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書卷 第七章 作者:沈亞 |
紫禁城謠言四起,緊張的氣氛與幾天前大不相同。 大街小巷里總有人談?wù)撝n心著,城門的方向慢慢的聚集了人潮,仔細(xì)一看,竟是許多人攜家?guī)Ь鞙?zhǔn)備逃難! 生意冷清了許多,天橋下也沒了說書先生,市集雖然還開著,但是卻少了些采購的人潮,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奇異的煙硝味。 「大家匆匆忙忙往哪里去?」古銜玉好奇地問。她看著來來往往的馬車人潮,有些摸不著腦袋:「廟會呢?」 往城西的方向走,城隍廟前果然還擺著為廟會準(zhǔn)備的東西,只是人們的臉上少了些笑容,多了些憂心。 大部份的人還不愿意離開京城,他們總覺得反賊不會打到這里來,總覺得皇帝即將駕崩的消息與自己并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但是他們也會驚慌,也會害伯,他們的臉上總透著一種手足無措的茫然神態(tài)。 「還好還好!廟會還在!」古銜玉笑嘻嘻地跑進(jìn)了城隍廟,有趣地東看看西看看。 卓十三在廟外聽人們刻意壓低了聲音的談?wù),雖然知道於事無補(bǔ),他們所得到的消息可能比他知道的還要少、錯得還要厲害,但總抱著姑且聽之的想法。就在這時候,他聽到廟里的古銜玉發(fā)出一聲尖叫。 「銜玉!」 「別過來!別過來!」古銜玉抱著頭尖聲嚷著,不住地往後退:「走開!走開!」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卓十三左看右看,并沒看到什么東西,廟里幾個正在上香的婦人也讓古銜玉的激烈反應(yīng)給嚇著了,她們左顧右盼地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古銜玉只是不住地?fù)]舞著雙手,嘴里憤怒地喊著:「走開!走開!你認(rèn)錯人了!快走開!」 「銜玉?」 古銜玉完全聽不到他說話,她像是陷入一個奇怪的世界,只是不住地叫嚷著。卓十三別無它法,只好拖著她離開城隍廟。 「銜玉!醒醒,你怎么了?快醒醒!」 「壞小鬼!叫壞小鬼走開!」古銜玉忍不住哭了起來,她的手不住地四下?lián)踔盟普腥吮薮蛑?br /> 「沒有什么壞小鬼——」卓十三的話只說到一半便嘎然而止,古銜玉雪白如藕的手臂上不知為什么,竟出現(xiàn)一條條血痕,看起來就像是有人用鞭子狠狠抽上去的! 「這……」 「壞小鬼!快叫壞小鬼走開!」古銜玉哭喊著,她反抗得愈來愈激烈,但是身上的傷痕卻也愈來愈多! 卓十三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古銜玉哭喊,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愈看愈著急,於是沖上去將古銜玉猛然抱進(jìn)懷里—— 霎時間,他真的可以感受到鞭子抽在身上的痛苦,那火辣辣的疼痛是那么的真實! 「走開走開!不要打卓大!」 古銜玉氣憤地尖聲喊了起來,但是無形的鞭子還在持續(xù)著,他無力也無法阻攔,只能死命地抱著她,用身體替她抵擋疼痛。 卓十三腦海中一團(tuán)混亂,這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的理解范圍,現(xiàn)在可是大白天的,怎可能有什么妖魔鬼怪橫行?但如果沒有,他身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這時候,他懷里的古銜玉突然推開他!搞曈瘢 「我叫你們住手!」古銜玉胸口劇烈起伏著,她憤怒地咆哮著,雙眼幾乎噴出火花。 那些無形的鞭子似乎短暫地停了一下,但隨即又以更激烈的方式襲來! 「該死!再不住手,別怪我手下無情!」 這不是古銜玉會說的話,可是她就是說了。