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的紅呵!
龍鳳紅燭、高掛的喜幛,貼滿一室的大紅囍字,還有不絕于耳的嗩吶樂聲。
在這大喜之日,新娘子的身上當然少不得那喜氣洋洋的大紅嫁衣。
身穿著燦眼的紅嫁衣,向來活潑慣了的落離哪里還坐得住啊,她這邊伸手摸摸嫁衣的繡樣,那邊探手撥弄鳳冠上的珠花,唇紅齒白俏臉蛋上,始終掛著一抹幸福的淺笑。
滴溜溜的雙眸透著那精致小巧的珍珠簾子直轉著,左探右瞧的,滿心等待著自己深愛的男人前來迎娶。
終于,喜炮聲轟轟響起,她知道他來了,菱兒似的紅唇向上勾起,任由丫鬟們替她罩上紅帕。
接著,喜娘引領著她的手牽上了那牽系著她和他一輩子的紅緞的一端,她緊緊的握著,讓那獨屬于他的氣息在她身畔繚繞。
突然,前方的引領一頓,原本的喜氣倏地被一陣濃濃的殺氣所取代。
喜樂聲沒,取而代之的是人們的驚呼和碰撞聲。
雙眼被遮在紅帕之后的她,兩道細細的柳眉倏地往中間攏去,她不安地輕扯著紅緞,藉由那紅緞將她的擔憂疑惑傳到另一人的手心。
「沒事的,別擔心!箮缀跏橇⒓吹,溫和的安慰竄入她的耳里。
以往,他是她的天,只要他說一聲沒事,她便能深信真的是什么事都不會有。
可是今天不知怎地,即使他口里說沒事,但是她心里的不安卻還是逐漸的加深、加劇。
「真的沒事嗎?」
「沒事的,只不過是朝廷有急事找我!鼓蠈m修文的聲音漸沉,其間亦摻雜著一絲緊繃。
「在咱們的大喜之日?!」她的疑惑漸深,忍不住伸手想要掀開紅巾帕,一探究竟。
「別掀,不吉利的!箍焓挚炷_地伸手阻止了她的舉措,他故意輕快的說:「是啊,食君之祿,就得解君之憂嘛,不管是在什么日子!
那聲音雖含笑,但卻安不了落離的心。
遠處的斥責喧擾聲逐漸加大,他的心里對于即將發(fā)生何事已心知肚明。
唉,來得這般快嗎?快得讓他措手不及!
漾滿深情的眸子直勾勾地鎖著眼前的人兒,他的新嫁娘呵,還沒拜完天地的新嫁娘啊!
放開手里的紅緞,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覆上她潔白柔皙的小手,他握得好緊好緊,好像想就這么將她揉進自己的身軀中似的。
他的舉措讓新娘子的不安更盛了,她忍不住焦急的低喊一聲,使了勁卻仍抽不出手來拂去頭上的紅巾帕。
「文哥,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
與她的問題同時響起的,是門外開始竄起的急呼聲。
「事情不好了,修文,你知不知道……」
南宮修文快一步地竄上前將門落了鎖,然后將完全不知發(fā)生什么事的新娘子緊緊地擁在懷中。
「落離,妳認真聽我說!股钋榈恼Z調(diào)中有著嚴肅,他一字一句地道:「將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要妳好好的活下去!
當初就已經(jīng)預知,當事情浮上枱面時,他的前途和人生不是更上層樓就是毀于一旦,而他仍然執(zhí)意去做他認為對的事情。
面對這樣的結果,他并不后悔,唯一怕的是牽累了家人,還有眼前這個他幾乎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你為什么要這么說?」落離心焦的追問著。
那從他口中說出的話是多么的不祥呵,她的心彷佛被推入了無底深淵,只覺空蕩蕩的無可依恃。
她激動的搖晃著小腦袋瓜子,那猛地一陣的搖晃,將那紅巾帕給搖落。
他冷肅的面容頓時映入眼簾,一陣淚霧立即鋪天蓋地的漫上她的眸。
他的眸中盛滿憂心,還有那么明顯的不舍和離別。
究竟是為什么?
