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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之光 第五章
作者:黃苓
   
  剎消除了老甲父子對別光的記憶。

  那日在緊要關(guān)頭救了老甲父子和別光的剎,最后果真又帶別光重回老甲父子家,讓她見到了平安無事的兩人。不過她并沒有在兩人面前現(xiàn)身。她當(dāng)然知道若看到讓他們擔(dān)心的她沒事,他們一定會很高興,但是接下來她要怎么解釋那晚發(fā)生的怪事?她后來怎么了?還有,老甲父子肯定不會放棄陪她回王城的決定,那她是不是又得趁半夜偷溜一次?

  就因為把這些問題全想過了,她才感到左右為難。

  沒想到剎替她出了個驚人的主意——干脆如她先前所愿:讓他們從不曾遇見過她。

  于是,他消除了老甲父子對她的記憶。

  而這只是其中他所展現(xiàn)出來深不可測的力量之一。

  接著,她跟著他四處游蕩。不,更正確地說,是他帶著她隨心所欲地去到世上任何一個她想去的地方,甚至她想也想不到的地方——最冷的極地、最干燥的沙漠、最遼闊的大海、最高的雪山峰頂……

  總而言之,在短短的時間里,她踏遍了不但是她、恐怕連其他人終其一生也無法一個個到過的地方;而她也總算明白了哥哥說的——這個世界是多么地廣大、天地是多么地多采多姿了。

  這全是剎帶給她的。

  至于剎為什么肯實現(xiàn)她的愿望、替她做這些事?她問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惯@是他的回答。

  多氣人!

  不過,他也真的是有自夸的本事嘛!

  至于和他這樣相處下來,她對他的了解又增加了多少?

  「你沒有家人?」那時她和他在一面游人如織的太湖上泛舟,她看著正好由他們旁邊劃過去的畫舫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嘻嘻哈哈、親密得似是一個家族的人的畫面,她忽然若有所思地問他。

  而坐在她對面、有一下沒一下?lián)u著槳的剎,依然是那一身與尋常人相較起來很是獨特古怪、卻顯得優(yōu)雅利落的黑色長袍,那頭黑亮如夜空的長發(fā)則被束起來,乖乖服貼在他胸膛前。對了!再加上他那張完美無缺的臉龐、高大挺健的體格、渾身無形散發(fā)出來的懾人氣勢與魅力,也難怪他一在這地方現(xiàn)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瞧。

  當(dāng)然,她是已經(jīng)看慣了。但有時候她還是會像一般的凡夫俗子再看著這天人一樣的男人出神一下。畢竟他就算難看,也還是稀有人類嘛!

  而被個小鬼興匆匆拉來、在大太陽底下泛舟的剎,仍是一副氣定神閑得讓人嫉妒的悠哉樣。

  「誰說我沒有家人?」不用讀她的心思,光看她視線追隨而去的定點,他就知道了她為什么會突然這樣問。

  他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可別光卻很不以為然。

  「騙人!你要是有家人,怎么你不回去找他們?」她懷疑得有理。照理說,他被冰封了那么久,一出來不是該第一時間就沖回家去「報平安」嗎?怎么她不但聽也沒聽他提起過家人,還一直和她在一起?

  「我正在找啊!箘x一根長指撫了撫自己的下巴,干脆放下木漿任小船在湖上讓風(fēng)和水帶著蕩。

  別光一愣,直接脫口而出:「難道你忘了怎么回去?」不會吧?

  他滿臉令人無法捉摸的笑意地看著她!高@么好奇我的事?」

  別光反應(yīng)很快,回他黏膩可人的一笑!阜凑e著也是閑著嘛!」套用他那句話。

  剎立刻被她的狡黠一逞得哈哈大笑起來。

  而他這一大笑,讓在他們附近船上的人忍不住好奇地轉(zhuǎn)向這里——當(dāng)然,幾乎所有人都被坐在那小船上出色的男人與少女給看呆了眼。

  剎當(dāng)然不把旁人的注目當(dāng)回事,別光卻是被他莫名其妙的大笑惹得有些惱,孩子氣地干脆找那些全盯向這兒的人開刀。

  她哼了哼,原本無風(fēng)無浪的湖面像被老天爺用祂無形的神掌一拍似的,一陣大雨似的浪花驚起,并且準(zhǔn)確地潑向四旁的每一只船。

  一時之間尖叫驚呼聲四起。

  接著,忙著處理被這怪異又突如其來的水濺滿身的眾人,就再也沒時間望向小船上的那一對男女。當(dāng)然,他們也就沒發(fā)現(xiàn)在這一幕事件之后,那男子笑得愈加縱放暢意,而少女則把細(xì)致的下巴揚(yáng)高,不馴地瞪著他。

  「喂!你笑完了也可以說了吧?」她才不會被他擾亂思緒。

  好不容易,剎慢慢緩住了大笑。

  「妳在找哥哥;我,在找妹妹。」他的嘴角上揚(yáng),但呈滿星光似的黑色眼眸和臉上的神情則顯得遙遠(yuǎn)又深沉。

  「妹妹?」別光很意外,緊盯著他,發(fā)現(xiàn)到了他的表情很特別——有別于他一向游戲人間、卻顯得和這人間沒牽連的薄淡表現(xiàn)。即使現(xiàn)在他看來仍沒有太多的變化,但她卻細(xì)心地觀察出,在他說出「妹妹」時,他眼底有種類似溫暖的感情悄悄滑過。

  而剎似乎由她清澈的思緒中看到了自己。

  他微怔,然后毫不閃避地迎接她澄凈的目光,露齒一笑。

  「想不想聽一個故事?」他突然像天外飛來一筆似地問。

  「你的故事?還是你妹妹的?」別光一點也不含糊。

  「很多人的!箘x說。

  他伸手在湖面上輕撥了一下,載著他們的小船立即向前疾行,將他們載離了人聲吵雜的湖間。

  小船一直行到一陣云霧迷離攏來的湖心,才慢慢停了下來。

  小船的四周靜謐,只偶爾傳來魚兒躍出水面的輕聲。

  別光隔著淡淡的迷霧看著四周,有種仿佛又置身在星空一樣的錯覺。

  「很久很久以前,這世間除了人類、各種妖魔異類,還有一種比平凡人、比妖魔異類力量更強(qiáng)大、幾乎不老不死的人類異族,他們被稱為『神族』。不過『神族』只是一個統(tǒng)稱,其實他們彼此不受約束,自成個體。那時候的世界還算平和,人類、妖魔很少互相干擾,也各自尊重……」剎真的開始說起了「故事」。而他那似乎化成了水、化成了風(fēng)、化成了日月星辰的聲音一傳出,湖的四面立即呈現(xiàn)萬籟俱寂,仿佛也沉浸在他說的「故事」中。

  當(dāng)然,別光是其中最主要的聽眾。只不過她沒想到他一開口說的是個神話故事。但同時,她也很快地從他一開頭對「神族」的描述中聯(lián)想到了什么。她立刻若有昕晤地緊盯著他。

