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軒晚宴后,宗平、震平到耀平所住的松柏閣,繼續(xù)把酒言歡.話古敘今。
此時夜深器重,一輪皎潔的白玉盤升上青空,銀白的月光照在靜謐的大地上,讓這個團圓的夜晚,增添一番溫馨的色彩。
山松柏閣的名字便可得知,此處栽植的樹木足以松樹和柏木為主。四季長青的松柏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寬敞的庭院內(nèi),其中最特別的一株,當屬造形像蟠龍抱柱的老松樹。樹的位置恰好位于松柏閣的主閣旁,夏天主閣二樓的書齋受到松樹的遮蔭涼爽直人;冬天粗壯的樹干和橫生的枝葉又可抵擋風雪肆虐,加上樹型特殊的緣故,使它看來不像一棵普通的松樹,倒像是松柏閣的守護神。
松柏閣和紫云軒一樣都是兩層樓的建筑,一樓有大廳,宴客室、兩間客房、飯廳,二樓則是藏書閣、書齋、偏廳、臥房等。大廳內(nèi)的地板,是山云南一帶出產(chǎn)的白色大理石鋪成,月光由敞開的紗窗照入室內(nèi),讓原本已經(jīng)光可鑒人的地板,像結(jié)了一層淡淡的銀霜,反射出品透玲瓏的光澤。
大廳里除了自家兄弟三人外,只有一旁服侍的阿福以及培茗兩人。原本郭夫人打算撥幾個年輕貌美的丫環(huán)伺候,卻被耀平推辭,只要了一個供跑腿傳喚的小廝,和兩個收拾打掃的老媽子。
耀平斟了一杯惠泉酒,向兩位兄長舉杯,“大哥、二哥,我敬你們一杯,感謝這幾年來你們代我盡心服侍爹娘!
“何必說這些客氣話?孝順爹娘本來就是為人子女應盡的本分,有什么好謝的?”宗耀平也舉杯回敬。
“大哥說得對,反而該是我們敬你才對,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沒錯,這些年讓你流落在外,說起來都是我們做兄長的錯!弊谄礁胶偷。
“大哥言重了!
三人輪番敬酒吃菜,酒酣耳熱,話匣子一打開后,三人也不再拘束,隨意說說笑笑,談些趣事。
震平瞇著醉眼,高興的說:“這幾年來,你在京城出名了,不但光耀咱們郭家門楣,爹提到你更是贊不絕口,他咱們家居然出了個神醫(yī),在宗親面前,你真是替爹娘掙足了面子,當初我千里迢迢送你到老三那兒也算是值得了!
“的確,我最該謝的人是二哥,要不是二哥當初向娘問清楚事情的緣由,說不定今天我會是個著女裝、成日泡在脂粉釵裙堆中,被磨光志氣的男人!币叫φf。
震平搖搖頭,“要謝的人是你自己,若不是你自己下的決定,誰也沒法改變你的!
“耀平從小就比同年齡的孩子懂事、早熟!弊谄竭呎f邊替小弟斟了杯酒。
“娘在你離家到京城后也變了很多,以前她十分迷信算命卜卦這些東西,但自從發(fā)生你的事后,她再也不信江湖術(shù)士那一套了!本屏肯騺聿患训淖谄,此刻已經(jīng)半醉。
“是嗎?這倒是好現(xiàn)象。”
“對了,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前幾天爹找我商量一件事!闭鹌焦首魃衩氐膶扇苏f。
宗平挑高一眉,“什么事情這么神神秘秘?”
“爹是問我元熙和香綺的事!闭鹌秸f完,打了個酒嗝。
“元熙和香綺的事?”耀平心中一緊。
“爹問我屬不屈意香綺當我的兒媳婦!
“我想爹是太疼香綺,舍不得她嫁到別人家里,才會這樣問!弊谄骄褪抡撌。
“那你回答什么?”耀平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道,實則心里很急。
“我沒說什么,只是要爹再多加考慮,畢竟這些年來我們都把香綺當作親妹妹看待,忽然成了我的兒媳婦,那不是很奇怪嗎?況且元熙和香綺同年,十六歲的女孩子已是適婚年齡,但十六歲的男孩根本還像個小孩。”
“所以你算是反對噦?”耀平迫問。
“沒錯,雖然咱們也舍不得香綺出嫁,但是你想想,若是香綺嫁給元熙,那不就要拆穿香綺不是爹娘親生女兒的事實?這對香綺來說太過殘忍了!
宗平點點頭,“沒錯,我也同意耀平的看法,爹實在太欠考慮了!
“可是香綺不是爹娘親生,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香綺會發(fā)現(xiàn)事情的真相,不是嗎?”
“只要我們大家不說,有誰會知道這件事?”