還沒問出口,門扉在這時被人從外頭大剌剌的踹了開來。
「南宮侍郎,皇上有令,得立時押解你到天牢候審!挂灰u軍戎裝束,為首的侍衛(wèi)長還算客氣地拱手說明。
不管怎么說,南宮侍郎也算是條鐵錚錚的漢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硬是杠上在朝中作威作福的相國,只可惜功虧一簣,終是蚍蜉無法撼樹。
「天牢候審?!」落離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驚呼一聲,盛滿慌亂的眸子快速的轉向他。「文哥,這是什么意思?」
「南宮侍郎,走吧!」不想浪費時間,侍衛(wèi)長迭聲催促。
「不過是誤會一場,別緊張呵!」溫柔地輕拍著她那軟嫩嫩的手,南宮修文盡力安撫著她。
「待會兒我跟他們走一趟,妳安心待在家里等我回來迎娶,做我的新嫁娘。」
溫文的臉上勾勒著深深的笑,可是那笑越燦爛,她的心頭越不安。
她不依地搖晃著頭,鳳冠上的珠花被甩得嘩嘩作響,她小巧的櫻唇也幾乎失了血色!覆灰齑蟮氖挛叶疾还,咱們先拜完堂!
「這可不成呢,這侍衛(wèi)長只怕還有事得忙,我一定得隨他先走一趟!
其實他何嘗不想先拜完堂呢?只是此去,只怕兇多吉少,他不舍得連累他心中這塊瑰寶。
此時唯一慶幸的便是兩人還未拜堂,名份未定,這事應該不至于牽連到她。
「不要!」落離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她的心中盤旋著非常不安且不好的預感。
十指與他的十指緊緊交纏,不愿放開分毫,只有借著這樣的牽系,才能讓她的心安定些。
「離兒,聽話!」
「不聽、不聽!」她猛搖著頭,拒絕聽進任何關于他即將離開的話語。
「妳……」唉,長嘆了一聲,問他后不后悔去打老虎,他并不,只是見她這樣,他心頭抑制不住地盈滿了不舍和心疼。
伸手緩緩地拂開她的手,南宮修文深深地睇了她一眼,像是要將她永世的鑴刻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文哥!」
她慌亂的喊,想要追上前去,但侍衛(wèi)長手一揮,一群帶刀的兵士成排地擋在她的面前。
她不管,像是瘋了似的想要追上前去,推擠當中,她的手臂被劃傷了,而即使鮮血直流,她也不在乎,努力地追想要拉近她和南宮修文的距離。
鮮血和嫁衣交織成一片哀泣的血紅,讓南宮修文的心揪痛著,他激動地朝著倉家三兄弟吼道:「快阻止她……快阻止她……」
頻頻回首的他被架離,耳邊回旋的盡是落離那慌亂而哀泣的哭聲……久久不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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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的冷汗淋漓,落離彷佛被什么嚇著似的,自柔軟的床榻上彈坐而起。
雙目迷茫地四望著,好半晌之后她才自夢境回到現(xiàn)實之中。
那夢真實得宛若曾經(jīng)發(fā)生過似的,事實上,它的確是發(fā)生過。
隨著記憶的回籠,她的唇角時而向上勾起,帶著甜甜的笑容,時而眸中漾著一片水霧,帶著淺淺的哀傷。
她記起一切,不再傻里傻氣的以為自己不曾為誰牽掛過。
她曾經(jīng)愛過一個人,而且還牽掛得很深很深,深到她幾乎想要以命相隨。
猶記得,那時他被判斬立決,她哭著求著幾位兄長們?nèi)ゾ人墒歉绺鐐兣逻B累她,堅持不肯。
最后是她心意堅定的一頭朝柱子撞去──生既不能相隨,死也要相守。
后來,她遺忘了,什么都不記得,更不知道哥哥們是不是有去救人。此時記憶回復后的她很清楚地知道,他──并沒有死。
他還活得好好的,不但一如往常的清雅淡然,甚至還多了一身好功夫。
文書生是嗎?
