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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書卷 第四章 作者：沈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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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從外頭進來，茫茫然也不知該跟誰回報。古家老爺已經(jīng)被管家扶著進去休息了，大小姐又是瘋瘋癲癲、傻里傻氣，眼下古家群龍無首，已經(jīng)完全癱瘓了。 他在大廳里手足無措地看了看，想來想去還是跟古銜玉開口：「大小姐，外頭來了一個老和尚跟一個小和尚求見�！� 「什么老和尚小和尚啊？」古銜玉聽著，一反常態(tài)地?fù)u搖頭�！覆怀刹怀桑瑒e叫他們進來！」 「小的知道，可是無論小的怎么趕，他們就是不走�！� 「不走，打他們走！打！」古銜玉揮舞著拳頭嚷著：「打！打扁他們自然就走了！」 「……」家丁沒辦法，只好轉(zhuǎn)身出去。 「不見和尚……」古銜玉搖頭晃腦地嘟囔著：「銜玉不見和尚！」 卓十三有些莫名其妙�！搞曈�，那和尚也許只是來化緣，為何你討厭和尚？」 「銜玉討厭和尚！不喜歡和尚！」 卓十三還想問，但是古銜玉卻只是搖頭晃腦地喃喃自語著，臉上露出惱怒的表情，卓十三只好住口不再往下問。其實就算他繼續(xù)往下問，多半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經(jīng)過幾天的相處，他愈來愈了解古銜玉：她有著孩童似的心性，有時候既頑固又蠻不講理，盡管心地極好，但她卻往往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其他人所造成的影響。 沒多久，家丁哭喪著臉又回來了：「大小姐……」 「趕走了沒有？』 「沒有……」 「為什么趕不走？銜玉不愛和尚！你叫他們走！」古銜玉氣得跺腳了。 家丁一臉無辜�！感〉牡拇_是想打發(fā)他們走，也叫護院武師出來趕人，可是說也奇怪，那兩個和尚怎么打都打不著！」 「打不著？」卓十三大奇。「怎么會打不著？」 「不知道啊！小的明明看著武師出手，可是就是打不到那兩個和尚，好像……拳頭會穿過去似的？！」 「有這等事？我出去看看�！� 「不！不要去！」古銜玉拉著他的衣袖嚷著：「別去別去！那兩個和尚不是好人！別去，銜玉討厭和尚！」 「你連他們?nèi)硕歼�沒見到呢，怎么討厭？」 「就是討厭！就是討厭！」 卓十三搖搖頭，逕自往外走去，想見見那兩個神奇的和尚。古家的護院武師他也是見過的，功夫雖然稱不上什么武林高手，但是對付一般普通人已經(jīng)綽綽有余，怎么會連兩個和尚也對付不了？ 他還沒走到大門口，已經(jīng)聽到古家門外聚集了一小群人，嘖嘖稱奇地談?wù)撝�，護院武師則是一個個氣喘如牛。 「你別跑啊！有種別跑！讓老子打死你！」 「咦？！施主此言差矣，小僧跟師父可沒跑�。∧鷽]瞧我?guī)煾付歼@么一大把年紀(jì)了，哪還跑得動？」 「胡……胡說！」 武師們面子上掛不住，硬是說這老和尚跟小和尚身上懷有什么高等身法，以致於他們招招落空，怎么打都打不著！ 說著，又一名虎背熊腰的武師揮舞著大刀，呼地往老和尚頭上砍去。 卓十三嚇了一大眺，正想出手幫忙，卻發(fā)現(xiàn)老和尚身形沒動，他完全不閃躲，但是武師的刀子卻落空了，那去勢極準(zhǔn)的刀勢明明就對著老和尚的大光頭，武師的身形也沒錯，但卻落空？連他也不知道老和尚究竟如何辦到！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是這幾日以來他所見所聞，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恐怕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的。 