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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關(guān) 第三章
作者:弱水
   
  李玉;氐揭視r,夜已深沉。

  他雖然心急,卻不好意思打擾尹伯飛,待到隔日用過早膳,才向尹伯飛提起花蝴蝶的事。

  “尹大哥,小弟有事想請你幫忙!

  “有事你盡管說。”

  “我想請你派人上街收購一百個鳥籠,再用輕紗罩住鳥籠!

  尹伯飛愣了一下,詫異地問:“你要那么多鳥籠做什么?”

  “裝蝴蝶!毕氲接幸磺е缓,就可以讓花蝴蝶承認(rèn)自己是鳳凰兒,李玉浚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裝蝴蝶?!”尹伯飛揚(yáng)高音調(diào),以為自己聽錯了。

  “正是。一籠裝十只,一百籠就有一千只!

  “一千只蝴蝶?哪來那么多只蝴蝶?”

  相較于尹伯飛驚愕的瞪大了眼,李玉俊卻是神態(tài)自若,淡淡地回答,“等有了籠子,我親自去抓。”

  “你有傷在身,應(yīng)該多休息,我派家丁奴婢去幫你抓就可以了!

  雖然李玉浚對吐血的事只字未提,但尹伯飛從負(fù)責(zé)伺候他的仆人口中,得知他昨夜回來時的狼狽模樣,略一推想便猜到他受了內(nèi)傷。

  “不,一定要我自己去抓。”李玉浚說這話時,雙目炯炯有神,寫滿了不容置疑的堅決。

  那一千只蝴蝶是鳳凰兒對他的試驗,要他證明自己的真心,只有他親自去抓,那些蝴蝶才能代表他的心意,若由他人代勞,那么誠意何在?只不過是一千只普通的蝴蝶而已,不值得送給鳳凰兒。

  “那就等你傷好了再——”尹伯飛顧慮到他的內(nèi)傷,試圖再勸阻,卻被他打斷了。

  “等了八年,我已經(jīng)不想再繼續(xù)等了,早一刻湊齊一千只蝴蝶,我就能早一刻見到她。”

  他的神色不再是慣有的溫文淡然,有些激動,有些痛苦,那雙溫柔似水的眸子燃著熾熱的火焰,透著不顧一切的狂野。

  望著他這般的神情,尹伯飛不忍再阻止,只疑惑的問:“章臺樓的鳳凰真的是你要找的人?”

  “那位鳳凰姑娘不是她,但我仍然找到了她!碧崞鹨寥,他眼中的火焰退去,又化作一片溫柔。

  “是誰?”

  ‘她不肯承認(rèn)她是鳳凰兒,說自己是花蝴蝶……”想到她冷漠的眼神,李玉浚心下有些黯然。

  “章臺樓的花娘子?!”尹伯飛訝異不已。

  “你認(rèn)識她?”

  “不算認(rèn)識,只是在章臺樓談生意時,見過她幾回,想不到她居然就是你口中的鳳凰兒!”花娘子的性格、為人,和李玉?谥械镍P凰兒毫無相似之處,甚至是天差地遠(yuǎn)。

  略一停頓,尹伯飛又問:“那一千只蝴蝶是她要求的?”

  李玉浚默然地點頭。

  “她擺明是在刁難你。”尹伯飛皺起眉頭。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還想照做?”

  “是我虧欠她的,不管她怎樣刁難,我都愿意接受!被貞浧甬(dāng)年的種種,李玉浚再次自責(zé)自己的疏失,為她心疼不已。

  一看他那副神情,尹伯飛就知道他又把錯往自己身上攬了,不由得想為他抱不平。

  “你根本不欠她什么!”

  “但當(dāng)年……”

  “當(dāng)年的事并非你的錯,真要有錯,也是你父親的錯,不是你!更何況你為了她斷絕父子關(guān)系,破門離家,還不停的尋找她。你對她是有情有義,根本沒有任何虧欠,反而是她辜負(fù)了你們的誓言,墮落風(fēng)塵中!”