“二哥,你這種心態(tài)會拆散一對有情人的!币酵蝗涣x憤填膺的說。
聞言,震平的酒醒了一半,他生氣的說:“耀平,難道你贊成爹的想法?拆穿香綺不是娘親生的事實?”
“你說拆散一對有情人是什么意思?”宗平比震平冷凈一些,他聽出耀平話里不對勁的地方。
“你指的該不會是元熙和香綺吧?”震平驚訝的瞪大眼,“平常我看他們兩個相處得不錯,但還不到那個地步吧,況且他們的身分是姑侄啊。”
“二哥,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币綈瀽灥暮攘丝诰啤
“那你說清楚呀!”震平的性子急躁,若有什么問題擱在心里,就像會要他的命一樣,非得問清楚才會安心。
“震平,你別急,讓耀平慢慢說吧!弊谄绞莻明眼人,已經(jīng)看出一些端倪,只差當事人親口承認而已。
“大哥、二哥,這次我是因為香綺的婚事而回來的。”
“為了香綺的婚事?”
“沒錯,就像當初我為了香綺離開這個家一樣。”耀平?jīng)Q定在兩位兄長面前坦承自己隱藏多年的感情,因為必須借助他們在家中的影響力。“二哥,你還記得當年我們在東年鎮(zhèn)外的養(yǎng)生堂,領養(yǎng)香綺的經(jīng)過嗎?”
“當然記得!闭鹌綄@件事情印象深刻。
“在遇見香綺之前,我不是曾對你說過我作的夢嗎?”
震平側(cè)頭想了想,“好像有這么回事吧!
“在養(yǎng)生堂遇見香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那個夢不是一個普通的夢,那個夢是一個暗示,暗示我和香綺這輩子的緣分!标P(guān)于這一點,耀平始終深信不疑。
耀平深吸口氣,一古腦的吐出深藏在心中十六年的話:“從看見香綺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那個夢的含意,這輩子我是非香綺不娶的!”
※※※
夜色深沉,桌上蠟燭沉默地燃燒。
有時候?qū)嵲捳f出來,反而有種不真實的茫然,此刻的耀平便是如此,但他很高興自己終于有勇氣說出事情的真相。
聽到弟弟的愛情宣言,震平像灌了一大碗醒酒湯,從半醉的狀態(tài)下清醒過來!翱墒,當初你不過才七歲,怎么會……”他只覺得不可思議。
“你打算怎么做?”宗平直接問道。
“對香綺而言我算是個陌生人,所以我會先和她相處一陣子,了解她心里的想法,等到我確定她心里的意思后,再找個機會,將她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币教拱椎恼f出他的計劃,“我一定會趁這段時間贏取她的芳心,然后再向爹娘稟報,請他們成全我和香綺的婚事!彼孕南M虑槟軌蛉绱隧樌
“可是在說出真相前,你的身分是香綺的四哥,香綺怎么可能會愛上你?”宗平考慮到計劃的可行性!皼r且,要是香綺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件事該如何收場呢?”
“是呀,這些年來我們都把香綺當親妹妹看待,誰也不想讓她受到傷害,尤其是娘,前一陣子她還和爹為了香綺的婚事大吵一架呢。”震平對兄長的話深表贊同。
“如果香綺真的無法接受我的感情,那么我將帶著祝福的心看著她出閣,然后回到京城,將這段感情埋葬起來,讓她的身世成為永遠的謎!
其實這些事情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被愛情蒙住眼睛的人,根本不愿意去看清事情真相,如今被兩個兄長點破盲點,耀平心中有無限的苦悶無處舒發(fā)。
“耀平……”震平愣愣的看著他。
“或許,你們之間真的有緣分也說不一定。雖然這對香綺而言殘忍了點,但是若將她一輩子蒙在鼓里,也不公平,大哥決定祝福你們!币姷剿绱送纯啵谄揭灿谛牟蝗。
“嗯,大哥說得有道理,若是香綺那丫頭喜歡你,二哥也會祝福你們!闭鹌脚e杯敬他。
“多謝大哥、二哥!币礁吲d的向他們兩人舉杯。
宗平咧嘴一笑,“有什么好謝的,不過就是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罷了!
“說得好!愿有情人終成眷屬。”震平豪爽的干杯。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二哥!
“什么事你盡管開口,只要二哥做得到絕對沒問題!
“是關(guān)于香綺身邊的貼身丫環(huán)小紅!