只見她雙手往空中一抓,像是抓著了什么,她臉色鐵青,冷冷地開口: 「我要把你的心挖出來!」 卓十三楞住了!這不是銜玉……眼前的女子,跟古銜玉有著兩種渾然不同的表情! 她的手指此時此刻看起來是那么的修長,不是古銜玉那有些胖胖短短的手指,而是修長的……像骷髏一樣長的手指往某個看不見的方向猛然伸手—— 他的心跳頓時停了! 他可以感覺到! 他真的可以感覺到某個人、某種生物、某個東西身體里的心就這么給活生生地掏了出來! 他不由得驚喘。 她臉上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望著空無一物卻又像是握著一顆心臟的手,她先是微微地笑了起來,接著縱聲大笑——笑聲傳得好遠(yuǎn)好遠(yuǎn),而聽到的人莫不毛骨煉然!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大夫來了沒有?」卓十三不住地問下人,但她們次次給他的答案都是沒有,讓他又是氣憤又是焦急!冈趺磿フ覀大夫找這么久?古老爺呢?你們是否告訴他大小姐病了的事情?」 「說了,老爺子也命管家去找大夫了!规九≡麓鸬馈 「他為什么不來看看小姐?這是他親生女兒!」 小月為難地?fù)u搖頭,這該怎么說?怎么說老爺子對大小姐十分的不諒解,怎么說老爺子看到大小姐就頭疼?老爺子滿心以為大小姐不過是尋常的腹痛,過去多少次都發(fā)生過,大小姐貪吃過度,以致於老是鬧腹痛。 「快去告訴他!這次非比尋常!」 小月點點頭!感〉倪@就去!」 卓十三又氣又急,回頭看著躺在床上無助呻吟的古銜玉。 從早上開始她就是這副模樣了,她像是突然被厲鬼附身一樣,一陣狂笑之後倒了下來,之後便一直嚷著胸口痛,痛得她無法起身、無法走路,痛得她咬牙切齒、一身的冷汗。 這痛來得并不尋常,他去街上找過大夫,卻沒有人知道古銜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只好把她帶回來,讓古家的人另外去找更高明的大夫。但是一個下午來了兩個大夫,卻都束手無策。 「疼……」 「銜玉……」 「胸口好疼啊!好像要燒起來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怎么了?」卓十三六神無主地望著她,看著她受苦,那痛苦遠(yuǎn)遠(yuǎn)超出他所能想像。 「胸口疼!好疼!好像要燒起來了!要燒起來了!」 他不斷用冰鎮(zhèn)過的毛巾替她拭汗,她的額頭燙得嚇人,那么高的溫度,讓她雙眼像是水晶一樣奇異的明亮! 「我是不是快死了?」 「別瞎說!你不會死的!你只是病了!」 「是嗎……」古銜玉喘息著抓住自己的胸口,感覺里面有某種東西熊熊地燃燒著、疼痛著,而那火焰快將她吞沒。 「到底什么事?這次又吃壞了什么?」古老爺不耐煩的聲音終於在走廊另一端響了起來。他走進(jìn)古銜玉的屋子,連正眼也不看女兒一眼便道:「老早告訴過你,別成天吃啊吃的,要說多少次你才會明白?」 卓十三按捺住滿腔的怒氣,咬牙道:「古老爺,大姑娘不是吃壞肚子! 「那還會有什么?」 「已經(jīng)看過四個大夫了!」 古老爺楞了一下,還弄不懂其中的含意,古銜玉忍不住又哭嚷了起來。 「疼……胸口好疼!好燙好燙!」她說著,再也忍不住地扯開了自己胸口的衣裳—— 「出去!全都出去!」古老爺眼角瞥見她的舉動,立刻發(fā)狂似的嚷了起來,同時沒命地將卓十三往外推!缚旖o我出去!不許叫大夫!讓他們走!」 「什么?!」卓十三的腳步原本已經(jīng)到了門口,但聽到古老爺這么一說,他卻又不肯走了!改氵@是什么意思?銜玉病成這個樣子,怎么能不叫大夫?!」 「我說不能叫就是不能叫!」古老爺使勁推他,但是卻怎么推都推不動,他又氣又怒地咆哮:「姓卓的!你快給我滾出去!」 就在這時候,卓十三卻看見了! 床上的古銜玉忍不住痛楚地起身坐了起來,她胸口的衣物已經(jīng)扯了開來,盡管光線幽暗,他卻仍看見那光芒—— 古銜玉胸前正燃燒著……像是燭火,卻又比燭火更加明亮;像是寶石,卻又燃燒得那么熾熱! 