  剎也回望著她,不過他的眼冷靜清醒。他只略停了那一下,便繼續(xù)說下去了——

  「但是后來人界和妖魔界還是起了小規(guī)模的沖突。而且沒多久后,兩界的小事件演變成大型的戰(zhàn)爭,就連原本置身事外的神族人也無法避免地選擇靠邊站。經(jīng)過幾次人界與妖魔界的戰(zhàn)役后,雙方和神族人全部元氣大傷,后來終于有個力量最強(qiáng)盛、幾乎無人可比的神族人出來了。這位神族人原本就一直和人與異類十分親近友好,所以這兩方發(fā)生戰(zhàn)爭當(dāng)然是他最不愿意見到的。但是即使他不斷居中協(xié)調(diào),雙方還是爆發(fā)了戰(zhàn)火。一直到最后那一次雙方經(jīng)歷死傷無數(shù)的慘烈大戰(zhàn),這位神族人的出面總算使雙方同意放下仇恨,并且為了避免日后雙方再打起來,他們?nèi)抠澇晒埔粋他們都可以信服的人,成為雙方名義上的共主,以裁決雙方若有爭執(zhí)發(fā)生時的公正人。當(dāng)然,因為這位神族人原本就是最令他們雙方能心服口服的人,再加上他的力量、聲望,和他在那段期間不放棄要達(dá)成雙方恢復(fù)和平所付出的心力大家有目共睹,于是沒有異議的,他立刻成了人界、妖魔異界,也可以算是整個世界唯一的共主。他的地位甚至超越他們本身人界、妖魔異界的王。他是這個世間至高無上的裁決者,這世間的萬事萬物全都在他的掌握中!箘x一直說到了這里,忽然停了下來。

  別光早已聽得入神。

  剎舉起手中平空出現(xiàn)的紅玉酒杯啜了幾口,氣定神閑。

  「接下來呢?」別光跟著故事的情節(jié)定下來,猛一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停下沒再繼續(xù)說。她瞪著他悠哉喝酒享受的神態(tài)!改悴粫窍敫嬖V我,故事就這樣結(jié)束了吧?這個神族人達(dá)到他的野心后就沒事了?難道所有人都這么笨沒看出他的目的嗎?」

  剎一點也不意外這小鬼絕高的領(lǐng)悟力。他很是贊賞地對她頷首微笑。

  「沒錯!這個神族人一開始就存有企圖野心。其實剛開始人與妖魔那些沖突全是由他暗中策劃、一點一點制造出來的。當(dāng)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被他蒙蔽過去,還是有許多人不是笨蛋!顾咽稚斐鰜,給了她一杯香氣盈人的桂花茶!缚闯鏊准(xì)的是其他一些神族人,這些人中有的一開始就沒參與人界妖魔異界的戰(zhàn)爭,有的則跟著介入,不過那些介入的人愈打愈感到不對勁,直到最后那人竟成了雙方的共主,他們才恍然大悟自己成了被利用的棋子。因為不滿那人為了自己的野心竟?fàn)奚敲炊嗳恕⒛敲炊嘌М愵悾茐倪@世間原有的美好和平,所以這些神族人轉(zhuǎn)而質(zhì)疑起那人成為共主的正當(dāng)性,甚至要他為他所做的那些錯事向所有萬物道歉負(fù)責(zé)。那人當(dāng)然不愿意。于是那些神族人便決定要對所有人揭露他的罪行;但那人卻早有了準(zhǔn)備,他反在之前捏造了假證據(jù)散播出去,讓人類和妖魔相信其實讓他們打起仗來、死傷那么多同類全是因為那些神族人的策劃,目的則是要趁亂收服他們……總之,在那人迷惑人心的言語、和那些假證據(jù)下,所有人都相信了。這下,那些神族人反而成了整個人界和妖魔界的公敵。不過那人也趁機(jī)拉攏了許多神族人,只要從他,他就放過,并且吸納成為壯大鞏固自己權(quán)力的力量。至于其他依舊不服他的神族人,他則決定趕盡殺絕。于是最后的情勢變成了:發(fā)動戰(zhàn)爭的加害者和被害者一同揮刀向原本同情他們的公義者。不過雖然是少數(shù)的神族人面對整個世界的敵人,那人卻一直無法得到最后的勝利,因為那些對抗他的每個神族人力量全在最強(qiáng)大之列,甚至與他不相上下。到最后,一場決定勝負(fù)的關(guān)鍵一戰(zhàn)展開,那些神族人和那人終于面對面打了驚天動地的殊死大戰(zhàn)。在那一戰(zhàn)之后,這個世界的命運(yùn)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yùn)也改變了……」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

  別光聚精會神地聽著,完全沒注意到四周的迷霧散了,陣陣涼風(fēng)吹拂過來。

  而剎在感受到吹向他的風(fēng)時,眉峰忽地幾不可察覺地動了一下,同時臉上也出現(xiàn)了一絲笑意。

  不過別光雖然發(fā)現(xiàn)到他的笑,卻不知道其中的含意。因為他的「故事」還在接續(xù)下去。

  「那些神族人雖然最后還是打敗了那人,但這個世界又再度毀壞,他們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很多人失去永生、失去力量,也有人封咒起自己等待重生,有人從此不知所蹤……」

  別光聽出了眉目。「你就是那個『封咒等待重生』的人?」

  她知道,這是他的故事,或者說是他們的故事。她雖然從沒聽人說過這段歷史,就算是有,恐怕流傳下來的也只余片段神話式的傳奇,沒有人會將它當(dāng)真。不過她卻毫不懷疑地接受了它。

  因為它是從剎口中說出來的,因為剎的力量讓她想不相信他就是那活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神族」人都難。所以當(dāng)他一說到封咒、重生,她自然馬上聯(lián)想到池。

  剎豪朗一笑。而這時,在他掌背上無聲無息地落下一滴雨。

  他得到了第二個相同的訊息。

  就像剛才風(fēng)告訴他的一樣。

  「妳不問我,如果這個故事是真的,那我到底有多老了?」他的食指在舟上輕扣了下,小船立即離開靜止不動的湖心,往湖畔的方向輕悄滑去。

  別光當(dāng)然注意到了這動靜,不過此刻她還想知道的有關(guān)他的事實在太多了。

  「哼!你不是說過『男人的年齡是秘密』?我知道你還是不會告訴我,反正你承認(rèn)自己是個老頭子就對了!顾钕胫赖牟皇沁@個!该妹媚兀磕忝妹靡欢ǜ阋粯邮巧褡迦税?那她后來呢?現(xiàn)在呢?她怎么了?」她可沒忘記最早之前的主題。

  老實說,她是無法想象冰人有家人的那種感覺,更別說她連一點冰人的妹妹該生得啥模樣的概念都沒有。

  她試著把眼前的剎想象成女人。

  察覺到她在想什么,剎好氣又好笑地拍拍她胡思亂想的腦袋!肝!想不想我也把妳變成男人看看?」就跟他變成女人一樣恐怖。

  「你可以?」沒想到她竟興致勃勃。

  「妳還真把我當(dāng)神哪!」剎失笑。他可沒無所不能到那種境界。

  這時,小船已來到了人煙罕至的另一邊湖畔。

  剎握住別光的手,也不見他做了什么動作,眨眼間,已經(jīng)帶著她踏上了岸。至于小船,則自己悠悠地晃回去船工人那邊。

  一踏上岸的剎,立刻就收到了足下的土地、落下的綠葉所傳遞給他的同一個訊息。

  「所以……你妹妹跟你長得完全不一樣?」放棄那想象,但她仍不放棄有關(guān)他家人的事!浮y道你妹妹也同樣被冰封起來、等著人去救她?」既然他還在找她,那不就表示她并沒有死在那次大戰(zhàn)中,還活在這世上?

