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澡,吃過晚餐,真帆就躲回房間“用功”。
一整天,她跟英嗣都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似的。
她以為昨晚的事應(yīng)該是神不知鬼不覺,可是她卻發(fā)現(xiàn)緋色婆婆總是以那種“我知道你們干了什么好事”的眼神睨著她。
往桌前一坐,她想要繼續(xù)未完的工作,可是腦子里卻塞滿其它東西——
英嗣飽滿的唇、溫暖的雙手、充滿雄性魅力的身體,還有他在她身上得到滿足時,汗水淋漓的性感模樣……害她根本不能工作,身體像要燒起來似的。
“唉……”支著下巴,她看著窗外。
事情是怎么會變成這樣呢?他曾是里紗表姊的丈夫,而她則是一直追查著里紗表姊下落的人。
她怎么會愛上他,甚至跟他有了親密關(guān)系?
以她實事求是的個性,在還沒見到里紗表姊,或是聽見她的聲音前,應(yīng)該是不會糊里胡涂跟他上床的。
而且,更慘的是……還被番匠撞見。
今天她根本不敢離開主屋,就怕遇上了他。
他應(yīng)該不至于大嘴巴的向公可回報這件事情,但一想到他看見那一幕,她就……
“唉……”不知不覺地,她又嘆了一口氣。
“你不知道嘆氣容易老嗎?”突然,英嗣低沉又富磁性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
她陡地一震,回過頭去。
“拜托,你跟緋色婆婆怎么都跟‘背后靈’一樣?”她微噘起嘴巴。
英嗣一笑,“干嘛唉聲嘆氣?寫不出來?”
她點點頭,“嗯,思緒很亂……”
“噢?”他挑挑眉,笑得一臉高深,“該不是跟我有關(guān)吧?”
聽出他另有所指,她臉兒一熱,“才不……”話沒說完,她整個人騰空而起。
“喂!你……做什么?”
“腦筋快打結(jié)的時候,最好做做運動!彼反揭恍。
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盤,她羞惱地道:“我不要跟你做運動啦!
“不行!彼е叩酱策叄坝行┻\動沒兩個人是沒辦法做的!闭f罷,他將她放在床上。
她想爬起來,但他已經(jīng)俯下身——
“你怎么這樣啦?”她嬌嗔著:“像十七、八歲精力旺盛又無處發(fā)泄的小鬼!
“相信我,我的體力比十七、八歲的小鬼好!彼麑⒛樎裨谒^發(fā)及頸子之間,汲取著她身上的誘人馨香。
“你好香……”他輕咬著她的耳朵,聲音里充滿挑逗的意味。
他才朝著她的耳窩一吹氣,她整個人就酥酥麻麻的,無法動彈。
當他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胸口,她開始期待更多……
※※※
他們又做了一次。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如果第一次是一時激情,不夠理智,那么第二次是什么呢?
“我怎么這么沒定力?”她懊惱地一嘆。
她怎么會做這種事呢?她甚至不確定他對她是什么感覺!
她究竟在想什么?而且現(xiàn)在一旦訪問結(jié)束,她是要離開這里,從此跟他沒有瓜葛,還是……
“老天,我是怎么了?”望著身邊熟睡的他,她心中翻騰著千百種的思緒。
她喜歡他,才跟他上了床;但他呢?
輕悄的溜下床,穿上衣服,她決定到外頭去吹吹風、透透氣,好讓自己的腦袋更清楚。
她不曾夜里到庭園里散步,但她發(fā)現(xiàn),還挺舒服的。
“成田!
突然,她聽見有人叫她。
轉(zhuǎn)過身,她看見自已整整躲了一天的番匠。
她一臉尷尬,“你……還沒睡?”
番匠走過來,一臉“你總算出來了”的表情。
“你啊你……”他指著她的鼻子,低聲道:“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她裝胡涂,“什么?你說什么啊?”