他目瞪口呆地定在那里動彈不得,耳邊只聽到古老爺嘆息似的說道: 「找大夫來管什么用?她這病天底下沒人能治……沒人能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古老爺替古銜玉拉好被子,無言地凝視著她終於沉沉睡去的臉,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老夫還以為那件事一輩子也不會發(fā)生……」 「二十多年前發(fā)生過什么事?」 「那時候我跟銜玉蔫兒她們的娘才剛剛成親沒有多久,在京城附近看相卜卦為生。我們古家?guī)状鱾飨聛矶际窍嗍浚腋赣H臨死之前告訴我,京城里這棟被貼上封條、荒廢多年的宅子原來就是屬於我們古家的。我父親畢生的心愿就是要得回這棟古宅,恢復(fù)我們舊有的名聲! 他嘆口氣,眼光悠遠(yuǎn)地飄進(jìn)了過去的歲月。 「我們古家?guī)状詠矶际俏撞分遥猿蔀橄嗍渴且驗獒岽訉O不孝,無人能參透家傳之密。百年前,我的太太祖父得罪了朝廷,慘遭五馬分尸之刑,從此古家的密法就失傳了,這問屋子也從那時候開始被朝廷查封,再也不能打開。不要說我,就連我父親也沒辦法參透密法,得到古家世傳的神法。老夫那時候雖然一直將父親的遺囑放在心上,但是畢竟資質(zhì)駑鈍、無能為力,日子也就那么一直一直的耽擱下去。 「有一次,我?guī)鸵晃毁F人看相,說他不日將有血光之災(zāi),勸他遠(yuǎn)走他鄉(xiāng)避禍,那位貴人果然遠(yuǎn)走他鄉(xiāng)了,但是不知怎么搞的,朝廷的人卻找到我頭上來,說我跟那貴人同謀叛國!如今對方人去樓空,他們就要我招出那人的下落,我怎么招得出來?在監(jiān)獄里被打得死去活來,老夫以為再無回天之望,古家血脈到我這里就要斷絕了。沒想到我妻子卻帶來一個女人……」 他說著,不由得打個寒顫。 「那女人的面目至今我仍記得非常清晰!她很美!像是冰雕一樣完美無瑕的臉孔、說起話來幾乎可以讓周圍全都結(jié)冰!女人跟我說,只要我肯交出我第一個孩子,那么不但我可以逃出生天,古家百年來所受的恥辱也可獲得洗雪。你想想,那時候的我是個連活命都沒希望的人,怎么會不答應(yīng)?果然,那女人走之後第二天,老夫就莫名其妙被釋放了,沒人知道為什么,也沒人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罪?為什么又突然沒罪了?總之老夫撿回一條命。這還不算,朝廷突然又下了一道命令,說要把舊房子還給老夫,老夫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這種通天徹地的能耐!老夫終於得回古家的房子,一年之後,銜玉就出生了……」 古老爺抬起眼睛凝視著女兒,他憐愛地笑了笑,道: 「你知道她為何叫『銜玉』?因為她一出生,這塊玉就鑲在她身上了! 他翻開古銜玉胸前的衣裳,露出一角泛著奇異綠光的玉佩,那玉完整無缺地鑲在古銜玉的胸前正中央,與四周的肌膚毫無瑕疵地連結(jié)在—起, 「就在銜玉出生的那個夜里,那女人又出現(xiàn)了,她交給我三片這種葉子,同時告訴我,銜玉已經(jīng)是她的人了,從此只能聽她的命令,這一輩子都不能動情動念,如果違反了這命令,銜玉就要死!三片葉子能保住她的命三次,第一次是銜玉的娘死去,第二次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只剩下一片葉子,要是銜玉再動情動念,她就非死不可了! 那葉子看起來與一般的葉子無異,只是看起來鮮嫩異常,好似剛剛從晨霧彌漫的樹上摘下來似的。摸上去有些冰涼,聞起來有一股沁透心扉的清涼甜香。 卓十三聽著這故事,望著古銜玉沉睡中的臉龐——她的天真、她的稚氣,原來都是為了換回父親的一條命跟這棟破爛宅院? 「銜玉出生之後剛開始也跟一般小孩無異,可是等她長到四、五歲,我們就發(fā)現(xiàn)她不對勁了。