  「丹丹的情形跟我完全不同!箘x輕而易舉地將別光抱上被他召喚來的駿馬背上坐好,隨即躍上馬背,和她面對面。

  較一般馬兒高大的黑色神駿立即放蹄向前奔馳。

  而坐在完全沒鞍沒韁的馬背上的別光,在馬兒往前跑時著實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趕忙抱住面前的剎。

  身下的馬兒簡直像飛似地向前跑,兩邊的景物快速地掠過,不過別光很快就發(fā)現(xiàn),雖然馬兒跑得飛快,但坐在馬背上的她其實不大感覺得到顛簸震蕩,且滿安穩(wěn)舒適的根本不必怕會掉下去。

  她吁了口氣,然后抬起頭瞪向那正朝她笑得很邪氣的臭冰人。

  「你有沒有被女人的纖纖玉手揍過?」她的手好癢。

  他的微笑更勾勒出不懷好意。「沒有。不過被女人的纖纖玉手摸的經(jīng)驗倒是不少,不過……妳這小家伙還算不上女人,等妳再加把勁轉(zhuǎn)大人了,我才會考慮看是要讓妳摸還是揍!」他是幾百年沒碰女人了,不過這小鬼是奶娃級的,他可一點興趣也生不出來。

  想也沒想,別光一拳就捶上他的背,然后才放開一直抱住他的雙手。

  沒事般地,她重新調(diào)整好姿勢,好奇地逢巡四周。

  「你妹妹的情形又是哪里跟你不同?」暫且不跟這「老頭子」級的「老爺爺」計較她是不是女人的事,現(xiàn)在她腦中全是他那叫丹丹的妹妹的問題。

  嗯,這小鬼還真是愈來愈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剎忍不住曲起食指扣扣她的腦袋瓜子,服了她的不屈不撓。不過一時興起跟她說起「故事」的自己,才是自找麻煩的罪魁禍?zhǔn)住?br />
  對了!就因為這「故事」中的其中一個人物也許現(xiàn)在跟她大有關(guān)系,所以他才會對她透露這些……

  不過要是她知道了待會兒要去見什么人,恐怕她什么都會忘了。

  「好吧!簡單地說就是,在那場大戰(zhàn)后,她的力量耗損得太嚴(yán)重,再加上又受了重傷,原本是無法活命了,但是有個人犧牲了自己的所有力量救了她,他自己則丟了命。」就是阿勒司那家伙。

  「救她的是什么人?」她忍不住好奇地問。能為對方犧牲自己的,通常不是親人,也該是情人吧?

  「妳猜對了!是她的情人!箘x立刻給她答案。「阿勒司為了救活她,用盡他的力量和生命親手將她封印起來,并且封界在一個除了他自己、天地之間沒有任何一種力量能搜尋到之處,所以就連我也找不到她!

  那怎么辦?這是別光的第一個念頭。

  「那家伙光顧著要護(hù)住丹丹的最后一絲氣息,卻忘了若他自己沒命,日后丹丹的封印誰破得了?誰找得到她的人?」被封印住的丹丹,即使身上的傷好了、力量回來了,但沒有他的破咒,她根本無法覺醒過來——就如同他當(dāng)初萬不得已為自己所設(shè)的冰咒一樣,若沒有他送出的「能」為「鑰」,否則也無法覺醒重生。

  不過就連他也無法解釋——為什么他的「能」會落在這小鬼身上?或許他也只能說湊巧吧。更何況,如果那家伙現(xiàn)在也「湊巧」和這小鬼成了一家親,他又何需太驚訝?

  總而言之,先確定了他的身分再說。

  「所以,你要先找到這個人……可是你不是說他在那時候就已經(jīng)為你妹妹死了嗎?」別光將視線轉(zhuǎn)向他,驚疑。

  難不成他要去把死人挖出來?

  剎一搖頭,一臉打趣地笑望她!刚一钊吮人廊撕唵味嗔。雖然以前的他已經(jīng)不存在,不過如果他活在現(xiàn)在這個世界,我就有辦法認(rèn)出他來!

  別光的大眼眨了又眨。

  雖然她有好一下才大略理解他的意思,不過想也知道那是她這種只稍稍有異能的人做不到的事。反正,他找得到人、救得到他妹妹就對了。

  「喔。」這樣,那就是沒她的事了嘛!她可沒這本領(lǐng)。

  別光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四下張望。

  「那你還沒找到人?」閑閑地問。所以才會跟她在這兒廝混,還好心地要替她找哥哥?

  「有點線索!箘x的語氣也是閑閑地。

  「嗯……」靜了一下,「我們現(xiàn)在到底要去哪里?」看著身側(cè)美麗的日落荒原,她終于想到要問。

  「去見一個我們都很想見的人。」聲音毫不隱藏笑意。

  別光楞住,接著抬起頭,瞪大明眸看住他。

  「你是說……找到我哥哥了?」她既高興又緊張地伸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更逼近他。「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有他的消息了?快告訴我!」她的聲音很是激動。

  剎沒讓她失望。

  于是,她來了。

  剎帶著她來到一棟房屋前,并且無聲無息地穿過一道結(jié)界進(jìn)到這間房里。

  她終于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哥哥,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哥哥不但完全變了個人似地憔悴不堪,而且還不認(rèn)得她,對她的叫喚竟也全然沒有反應(yīng)。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哥怎么了?你們將他怎么了?!」別光又驚又怒地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

  她知道有人進(jìn)門來了,在那聲猛雷似的喝問后,她一轉(zhuǎn)過身就發(fā)現(xiàn)叫她名字的不是別人,正是先前混進(jìn)宮里警告她、后來又打傷她的青衣女子。

  她曾聽春叫她「若風(fēng)影」。而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里見到若風(fēng)影。