從南宮荒宅的鬼,到那夜在大街上背著她的人都是他吧!
但,他見了她卻不認她,態(tài)度還是一個勁的冷,難不成他心里盤算著的是讓那過往宛若云煙,隨著她的失憶和時間散去嗎?
再者,他扮鬼、扮文書生,又是怎樣的盤算?想替自己和枉死的南宮家人討公道嗎?
那么她呢?該屬于她的公道誰來還?
胭兒夜里不放心,這時來探看主子是否好些了,一來就見她坐在床榻之上,神情飄忽。她連忙問道:「小姐,妳怎么醒了?」
她的態(tài)度很是小心翼翼,望著主子的目光多了一抹審視意味。少爺們交代了,要她多多注意小姐的情況,看看小姐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沒事,睡飽了就睡不著了!孤潆x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后不解地眨著大眼問著胭兒,「我是怎么啦?晌午和小哥說話說得好好的,頭就忽然痛了起來,大夫來瞧過嗎?是啥病?」
「大夫說是傷寒,頭痛是自然的,只要多休養(yǎng)就行了!
「是嗎?!」她點了點頭,像是完全接受了胭兒的解釋。
胭兒對于主子沒多加追問,暗暗地舒了口氣。
好險小姐沒多問,這問得越多,她搞不好就像三少爺那樣出了岔子,她怎么承擔得起啊。
「對了,我現(xiàn)在可知道南宮家為啥會鬧鬼了耶!」
落離突兀的話語讓她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難道小姐真的因為這次的頭痛而想起了什么嗎?
胭兒的眸中泛著疑惑,膽戰(zhàn)心驚的等待著,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照小哥的說法,那南宮家啊一家冤死,自然一定有人死得不甘心,所以不愿輪回投胎,才會留在陽間等待機會報仇!
「呃……小姐,妳怎么知道?」眼兒倏地睜得老大,她問得心驚膽跳。
落離神秘的一笑,彷佛知道什么秘密一般的得意。「我猜的!」
「猜的?!」屏氣凝神了老半天,卻得到這樣一個答案,胭兒著實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但不管怎么說,看小姐那平靜的模樣,應該是完全沒有回憶起以往,光這一點就值得慶幸了。
「胭兒,把大哥上次給我的那塊琉璃布給我!顾蝗唤淮。
「咦?!」這突如其來的命令,讓好不容易放心的胭兒又突地一驚。
這鬼靈精怪的小姐又想搞什么啊?沒事要起大少爺交代要繡的那匹琉璃布做啥?
「反正大哥最近鐵定不讓我出去玩了,現(xiàn)下我睡足了,那么干脆來刺繡來打發(fā)時間吧!」
打發(fā)時間?!她有沒有聽錯啊,用刺繡打發(fā)時間,這種事以前打死小姐都不會做的好嗎?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總覺得小姐好像哪兒不一樣了耶!
不過若要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她又說不出來,只是憑她伺候小姐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她真的覺得怪。
胭兒一邊暗自思索,一邊在篋柜中取出那匹布,交給主子。
一手接過琉璃布,落離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坐在繡架前,專心的取出圖樣描繪起來。
看了半晌,胭兒覺得再怎么怪也找不出原因,于是索性回房去睡了,反正她這個主子鬼靈精怪的想法恁多,有時就連少爺們都拿她沒辦法了,她一個小小的丫鬟也無能為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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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他會完全對她撒手不管。
就是這樣的想法,落離幾乎夜夜都從墻邊小洞溜出去打更,而三位哥哥也因為她白天的表現(xiàn)文靜乖巧了許多,所以對她沒有加以防備,讓她入了夜就有機會可趁。
她也總是打著打著,就兜到南宮荒宅。
那兒存有許多回憶,即使荒煙蔓草叢生,但坐在園子里頭,她彷佛就見到了他。
有時發(fā)呆到睡著了,第二天醒來,她發(fā)現(xiàn)自個兒安安穩(wěn)穩(wěn)的躺在自己的閨房之中,恍若不曾出去過一般。
是他吧!