她什么也沒學(xué)就能召喚風(fēng)雨,她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人的過去未來,她什么都不怕,死亡在她眼中像是家常便飯一樣。她可以念我一輩子也學(xué)不會的古怪咒語,操縱紙人鬼魂更是輕而易舉!老夫真是被她嚇壞了,有時候看著她的眼神,會覺得那根本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一個冷血可怕的妖物!老夫跟她娘想盡了辦法,請來無數(shù)有道的高僧道士,但是都沒有人有辦法,直到銜玉她娘死的那一天……那天,銜玉發(fā)作得特別厲害,她好像被厲鬼附身一樣,就在那時候,那女人又出現(xiàn)了,她封印了銜玉,說時機(jī)妥當(dāng)?shù)臅r候銜玉自然會醒過來,從那時候開始,銜玉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後來接著出生的蔫兒也跟銜玉有著同樣的能力,可是蔫兒卻很正常,她需要學(xué)習(xí),盡管她在十二歲之前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越老夫的能力,但是起碼她是正常的。老夫這一生只有兩個孩子,兩個都有著不同凡響的能力,只不過一個被封印,一個卻面臨了無法超越的困境。我們古家的命運……老夫真不知為何會如此坎坷啊?」 他說完,長長地嘆了口氣。 「時間已經(jīng)過去那么多年了,老夫一直以為銜玉這輩子都會是這個樣子……誰知道……」 誰知道銜玉會醒來? 「你已經(jīng)有了蔫兒,自然不去理會癡呆的銜玉了是不?」 「當(dāng)然不!你怎么會這么想?銜玉終究是我的孩子!我會不希望她好嗎?但是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以前她那個樣子有多可怕!」古老爺搖搖頭,想起過去她身上所出現(xiàn)的那種眼神……他不禁打個寒顫!咐戏?qū)幵搞曈窬瓦@么傻一輩子,縱使老夫得養(yǎng)她一輩子也沒關(guān)系!」 可是,世界上的事往往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就算他們都愿意、就算古銜玉也愿意,又有什么用?該來的還是會來。 就在這時候,外面吵吵嚷嚷地亂了起來,管事沒命地狂奔進(jìn)來:「老爺!老爺!」 「什么事?」 「外面來了一大群官兵,他們到處抓人,說二小姐意圖謀刺王皇后!古家的人全都要抓走,不聽話的人立斬?zé)o赦!」 「什么?!」古老爺錯愕地楞在當(dāng)場。 「老爺!快走吧!他們殺進(jìn)來啦!」 屋外,吵嚷的聲音愈來愈大,他們開始聽到官兵屠殺無辜者的聲音。 古老爺將手上的葉子往卓十三懷里一塞,他咬著牙回頭看了女兒一眼,當(dāng)機(jī)立斷說道:「快走!快帶銜玉走!」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深夜時分,貴妃寢宮外突然浩浩蕩蕩涌入一大群禁衛(wèi)軍,為首的乃是皇后德惠宮的總管太監(jiān)。他們將寢宮外圍層層疊疊包圍個密不透風(fēng)! 貴妃寢宮的小太監(jiān)們受到這突如其來的包圍,個個嚇得面無人色,他們倉皇地叫醒了貴妃跟其他人,頓時寢宮燈火通明,太監(jiān)與宮女亂成一團(tuán)。 只見總管太監(jiān)大搖大擺地闖進(jìn)了貴妃寢宮前的小庭院,攤開黃布,他開始宣旨:「奉皇后懿旨前來捉拿大逆不道、妖言惑眾、危害朝廷,且意圖以巫術(shù)謀刺皇上及皇后的叛徒古蔫兒!不相干人等盡速離開,違者以同謀論處!」 「什么?怎么會這樣?他們來抓相者!」 「快稟告貴妃……」 「古蔫兒,你還不快快出來束手就縛!難道要本總管親自進(jìn)去拿你嗎?」 寢宮內(nèi),古蔫兒無言地坐在貴妃床邊,兩人沉默地對坐著。 環(huán)貴妃握住古蔫兒的手,眼神惶惶不安——還不行!