不希望呢?能夠有這樣善體人意、溫柔待人的婆婆是多大的福分!
“您曉得我是林苡若的女兒嗎?”
“你和苡若的相貌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我怎幺會不知道,雖然我只見過你母親的相片。”那張相片至今仍在書丞最喜歡的書本內(nèi)頁里,也是她最熟悉不過的。她以手支撐額頭,修得完美的細(xì)眉輕輕地攏緊,一會兒之后她開口道:“其實我并不恨你母親。”
丁易汝實在不懂,難道何夫人一點也不以為意?這不可能的,任何女子在愛情這件事上都是自私的。
如果何曉生的內(nèi)心深處永遠(yuǎn)放著另一個女人,她想她會痛不欲生她現(xiàn)在只是涌上這個念頭,就已經(jīng)覺得心如刀割,無法承受了。那幺心里的痛,何夫人又如何能承受得了?
“難道您……不愛您的丈夫?”丁易汝曉得自己不該問這種話,可她實在恨好奇。
“不,我非常愛他!蓖鯘芍サ难凵袷謭远,令人為之動容。
“可是曉滌說何伯伯對我母親不曾忘情,難道您一點都不怨恨?”
雖然上一代復(fù)雜難解的情事與她無關(guān),可是誠如何曉滌所說的,因為她的母親三十年來長久霸住何書丞的感情,所以何夫人才會終日郁郁寡歡。丁易汝覺得自己似乎也是傷害何夫人的罪人之一,無怪乎何曉生要挾恨報復(fù)于她。只是她傻得把感情全付出去,再也收不回了。
心思敏銳的何夫人微笑了一下問道:“你和曉生為了這個原因分手?”
丁易汝無言以對,或許這是原因之一,可最教她難受的是,曉生根本就沒愛過她。他恨她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對她有一絲絲的情意?想起當(dāng)日他毫不猶豫地簽下離婚協(xié)議書,一點眷戀不舍之情都沒有,心中一股悲傷涌上心頭,她酸澀地苦笑。
“你認(rèn)為曉生不是真心愛你的?”
雙眼迷蒙的丁易汝強忍住滿眶的淚水,如果早明白愛情是這幺痛苦、這幺難以割舍,她寧愿一輩子孤獨?墒,愛情是一張無形的網(wǎng),讓人無法閃避,不知不覺地就掉了進去。它甚至像是鴉片,吸了一口就上了痛,再也難以斷絕。
與其說她愛曉生,不如說她氣他!她氣他讓她愛上他,而她所有的痛苦都是由此而來。為什幺要讓她對他這樣的愛恨交織?她覺得好累哦!
“我了解曉生這孩子,當(dāng)初他之所以答應(yīng)這件婚事,除了書丞對他軟硬兼施以外,另一個原因是他對婚姻不感興趣,因為他的性情冷漠不輕易談感情。但是我相信他也深愛著你,否則他不會因為和你分離而將這里的分公司放下不管,他一向是個有責(zé)任的男人。”
“那是因為他不想見我,因為我是林苡若的女兒!倍∫兹晖纯嗟卣f。
“你以為他之所以娶你,是為了要報復(fù)你的母親?”王澤芝非常驚訝她會有此想法。
“不是嗎?”丁易汝懷疑地看著她,難道事情不是這樣嗎?
“絕不可能!”王澤芝斬釘截鐵地說,“曉生不是個不成熟的人,他和他父親一樣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他絕對不會傷害無辜的你!
“我曉得伯母是安慰我,不要我傷心!
“傻孩子!你應(yīng)該明白曉生不是玩弄感情的人,如果曉生真的要報復(fù),他也不會用這種手段。”
“可是那天他毫不考慮地簽下離婚協(xié)議書,而且也沒有反駁我的質(zhì)疑!币苍S到老到死,她都無法忘記他決絕離去時的背影。
王澤芝笑道:“曉生他最恨別人不信任他!
皓玄果然沒說錯,這小兩口彼此深愛著,但兩人又都是倔強之人,所以才會演變成今日這種各自傷痛的局面。
“是我誤會了他?”是這樣嗎?曉生不是不愛她?那些甜蜜的日子都是真實存在過,不是他的玩弄?
王澤芝輕輕拍撫易汝緊緊握住的拳頭,企圖想令過度激動的易汝放松。
“易汝!易汝!”
隨著瘋狂的叫喊聲沖入屋內(nèi)的居然是何曉生——她剛離婚一個月的前夫。是她太過想念他所導(dǎo)致的錯覺嗎?一看見自己所愛的人出現(xiàn)在眼前,丁易汝的臉漸漸地轉(zhuǎn)為蒼白。
何曉生幾乎失去一向驕傲的冷靜自制,他的易汝怎幺一絲血色也沒有?他快要失去她了嗎?他用力地將地圈進自己的懷里,因為恐懼,所以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曉生?!”丁易汝的頭被他緊壓在他寬大厚實的胸膛上,所以她只能費力地小聲地輕輕喚著他。
何曉生感覺到懷里的易汝氣若游絲,而且身子極為單薄,他的恐懼更加深了,他害怕、瘋狂地大聲嚷叫:“我不允許你離開我!你聽到?jīng)]有?你是我何曉生的妻子,你不可以很狠心地離我而去!”