“你是說那個下巴尖尖的,長得還不錯的丫環(huán)?”震平向他確認。
“沒錯,我希望二哥找個理由將她遣走。”耀平提出他的要求。
“把小紅遣走?為什么?她做錯什么事了嗎?”震平覺得奇怪,耀平不過才回府第一天,照理說應該不會有哪個不要命的丫環(huán),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得罪耀平。
“她是沒有做錯什么事,不過這個人留在香綺身邊遲早會出亂子!彼肫鸾裉煜挛,小紅毫不隱瞞的狐媚樣,他就渾身不舒服,他相信要是當時四下無人,小紅肯定會貼上來。
耀平對過分主動的女人沒有多大好感,況且小紅又是香綺的貼身丫環(huán),他自然要更加小心謹慎。
“既然你這么說,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吧,我會找個時間和娘提這件事!币酱饝怂囊。
※※※
當他們專注的討論如何說服兩老和香綺的細節(jié)時,沒有注意到一個身披薄紗,穿著暴露的身影正蹲在窗外,將他們的計劃聽得一清二楚。
“小紅姊,這么你晚上哪兒去了?”小杏打了個呵欠,揉揉惺忪的睡眼。
小杏和小紅一樣是紫云軒的丫環(huán),只不過小杏才入府兩年,平日只能做端茶送水、跑腿的差使,不似春鶯、春燕、小紅等大丫環(huán)可以自由出入紫云軒。
“你繼續(xù)睡你的,別管我了!毙〖t沒好氣的回她一句。
“喔。”雖然覺得奇怪,但小杏仍然依言躺回床上,心思單純無憂無慮的她,過沒多久又進入夢鄉(xiāng)。
可惡!沒想到四少爺居然要攆她走。小紅坐在床上,忿忿的想著。
肯定是香綺小姐向四少爺抱怨我?guī)椭蛉吮O(jiān)視她的行蹤,所以四少爺心疼她,才會派了個若兒給她,但單是這樣她還不滿足,現(xiàn)在居然想將我攆出府,斷了我的生路!
哼!她也不過是從養(yǎng)生堂里抱回來的孤兒,出身不過和咱們這些丫頭下人一般卑賤,憑什么她當小姐,我們就得當丫環(huán)?同樣是養(yǎng)生堂出身的小紅恨恨的想著。
現(xiàn)在可好了,居然借四少爺之手,要將我攆出郭府,你等著瞧,看到時候鹿死誰手!況且,我得不到的人,你也休想得到!
許多惡毒的計劃在小紅腦海里成形,她要趁未離開郭府前的這段時間,一步一步的拆散這對有情人。
※※※
耀平回到金陵后,幾乎所有時間都花在香草堂的藥草園子里,
除了陪伴香綺蒔花養(yǎng)草外,他也會將一些基本的藥草常識,和用藥原理一一解釋給香綺聽。
對香綺而言,這無異是一個讓自己學識更豐富的大好機會,除了郭老爺?shù)闹笇猓嘘P(guān)于藥草、香花、香料的知識多是靠自己看書摸索,不然就是實驗得來。對于香料、香花的應用,香綺幾乎已經(jīng)駕輕就熟,但是對于醫(yī)用藥草,她就很少去嘗試,畢竟每種藥草有不同的藥性,有些雖然奇香無比,但卻是不利人體,甚至調(diào)配不當?shù)脑挄a(chǎn)生毒性,所以關(guān)于這個領域,她一直裹足不前。
兩人有時在香草堂的書齋里,一待就是一整個下午,香綺像塊干燥的海棉,盡情的吸收耀平給予的知識,有時她也會將自己調(diào)制香粉、香料的心得和他分享。有許多次兩人切磋討論忘了時間,還要郭夫人派人來催促,他們才記起要回府用膳。
除了這種亦師亦友的關(guān)系,讓香綺樂意接近耀平之外,另外一個原因是,有了耀平當護身符,郭夫人也不再那么反對她成天往香草堂跑,若是紫云軒有茶會,她也可以因為要陪伴耀平而順利脫身。
這天,兩人在書齋里研究《本草綱目》、《圣濟總錄》、《千金方》等藥書。
“有些香料例如麝香、紅花,雖然在調(diào)香時是不可或缺的材料,但麝香藥性猛烈,紅花是通經(jīng)去淤的藥材,孕婦理當忌用,這點是你在調(diào)配香料時應該考慮在內(nèi)的!币教嵝阉。
“原來如此!毕憔_頻頻點頭,低首在本子上抄下他所說的話!澳前俸喜、松皮這兩種藥草又如何呢?”
看她孜孜不倦的模樣,耀平既高興又不舍,高興的是,難得兩人有共通的興趣,不舍的是,他怕香綺太過急切的吸收新知,會把身體搞壞,他聽若兒說香綺每天晚上都看書看得很晚才就寢。
他伸手合上她面前的本子,“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反正我們時間多得是,有空再慢慢討論也不遲!
“四哥,現(xiàn)在時間還早,你再多說一點嘛!”香綺撒嬌道,“人家想快點趕上你的程度呀!”她對耀平豐富的學識涵養(yǎng)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耀平笑了笑,“傻丫頭,醫(yī)學是門無止無境的學問,連我都不敢說完全摸透這門學問,更何況你才剛?cè)腴T,不要操之過急,我會慢慢教你的!