番匠在她后腦勺拍了一下,“少裝蒜,我都看見了。”
“ㄜ……”罪證確鑿,她能說什么。
“你瘋了?為了訪問他,你什么事情都肯做喔?”番匠完全無法理解。
“不是啦,我……”她才不是為了工作跟他上床,她……她是真的喜歡他。
“你明知道他討厭記者,而且你還是那個寫他是日本藍胡子的人,你就不擔心他根本是想耍你?”
“ㄟ?”她一怔,“你是說……他知道我是那個記者,然后故意騙我上床,想教訓(xùn)我?”
“誰說不會?”番匠瞪著她。
“不會吧?”她皺皺眉頭,“他……他對我很溫柔……”
“你少天真了,他是花花公子耶!”
“搞不好他真的喜歡我……”其實她也不確定,不過自我安慰一下還是要的。
他忍不住戳了她一下,“笨!他怎么可能喜歡你?我在這里待了一個多月,光是看他帶回來的美女,都可以坐滿一輛巴士了,你啊……”說著,他斜眼覷著她。
她不滿地道:“你那是什么態(tài)度?我也不差啊!
“是喔?”他挑挑眉,不以為然!澳銊e什么都問不到,賠了夫人又折兵……”
“都跟你說我不是為了工作才跟他那個了……”她嘀咕著。
“那是為什么?你喜歡上他?”他一臉難以置信。
她蹙著眉頭,悶悶地道:“嗯……”
“你不是在說笑吧?”他很驚訝,“站在好友兼同事的立場,我真的要提醒你,你們是不可能的!
“謝謝你喔。”她一副很難領(lǐng)情的表情。
“我是說真的。”他拍拍她的臉頰,“我是把你當妹妹一樣,才告訴你,他跟你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眉心一擰,十分懊喪,“這我知道……”
“知道你還……”
“我已經(jīng)喜歡上他了啊。”她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我們不太可能有什么結(jié)果,可是我……”說著,她都覺得委屈起來。
她知道自已做了很不理智的事,但是已經(jīng)做了,現(xiàn)在說什么都太遲了。
但是,她并沒有后悔跟英嗣發(fā)生關(guān)系,她只是感到迷惘。
“我也怕他只是玩玩,但是來不及了……”鼻子一酸,她眼眶泛紅,“事情變成這樣,我也很迷惘……”
看著她,番匠沉默了一會兒。
“你明天就離開吧!我看你是沒辦法再繼續(xù)下去了……”
“不行,我的專訪……”
“回大阪也可以寫!彼驍嗔怂,端起大哥的架子,“如果你真喜歡上他,這也是一個試探他的方法!
“咦?”她微怔。
“如果他喜歡你,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帶回來,如果他什么動作都沒有,你正好也可以遠離這里,忘掉一切!
真帆低頭思索著,臉上充滿著矛盾及掙扎。
其實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如果英嗣只是一時激情,或是因為其它原因而跟她上床,那么他一定不會在乎她的離開。這對此刻彷徨不定的她來說,絕對是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再說……”他拍拍她的肩膀,“你這個專訪也寫太久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他一臉“你好自為之”的表情,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
夜里醒來看不見真帆,英嗣很疑惑。
她在他身邊時,他總能睡得又香又沉,而她一不在,他就覺得心慌慌的。
起身后,他覺得有點冷,這才發(fā)現(xiàn)窗戶沒關(guān)。
下了床,他走到了窗邊。正打算關(guān)窗,卻發(fā)現(xiàn)庭園的角落里好象有人──誰這么晚還在外面?忖著的同時,他定睛一看。
是真帆,還有那個姓番匠的新園丁。他們在干什么?
他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但他們之間的互動卻一清二楚的映入他眼簾。
三更半夜,尤其是在跟他歡愛之后,她為什么跑到庭園里跟他的園丁夜半私語?
她在這里住了十幾天,跟他的園丁相識并沒有什么不合理之處,但是若只是一般的相識,會有那樣的動作嗎?
摸摸頭,拍拍肩,這不是點頭之交該有的動作,除非他們……
臉一沉,陰沉之氣悄悄的覆滿了他的俊臉。他隱隱感覺自己又被背叛了一次。
里紗的離開是因為他當初并沒有好好的、出自真心的愛她;但真帆呢?她難道感覺不到他是如何的在乎她?