“我……”丁易汝呼吸困難,她困難地想開口說話,可是他簡直是失去理智了。
“是我不好、是我的錯,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那該死的自尊心作祟!我只是氣你不懂我的感情,我當(dāng)時真的太生氣了才會簽下名字!天知道我根本不想離開你,你不能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兹辍
“再不放開她,她就真的要斷氣了!
“媽?!”何曉生陡地松開手臂。訝異地看著母親,直到此刻他才看見自己的母親也在場,
“咳咳咳……”好不容易呼吸到一些新鮮的空氣,丁易汝深吸兩大口氣。
“易汝……”何曉生趕緊拍打易汝的背部.讓她順順氣。
“你太莽撞了!”王澤芝輕斥,“你向來不是這樣的,你差點害易汝窒息知不知道?!”
“媽,您怎幺會在這里?我進來的時候怎幺沒有看見您?”
“你這孩子!”王澤芝輕嘆了一聲,半是欣慰、半是玩笑地嗔罵道:“你一進門眼里就只有易汝,哪還有我這個生你的母親?”
一聽到這句話,何曉生立刻轉(zhuǎn)過身緊擁住仍拼命喘著氣的易汝,他憤怒地責(zé)問道:“你割腕自殺已經(jīng)夠讓我痛心了,居然還不去住院休養(yǎng),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嗎?你不知道流血過多會喪命嗎?!”
“我沒有割腕自殺。 彼蹒酆鋈荒涿畹貨_回來,又莫名其妙地亂罵她?難道他忘了他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就算她真的割腕自殺他也無權(quán)過問!
"方皓玄和曉滌都說你……”何曉生猛地抓起易汝的手看了看……沒有紗布包裹,也沒有任何的傷痕,依舊是白皙的手腕。
原來那兩個混蛋聯(lián)手騙他?!想必自詡聰明蓋世的方皓玄是主謀者,而他那個只會和女人廝混的小弟則是幫兇。但無論是主謀或是幫兇,同樣罪不可怒!
“對不起!”他訕訕地放開易汝。
丁易汝偷偷地瞧他一眼,隨即撇開臉去 一個月不見,他變了許多,原就瘦削的臉龐更形樵悴了,一向干凈的下巴滿了淡青色的胡碴,尤其是他眼睛下明顯的黑眼圈全都說明他已多日不成眠。這一個月來他心中也和她一樣痛苦難熬嗎?
“曉生、易汝,當(dāng)著你們兩人的面,我想我有些話必須對你們說清楚,免得日后你們心中存有疑慮!蓖鯘芍ヮD了下,微笑道:“你們一直以為因為書丞對苡若的癡情使我成為悲劇里的女主角,對嗎?”
沒有給他們回答的機會,她繼續(xù)說:“曾經(jīng)有一段日子,我的確很痛苦,甚至有過了斷自己生命的念頭!卑l(fā)現(xiàn)易汝的不安,王澤芝將手放在她的肩上拍了拍,示意與她無關(guān)。
“其實我的沉默寡言井不是因為我跳脫不出痛苦的深淵,相反,我很平靜也很歡愉,因為我了解到一個人一輩子里不一定只有一個深愛的人,何況感情有許多層面。書丞對苡若的確是真摯的情意,苡若和他是青梅竹馬,并且是他一直認(rèn)定的人生伴侶,所以當(dāng)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男人與也競爭,并且搶走了苡若時,一向自視甚高的書丞當(dāng)然無法承受,因為從小到大他都是眾人捧著的天之驕子。”
她看了他們一眼,又繼續(xù)說:“苡若在書丞的心中的確是占有極重的分量,但那個介于情人與兄妹之間的一種微妙感情!
見曉生和易汝兩人不忍心的哀傷表情,她突然露出難得一見的頑皮笑容!澳銈冊跒槲冶瘋?別忘了我
也是天之驕女,如果書丞的心中只有別人而沒有我,我早就收拾包袱回娘家了。曉生,你和你那五個弟弟們不會都以為你父親對我很無情吧?”
何曉生收緊下頷,了然的神情已經(jīng)給了她答案。
“可能是我長時間獨居,才會讓你們兄弟誤會了!蓖鯘芍(yōu)雅憫靜地笑了!拔疫@個母親似乎要扣點分?jǐn)?shù),不過我現(xiàn)在就要拿出身為母親特有的權(quán)威!
“曉生,你幫我為易汝戴上鐲子!彼龑⒆笫种幸恢蔽罩蔫C子交給曉生。她是十分希望能夠保住易汝這個兒媳婦。
“伯母,我……”易汝有些遲疑。
“既然你和曉生之間孩子氣的吵鬧已經(jīng)過去,你應(yīng)該稱呼我一聲媽才對!
面對王澤芝殷殷的期盼,以及那疼惜的溫柔笑容,易汝真是無法拒絕。她只好輕輕道:“媽。”
“對,這樣才對”王澤芝一掃心中連日來的陰霾,她開懷地笑罵:“曉生,你還愣著干嗎?趕緊為你的妻子戴上鐲子!
當(dāng)何曉生將翠玉鐲子套在丁易汝左手腕的那一剎那,兩人似乎都為之感動,仿佛是姻緣已定,再也沒有任何風(fēng)波,囚為他們的人生原本就應(yīng)該是在一塊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