“好吧,那明天再繼續(xù)好了!彼牟桓是椴辉傅恼f。
“聽若兒說這兩天你都讀書讀到很晚才就寢是嗎?”耀平拍拍她的頭,愛憐地問著。
“被你發(fā)現(xiàn)啦。”香綺尷尬的笑笑。她是想偷偷用功,好讓他夸贊她進步神速的。
“身體若是累壞,調(diào)養(yǎng)起來可就麻煩了!彼ブ氖衷\脈,片刻后,他點點頭,“沒錯,你果然因睡眠不足,肝火過旺。”
“啊……”香綺傻傻的看著他。
“雖然情況不是很嚴重,但是繼續(xù)下去對身體有弊無利,我開幾帖藥幫你調(diào)理調(diào)理!币秸f完,提起筆欲寫藥方。
香綺看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連忙拉住他的袖子苦苦哀求,“不要啦,人家不要吃藥啦!”想到又黑又苦的藥汁,她一張小臉蛋不由得皺成一團。“我答應四哥不再漏夜看書就是了嘛!”
耀平見她皺著眉頭的可愛模樣,不由得朗聲大笑,他捏捏她的臉頰,又用手指順順她的眉毛說:“這樣才是乖女孩!”
“我答應你,可是你也要答應我不可以開藥方子喔!”香綺怕他反悔,趕緊補充。
“只要你不熬夜看書,我都答應你!
“那我們現(xiàn)在要做什么?時間還早呢!彼荒樒谂蔚膯柕馈
只要一離開書本,香綺就恢復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畢竟她仍是二八年華,天真爛漫的少女。除了終日埋首書堆和蒔花養(yǎng)草外,她鮮少有談話的對象,自從耀平回來后,她就把耀平當成談話的知己。
“讓我想想……”看著她萬分期待的模樣,耀平陷入一種異樣的迷惑情緒。
天知道他多想拋開一切的禮教和束縛,帶她遠走高飛,浪跡天涯,遠離他們目前尷尬的身分,到一個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若無其事的假裝多久?假裝自己不心動,假裝自己沒有非分之想,假裝自己不想一親芳澤,假裝……
“四哥,四哥!毕憔_推推他,又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擔心的說:“你怎么了?不會是生病了吧?”
“香綺……”他嗓音嘎啞地喊著她的名字。
“嗯,我看看!彼念~頭有點燙,可是應該沒有發(fā)燒,該不會是中暑了吧!
該死,這小妮子怎么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雖然他的身分是她的四哥,但他好歹也是個正常的男人,有哪個正常的男人禁得起這種天真無邪的挑逗?加上從她袖子里飄出一陣沁人心脾的花香,再這樣下去,他難保不會做出越軌的舉動。
他猛然抓住她的柔荑,深情的直視她的星眸。
“四哥,你弄疼人家了!”香綺掙扎著。
“哦……對不起!币庾R到自己的失態(tài),他趕忙松手。
香綺揉揉手,“四哥,我看你可能中暑,金陵的夏天比京城要熱多了,可能你還不適應,我端碗綠豆湯給你消消暑可好?”
耀平聞言不禁莞爾。這小丫頭根本沒有身為女人的自覺,還天真的認為他的失神是天氣太熱所致,他不如將錯就錯吧,
“唉。”為了遮掩自己的賊笑,耀平嘆了口氣,伏在桌上。
“四哥,你還好吧?我去請大夫來好不好?”
聽了她的話,耀平的雙肩抖得更厲害,他強壓著笑聲說:“不……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這樣傳出去……”
“說得也是,那該怎么辦才好?”看他不舒服的趴在桌上,香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扶我到里頭那張貴妃椅上躺躺,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币窖鹧b虛弱的說。
“好,你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我扶你過去!
耀平直起身,用袖子遮著臉,以免不小心笑出來,他將右臂放在香綺的肩上,將全身大部分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原本香綺的高度只到他的肩膀,這會他往她肩上一壓,她更是矮了一大截。
好沉重哪!雖然是自己的哥哥,但畢竟是男人,重量與力氣根本不是女人比得上的。香綺回想才他抓著她手的力道,她不禁臉上一紅。
“四哥,你小心點!彼Ψ鲋,小心的朝書齋的內(nèi)房走去。
耀平的步伐搖搖擺擺,像喝醉灑的醉漢,香綺好不容易才扶他走到里頭。
“四哥,到了……你小心點……”她蹲下身子,小心的將他安置在貴妃椅上,并取來枕頭讓他枕著。
“我去拿扇子幫你扇風,你等一下!
耀平連忙拉住她的袖子,“別走……呃,我是說麻煩了,你坐在旁邊用袖子幫我扇扇就行了!