「阿彌陀佛，老和尚來此并無惡意，只想求見貴宅主人一面，貴府如此咄咄逼人，所為何來？」 圍觀的群眾也開始竊竊私語了，一群身強力壯的護院武師卻對付一個老邁的和尚跟年幼的小和尚，於情於理的確是說不過去。 「我不喜歡你！」躲在卓十三身後的古銜玉忍不住嚷了起來。她遮著眼睛，好似連看也不敢看那老和尚�！改銈兛熳呖熳�！」 「阿彌陀佛，大難臨頭，時辰已到……施主，您該醒了……」 古銜玉大驚失色，連忙大吼大叫著往屋子里逃�！覆徊徊唬≮s他們走！趕他們走！」 卓十三不明就里，也不知到底該不該讓這一老一小的和尚進來？ 眼前的老和—，看起來慈眉善眼，并非惡人，一把白胡子已經(jīng)垂到胸口，微胖的身材讓他看起來更是和藹可親：小和尚眉清目秀，模樣機靈可愛，倒也頗為惹人憐愛……這…… 「卓施主無須憂慮，老衲只不過想見見古大姑娘，跟她說幾句話而已�！� 卓十三不由得失笑。「連您也知道我的姓名來歷？」 「我?guī)煾干现煳南轮乩�，�?dāng)然知道你就是『那個人』啦！」小和尚笑嘻嘻地，一臉精靈古怪。 「是，這年頭姓什么名什么已經(jīng)算不得什么秘密�！棺渴χ鴵u搖頭�！冈瓉泶髱熌耸堑玫栏呱�，卓某失敬！大師里面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古蔫兒才走進環(huán)貴妃所住的向陽宮，宮女已經(jīng)急切地等在門口，一見到她，連行禮都來不及，便急忙地開口： 「相者，貴妃身體極為不適，請相者到了之後立刻去見她！」 「環(huán)妃身體不適？」高淚顯得焦急�！缚鞄�！」 古蔫兒跟在他們身後，隱約中似乎聞到某種奇異的藥草味道…… 進了向陽宮，穿過精雕細琢、美輪美奐的小庭院，環(huán)貴妃痛楚的聲音遠遠傳來！ 「快想想辦法！你們快想辦法！」總管太監(jiān)怒吼著咆哮。 宮女推開環(huán)貴妃寢宮大門。 「稟告貴妃，相者到�！� 「你終於來了！」環(huán)貴妃披頭散發(fā)從床上喘息著起身，她一雙眼睛痛得幾乎噴出血來，雙手緊緊抓著床沿，膚色透著一片死白。 兩名太醫(yī)慌亂地站在一旁，顯是束手無策。 「相者，快看看貴妃！」高淚焦急地來到床邊，心疼地看著妹妹痛得不成人形�！杆趺磿@樣？早上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 「有人要打掉我的孩子！」環(huán)貴妃尖叫著，泛白的手指緊緊抱著小腹。「絕不能讓他們得逞！絕不能讓他們得逞！我寧愿死！」 「你們兩個廢物！」高淚又氣又急，對著太醫(yī)咆哮：「快給我滾出去！找兩個有用的過來！」 古蔫兒望了環(huán)貴妃一眼，視線轉(zhuǎn)向不遠處臺幾上的小香爐，她走過去，很快將香爐抱起來往外走，門口有一個小小精致的池塘，她毫不猶豫將香爐往池塘里面扔。只見一陣煙塵水波泛起，不過短短時間，池塘里所養(yǎng)的幾條金黃火紅的大鯉魚竟全浮了起來！ 周圍頓時一片死寂。 古蔫兒走到床邊，手放在環(huán)貴妃的肚子上，她閉上眼睛喃喃自語似的念著一串咒文…… 「北里呼輪差石猛李律，天字借法！妖散！」 那翻天覆地的痛立刻消失，環(huán)貴妃喘息著不由得掉下淚來，她虛弱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瞪著一雙感激的眼睛怔怔地看著古蔫兒。 古蔫兒微微一笑。「沒事了，孩子完好無缺。想來這孩子與我有緣，竟能撐到現(xiàn)在。你睡吧，沒事了�！� 環(huán)貴妃啜泣著，牢牢握住她的手不肯放開，躺在床上的她顯得那么的蒼白脆弱。 過了許久，她終於沉沉睡去，臉上卻遺留著害怕的痕跡。 古蔫兒嘆口氣輕輕抽回自己的手離開床邊，來到門口一看，池塘里的魚尸都已經(jīng)清理乾凈了，高淚正厲聲盤問總管太監(jiān)那香爐的由來。 「不用問了，想必送香爐來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那該死的香爐差點要了貴妃的命！」 古蔫兒搖搖頭。