  一想到先前若風(fēng)影曾對哥哥展現(xiàn)的敵意,別光馬上把哥哥變成這副模樣的情況和眼前的若風(fēng)影兜在一起。

  別光握緊拳頭,慢慢站起來面對著他們。

  若風(fēng)影初見她時的震驚很快就平定下來,腦中也在瞬間閃過許多念頭。

  她先是揚(yáng)手阻止大胡子的沖動,再平靜地上下打量別光,最后回到她臉上。

  「看來妳已經(jīng)完全沒事了!顾膊恢雷约涸摳械叫牢炕蚴鞘坎贿^能在那樣的傷勢下活蹦亂跳回來,就算不明白她是怎么樣被救過來的,仍不由得佩服起她的福大命大。

  「妳很遺憾?」別光緊盯著她,無法從她冷靜無波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情緒。

  「妳是怎么進(jìn)來的?」若風(fēng)影沒響應(yīng)她,卻思慮到了這嚴(yán)重的問題。

  她曾和別光較量過,所以約略知道別光的實力如何;她并不認(rèn)為由自己親手設(shè)下的這個結(jié)界,別光可以在不驚動到他們的情況下闖進(jìn)來,不過事實卻是如此。那么她該考慮到的,不是她的結(jié)界出現(xiàn)了無法察覺的安全防護(hù)漏洞,就是別光身邊還有更高明的人在幫她。

  她傾向后者。

  心生警惕了起來,她暗中對小白書生打出手勢暗號。不過這同時,她面向著別光依然不動聲色。

  別光雖然眼尖地注意到若風(fēng)影和身后人快速交換過某種訊息,但她并不擔(dān)心自己的安危。她只想知道究竟是誰害了哥哥。

  「是你們讓我哥變成這樣的,是不是?!」她毫無所懼地跨前一步,粉臉映著怒色!改銈兊降资窃趺凑勰ニ?告訴我!」

  「混蛋!要是我捉到太后的走狗,一刀解決最快了,誰還有時間做這種麻煩事!」大胡子忍不住跳出來了!笂呉獑柧腿柲銈兡呛弥髯、好太后去!這家伙剛被我們拖出來還比妳看到的糟十倍!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算難看了,說起來妳還應(yīng)該感激我們才對!」

  什么?!

  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別光一怔!

  她看向那一臉大胡子的男人氣;5哪,再將視線移回若風(fēng)影臉上。

  「他說的是真的?」別光仍存著懷疑。畢竟他們也對哥哥懷有強(qiáng)烈敵意,他們是兇手的嫌疑很難一下子除去。

  再說這大胡子指控的人是太后。太后為什么會對哥哥動手?她不是仍仰賴他為她做事嗎?

  一時之間,別光的思緒有些困惑、混亂起來。

  若風(fēng)影自然看出她的動搖和迷惑了。

  「妳并不信任我!顾毖,「我說是,妳就會相信?」反問別光。

  如果索真和別光不是太后的人,或許他們可以成為朋友。事實上她并不討厭眼前的別光,那天若不是為了大局,她也沒有對別光痛下殺手的理由。

  不過因為索真此刻的情況,也許他們雙方一向水火不容的敵對情勢會產(chǎn)生一些微妙的改變——見到安然無恙的別光,她更思索到雙方之間今后的變化關(guān)系。

  雖然索真一直到現(xiàn)在都無法復(fù)原、真正清醒過來——而且依據(jù)他們先前碰過幾個伙伴也和他同樣的狀況,他的情形恐怕不甚樂觀。就連他們原本期望抓他回來,再由他口中得到失蹤的大塊的消息,也不怎么抱持希望了——但若真有奇跡出現(xiàn),她倒希望自己可以勸服他棄暗投明。

  也許是因為索真給她的感覺真的不是大奸大惡、冷酷無情,所以她才會對他懷有這種冀望;再加上綜觀這些年來,他們和索真或明或暗一路對手下來,她也發(fā)現(xiàn)素真的行事作風(fēng)并非絕對的趕盡殺絕、殘忍冷血,反而還有些不著痕跡地留下什么……

  將索真由陵寢帶回來的這些天,她反而想到了很多問題,而其中最重要的是:她很想知道,為什么索真會替明壽做事?是趨炎附勢或別有隱情?

  不知道為什么,一直看著索真,她就愈直覺他不該是那種會屈居于人之下的人,即使那人是一國之后——所以……是別有隱情了?

  就如先前被他們帶回來無故失去一身異能、成為平凡人、成為失去意識的白癡般的同伴一樣,他們用盡各種方法也無法使索真回復(fù)正常與外界產(chǎn)生反應(yīng),所以她更沒辦法從他口中得到答案了。

  但是現(xiàn)在,素真最寶貝的妹妹、唯一的親人別光意外地找到他了,如果他們可以放下敵對的身分,也許就可以從別光這里知道答案。

  若風(fēng)影對她淡淡一笑,等待她的回應(yīng)。

  別光卻仍有些遲疑。她該相信若風(fēng)影?

  她皺起眉,接著又轉(zhuǎn)回身坐到了床邊。

  只見一直動也不動、直挺挺躺在床上的索真,此時已經(jīng)將眼睛閉上,而他的呼息更是淺得幾不可聞。

  別光忍不住伸手,微微發(fā)顫地輕撫著他冒出來的刺人胡渣子,心揪痛著。她的眼里突地蒙上一層淚影。她急忙眨眨眼,逼回那淚。

  對了!剎!他一定可以幫她救哥哥!

  剛才她一看到哥哥這副模樣就什么都不顧了,到現(xiàn)在她才察覺好像她一進(jìn)來,剎就失去了蹤影……

  剎!

  她在心里大聲喊他。

  「我們是在先帝的陵寢密室中發(fā)現(xiàn)被鎖住的索真,不過那時候我們的目的不是他。其實當(dāng)我們察覺是他時也很意外。」若風(fēng)影還是先開口了。要消除別光的防心,看來得由她這邊先釋出善意,因為她明白別光確實有十足不信任他們的理由!冈疚覀儙貋,是想從他這里找到我們一位同伴的消息,但后來我們發(fā)覺他的情況不對勁……」她走向別光,「之前也曾有我們的人和索真遭遇同樣的狀況,他們的力量就像忽然間被吸光似地完全失去異能,而且他們不但從此成了不吃不喝、不言不動的木偶,沒多久之后還會毫無預(yù)兆、無聲無息地結(jié)束生命,就連我們也東手無策。沒想到,現(xiàn)在索真也成了受害者。在之前,我就一直懷疑我們的人出事跟明壽脫離不了關(guān)系,如今我可以確定了!顾f到這里即停住。

  剎并沒有出現(xiàn),但別光仍注意聽著若風(fēng)影說的。

  哥哥……會沒命?若風(fēng)影是這個意思嗎?

  她搖搖頭,緊緊凝視著他,一時無法相信這件事。還有太后……

  即使現(xiàn)在她的思緒仍紊亂,但仍是清楚若風(fēng)影根本不必對她編造謊言!依哥哥現(xiàn)在這模樣,他們?nèi)粢獨⑺缇蜌⒘耍桓螞r她的力量也比不上他們,他們根本不需因怕她而把事情全推到太后身上。

  原來,她那時感到哥哥會出事的預(yù)感成真了!

  「如果我哥真的死了……你們就少了一個敵人了!顾梢韵嘈攀翘蠛Ω绺缱兂蛇@模樣——雖然她不知道他們之間出了什么事,但她十分清楚他們的決裂是遲早的事——不過她不明白若風(fēng)影他們這些將太后、哥哥視為大敵的人會輕易放過他,還有她!