生病的人最大,雖然香綺很懷疑袖子能扇得了幾兩風,但她還是溫順的聽從他的建議。
“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香綺輕聲問道。
“唔……你袖子里傳出來的是什么香味?真是好聞!币姐紤械奈跉,美人以香袖扇涼,春風旖旎,花氣襲人,再也沒有什么事比這更舒服、更愜意的了。
“噓,乖乖休息,別說話了。”
“你幫我揉揉手心吧。”他得寸進尺的要求。
“揉手心?為什么?”香綺雖然不明就里,但仍然抓起他的大手開始按揉手心。
“手上有很多穴道,揉一揉會舒服點!
“是這樣嗎?會不會太用力?”她一面揉著他粗糙的手心,一面不安的瞧著躺在椅上,看起來很不舒服的耀平。
“嗯……還不錯!币叫睦飵缀蹩煲Ψ,但他仍忍著笑意,裝成身體不適的模樣。
“都是我不好,害四哥累倒了,如果不是我一直纏著四哥說課,也不會這樣……”香綺說著說著,眼眶便紅了起來。
“沒這回事!币饺詿o所覺的閉著眼睛,享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在掌心上按壓的勁道。
想到自己的不懂事,香綺不由得淌下幾滴晶潤的淚珠。原本只想偷偷掉幾顆跟淚,怎知她越想越傷心,那一雙星眸竟變成兩江蓄滿淚珠的煙波碧湖,不消半刻那盈滿的湖水,就悄然無息地泄落,而幾顆調(diào)皮的淚珠,不慎滾落到耀平的手心里。
直到此時,躺在貴妃椅子上的皇帝老爺才驚覺有異,他連忙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眼前的香美人已哭成了可憐兮兮的淚美人。
“怎么哭了?”耀平立刻坐起身,輕聲軟語的問她。
“沒什么……眼睛不小心吹進沙子……”她隨口編謊,一雙纖纖素手仍盡責地按壓著他的掌心。
“胡扯,房里怎么可能有吹沙?”耀平抽回手,用袖子替她拭淚,他用誘勸的口吻問:“告訴四哥,是誰讓你受了委屈,還是想到什么傷心事?”他仍不知道自己是始作俑者。
“真的沒有什么……人家不哭就是了。”香綺試著收住淚水。
“說嘛,是誰讓你受了委屈,四哥一定不會饒過他!币讲幌矚g她暗自傷心的模樣,定要問個水落石出才放心。
“沒有人讓我受委屈,只是……只是人家想到自己的不懂事,就忍不住掉下眼淚嘛!”好不容易停住的跟淚,不知道為什么又掉個不停,香綺覺得自己在耀平面前特別多愁善感!八母绮呕貋頉]多久,不但沒有好好休息,反倒整天和我上課研究藥草,所以才……”還沒說玩,她又抽噎起來。
耀平這一聽,方才知曉自己才是惹她傷心的大笨蛋,他不由得賞自己一巴掌。
“四哥,你什么?”看到他打自己一巴掌,她訝異的忘記哭泣。
“我是在罰自己,竟然惹得你哭了,真是該打!”說完,他又夸張的賞了自己一個巴掌。
“四哥,別打了!毕憔_被他夸張的模樣逗笑。
“快別哭了,你笑起來好看多了。方才我是逗你玩的,哪有一個大男人身體這么差,才那么一點暑氣就會中暑!
“什么?原來方才你是誆我的?害我……”香綺知道被耍了,氣咻咻的轉(zhuǎn)身就走。
“哎!我的好妹妹,你別走。∷母缦蚰阗r不是就是了嘛!”耀平起身迫上她,他像一座泰山似的擋在她面前,對她又是打恭又是作揖,“千錯萬錯都是四哥的不是,好妹妹,你就快別生氣了,你要什么只消說一聲,就是天上的月亮,四哥也會摘給你!
香綺噗哧一笑,“說話做啥這么文謅謅的,又不是在唱戲!
“那妹妹是原諒我噦!”
“好啦、好啦!原諒你就是了,可是下不為例喔!”
“當然、當然!钡玫郊讶说脑,耀平松了一口氣,為了討她歡心,他提議道:“過幾天我想上山去采些藥草,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上山采藥?”
“沒錯,我看這園子里的藥草種類雖不少,但畢竟是人工栽植的,我想上山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野生藥材!币讲扇〉谝徊ü;將府里的閑雜人等隔開,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可是娘那邊……”雖然她很想去,但這個提議一定會被娘親打回票。
“沒問題,娘那邊就交給我來處理!币脚男乇WC。
“真的?那我一定要和四哥去開開眼界才行!毕憔_興奮的說。
“那就這么說定了!