「他們不是要她的命，而是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也夠了！」高淚怒火中燒地轉(zhuǎn)頭對總管太監(jiān)低吼道：「命你立刻去將人找出來！午夜之前交給本將處置！否則本將稟告皇上，要你一力承擔(dān)！」 總管太監(jiān)唯唯諾諾領(lǐng)命而去，臨走前望了古蔫兒一眼，那眼神有著欽佩、也有著害怕。 總管太監(jiān)走後，高淚終於略微放松，他苦笑著開口：「真多虧了有你……環(huán)貴妃命我去帶你來是對的，若不是你，此時此刻不知該會是什么樣的情況。」 「不必謝我，我說過那孩子與我有緣�！� 「這么說你會留下來保護這孩子，直到他出世？」 古蔫兒無言地望著他�！肝矣械眠x擇嗎？」 高淚不答，只是怔怔地望著她，夕陽金色的余暉映照在她臉上，為她白皙的肌膚添上了幾分艷麗色彩，霎時他居然覺得有些暈眩。 「怎么？我有什么不對嗎？」古蔫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碰碰自己的臉。「是剛剛的香灰撒在臉上了？」 「不，不是……」高淚連忙別開眼睛，向來平靜無波的心不知怎地，居然起了漣漪，他頓時有些著慌。「你歇息吧，本將明日再來探你們�！� 古蔫兒望著他高大英挺的背影，默默地不發(fā)一語，夕陽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一身白甲在金色陽光下顯得耀眼奪目。 她望著那背影，不由得也有些發(fā)怔……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銜玉？銜玉？出來跟大師見個面好嗎？」古家老爺在房門口敲了半天，古銜玉硬是不肯應(yīng)聲，古家老爺只好嘆口氣搖搖頭�！杆憷玻豢铣鰜砭退懔�，隨她吧！」 卓十三連忙攔住古老爺。「那位大師說不定真有法子讓大姑娘開竅，古老爺——」 古老爺卻只是揮揮手�！高@種事情老夫已經(jīng)不信了！當(dāng)年我們找過多少名醫(yī)、問過多少寺廟，如果銜玉有救，也不至於鬧成今天這等局面！外面那兩個和尚能有多大能耐？想來也不過就是來討頓飯吃、想化點緣罷啦！我已經(jīng)交代管事好好招呼他們，就這樣吧！」 「古老爺……」 古家老爺卻只是搖搖頭，哀聲嘆氣地走了。古家的命脈全系於古蔫兒身上，古蔫兒不在身邊，古老爺像是失了魂，什么也不想管了。 卓十三無言地望著古老爺?shù)谋秤�，不由得也嘆了口氣。他轉(zhuǎn)身看著緊閉的房門，有點手足無措之感。 他來這里究竟是所為何來呢？自己畢竟是古銜玉撿回來的，如今怎么有點反客為主的意味？ 自己這多管閑事的脾性總是改不了，現(xiàn)在連人家家務(wù)事也插上手了，他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古蔫兒托他照顧古銜玉，他也的確該報答古銜玉的救命之恩，但是……心里這錯綜復(fù)雜的感覺卻是無法形容的。 古銜玉身上系著什么樣的命運是他該插手的嗎？這玄奇的一切，又怎是他能力所及？ 「爹走了沒？」門內(nèi)突然傳出古銜玉壓低的聲音，她像是玩著躲迷藏游戲的孩子，低低地問著。 卓十三嘆口氣：「走了�！� 「那兩個和尚走了沒？」 「還沒�！� 古銜玉跺腳的聲音清晰可聞，卓十三忍不住微笑：「銜玉，那只不過是兩個和尚，你怕什么？」 「不知道�！� 他聽到衣服磨著木門的聲音，感覺到古銜玉貼著門坐了下來，於是他也背靠著門坐下。 「他們不是壞人�！顾p輕說道。 「不知道啊……」古銜玉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苦惱。「只是銜玉不愛跟和尚講話！卓大，你別讓和尚跟銜玉講話。」 「能不能跟卓大說銜玉為什么不喜歡跟和尚說話？」 「我不知道啊……」 門內(nèi)靜了一會兒，古銜玉似乎想著什么，半晌之後才又輕輕地說道： 「我知道爹跟妹妹都想我變得聰明點……有時候銜玉也不喜歡自己這么笨頭笨腦的！」 聽著古銜玉有些傻氣、有些懊惱的聲音，他忍不住微笑。「銜玉不笨，銜玉心地好，那就夠了。」 「不夠的！我知道不夠！可是……聰明了又真的好嗎？