  尹伯飛聽好友又提起當(dāng)年,真想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搖晃,看能不能搖醒他,讓他不要再一直怪罪自己。但想歸想,尹伯飛當(dāng)然沒有那樣做,只是忍不住越說越憤慨。

  “她沒有辜負(fù)我們的誓言,那是不得已的!”李玉浚雖知他是好意,卻不愿他誤解心上人。

  深深吸口氣緩和心情,李玉浚神色平靜地為她辯解,“身在風(fēng)塵并不是她的錯。如果不是我當(dāng)年的疏失,她今天又怎會變成這樣?她一個弱女子流落在外,謀生艱難,一切只能說是環(huán)境造成的,不能怪她。”

  “就算她落入風(fēng)塵是環(huán)境的錯,可是她不應(yīng)該刁難你!币w猜測好友吐血多半也是因為她的緣故,眉頭擰得更緊了。

  “如果那樣可以讓她開心,我不在乎!崩钣窨D樕下冻鰷厝岬奈⑿Α

  “你……唉!”尹伯飛袍袖一甩,嘆息道:“罷了,隨便你吧,我等一下就派人去幫你買鳥籠!

  “尹大哥,謝謝你!

  “別謝我,我只希望你以后能清醒點,不要事事都順著她,任由她刁難!

  “她不會那樣的。”

  “但愿如此!遍L嘆一聲,尹伯飛跨步離開。

  ※※※

  尹伯飛命人備齊一百個鳥籠時,已是傍晚,無法外出捕捉蝴蝶,李玉浚只好按捺下心焦,等待明日到來。

  隔天一早,曙光初現(xiàn),他就已經(jīng)穿好衣衫,披上披風(fēng),準(zhǔn)備出門抓蝴蝶。

  剛跨出房門,就見到尹伯飛從月洞門外走進(jìn)他住的院子里。

  尹伯飛一看到他,立刻加大步伐,快步走向他,邊走邊道:“我就知道你一定等不及了。還好我來得早,不然就撲了個空。”

  “你找我有事嗎?”李玉浚徐步走近他。

  尹伯飛點頭,將一只小巧玲瓏的玉瓶遞給李玉浚。

  他伸手接過,疑惑地問:“這個是……”

  “這是西域傳來的蘭馥香,據(jù)說可以用來吸引蜂蝶蟲鳥,我想你應(yīng)該用得到,所以趕著拿給你。另外,我還派了二十五名家丁在大門口等你,他們會幫你處理抓到的蝴蝶!

  李玉浚知道好友是掛慮他的傷勢,盡量想讓他抓得容易些,以免過度勞動而牽動內(nèi)傷,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溫暖。

  感念好友的體貼,他將玉瓶收好,誠懇地道:“尹大哥,你想得如此周到,小弟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尹伯飛擺擺手,微微一笑,“我能有今天都是因為你的幫忙,如今我?guī)湍阕鲆稽c小事,你就不要一直謝我了!

  十年前,若非李玉浚救他一命,又出錢讓他做生意,他哪能有今日的安逸生活,只怕連活命都成問題。就算他散盡家財,抵上一條命,也不足以回報李玉浚的恩義,更何況是這樁區(qū)區(qū)小事呢。

  李玉浚不再說什么,但望著尹伯飛的眼神仍是充滿感激。

  “長安城附近以西郊的敘秋園最多花草,園里蝴蝶也多,趁早上涼快,你快去吧。”尹伯飛拍拍他的肩,神色轉(zhuǎn)為鄭重,“如果累了,千萬別勉強(qiáng),保重身體最要緊。”

  “我知道!崩钣窨N⑿︻h首,舉步離去。

  ※※※

  天方大亮,幾縷陽光透過窗紙投射進(jìn)房間里,驅(qū)走了黑夜的幽暗。

  臥榻上,那嬌媚的人兒兀自沉睡著,直到一陣敲門聲吵醒了她。

  讓來人進(jìn)了房,歐千鳳側(cè)臥在床上,右手手肘撐著床板,手掌托著香腮,一臉的慵懶。

  左手掩口,姿態(tài)優(yōu)雅的打了個呵欠,她半嗔半惱地問:“出了什么事,讓你這么早來敲人家的門?你不知道人家才剛睡著沒多久嗎?”

  柔膩嬌嗲的嗓音里微合抱怨,仿佛在跟情人撒嬌,然而站在床前的人只是她的部屬——一個不幸被同伴推來送死的家伙。

  心知?dú)W千鳳的語氣越柔,自己的下場就越慘,那名打擾她睡眠的不速之客趕緊解釋,“副堂主,幫主有要緊的命令傳來,所以屬下——”

  她左手一揮,打斷他的話。

  “堂主呢?這事你該找他,怎么來吵人家呢?”她噘起櫻唇,頗有不滿。

  那人尷尬地笑了笑,“堂主昨天晚上就不見了!