“嗯!”香綺甜甜一笑的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她對耀平的這個提議感到興奮莫名。和他上山采藥既可以名正言順的出門游玩,又可以學到藥草知識,更重要的是可以暫時擺脫拘束,自由自在的和他單獨相處……想到單獨相處,香綺不禁被自己大膽的想法嚇得臉心跳。
“好了,這樣水夠了,你們可以出去了。”小紅揮揮手打發(fā)提水的家丁。
“若兒,你到外面園子摘幾朵玫瑰花!毙〖t吩咐在一旁取衣物的若兒!安赏昊槺愕絻ο闶依飭拘〗慊胤!
“是,小紅姊!彪m然兩人都是香綺的貼身丫環(huán),地位理應相同,但小紅畢竟較為資深,所以若兒對小紅十分尊敬。
見若兒走遠,小紅開始低聲咒罵:“臭丫頭,才剛進府就被升做貼身丫環(huán),夫人居然也同意,真是沒天理!”她剛手試試水的溫度,自言白語,“我可是爬了好幾年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娼婦居然想來和我搶飯碗,這屋里真是反了!”小紅對此忿忿不平。
“她最好給我小心點,別出什么差錯,不然我一狀告到夫人那兒,包管叫她吃不完兜著走。”小紅低頭竊笑,從水中瞧見自己風流蝴娜的模樣,又不禁自憐自艾起來。“恨只恨當初耀平少爺抱的人不是我,今天才讓我這樣做牛做馬,為奴為婢。最可恨的是老天捉弄,偏偏叫我伺候這個假小姐。哼!我倒要看她能風光到幾時……”
想到此處,小紅恨恨的朝水里的臉亂抓,濺得浴桶四周都是水漬。
“小紅姊……”剛走進門的若兒,瞧見小紅狂亂的模樣,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愣愣的說:“這花……”
“拿來!”小紅冷冷的說:“剛才的事不準對任何人說,知道了嗎?”
“是!比魞旱拖骂^。
小紅一把抓過她捧上的玫瑰,然后像是和花兒結(jié)仇似的,粗魯?shù)某断录t色的玫瑰花瓣扔進浴桶里。一陣胡亂發(fā)泄后,小紅看到愣在一旁的若兒,更是氣怒,忍不住怒斥道:“你看什么看,我不是叫你去叫小姐過來嗎?怎么沒見到人?”她把手中的玫瑰花莖扔到若兒身上。
“我馬上去。”若兒像見鬼似的奔出房門,直沖向儲香室。
她急急的拍著儲香室的門,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小姐,小姐洗澡水好了,小紅姊要我來請你快點過去!
“怎么了,瞧你跑得氣喘吁吁的!痹韭袷渍{(diào)配香粉的香綺,聽若兒喊的聲音不似平常,連忙開門問道。
“沒……沒什么。”若兒想起方才小紅的警告,她低頭說:“天色不早了,請小姐回房沐浴就寢吧!
“真的沒發(fā)生什么事嗎?”香綺仔細留意她的表情。
若兒迅速搖搖頭,“沒有、沒有,小姐,你多慮了!
香綺雖然狐疑,但仍依言回房。
“進房門,只瞧見小紅笑吟吟的站在房內(nèi),她接下香綺手上的香粉瓶子,輕聲細語的說:“小姐,你再不來我就要親自去催駕了,我怕水涼了,所以才叫若兒快點跑去請你過來!彼榔饺盏牧晳T,先卸下香綺頭上的釵髻,然后欲幫她更衣。
“不用了,讓若兒來吧。”香綺吩咐道。
“是!毙〖t勉強一笑,“也該讓若兒妹妹多學著點才是。”
“你把外頭的屏風架好,這邊留若兒一個人伺候就行了!彪m然搞不清楚為何剛才若兒一副神色匆忙的樣子,但看小紅笑得有些勉強,香綺直覺事情有些蹊蹺。又或者是幾天前,耀平所說的話對她產(chǎn)生某些影響,這些天香綺看小紅總覺得怎么看怎么不對眼。
“好吧,既然小姐這么吩咐,那我就出去了。若兒,仔細伺候小姐!闭f完,小紅拉上一幅牡丹富貴的刺繡屏風。
見小紅拉起屏風,正欲帶上房門,香綺故意揚聲喚道:“若兒!
“是,小姐!
小紅不知不覺放慢動作,豎起耳朵聽著兩人的對話。
“府里的丫環(huán)眾多,欺生壓弱的事雖然不多,但也不能說沒有,你剛進府就當我的貼身丫環(huán),難免有些人對你不服氣,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別害怕,盡管告訴我,我一定替會你作主,知道了嗎?”香綺肯定她的話一字不差的落入小紅耳里。
“多謝小姐!比魞汗Ь吹幕卮。
“你是四哥和我親自挑選的,地位自然和其他丫環(huán)不同!甭牭椒块T關(guān)上的聲音,香綺繼續(xù)揚聲說:“若在紫云軒里有什么問題,你就問春鶯和春燕,她們倆在紫云軒里待得最久,做人做事都實在妥貼,不像有些丫頭老愛背著主子作威作福、陽奉陰違。還有,以后更衣、沐浴、梳頭這些事,就由你一個人專門伺候,曉得了嗎?”