  對!她是哥哥的親人,和太后也是同一伙的呢。

  若風(fēng)影盯著別光單薄的背影,聽出她語中的諷刺。

  「這我可不同意。」一直保持沉默的小白書生這時忽地開口了!鸽m然索真是明壽的得力手下,也為她做了不少事,但我仍佩服他的氣魄。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他活過來和我再好好打一場!

  大胡子倒是哼了哼,毫不掩飾他對身為明壽走狗的索真的痛惡。「他死了活該!不過這次若要是真奇跡讓他活過來,他必須盡全力為他所做過的事好好懺悔、贖罪!」

  一股對哥哥的憐惜和痛楚急涌上來,別光憤怒了。

  「住口!你們知道什么……」她轉(zhuǎn)過身,雙目漾著怒芒,盯向他們!肝也粶(zhǔn)你們說他的壞話!你們不是他,又憑什么評論他?!」緩緩起身,她把視線釘在那滿臉大胡子的男人臉上!付揖退闼龅氖聜旌碛衷鯓?如果你有能力就阻止他。【椭粫矛F(xiàn)在他無力反駁時說他壞話,你這又算什么好漢?!」字字見血,毫不留情。

  被反駁痛罵的大胡子,雖然沒人看得見他的臉色是不是一陣青一陣白,不過由他瞠瞪起兩只如銅鈴般的牛目的模樣,就可以知道他有多生氣了。

  「妳這臭丫頭……」

  阻止他的是小白書生和若風(fēng)影——小白書生用扇子用力朝他肩頭打了一下,同時還把他拖到門邊去;至于若風(fēng)影,則突然對別光開口問——

  「索真替明壽做事是不得已的嗎?」

  若風(fēng)影敏銳地由別光話中捕捉到了她原先猜測的可能性。看來,在索真這一對兄妹身上的確隱藏了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別光緊抿著唇,仍舊怒火末消的視線轉(zhuǎn)瞪住若風(fēng)影;不過這時她發(fā)現(xiàn)若風(fēng)影的神色忽然現(xiàn)出極度震驚地看向她身后。

  別光下意識回過頭,于是,她也看見了——

  她不但看見原本失蹤的剎忽然現(xiàn)身,此時正一副意態(tài)自若地坐在床邊,一臉?biāo)菩Ψ切Φ赜虮娙说哪康煽诖,就連她哥哥也默不作聲地坐起身,張開了眼睛。

  「哥……」她注意到哥哥和剛才不一樣的神態(tài)表情了,她低喃,卻不由自主地將疑惑的眼光看向剎。

  「我怎么會在這里?」在眾人的詫異下醒來、開口的索真皺起濃眉,神光湛湛的眸在逐一梭巡過所有人的面孔后,最后將視線停駐在離他最近的少女臉上,再次開口問:「你們是什么人?」

  這下,不但是別光,就連若風(fēng)影三人也立刻察覺不對勁了。不過令他們驚訝的不僅是索真的醒來、他的開口說話,還有另一個平空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陌生的黑袍男子。

  三人不約而同都有這樣的感覺——似乎只要一接觸到他那雙宛如星夜的黑眸,他們就可以真的看見整面明亮美麗的星空;同時,一種令人心緒安定的奇異能量也忽然充滿了他們和他同在的這個空間。

  三人的心神在一剎那間迷失了。

  只有別光完全不受剎的影響。

  此時她正不可置信地緊盯著竟然能夠開口說話的索真。

  怎么可能?!自出生后便一直無法說話的哥哥,現(xiàn)在竟可以開口發(fā)聲了?——她不禁驚喜不已,但同時,她卻又大感錯愕、無法相信……

  「哥……我是別光,你……再看清楚一點,你沒認(rèn)出我嗎?」也許剛才聽錯了,別光上前,屏著氣息問他。

  索真的眉蹙得更深,接著他試著對這似乎快哭出來的絕色少女露出安撫的微笑,就像從不曾啞過的人一樣話說得極自然,可他說出的話差點讓別光跌進(jìn)萬丈架谷。

  「對不起,小姑娘,恐怕妳認(rèn)錯人了,我真的不是妳哥哥!顾鋈簧焓峙牧讼聞x的肩!笟G,剎,你認(rèn)不認(rèn)得這個小姑娘?」

  別光聽他說不認(rèn)得她,還努力地安慰自己把這歸因于哥哥的傷未痊愈,可……這又是怎么回事?他竟認(rèn)識剎?

  自聽他開口說話到現(xiàn)在這短短的時間,她已經(jīng)驚愕到說不出話來了。

  「阿勒司,我勸你接受這個事實,現(xiàn)在這個小家伙真的是你妹妹。」剎毫不遲疑地對身后才「醒來」的家伙說完,便對完全處在狀況外的別光笑笑。「小家伙,鄭重向妳介紹,這位就是阿勒司,我要找的那個人。當(dāng)然,他還是妳的哥哥,這身分他可甩不掉!

  對了!剎!她怎么忘了他是無所不能的?!

  意識到這一點,別光總算恢復(fù)了思考能力。不過她還是沒從這一團(tuán)混亂中理出頭緒。剎的話在她腦中轉(zhuǎn)著,她有點懂,又不大懂。

  「阿勒司?我哥?難道他……」哥哥的異狀一定跟剎有關(guān),可他話里的意思……難道,哥哥就是剎之前說的——他要找的妹妹的情人?這未免太巧合了!但為什么哥哥現(xiàn)在變成了那人就不認(rèn)得她了?

  別光想到這里,猛地把指責(zé)的視線瞪向剎!改愕降讓ξ腋缱隽耸裁?!」她噘起嘴,「我不管!你還我哥哥來!」一個不會說話、卻認(rèn)得她的哥哥,和一個會說話、卻完全把她忘了的哥哥,她寧愿要回以前的哥哥。

  顯然就連「阿勒司」也無法接受剎的「安排」。

  他看著美麗卻陌生的小姑娘,再以冷靜的眼光凝向剎!傅降资窃趺椿厥?」

  剎起身,沒忽略屋里的其他人。他朝已經(jīng)回過神來、正以充滿戒心和防備態(tài)度的三人露出一抹無害的笑。

  「抱歉,向你們暫借這地方,我跟老朋友有必要先敘敘舊!顾@么說。

  若風(fēng)影三人才聽這神秘黑袍男子說到這,就算他們早處于高度警戒,但似乎一點都沒用;因為就在這一剎間,他們已置身房外——就好像他們原本就在那里一樣。

  若風(fēng)影大驚!當(dāng)然,小白書生和大胡子也同樣驚駭?shù)氐芍驮谒麄冄矍皫撞竭h(yuǎn)的門。

  那是他們用來關(guān)索真的房間。

  他們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來到房外?!