  “他沒說去哪嗎?人家記得他愛玩歸愛玩,可是總會交代去向!闭f著,她柳眉微揚(yáng),唇邊勾起一抹嫵媚的笑,“你不去找他,卻到我這里來,莫非是找借口來見人家?”

  那人嚇得瞪大眼,連聲否認(rèn),又驚又急地辯解,“堂主說他要醉眠花間,享受逍遙之樂,所以屬下才會猜他是不是到這里了?墒菃栠^劉嬤嬤后,她說堂主昨天晚上根本沒來,因此屬下才斗膽打擾副堂主,請你代為處理公務(wù)。”

  “跟了堂主那么久,你們還沒學(xué)乖嗎?”歐千鳳輕嘆一聲,坐了起來!八f要醉眠花間,你們就往花多的地方找呀!居然呆呆的找到青樓里,實在是不受教!

  “是、是,屬下沒用!

  歐千鳳下了床,踩著蓮步走到他面前,伸出纖纖玉指輕戮他的胸膛,柔聲道:“這一次人家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下次再吵人家,人家就把你送到朝陽樓去做男妓,再叫你服侍章臺樓里的三個嬤嬤。”

  他聽得心驚膽戰(zhàn),不敢作聲,只是猛點頭。

  “這才乖!彼焓峙呐乃念a,然后嘆了口氣,“反正我也是睡不著了,就好心點,幫你去把堂主找回來。”

  他大喜過望,趕緊道:“多謝副堂主!”

  “免了免了,去把堂里的管事集合起來,等我?guī)弥骰厝。?br />
  “屬下遵命!