“是,小姐,若兒知道了。”若兒對她吐吐粉舌。
“她走了嗎?”香綺用氣音問道。
若兒從屏風后探出頭,見廳里沒人,她又開門往外張望半晌,正好瞧見小紅氣呼呼的走下樓。
“小姐,剛才小紅姊一定躲在門外偷聽我們說話,她氣呼呼的下樓呢!”若兒偷笑。
“是嗎?”香綺咧嘴一笑,“我就知道她會在門外偷聽。哼,專愛聽人是非的小紅,這下肯定惱羞成怒,氣得七竅生煙吧!
“小姐,你也太調(diào)皮了!比魞哼呅厔幼骼涞耐实糁髯由砩系囊路、肚兜,小心的扶著她進入浮滿玫瑰花瓣的浴桶。
“你的皮膚好細、好嫩喔!小姐!钡谝淮嗡藕蛳憔_沐浴的若兒由衷地贊嘆。
香綺微微一笑,“是嗎?”
“是啊,不但皮膚好,而且身材也好,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曲線玲瓏有致,不像咱們這種干扁四季豆的身材!
“沒想到你這張嘴還滿討人喜歡的。”
“若兒說的是事實呀,小姐!
香綺弓著一雙修長的玉腿,讓全身都浸潤在微微冒著熱氣,充滿玫瑰香氣的熱水里,她將兩只雪白細膩的粉臂擱在浴桶邊上,舒脹的嘆了口氣,一天之中就屬這個時刻最為享受了。
“若兒,你有喜歡的人嗎?”
“小姐,你怎么問人家這個嘛!”若兒小臉霎時浮上兩朵紅云。
“瞧你一副害羞的模樣,你一定有心上人了對不對?”香綺忍不住逗她,“快說對方是誰,是你的青梅竹馬?還是府里的人?”
“小姐,你就大發(fā)慈悲,不要再問了吧!”若兒向她討?zhàn)垺?br />
“這樣啊!真是可惜,我才在想,若是府里哪個幸運的小伙子讓你看上,改天找個機會稟明夫人,把你配給那個幸運的小子當媳婦也說不定呢!
“真……真的可以這樣子?”
“是呀!這種例子又不是沒有,像春鶯、小蕊、阿福、張總管等,都是我娘親自作主的婚事!闭f到這里,香綺突然嘆了一聲,“最可憐的是幾年前,一個飛竹苑里的小丫環(huán)……算了,這種事不提也罷!彼室赓u關(guān)子。
“飛竹苑里的小丫環(huán)怎么了?”若兒緊張的問道。
香綺揮揮手,“算了、算了,這種事情說了怕你睡不著。”
“哎呀!小姐,真是急死人了,你快嘛!”若兒的好奇心已被挑起,若是得不到個解答,她今晚肯定睡不著的。
“好吧,是你自己要聽的,到時候可別怪我!毕憔_了清喉嚨,這才道:“這事我是聽奶娘說的,話說……”她把幾年前,發(fā)生在府里的一椿悲慘愛情故事說給若兒聽。
“所以,最后那個小廝只好用冥婚的式娶了那個小丫環(huán),以免讓她遺恨九泉。”
“怎么會這樣……嗚嗚……那個小丫環(huán)好可憐喔!”若兒為故事中的人掬把了同情淚。
“是呀!”香綺神色哀戚的點點頭。
“可是那個小廝也太遲鈍了,怎么都沒發(fā)現(xiàn)她喜歡他,還跑去娶別人呢?”
香綺嘆了口氣,“根本沒有人知道那小丫環(huán)喜歡他呀,直到后來她自殺,幾個素日和那丫環(huán)要好的姊妹,才說出這件事的!
“原來是這樣啊!”若兒也嘆息。這一段還沒開始便結(jié)束的悄緣,深深沖擊她的情緒。
“所以啦,若是有心上人還是要早早說出來才是!闭f完,香綺站起身,讓若兒用一條布巾擦干身上的水珠,然后套上一件寬松的棉袍。
“說得也是!甭犕赀@個故事,若兒的心開始動搖。
“把架上那瓶茉莉花露取來吧!毕憔_自顧自的說!八晕覇柲闶遣皇怯邢矚g的人就是這個意思!彼龔募氼i玻璃彩瓶里倒出幾滴淡琥珀色的花露,在掌心研開后,拍在手腕和頸子等處。
“唔……”若兒羞紅了臉,壓低嗓門說:“若兒喜歡四少爺——”
“四哥?!這怎么可以!”香綺驚訝的打斷她的話。
“小姐,你小聲點啦!”若兒情急之下用手捂住她的小嘴,“要是被人聽見就糟了!”