當年,里紗跟他的外國客戶情投意合而要求離婚,現(xiàn)在,真帆卻跟他的園丁搭上?他是真的被詛咒了嗎?
他感到憤怒、感到懊惱、感到無奈。他不想再失敗一次,所以在他失敗之前,他決定反擊。
回到自己的寢室,他打了一通電話,將那頭正熟睡著的知名征信業(yè)者柿澤叫醒——
※※※
一早,緋色婆婆就將早餐送到了真帆房里,而這情形教她感到意外又疑惑。
“他呢?”在兩人發(fā)生過關(guān)系后,這樣的情況確實很啟人疑責。
緋色婆婆搖搖頭,“他說他不想吃,然后就出去了!闭f著,緋色婆婆坐下來,神秘地問:“你們怎么了?”
“ㄟ?”她一怔,倏地羞紅了臉!捌牌拧阍趺催@么問?”
看她紅著臉,緋色婆婆感到好氣又好笑,“你紅什么臉?我是說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他生氣的事?”
“咦?”
“他今天早上臉色不太好,以我的經(jīng)驗判斷,一定有事發(fā)生。”
真帆認真的想了想,“我沒干嘛啊!
但是,聽緋色婆婆的口氣,好象真的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忖著,她不覺也緊張起來。
“婆婆,你覺得會是什么事?”
“啐,”緋色婆婆輕碎一記,“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你看著他長大的嘛。”
“就是因為看著他長大,我才確定有事會發(fā)生。至于是什么事,那就……”頓了頓,她一臉嚴肅地望著真帆,“總之你小心點,我覺得事情可能跟你有關(guān)!
“ㄟ?”她瞪大眼睛,一臉驚恐,“婆婆,你別嚇我了……”
“誰嚇你?”緋色婆婆挑挑眉,“你最好趕快想想,是不是哪兒惹他不高興了!
真帆歪著腦袋,認真的思索著,但她實在想不出原因。
※※※
大阪希爾頓飯店
總統(tǒng)套房內(nèi),英嗣正神情凝重地看著柿澤帶來的資料及文件。
他的臉上并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但眼底燃著沖天怒焰。
“這些都是真的?”
柿澤點頭,“絕對不會有錯。”
“我的園丁番匠是大搜奇的記者,而且還是在職身分?”
“是的,也就是說他跟成田小姐是同事,目前還是。”柿澤果然是征信業(yè)界的第一把交椅,雖然價碼高了些,但絕對值得。
“番匠到府上充當園丁,而成田小姐又取得你的信任做近身采訪,我想應(yīng)該都是為了寫大獨家之類的報導(dǎo)!笔翝煞隽朔霰橇荷系难坨R,“成田小姐是兩年前進大搜奇,工作表現(xiàn)相當受到肯定。”
“兩年前?”英嗣眉心一擰。
兩年前也就是大搜奇寫他是日本藍胡子的時候,難道說……那篇報導(dǎo)是她寫的?
“有一件事,我在資料上沒載明……”柿澤一臉神秘又得意,“我去查了成田小姐從小到大的資料,發(fā)現(xiàn)了一件相當以趣的事情!
“噢?”英嗣挑挑眉。
柿澤很想賣關(guān)子,但他知道這可能會惹得英嗣不悅。
“成田家是個非常普通的家庭,但是他們卻有一名門望族的遠房親戚!
英嗣眉丘微微隆起,神情有點深沉嚇人。
“成田家是本間家的遠房親戚!
“什……”英嗣陡地一震。
柿澤不疾不徐地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舊照片。“請過目!彼麑⒄掌f給了英嗣。
照片上是兩名清秀漂亮的女學(xué)生,一個是里紗,而另一個竟是真帆。
“這是成田小姐高中時代跟表姊合照的相片!
“你是說……”英嗣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柿澤點點頭,“沒錯,她們是遠房表姊妹的關(guān)系,雖然身分地位懸殊,但據(jù)我調(diào)查,她們的感情非常的好!