妹妹多聰明，從小大家都贊她，說她將來一定很了不起！妹妹是很了不起的，可是妹妹很少笑……她不愛熱鬧，總是一個人悶悶的念那些亂七八糟的奇怪咒語，我經(jīng)�？吹矫妹靡粋�人偷偷掉眼淚，可見聰明也未必是好的。」 「是。」他不知不覺地點點頭。「聰明未必是好的，有時候像銜玉這樣反而能快樂一點……不過見了和尚也未必能變聰明啊！你不是很愛看廟會？」 「是啊是啊！」 「你瞧廟會那么多人、那么多和尚，可是那些人也沒有因為見了和尚就變得聰明了�！� 「這倒也是……」 卓十三笑了起來。「那銜玉現(xiàn)在肯不肯出來跟和尚見面？』 木門劇烈地?fù)u晃起來。 卓十三嘆口氣：「好，那就不見�！� 「卓大，你趕他們走！」 「那不成，我自己都是客人，客人怎能趕客人走？」 「那你幫我叫爹趕他們走！」 「你爹身子不好，休息去了�！� 古銜玉又氣又急地嚷了起來：「那該怎么辦才好？銜玉肚子餓呢！」 「你可以出來吃飯啊�！� 「我不要！壞和尚等在外面！銜玉曉得！」 「那沒辦法了�！� 「卓大，你幫我去拿東西吃好不好？」古銜玉委屈地輕嚷：「銜玉好餓啊……」 他微笑：「好，那你等著，可不許偷跑。」 「銜玉一定不跑！外面有壞和尚守著，銜玉不出去�！� 於是卓十三真的拿了些酒菜，古銜玉連門也不肯開，於是從窗子接了東西進去吃，他們兩個就這么隔著木門嘻嘻哈哈地吃起了晚飯。 古銜玉快樂地吃著東西，不斷嘰哩咕嚕說著話，卓十三隔著門聽著，臉上不停泛起溫柔笑意，他自己沒發(fā)覺，古銜玉也沒發(fā)覺，直到古銜玉不斷打呵欠、直到古銜玉終於沒了聲音。 他推開木門，毫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古銜玉像個孩子似的瑟縮在地上睡著了，她圓圓的臉上有著甜美的笑容，映著月色，竟顯得如此動人！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月色如鉤，冷冷的夜里四周一片靜謐，皇城已經(jīng)沉睡在黑夜之中。 不知怎么回事，她翻來覆去一整夜，卻總是睡不著，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影像。她從小心如止水，除了學(xué)習(xí)巫術(shù)之外，其它旁事都不在她眼中，但這陣子卻全都亂了，亂得她竟然無法入眠。 古蔫兒嘆口氣，推開窗子凝視著外面靜謐的夜。就在這時候，她看到高淚獨自一人坐在不遠處的小庭院里，思想半晌，她還是決定不去打擾他。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是愈遠愈好。 可惜高淚早就看到她了，一整夜他都對著那緊閉的窗子發(fā)楞，希望窗子會打開、又擔(dān)心窗子真的打開。 她一開窗他便瞧見她，清冷的月色映照在她臉上，更顯得古蔫兒冰清玉潔，靈氣悠然。 正當(dāng)古蔫兒想關(guān)上窗，高淚卻已經(jīng)邁著大步來到窗下�！赶嗾咚恢俊� 「嗯……」古蔫兒避開他的視線，不知不覺地，臉上有些發(fā)燙。 「既然睡不著，不如下來一同賞月，小飲幾杯如何？」 「……」她想拒絕，但是總說不出口，只得吶吶地閃避著他的目光。 「相者莫非嫌棄本將軍粗魯，不配與相者對飲嗎？」 古蔫兒嘆口氣苦笑�！父邔④姾纬龃搜�？你明知并非如此�！� 「我不知道�！垢邷I有些懊喪�！覆恢獮槭裁�，我總想親近你，卻又有些不敢親近你。」 「……」 高淚見她不說話，忍不住抬頭凝視著她那美過明月、清過霜雪的面孔。銀色的月光下，古蔫兒的臉透著一股神秘的感覺，美得那么不真實。 「你到底是誰？從什么地方來的？為何……為何有如此魔力？」他低啞地輕輕說道：「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自從見到你，我的腦子里日夜都是你……盡管近在咫尺，但卻也總感覺遠在天涯……」 「高將軍……」 「叫我高淚�！顾λ︻^，像是甩去一團迷霧，可是一望進她的眼里，他卻又立刻迷失。 看著他那俊美的臉，古蔫兒嘆了口氣，她可以看到過去未來、可以看到歲月流轉(zhuǎn)的輪，但是她卻看不穿自己的命運、看不透自己的感情。 