  歐千鳳沒再理會他,自顧自的拿起一旁屏風(fēng)上的衣服,輕解羅衫,準(zhǔn)備換上外出的衣物。

  見狀,他漲紅了臉,匆匆告退離開。

  ※※※

  敘秋園

  敘秋園里百花盛開,在晨光的照耀下,斑斕若錦,遠(yuǎn)看但見一片綠煙紅霧,如果走入其中,便似陷在重重花陣?yán),所見盡是花木。

  陣陣花香隨風(fēng)飄散,彌漫在空氣中,引得蝴蝶雙雙對對的來到敘秋園,翩然飛舞在花間,自在的嬉戲、采蜜。

  繁花、蝶舞,伴隨悅耳動人的鳥啼,化作一方人間仙境。

  這時天亮還不久,園里只有三三兩兩的游人,顯得格外清靜。

  李玉浚帶著眾家丁,輕易地找到一處景致優(yōu)雅又無人的地方。

  他拿出裝著蘭馥香的瓶子,倒了一點微帶紫色的漿狀液體在右掌上,然后把瓶子放在地上,再將內(nèi)力凝聚在掌上,讓香味可以遠(yuǎn)傳。

  不多時,附近的蝴蝶紛紛飛向他,遠(yuǎn)處也隱約可見蝶影聚集,飛舞而來。

  李玉浚將無弦琴交給一名家丁,命他們退開十步,然后解下披風(fēng),雙手各持一端,雙目盯著在瓶子上空飛舞的蝶群,估量該如何著手。

  思索片刻,他心中已有計較。

  他足尖一點,身于驀地飛縱至半空,跟著一個筋斗越過蝶群上方,披風(fēng)乘勢籠罩群蝶,即刻收攏,再從容落地。

  只不過一瞬間,蝶群已去了一半,一旁觀看的家丁們個個瞠目結(jié)舌,好半天才爆出一陣喝彩。

  李玉浚只淡淡一笑,將束成袋子般的披風(fēng)交給他們。

  一名家丁伸手接過,和另外兩名家了小心翼翼的將蝴蝶放進(jìn)鳥籠里,花了約莫一注香的時間才結(jié)束。

  之后他們數(shù)了一數(shù),竟有近百只蝴蝶。

  此時,又有大批蝴蝶聚集,李玉浚拿起披風(fēng),依照剛才的方法繼續(xù)捕蝶。

  重復(fù)了幾次之后,他已捕到了四百余只蝴蝶,手中尚有剛捕到的蝴蝶,眼看便要超過半數(shù),卻突然聽到陣陣刀劍相交的錚錚之聲。

  略一遲疑,他把裝著蝴蝶的披風(fēng)交給家丁,施展輕功向聲音來源奔去。

  穿過小徑和重重花木,轉(zhuǎn)過一座竹林,他見到五名褐衣人正在圍攻一名藍(lán)衣男子,出手極端狠辣,那男子手無寸鐵,只能閃避,卻無招架之力。

  李玉浚停在竹林邊緣,定眼一看,發(fā)現(xiàn)那五人的雙肩各繡著一只青色的鳶,不由得心中一凜。

  “蒼鳶教的人為何出現(xiàn)在此?”他皺眉低語。

  十余年前,蒼鳶教慘遭滅教,但約莫兩、三年前又再度興起,而且還在武林中掀起一陣腥風(fēng)血雨。

  然而蒼鳶教的行動向來在南方,何以突然出現(xiàn)在長安?

  李玉浚心中正疑惑,卻聽到一陣鐺鐺之聲,舉目一看,原來是藍(lán)衣男子閃躲時順勢牽引,以致兩名褐衣人武器相擊。

  不及細(xì)想蒼鳶教的目的,李玉浚縱身躍入戰(zhàn)局。

  幾道若有似無的銀線自李玉浚袖中飛出,迅速射向四方,猶如蛇一般的靈活游走,教人避之不及。

  不一會兒,銀線已纏上五名褐衣人的頸項,束住了他們的脖子。

  一名褐衣人見事極快,一被纏上,立刻揮刀砍斫,意圖斬斷銀線,未料一刀下去,銀線絲毫未損,反倒讓銀線深陷入肉,立時涌出鮮血。

  李玉浚雙眉一揚(yáng),淡淡地道:“不要白費(fèi)力氣了,普通刀劍是砍不斷這幾條琴弦的。”

  他說著,手上加力,琴弦登時束得更緊,他們頓感呼吸困難,手中單刀不由自主的松脫,雙手拉著束住脖子的琴弦,做著最后的掙扎。

  一旁的藍(lán)衣男子見狀,乘機(jī)沖上前封住他們的穴道。

  李玉?此麄円褵o法動彈,雙腕一抖,迅速收回琴弦,轉(zhuǎn)頭問藍(lán)衣男子:“兄臺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人是閣下制服的,由你決定。”

  他微微頷首,低頭考慮,片刻之后,便有主張。他決定不殺他們,等一下回去時再命家丁報官,以便查清楚蒼鳶教的意圖。

  “暫且留下你們的性命,交由官府處置。”

  危機(jī)解除,俘虜?shù)奶幹靡矝Q定了,藍(lán)衣男子長長地吁了口氣,嘻皮笑臉地走向李玉浚。

  “謝啦!多虧閣下及時援手,不然我曲無愁就要變成曲無頭啰!”曲無愁說著,右手就要搭上李玉浚的肩,卻被他側(cè)身避開。

  討了個沒趣,曲無愁也不以為意,仍是笑道:“久仰影弦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閣下不但武功高強(qiáng),而且見義勇為,實在是江湖中人的典范。不知閣下有沒有空,讓在下做個東,好好答謝你的救命之恩。”

  李玉波自知在武林中頗具聲名,因此對于曲無愁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并不覺得奇怪,對那番贊美之詞也只當(dāng)是客套話。

  “這是義所當(dāng)為,兄臺不必掛意。在下尚有要事,必須先行離開,告辭了。”他抱拳一揖,轉(zhuǎn)身便行。

  “喂,等等呀!”曲無愁一邊嚷著,一邊追上他,熱情地道:“所謂相逢即是有緣,等你辦完事,我們再一起去喝酒吃飯也不遲!

  “多謝兄臺好意,但在下確實有要事,不敢耽擱兄臺的時間,你請自便!崩钣窨?谥型妻o,足下跟著加快速度。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什么都不多,就是時間最多!鼻鸁o愁毫不費(fèi)力的跟上他的速度,依舊笑容滿面。