“你喜歡四哥?不會吧,這樣下去足不行的!”香綺拉開她的手連珠炮似的說。
“小姐!”若兒急得跺腳,“若兒怎么可能有膽喜歡四少爺,若兒喜歡的是四少爺他……他身邊的小廝啦!”
“哦,你是說培茗。 毕憔_著實松了口氣。
若兒低著頭,所以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香綺的異樣,她低聲的說出自己喜歡培茗的經(jīng)過。
“原來如此!毕憔_點點頭,“這培茗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喜歡上他也是正常的事!彼绞釆y臺前,讓若兒用梳子梳理她那頭烏黑濃密的長發(fā)。
“嗯!比魞呵忧拥恼f:“況且培茗哥和我是同一天進府,兩個人對府里都不熟,所以自然有種互相扶持的感覺,有什么不適應的地方,也多個人可以聊聊!
“對了,四哥跟我說過幾天要帶我上山,培茗是四哥最親近的小廝,他一定也會跟去,到時候你就和我一起去,趁這個機會你們小兩口也可以多相處!毕憔_興奮的說。
“真的嗎?”若兒的眼睛一亮。
“當然!
“多謝小姐!比魞簨尚叩牡乐x。
香綺見到鏡子里的若兒,一會兒含羞帶怯,一會兒神采奕奕的模樣,她不由得羨慕起來。
“若兒,告訴我,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這個嘛……”若兒側(cè)著頭想一想,然后回道:“或許每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吧,但對我而言,就是會時時刻刻惦念著,有什么好玩的事或是什么好東西都想和他一起分享!
“時時惦念,事事分享……”
“嗯,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比魞盒v如花。
“聽起來好像有點模糊耶!”香綺坐到床上,隨手抓了個抱枕置于胸前,“除了這些還有什么?”
“嗯……我也不會形容那種感覺!笨吹较憔_失望的表情,若兒趕緊安慰她。“不過,我娘還沒過世前她曾和我說過,男女之間的事不必操之過急,有人早熟,有人晚熟,像花兒一樣,總要等到合宜的時節(jié)和適當?shù)臅r機才會開放,所以人也是一樣,有些東西該來的時候自然就會來,光著急是沒有用的。她還說女人的青春和感情,就像是果子一樣,果子太青澀的時候強摘,不但又澀又苦而且沒有滋味;若是晚摘又過于爛熟,不能久存,最好趁結(jié)實累累,適當?shù)臅r候摘下,這樣果實才會又大又甜又好吃!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迨其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頃筐壁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毕憔_緩緩念出詩里的一首詩。
“小姐,你念的是什么?”若兒不解主子在念什么,只覺得聽起來挺順口。
“沒什么,只是忽然想到隨口念念!毕憔_笑了笑,“若兒,你娘真像一位女詩人呢!”
若兒搖搖頭,“不,我娘只是一個普通的村婦,怎么會是詩人呢?”
“她舉的例子十分淺顯易懂,聽起來又中肯實在,她應該是個很聰慧的女人吧!
“嗯,我娘真的是個很有智慧的女人。”聽到主子贊美自己的娘親,若兒高興極了,但想到早逝的娘親,她的心情又陡然沉重!翱上^世得早,不然肯定能教我更多!
“你就別傷心了,這或許是命吧!毕憔_拍拍她的肩安慰。
“是啊,只能怪命運不好。幸好爹和她一起去了,黃泉路上也互相有個照應!
“你能這么想也算是樂觀了。別再想太多,記得過幾天咱們要上山的事,開心點吧!
“瞧我這性子,怎么反倒讓小姐安慰起我來,真該打!”若兒生性樂觀,很快就重新振作起來。
“夜深了,你早點回房休息吧。”
“好的,小姐,你也早點就寢!比魞悍畔麓册,然后將房內(nèi)的燈燭吹滅,只留下桌上一小盞燭火后便離開,并囑咐外頭輪值的兩個老媽子小心照管著,這才回自己的房間去睡。
若兒走后,香綺并未立刻閉上眼睡覺,她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回想剛才的對話。
“時時惦念,事事分享……”她腦中閃過這些天和耀平相處的畫面,想到方才誤以為若兒喜歡的人是耀平,她的呼吸不禁一窒。
“不!”香綺撐起身子,立刻否決自己這種可怕的想法!斑@是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喜歡上四哥,我對他只是崇拜而已!彼c點頭,加強口氣試圖說服自己,“沒錯!一定是這樣的,我們是親兄妹,這只是妹妹對哥哥一種單純的崇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