  若風(fēng)影的神色凝肅到了極點。盯著眼前緊閉的房門,她忽然舉步向前走去,但她只這一個踏步向前,她四周的景致就全變了——

  星星!

  她放眼望去、舉目所見,盡是綻著寒芒的星星。

  而跟著她上前的小白、大胡子,也同樣發(fā)現(xiàn)自己宛如被放到了黑夜的星空里。他們又是一驚!但想到了什么的小白書生突然伸手拉住兩人,接著往后一退——

  星空轉(zhuǎn)瞬無蹤。

  他們又回到原來熟悉的地方。

  三人頓時沉默了下。

  「這是那人設(shè)的結(jié)界……」若風(fēng)影毫不懷疑這一點。她看著近在眼前、卻忽然讓他們一步也接近不得的房門,靜靜地道。

  「那個人,希望他不是我們的敵人……」小白書生這么誠心地祈禱。讓人感覺下到力量的力量,才真正可怕,這是他最深刻的體悟。沒想到他們現(xiàn)在真的碰上了……

  至于此刻在屋里的人——

  別光一點也不在意剎對若風(fēng)影他們做了什么,她只關(guān)心哥哥。

  就連原本向剎尋求答案的阿勒司,也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不一樣了。因為他對身體的感覺變了,還有他對自己力量的掌握感也消失了……更正確的說,他完全感應(yīng)不到一絲力量存在體內(nèi),就好像……他只是一個平凡人。

  濃眉一皺,視線掃到了某樣?xùn)|西,他立刻兩個大步踏到了擺著一面鏡子的架子前,然后微彎身,他看到了由鏡中映出的男人面孔——

  鏡里的男人,方形有如鐵鑄的面貌黝黑性格,若非那神色看來有些差,可以說是個相當(dāng)英挺豪邁的男人。

  但這是個陌生男人的面孔。

  阿勒司不敢置信地直直盯視著鏡里的陌生面孔。

  「哥……」別光自然沒錯過他一直看著鏡子的怪異舉動,她想走向他,卻不知道為什么沒這樣做,但她仍不由自主地軟軟喚了他一聲。

  有著索真面孔、索真身體的阿勒司,聽到這微帶哽咽的低喚,驀地一震,忽然若有所悟地想到了——

  「剎!」直起身轉(zhuǎn)過頭,他想起了其中關(guān)鍵地緊緊盯住好友。「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他石破天驚地蹦出這句。原本還顯得有些模糊的記憶終于清晰地浮上來了。

  別光嚇了一跳!但這時她已經(jīng)明白,只要眼前的哥哥是那個叫「阿勒司」的男人,他就不再是她哥哥。她不知剎究竟對哥哥動了什么手腳,不過她現(xiàn)在聰明地選擇靜觀其變。

  因為她相信只要「哥哥」還在,最后一定會回來!若他不回來,她當(dāng)然第一個找剎要。

  剎自然察覺到她的打算了,不過他只瞥她一眼,唇角揚(yáng)起了一朵謎樣的笑意,面對阿勒司的覺醒。

  「你說得沒錯,你的確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箘x直言!覆贿^你又重生了。在我挖回你的記憶以前,你就是這個叫『索真』的人,你一直以這人的身分活到現(xiàn)在,所以我才叫你接受你有這個妹妹的事實!

  總算找到這家伙了!他先前由別光的意象中感應(yīng)到的,的確就是這家伙。不過挖出了阿勒司的記憶,他卻立刻察覺到阿勒司的所有記憶影像中少了一個最重要的人。

  他隱約知道原因了,同時開始感到頭痛。

  阿勒司和一旁的別光怔了怔,不約而同看向彼此。

  阿勒司這回倒是認(rèn)認(rèn)真真地凝視著他的「妹妹」,一種溫柔熟悉的感情忽然充滿了他的心。他靜下心來,知道在彼此身上真的有看不見的、最親密的血緣關(guān)系與感情存在著,可是……

  他眉頭忽地皺結(jié)起來,有些失望、有些痛苦地避開「妹妹」熱切期盼的臉龐,直瞪向剎。

  「我……完全不記得了……」他懊惱地低吼。

  他記得以前所有的事,但他對此刻的「索真」身分卻沒有一點記憶。其實他可以完全不在乎,不過眼前的「妹妹」,卻無由地令他心痛起來。

  他可以不記得其他人、其他事,但他不想忘了這個妹妹!

  別光的心也在揪痛,眼淚忍不住簌簌流下。

  原來,他真的是她哥哥,只不過、只不過他一時忘了而已……

  離她最近的剎,只搖了搖頭,一伸臂,便將別光攬到自己胸前,任她把他的衣服當(dāng)抹布用。

  「我想是原來屬于『索真』的記憶隨同力量全被人從這個身體奪走了,所以你才會記不得自己曾經(jīng)是誰!箘x一來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現(xiàn)象。

  阿勒司的視線不由得盯著那正縮在剎身前微微抽動著肩膀、沒發(fā)出聲音的「妹妹」,知道她應(yīng)該在哭,但也令他詫異的——他認(rèn)識剎這么久,倒是第一次看到他對其他人做出這種稱得上溫柔體貼的舉動。

  他一甩頭,伸出手想安慰「妹妹」,不過,最后還是放棄地收回手。深呼吸一口,他試圖重振精神,專心想著另一個嚴(yán)重的問題。

  「剎,你說『索真』的力量和記憶是被奪走,不是被破壞?」這之間的差異可大了。

  雖然過程不同,但結(jié)果是他和剎都重生了——盡管經(jīng)歷了如此悠遠(yuǎn)的歲月;剎依然是剎,而他自己顯然已不再是以前呼風(fēng)喚雨、不老不死的「神族」人阿勒司。不過再怎么樣,他都很高興自己又回來了,并且再和剎重逢。

  實現(xiàn)諾言的是剎。因為在他們和艾爾海開戰(zhàn)之前,他們還彼此承諾一定會再見。

  當(dāng)初他雖沒在一開始就發(fā)現(xiàn)艾爾海對人界與妖魔異界的挑撥計謀,而選擇站在他平日便極親近的獸妖那一邊回?fù)羧私绲奶翎;不過幸好他很快就由艾爾海某些異樣的跡象里拼湊出他的企圖野心。但即使他曾給獸妖們警告,卻仍無法避免大多數(shù)其他妖魔異類和人類的沖突……一直到最后看清楚艾爾海真面目的神族人,雙方對決的那場戰(zhàn)役,他終于還是把從一開始便冷眼旁觀、置身事外的剎拉下來參一腳。

  雖然在這場戰(zhàn)役中他失去了永生與力量,但能把那作惡多端的家伙一腳從云端踹下地獄,他就不覺得有什么好遺憾了。

  至于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可以接受自己不但是「阿勒司」,也是「索真」的事實,而且若他觀察得沒錯,身為「索真」的他,必定也是個不平凡的男人,否則剛才那三個力量不弱的男女不會如此緊張他。

  不過剎的意思,讓他直覺事有蹊蹺。

  要破壞一個人的力量、記憶,只要稍具暴力和技巧便不成問題,但是奪取就沒這么簡單了……

  「我確信它們是被另一種力量一點一滴地奪走,而且將它們奪走后,其他的身體反應(yīng)也會降到最低,到最后就是沒命!箘x的解釋精辟又顯得冷酷。

  這時,別光從剎的懷里抬起頭來,她一雙浸過淚水后更顯清澈無邪的黑白大眼眨了眨,看著他。

  剎對她露齒一笑,接著直接拉她到椅子上舒服地坐好,隨手將一杯茉莉花露和一盤瓜子塞給她。

  阿勒司對他這舉動不覺嘆為觀止。

  剎簡直像哄小孩一樣將別光安置好后再回頭,他當(dāng)然沒錯過阿勒司的表情。不過他只挑挑眉,一副煙疢i而輕松的神態(tài)。

  至于別光,剛才難過的心情平復(fù)了,眼淚也擦干了,她沒拒絕讓剎把她當(dāng)小孩子哄,反正她已習(xí)慣了。況且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眼前哥哥的事,她可沒空跟他計較,哼!