  李玉浚側(cè)頭瞥了他一眼,不再答腔,任由他跟在身旁。

  ※※※

  花團(tuán)錦簇,蝴蝶雙飛,鶯啼鳥囀,好一片春天景致,只可惜……

  歐千鳳掩著檀口,懶懶的打了個呵欠,敘秋園的景色雖美,她卻無心游賞,只想盡快找到堂主。

  她緩緩的行走在花徑間,游目四望,卻都沒有他的蹤影。

  驀地,一陣奇異的香味吸引了歐千鳳的注意,她認(rèn)得那是一種稀有香料,產(chǎn)自西域,價比黃金。

  “誰那么浪費(fèi),灑了那么多蘭馥香?”她放眼望去不見人影,香味應(yīng)該是從遠(yuǎn)處傳來的,但那么濃的味道,不知倒了多少的香料。

  因為不關(guān)她的事,她本待不理會,但想起堂主好奇心向來高人一等,或許會聞到香味跑去湊熱鬧,于是改變主意,循著香味的來源而去。

  越走香味越濃,她發(fā)現(xiàn)身邊飛過好多蝴蝶,而且都飛往同一個方向,心中隱約猜到了香味的由來。

  她加快腳步,轉(zhuǎn)入一條幽靜的小徑,走到了路的盡頭,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姹紫嫣紅。

  燦爛花海中,蝴蝶漫天飛舞,圍繞在一名男子身旁。

  他垂首凝望停在手掌上的鳳蝶,俊雅的容顏帶著溫柔,引人癡醉,一身高華的氣質(zhì)更令人傾慕。

  一時間,她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初識他的時候……

  那年,她正是娉娉裊裊十三余的年紀(jì),在青樓里彈琴唱曲,賣藝維生。

  自幼淪落青樓,她見多了姐妹們與客人間的虛情假意,更看盡了男人丑陋好色的嘴臉。一開始,李玉浚之于她不過是一名恩客,縱使他年少英俊,風(fēng)度翩翩,但和其他人也沒什么兩樣。

  可是日子久了,他的溫柔體貼、斯文有禮都讓她悄悄放進(jìn)了心里。

  他的言行舉止不含狎褻,在他眼中,她只見到傾慕和憐惜,沒有一般客人對她容貌和身體的覬覦;和他在一起,總讓她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平凡的清白女子。

  身在浮華奢靡的青樓里,她卻偷偷的編織一個夢,縱容自己那不切實際的愛戀。

  直到他以琴心相挑,她以為自己握住了幸福,誰知幸福的假象竟是那樣的短暫,夢……終究破滅……

  午夜夢回,她總提醒自己要忘記負(fù)心人,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可是越想遺忘,卻記得越清楚。

  她恨他,恨他的薄幸,但她更恨自己的牽掛,恨他仍占據(jù)她的心。

  越是思念他,也就越恨他!

  只是,她的自尊不容許自己記掛他。

  為了證明她可以看得開,她裝作對往事毫不在意,不想復(fù)仇也不提從前,并且化作煙視媚行的花蝴蝶,周旋在眾多男人間,為風(fēng)幫竊取機(jī)密,自欺欺人的以為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直到他再度出現(xiàn)——

  再相見;他不但聲名卓著,而且風(fēng)采更勝當(dāng)年……

  想著,歐千鳳凝望他的眸光瞬間化作冰霜。

  她無法繼續(xù)假裝不在意,事實就是她的怨恨從未休止,只是隨著思念與日俱增,濃烈得足可摧毀她與他。

  除了報復(fù),她想不出其他解脫的辦法。

  抹去眼底的冰霜,換上屬于花蝴蝶的嫵媚笑容,歐千鳳輕移蓮步,款款走向李玉浚。

  人未到,聲先到。

  銀鈴似的笑聲傳入李玉浚耳中,他驚喜地側(cè)頭,正想喚她的名,另一道聲音卻搶先喊出——

  “小蝴蝶,你來找我的嗎?”曲無愁笑咪咪的直朝歐千鳳揮手。

  見到曲無愁,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眼里只有李玉浚,竟沒看到堂主就在李玉浚身邊。

  對這樣的情形,她感到一絲心慌,但臉上笑容絲毫不變,輕盈地迎上前。

  “堂主……”她刻意放柔聲音,讓原本就嬌嗲的嗓音更添了幾分甜膩。“奴家找您找得好辛苦,原來您在這呀。”

  經(jīng)過李玉浚時,她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走到曲無愁的身邊。

  “呵呵,親親小蝴蝶,不過幾天不見,你就這么想我嗎?”曲無愁不覺有異,仍像平常一般和她開玩笑。

  歐千鳳一臉?gòu)擅牡刭讼蚯鸁o愁,右手環(huán)上他的頸項,美眸斜昵著李玉浚,噘嘴道:“今天一早,您的手下就到奴家的房間找您,一副篤定您會在奴家那兒的模樣,找不到人又急得發(fā)抖。奴家看了不忍心,就親自來找您,順便提醒您,您已經(jīng)好久沒到章臺樓看奴家了!