她什么話也沒說，靜靜地關(guān)上窗，關(guān)去冷冷的月光。 高淚無言地看著那窗，同樣什么話也沒有說。他感到失落、感到遺憾……但就在這時候，古蔫兒的門卻開了，她俏立在月光之下，對著他微微一笑。 「你不是要請我喝酒？」 高淚大喜過望，連忙點頭。 靜謐的夜色中，他們來到小涼亭，桌上酒菜已冷，但他們都不在乎，只是靜靜地對坐對飲，一切盡在不言中。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卓十三來到前廳，老和尚跟小和尚都已經(jīng)用過齋飯，靜靜地坐在前廳等候著。 「有勞兩位師父久候，古大姑娘還是不肯見兩位，兩位還是請回吧�！� 「那怎么成？！」小和尚連連搖頭�！笌煾刚f過，這次前來乃是得解決累世宿緣，此事非同小可，沒見著古大姑娘我們絕不能走�！� 「累世宿緣？」 「是，師父說——」 「小石頭�！� 小和尚連忙起身朝一直閉目沉思的老和尚打揖，恭敬地行禮道：「師父。」 老和尚嘆口氣，終於睜開眼睛�！缸渴┲鳎糯蠊媚锝K將不是此時此刻的古大姑娘，你姑息也是、不姑息也是�！� 卓十三臉上一紅。他的確有著私心，現(xiàn)在的古銜玉很好很好，她的好，他無法形容，到頭來都只能用「很好很好」來形容；他不去想什么清醒、什么累世宿緣，他只希望古銜玉可以維持著她的善良天真。 「唉……孽緣……」 卓十三蹙起眉。 「大師此言何意？古大姑娘救過在下一條命，雖然在下只是一介凡夫，但知恩圖報的道理還是知道的。古大姑娘現(xiàn)在很好，就算她如此糊涂一生也很好，大師何必強求？」 「人生難得糊涂，若果古大姑娘真能糊涂一生，老納倒要好生恭喜她了，只可惜……」 見老和尚遲遲不肯說下去，名為小石頭的小和尚終於忍不住搶道：「只可惜古大姑娘是妖是魔還在未定之?dāng)?shù)，她亦正亦邪，此生際遇難定。要是她好好的當(dāng)個傻姑娘倒也罷了，就伯她醒來轉(zhuǎn)為妖魔，如此一來，天下可就大亂了！我?guī)煾甘且人皇且λ�！�?br /> 卓十三望著老和尚。他慈眉善目，一把雪白的長胡子直垂到胸口，而兩道白眉居然也垂到肩膀。他的年歲看起來已經(jīng)極大，那雙深深塌陷的眼睛里閃爍著慈祥睿智的光芒。老和尚手上拿著一串光滑的念珠，不知道已經(jīng)被他的手指摩挲過多少次，木珠子上透著一股溫潤的光澤。 「還沒有請教大師法號？」 「老衲朽木，這是小徒石頭。」 「朽木大師、小石頭師父�！棺渴Ь葱卸Y。「卓某很想幫兩位的忙，但眼下古大姑娘的確不肯見兩位，卓某也不過是古家的客人，古大姑娘不肯見客，請恕卓某無能為力。」 小石頭還想分辯，但朽木卻微微一笑，示意他安靜�！讣仁侨绱�，老衲告辭。老衲與小徒在城外十里的山神寺恭候卓大俠與古大姑娘大駕�！� 「師父啊！」 「唉，你這頑徒，走吧！不許多言。」 「是……」小石頭不太情愿地起身，扶著老和尚往外走。 「兩位師父慢走，卓某恭送……」 「卓大俠……」才走到門口，老和尚突然又開口了。他背對著卓十三，聲音猶如警世名鐘：「尊師非水道長當(dāng)年曾與大俠說起，將來大俠要負(fù)起斬妖除魔為天下除害的重責(zé)大任，卓大俠可知尊師所指為何？」 卓十三大驚失色，連忙下拜�！缸磕秤掴g！卓某不知，還望大師賜下！」 老和尚微微—笑，只是搖搖頭�！咐像囊膊恢馈！� 說著，他們飄然而去。 「大師！請留步！大師！」卓十三連忙縱身展開輕功追上去，但那老得不能再老的和尚卻輕飄飄地，無論他怎么追都追不上了。 卓十三慘白著臉望著那一老一小離去的方向，不知怎么地，心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朽木大師為何突然提起師父臨終時所說的話？他的師父終年住在終南山上不見外客，江湖上知道師父名號的人寥寥無幾，難道這位大師竟然如此神通廣大，跟古蔫兒一樣能知過去未來？ 斬妖除魔，為天下蒼生除害——他一直以為師父指的是那昏君，難道……難道師父指的竟是那天真無邪的古銜玉？！ 不！他不相信！要說古銜玉是妖魔、是鬼怪，就算殺了他，他也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