她的孩子還沒到時間誕生!現(xiàn)在她不能走!不能就這樣離開她! 古蔫兒微微一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竸e害伯,聽我的話留在這里,這孩子會平安的! 「不……別走……你走了我該怎么辦?再沒人能保護(hù)我,他們會殺了我!會殺了這孩子的!」 「不會的,只要你聽我的話!构拍鑳耗曋h(huán)貴妃的臉,漸漸的,她好像有點明白自己為什么要舍命幫她——這是某種無法抗拒的命運吧? 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力量將她們連結(jié)在一起?但就是連結(jié)在一起了,就在環(huán)貴妃走進(jìn)古宅的那一剎那,她已經(jīng)沒有選擇的余地。只是此時此刻,她多希望能再回到那小屋子,那鎮(zhèn)日檀香繚繞的小屋子里…… 「蔫兒……」 「我得走了,沒必要跟他們做無謂的紛爭,孩子就快誕生了,以後只能靠你自己,知道嗎?」 「蔫兒——」 驀地,外頭傳來一聲怒吼,她們?nèi)祭懔艘幌隆?br /> 「放肆!此乃環(huán)貴妃寢宮,你們未經(jīng)允許擅自進(jìn)入,該當(dāng)何罪!」 是高淚帶著一小隊人馬,從外面趕了進(jìn)來。他不知從哪里得到消息,於是馬不停蹄地從皇城外圍沖進(jìn)來,一路上竟也沒人敢攔他。 只見他手拿青龍戰(zhàn)戟擋在寢宮口,威風(fēng)凜凜,一身銀白色盔甲,模樣竟有如天神降臨。霎時,奉命前來的禁衛(wèi)隊竟不敢妄動。 奉命前來傳旨的皇后總管太監(jiān)氣得跳腳,往前踏近一步罵道:「高淚,你好大的膽子!區(qū)區(qū)一名禁衛(wèi)小隊長,竟敢違抗懿旨?!」 「什么懿旨?我不知道什么懿旨,我只知道現(xiàn)在環(huán)貴妃有孕在身!你們貿(mào)貿(mào)然帶了大隊人馬闖進(jìn)來,若是未來的皇子跟貴妃有何閃失,本將軍如何對圣上交代?守護(hù)貴妃寢宮乃本將軍職務(wù)!想進(jìn)去只有兩條路,一是去請『圣旨』來,二則是踩著本將軍的尸體過去!你們選吧!」 「你!你當(dāng)本總管不敢?!」 「哈哈!李總管,本將軍可沒說你不敢,你敢做的事情可多著!但要想踩著本將軍尸體過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若想紫禁城尸橫遍野、若想死第一個,本將軍自當(dāng)奉陪!」 「大膽!」李總管冷然罵道:「這分明是造反!高淚,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貴妃著想,包庇欽犯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也敢做?若是傳到皇上、傳到皇后耳朵里,環(huán)貴妃還能安穩(wěn)地躲在這里當(dāng)貴妃?」 「多逞口舌無用,今天有我在此,你們就別想踏入寢宮一步!若是不服,盡管放馬過來!」 李總管微微點頭,他將懿旨交給在一旁等候的小太監(jiān),自己則緩緩?fù)讼,退到禁衛(wèi)軍之後,驀地怒吼一聲:「給我殺!」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卓十三背著昏迷的古銜玉,幾度沖殺,好不容易才逃出了古宅。站在城西城墻隱密處,回頭一看,只見古宅已經(jīng)陷在一片火海之中—— 古老爺怎么樣了? 身陷皇城的古蔫兒又怎么樣了? 卓十三茫然地望著那沖天火舌,背上的古銜玉還是昏昏沉沉地不省人事,眼下他該怎么辦? 突然間他有種沖動,想帶著古銜玉從此遠(yuǎn)走高飛——為什么不呢? 他救得了誰?也許古老爺已經(jīng)葬身在火海之中:也許古蔫兒已經(jīng)死在那被層層高墻包圍的皇城之中,他救得了誰?除了古銜玉之外,他誰也救不了……救不了!救不了…… 帶著銜玉遠(yuǎn)走高飛吧! 