  她刻意說得曖昧,如愿的看到李玉浚握緊雙拳,清澈的雙眼染上嫉妒的顏色,神情也變得陰郁。

  曲無愁咧嘴一笑,正要答話,猛地感覺兩道冷芒盯著他。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李玉浚在瞪他,表情森冷至極。

  他被瞪得心中發(fā)毛,不由自主的用雙掌包住脖子,好似怕李玉浚的琴弦會纏上他的脖子。

  咽下一口口水,曲無愁小心地探問:“李兄,你怎么了?我應(yīng)該沒得罪你吧?”

  如果李玉浚回答“是”,他決定立刻開溜。

  李玉浚默默的搖頭,目光移到歐千鳳身上,眼里滿載著柔情與痛苦,又像有千言萬語想說,偏偏不知從何說起。

  曲無愁何等乖覺,連忙推開歐千鳳,陪笑道:“我和她什么都沒有,李兄千萬別誤會!”

  “堂主,您怎么這樣嘛!”她嬌嗔地跺腳,身子又軟軟的朝他靠去,“我們的關(guān)系可密切得很,您不能不承認(rèn)呀!”

  曲無愁匆匆避開,苦笑道:“小蝴蝶,你別害我!我還要留著命玩樂,不想莫名其妙被人用琴弦勒死。”

  “奴家哪有要害您?是幫主有急令,所以奴家才特別來通知您,難不成要讓副堂主去替您做吧?”

  “副堂主不就是——”看到她眼底隱含威脅之意,曲無愁趕緊改口,“我立刻回去,立刻回去!

  話剛說完,他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歐千鳳看他慌忙跑走,掩著嘴咯咯嬌笑。

  驀地,一道苦澀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鳳凰兒,你是否很希望我難受?”

  她轉(zhuǎn)身望向李玉浚,對他拋了個媚眼,膩聲道:“李公子,奴家怎會那樣?您可別誤會了奴家,奴家還等著您的蝴蝶呢!

  明知她心存怨懟,他卻寧可相信她。

  壓抑下翻騰的心緒,他勉強(qiáng)露出微笑,“我已經(jīng)捕到六百余只蝴蝶,如無意外,明天就可以交給你了!

  “您的動作可真快!彼龑⒛抗庖葡虿贿h(yuǎn)處,看著家丁們將蝴蝶從袋子似的東西里抓出,然后放進(jìn)鳥籠。

  “快?不……”李玉浚緩緩走到她身旁,目光充滿期待,“我恨不得可以立刻湊齊一千只,證明你是鳳凰兒。”

  又一次聽他喚著那親呢的稱呼,她心中暗暗冷笑,美眸卻依然柔媚。

  “有這么多人幫您抓,相信一定很快就會湊齊的!彼脣舌堑纳ぢ曋S刺他安逸的等待旁人為他做好一切。

  “這些都是我為了你親自去抓的!”一番心意被曲解,他有些激動地握住她的雙臂,讓她看向他。

  “那您就證明給奴家看,您究竟是如何這么快捕到如此多的蝴蝶!彼龣汛轿P(yáng),帶著一絲冷意。

  李玉浚松手放開她,默默地凝視她許久,才低聲道:“只要你要求,我一定會做到!

  說完,他跨步走近那群家丁,拿過披風(fēng),毫不猶豫的展開,然后又打開所有的鳥籠,任籠里的蝴蝶飛離。

  一時間,數(shù)百只蝴蝶在空中翩舞,營造出絢麗的幻境,令人目不暇接。

  “為什么放走蝴蝶?”歐千鳳微微一怔。

  “這些蝴蝶是我的心意,如果不能讓你相信,要它們何用?”他走到她的身邊,輕撫她的頰,深情款款的凝視她,“我寧可重新捕抓,也不容許那些蝴蝶的意義摻上一絲虛假。”

  聽著他溫柔的聲音,感覺他溫暖的手掌貼在頰上,她抬頭望入他幽深的眼眸,不由得一陣恍然,幾乎要沉溺在那一片柔光中。

  但,也只是幾乎而已。

  她的失神不過是一瞬間,很快就恢復(fù)了原本惑人的媚笑,輕輕拉下他的手。

  “李公子,那您慢慢抓蝴蝶,奴家會在章臺樓恭候您!

  她盈盈一拜,轉(zhuǎn)身告辭。

  李玉浚心底有些失落,卻沒多說什么,只是默然地目送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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