  別光喝榮莉花露啃瓜子。

  而阿勒司雖然還不明白剎是怎么會和索真的妹妹走在一起,不過看他毫不避諱地讓她待在這里,想必她已經(jīng)知道了許多事情。

  「看來『索真』是遇上大麻煩了,有人想要他的力量跟他的命!拱⒗账緦W⒒匦纳瘛_@也是他的事,因為他現(xiàn)在就是索真,索真也是他,所以有人要他沒命,他當(dāng)然得知道那人是誰。而且必要時,他自然要討回公道!竿饷婺切┤藨(yīng)該清楚一些訊息!顾烈。

  「依據(jù)他們的說法,你是被明壽太后害的!箘x直接給他答案。

  「明壽太后?她又是什么人?她為什么要置『索真』于死地?」失去了「索真」的記憶,「明壽太后」對他而言就像是另一個陌生人,他得靠旁人來了解這個人。

  「這事只有哥哥和太后知道……」別光這時意外平靜地開口。她看著已經(jīng)不是哥哥的「哥哥」!笧榱宋,哥才會替太后做事,這也是我后來才明白的。」不管是為了什么、他們之間出了什么問題?她都不能原諒太后將哥哥害得這么慘。

  阿勒司也認(rèn)真地凝視她。「我想……你們兄妹的感情一定很好!顾惺艿玫。

  別光眨了眨眼,一瞬間仿佛看到一種屬于哥哥的熟悉感覺,她的淚差點又沖上眼眶,不過她努力地讓自己放輕松些。

  「所以我才會像個長不大的小孩,都是他的錯,他把我寵壞了!顾龑Π⒗账狙鲆荒ㄌ鹈赖煤喼笨梢悦诔雒蹃淼男Α

  阿勒司似有所感,點點頭。的確!若他有這么可愛的妹妹,他一定也想寵壞她。

  別光突然瞟向一旁的剎,撇撇嘴,「你找回他,就可以找回你妹妹,可是我的哥哥卻不見了。我不管!你也要幫我把哥哥找回來!」雖然知道這一切不是因為剎的關(guān)系,可想到他一定能幫她,她說什么也要跟他拗。

  剎和阿勒司的反應(yīng)很不同。

  剎顯然也想過這問題。他坐下來,舒服地伸展長腿!赣洃涬S著力量被抽走,所以取回力量等于取回記憶,只要他的力量還沒被破壞,或許我還有辦法……」

  別光一聽,差點急得跳起來!「那如果它被破壞了……」

  「奪取它的人一定有奪取它的用處,應(yīng)該不致破壞它,只會利用它。也許是要吸納它成為自身的力量!拱⒗账纠潇o深思地開口,他敏銳地看向剎。兩人無言快速地交換了某種訊息。

  看來剎早就想到那個人了。而阿勒司是直到剛才才聯(lián)想到「他」。

  吸納其他人的力量轉(zhuǎn)為己用、壯大自己并不是不可能的事。但由于他人的力量包含許多不可測的變量在,也許一個不好,他人的力量就成了破壞自己的力量,所以這種幾乎可算是損人不利己的邪法,這世上沒幾個人做得來,也沒有幾個人肯做——除非事已到萬不得已的地步。

  而恰巧他們都記得以前這世上做得出這種事的,并曾暗地里這么做過且成功的人——艾爾海!

  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一個可能——那家伙該不會……

  「我確定他已被我打成灰燼,連一點渣都沒留下!箘x微瞇起眼。

  「那只是我們的猜測……」阿勒司可不想讓這猜測成真。若這猜測真的成真,那他當(dāng)時轟轟烈烈的戰(zhàn)死不就白搭了?

  剎倒有些感興趣地?fù)嶂骂h!甘前,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不過當(dāng)時他要是真能由我手中死里逃生,我可就要佩服他裝死的功力了!挂矊!那只老烏龜?shù)牧α亢退幌嗌舷拢热凰寄鼙W∽约褐厣,那家伙又有什么理由活不成?br />
  阿勒司的心情可沒他那么輕松。「這件事我非去弄清楚不可!」不過他忽然想起剛才令他感到驚訝的一件事。「對了!認(rèn)識你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個妹妹?」

  此言一出,吃驚的倒不是剎,而是別光。

  聽他們在那里聊著某個死不死的家伙,別光隱約聽出了一點眉目。不過她并不怎么關(guān)心,反正若要再去砍那人一次,她也幫不上忙;再說這里還有兩個這么厲害的人,讓他們?nèi)⿶谰涂梢粤。但沒想到這時阿勒司竟會突然問出這令她錯愕不已的話;可更讓她想不透的是:剎竟沒露出意外的表情。

  不過她的腦子很快一轉(zhuǎn),直接盯住剎。

  剎當(dāng)然知道別光的驚訝和她馬上轉(zhuǎn)過來的念頭。他回她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淡淡對阿勒司道:「我有妹妹這件事,我們可以慢慢再來好好談?wù),現(xiàn)在我們得先盡快解決你的事!挂一氐さぃ挥邪⒗账巨k得到。但不幸的是,從他一接觸阿勒司的記憶開始,他就發(fā)現(xiàn)有個人的身影完全自他的記憶板塊中消失無蹤——那就是丹丹。

  這家伙!當(dāng)初不但將生命、力量全給了丹丹,就連他對她的記憶與感情也一并交了出去。

  他果真是毫無保留地將一切獻(xiàn)給自己最深愛的人。

  很令人動容的愛情。

  但現(xiàn)在卻成了一個大災(zāi)難。

  剎雖然很感動于他對自家妹妹的心與奉獻(xiàn),但又非常想狠踹他一腳。

  所以他的計劃不得不略做更動——先找回「索真」的力量,再找丹丹。

  原本他認(rèn)為找到阿勒司,就算他沒了以前的力量,但只要他記得將丹丹封界在哪里,他就有辦法讓丹丹重回世間。不過現(xiàn)在看來,他對丹丹的記憶顯然也失去了,所以他也只能先借助「索真」本身的力量,至少索真擁有異能,其敏銳度和感官能力可以比普通人強(qiáng)上數(shù)倍不止;蛟S這會對發(fā)現(xiàn)丹丹的下落大有幫助。

  總而言之,先將「索真」找回來再說。

  至于阿勒司,雖然對剎的回答不怎么滿意,不過他只是對剎竟有妹妹這事感到驚訝,其他倒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也許我們可以順便探出這事跟他有沒有關(guān)系。」阿勒司念念不忘那家伙是不是真沒死成,現(xiàn)正躲在暗處伺機(jī)再來一次翻天覆地。

  剎沒將那家伙的事放在心上。起身,他看向已經(jīng)顯得興致勃勃、蠢蠢欲動的別光。

  「妳還想當(dāng)跟屁蟲?」他調(diào)侃她。

  既然已經(jīng)找到她「哥哥」了,想必她會比較喜歡待在自己「哥哥」身邊吧?