心里有個聲音這么一次又一次大聲地說著,帶著她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這一切,去哪里都好,從此忘掉這一切古怪離奇的事情!從此當(dāng)一對沒沒無名的愚夫愚婦,從此在不知名的地方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下半生吧! 不要再去管什么家仇國恨、不要再去想什么詭譎的法術(shù)命運!就這么遠(yuǎn)遠(yuǎn)地逃開,逃到天涯海角、逃到命運追不到的地方吧!這是他唯一的機(jī)會了,他清楚的知道,錯過這次沖動,他們就再也逃不出命運的輪回! 就在這時候,遠(yuǎn)方傳來馬匹狂奔的聲音,嘈雜的人聲也開始靠近。 「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這里!剛剛看到有人從這個方向跑了!」 「快追!一個活口也不許留下!」 卓十三猛然回頭,背著古銜玉朝著黑暗狂奔而去。逃吧! 馬匹的聲音愈來愈靠近,他背上背了個人又已經(jīng)沖殺大半夜,如今體力已經(jīng)明顯不濟(jì)—— 他緊靠著城墻,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跑著,努力不發(fā)出任何聲音,摸索著一條可以離開城墻的道路。眼看著追兵愈來愈近,他心焦如焚…… 幸好這是個沒有明月的漆黑之夜,冷冷的夜幕包圍著四周,但他的神經(jīng)依然緊繃到了極點——追兵已經(jīng)到了附近,他可以聽到他們的交談聲音如此清晰!甚至可以感覺到馬匹踩在地上時所發(fā)出的輕微震動! 要是現(xiàn)在被追兵發(fā)現(xiàn),他恐怕沒有能力全身而退——驀地,他眼前突然亮起了火把,來人似乎也被他嚇了一跳。 持著火把的小兵呆傻在當(dāng)場,他錯愕地想出手熄掉火把,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們在這里!他們在這里!」 卓十三惱怒地飛掌劈昏了那名小兵。他竟然讓人如此的靠近自己!甚至連對方點起火把的聲音也沒聽到! 他拾起火把往另外一個方向扔去,同時喊道:「他們往那個方向跑了!」 可惜這調(diào)虎離山之策并沒有成功—— 「圍起來!」 「快!找到了!快把他們圍起來!別讓他們跑了!」 頓時四周的黑暗退去,繼之而來的是從心底深處所發(fā)出的黑暗…… 卓十三站定了腳步,知道在劫難逃之後,思緒反而沉靜下來。 他好整以暇地將背上的古銜玉稍微調(diào)整一下位置,深吸一口氣之後,平靜地看著四周的官兵們。 真奇怪,走到每個地方,官兵的長相怎么好像都沒什么變?他們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總是齜牙咧嘴,眼里也總寫著仗著人多勢眾的虛假勇氣。他們?nèi)L得一個模樣,也全都準(zhǔn)備死在他劍下。 「反賊!快快束手就擒吧!」 卓十三可笑地望著為首的官兵!肝乙蛩闶志颓,那又何必跑那么遠(yuǎn)?」 「現(xiàn)在放下刀劍,你們還有活命的機(jī)會,要是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條!」 卓十三沒答話,他回頭愛憐地看了古銜玉一眼,她依然在昏迷之中,平靜的臉蛋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好一個甜美無夢的睡眠啊,真希望可以別驚動她,但眼下大概是不可能了。 官兵們見他模樣怪異,又沒有放下武器的打算,開始慢慢地縮小包圍圈子。這人剛剛殺了不少人,他們不敢大意—— 就在第一個人靠近他,在他劍刀可及之處時,卓十三手中寒芒一閃,冷冽青光映照著艷紅色火光,寒芒閃處,慘叫聲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