英嗣震驚又沉默,動也不動地坐在沙發(fā)里。
他懂了,都明白了。
難怪真帆總追著他問里紗的下落,原來她懷疑他殺了她親愛的表姊。
這么說來,兩年前那篇充滿敵意的藍胡子報導(dǎo),鐵定是她寫的了。
番匠先混進來當園丁,她隨后就到,這是一次有計畫的行動,為的是揭開真相。
她想安他一個罪,一個謀殺前妻的罪,即使是在他對她公開了秘密房間之后,她還是不相信他。
她留下來,處處配合他,甚至幫忙冒充未婚妻,都是為了更進一步的厘清她所以為的真相嗎?
一切都是騙局,都是作假嗎?當她羞澀地躺在他臂彎里時,她心里盤算的是……
“達川先生?”柿澤疑惑地看著他。
他回過神,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達川先生,你……”
“我沒事!彼鹕,到書桌前寫了一張支票,“這是你的酬勞。”
他將支票遞給了柿澤,“你可以先走了!
接過支票,柿澤一臉疑問,“那你……”
“我沒事,你走吧。”說罷,他又坐了下來,拿起了酒瓶!安凰土!
看他一臉懊惱沮喪,抓著酒瓶猛灌的樣子,柿澤有點不安。
達川英嗣是出了名的陰晴不定、脾氣暴躁,既然已經(jīng)拿到了酬勞,他還是趕快離開,免遭池魚之殃。
“那我先走一步,不打攪你了。”他欠了個身,火速離開。
※※※
想了一夜,英嗣決定有所行動。
他不想等別人宣布他的失敗,他要先還擊。雖然他極不愿意,但真帆真的傷透了他的心。
他對她挖心掏肺,毫無隱瞞,而她卻算計著他,懷疑著他。
想想,自己也真是太大意、太天真,竟以為他灰暗的人生中還有所謂的春天。
他真的喜歡她,喜歡到無法接受她背叛他的事實。
因為受傷而激發(fā)的憤怒溢滿他的胸口,他無法呼吸、無法理智、無法冷靜,現(xiàn)在的他只想著一件事——在她傷害他之前先傷害她。
不過,這說來也許可笑,因為他已經(jīng)被她傷害了,而他可能根本傷不了她。
先付出感情、先愛上對方的人是脆弱的,他愛上了她,所以他不堪一擊,只能虛張聲勢。
但即使是虛張聲勢,他都要奮力一搏!
※※※
這天早上,真帆還是獨自在房中用餐,而且據(jù)緋色婆婆說,昨晚英嗣并沒有回來。這讓一向樂天的她,開始感到焦慮。
為什么?他怎么會無故離開,然后毫無消息呢?在向她求歡后,他消失得無影無蹤又表示著什么?
難道說,真如番匠所言,他是玩玩的?
他一聲不吭的離開屬于他的莊園,是要來“做客”的她識相的離開嗎?她……真的被耍了?
看著眼前的豐盛餐點,她真是一點食欲都沒有。
突然,緋色婆婆神色不定的開門進來。
“婆婆?”她一眼疑惑的看著緋色婆婆,“怎么了?”
緋色婆婆神情凝重地走過來,“主人他……他回來了!
“ㄟ?”她一怔,欣喜地問,“真的?”
緋色婆婆臉上沒有一絲喜色,“他要你去他房間!
“是喔?”雖然心里歡喜,但她不好意思表現(xiàn)出來。
用餐巾擦擦嘴,她迅速的起身。
忽然,緋色婆婆拉住她的手,“我跟你說……”
看緋色婆婆一臉的凝重,真帆不覺受她感染而不安了起來!捌牌牛恪
“待會兒不管你看見什么,都不要激動,好好的把話說清楚、問清楚……”
看見什么?英嗣的房間有什么是她看了會激動的東西?
蹙起眉頭,她傻笑一記!捌牌牛銍樦伊艘!”
看著她,緋色婆婆憐愛也無奈的一嘆!澳闳グ!
“噢!彼c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緋色婆婆沉沉喟嘆!斑@下子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