  看來他可以不用再當(dāng)個帶著小鬼到處跑的老媽子了。

  別光突然跳起來抱住他一只臂膀,對他綻出理所當(dāng)然的愉快笑靨。

  「沒我跟著,你不怕無聊嗎?」

  唷!這小鬼!

  剎不由得好笑地挑高一邊的眉,不過似乎不得下承認(rèn),最近身邊帶著個對什么都感到好奇新鮮的小鬼,倒真的是多了些意想下到的樂趣。

  「妳可以信任外面那些人了?」他突然丟給她這問題。

  別光微楞,不過約略知道他要做什么。她迅速轉(zhuǎn)眸看了她完好無缺的「哥哥」一眼,略一思索便輕輕點頭!钢灰麄兡軒臀艺一馗绺绲挠洃洝蛊鋵嵥靼兹麸L(fēng)影會和他們?yōu)閿,不過是因為太后的關(guān)系。因此她對若風(fēng)影其實并沒有真正痛恨、討厭的情緒。

  屋外,若風(fēng)影三人仍守著。

  拒絕大胡子的提議增派人手來圍住這里的若風(fēng)影,這時眸光一銳,發(fā)現(xiàn)那一直毫無動靜的房門終于打開了。

  別光、索真和那黑袍男子走了出來。

  大胡子和小白書生立刻下意識做出防衛(wèi)的動作,只有站在最前方的若風(fēng)影什么防范也沒地,只是靜靜看著他們現(xiàn)身。

  就在這同時,一團(tuán)雪白的影子忽地由一旁的大樹上俯沖下來直直撲飛向走出來的人。

  所有的人反應(yīng)各異其趣。

  認(rèn)出了那團(tuán)影子正是連日來一直動也不動停在這里的一只雪鸮的若風(fēng)影三人,既驚訝又若有所悟,而別光則是驚喜地喊叫了聲。

  「拉拉!」

  雪鸮拉拉毫不猶豫地飛向阿勒司;至于阿勒司,倒一點也沒被嚇到地任這只被別光叫作「拉拉」的雪鸮停在他肩上。

  阿勒司微笑偏頭看著肩上也同樣彎著半身看他的雪鸮,一人一禽就這樣對視了半晌。

  拉拉的凝碧眼神忽然顯得有些困惑。

  阿勒司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這小東西是索真的伙伴吧?」他伸指在雪鸮光滑的羽背上溫柔地輕順著。

  「我擔(dān)心哥哥出事,所以叫拉拉去找哥哥,沒想到牠還真的找到了……」別光久不見拉拉,也忍不住伸手逗弄著牠。

  這回拉拉倒沒反抗地任她玩,只是仍認(rèn)真地盯著阿勒司。

  「原來這只鳥兒真的是索真的同伴!谷麸L(fēng)影開口了。

  對人一向觀察入微的她,注意到和剛才相較之下,別光的神態(tài)已經(jīng)少了尖銳的敵意。至于其他兩個男人——一個散發(fā)出深不可測力量,依然令人震懾;一個則一改先前宛如活死人模樣,生龍活虎得讓人吃驚。

  當(dāng)然,小白書生和大胡子也發(fā)現(xiàn)到了。他們很快地互看了一眼,再迅速盯向這意圖未明的三人。

  別光放下了逗弄拉拉的手,她可沒忘記正事。

  「若姑娘,」對若風(fēng)影撤去敵意一點也不難。別光對若風(fēng)影露出一抹令人意想不到的笑容!脯F(xiàn)在我相信是你們將我哥哥救回來的,謝謝妳!」誠心誠意地道謝。

  對別光突如其來的前嫌盡棄,若風(fēng)影雖感到有些古怪和意外,但仍立刻就接受了。因為這原本就是她要的結(jié)果。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與你們?yōu)閿!顾匾晕⑿Φ乜聪騽e光及她身旁的兩人,語含深意。

  阿勒司只能微笑以對,因為依他現(xiàn)在的「身分」,好像沒什么立場介入雙方的和解;至于剎,更不用說了,他和這些人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當(dāng)然也就不必去應(yīng)付了。他只是很有趣地發(fā)現(xiàn),別光這小鬼的笑還真是對什么人都管用,連他都不能免,巴不得把這整個世界都捧到她手中——不過他可不會告訴她這點,否則難保這小鬼不會常用這招吃定他。

  別光決定開門見山以節(jié)省時間!肝抑,我們共同的敵人是太后。但是現(xiàn)在,有件事我想先請問你們,能不能告訴我,發(fā)現(xiàn)我哥的地方在哪里?」

  沒想到別光會直接承認(rèn)與明壽的對敵,若風(fēng)影微訝,至于緊接著的問題,自然引發(fā)她連串的聯(lián)想。

  她若有所思的眼光毫不掩飾地投向索真——這復(fù)原得近乎奇跡的人。

  「既然他都恢復(fù)正常了,你們還想在那里找到什么?」

  在索真身上,依然存在著太多疑問,包括他和明壽的絕裂、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事、現(xiàn)在他又如何活了過來……依別光先前激烈的反應(yīng),她相信他們兄妹的確別有隱情,所以她現(xiàn)在也相信別光的誠意是真的。就因為如此,她更期望藉由索真知道他們先前和他同樣遭遇的同伴,到底是被明壽以什么手法害成那樣的?還有,失蹤的大塊和明壽有沒有關(guān)系?

  也就是因為她想知道這些事情的真相,所以在別光一提起這事時,她才會懷疑他又要回去那里的動機(jī)。

  「我想找回原本屬于我的東西!够卮鹚氖前⒗账,他的表情認(rèn)真肅然!嘎闊⿰吜!

  不期然地,若風(fēng)影的心一動!她微斂眸,但很快便揚(yáng)起眉,秋水黑眸冷靜地回視他。

  「我?guī)銈內(nèi)。?br />
  她身旁的小白書生和大胡子同樣大吃一驚,但也同時開口:

  「我跟妳去!」他們可還沒對這些人完全放下戒心。

  就這樣,一行人立刻出發(fā)前往陵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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