她很肯定會這么做的人絕對只有他,所以她更下定決心要不顧一切的找出他的行蹤。
另外,她發(fā)現(xiàn),打更這個工作真是一個探知小道消息的好方法。
哪家的夫妻不和陸,哪家的牲畜走失了,又有哪家的閨女不安份,時時爬墻偷人,她都知道。
當然她也常常撞見許多宵小之輩,然后她會挺胸而起,奮力將其扭送衙門。
她的有恃無恐,全都是因為她知道,他總是跟在她的身后,只是不會現(xiàn)身,唯有在她有困難或危險時他才會出手。
所以她反倒不顧一切的去找危險,就像現(xiàn)在,她對前頭那亂烘烘的場面就深感興趣。
將吃飯的家伙──鑼槌往腰間一掛,她一馬當先的沖上前去,隨手捉了一個圍觀的大叔問道:「大叔,這兒發(fā)生什么事了?」
「方才有個采花賊,弄傷了方家二小姐,被人發(fā)現(xiàn)后,就往西北方逃跑了!
采花賊?!聽到這個詞,落離水燦燦的眸光立時一亮。
「對啊,這個采花賊可惡得很,這一段日子已經(jīng)害了好幾個姑娘失了貞節(jié),還有的投環(huán)自盡了。」
「那真是太可恨了!」她一聽,氣憤難平的跟著咒道。
彷佛找到同仇敵愾的知己一般,那大叔一掌拍向落離纖細的肩頭,大聲地激勵道:「我說你這個打更的小伙子啊,雖然你的職責只是一個小小的打更的,但你若是警醒些,能捉到這個采花賊,到時那縣太爺搞不好會好好的褒獎你一番,你可就風光了!
這話倒是說進了落離的心坎兒里,打更的工作是有趣啦,可是日復一日的做著同樣的事,也覺得有些孤單乏味呢!
若是她真的同這位大叔說的一樣,可以捉到這個采花賊,一定挺好玩的。
當下,雄心壯志揚起,她決心要為民除害。
瞧著她臉上贊同的神情,那大叔也覺滿意,再好心的提醒道:「不過啊,你可得小心些,這個采花賊的功夫聽說是一等一的好,所以你可別捉賊不成反被賊捉啊!」
「大叔,你可別瞧我年紀小,我的功夫可也是一等一的好啊。」落離挺起胸膛,拍著胸脯道。
事實上,她的武功防身勉強,真要逮住那個采花賊是難上加難,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她有個幕后保鏢嘛,咦,搞不好這事正好是引他出現(xiàn)的好機會。
他越這么暗中保護她,她就越想去涉險,就不信他真的還能沉得住氣不現(xiàn)身。
哼!反正山不讓她去就,她就使個計讓山來就她,總有可以逼他出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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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的樹梢隨風擺蕩,微微的風兒將衣袂飄飄吹送,若不細瞧,絕對不會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正站在軟軟的樹梢之上,俯望著底下那亂烘烘的情景,暗自嘆息著。
唉,瞧這妮子臉上躍躍欲試的神情,南宮修文的心驀地又提到半天高。
她該不會是想要去追捕那個采花賊吧?
他這個念頭才堪堪閃過,耳際就傳來了落離那大剌剌的承諾聲。
「各位鄉(xiāng)親父老別擔心,我小四在這兒保證,一定替各位看守門戶,還會時時注意采花賊的行蹤,將他繩之于法!
「唉……」長長的嘆了口氣,南宮修文只覺得自己的額際青筋浮現(xiàn),隱隱作痛。
還是干脆去向倉家三兄弟密告好了,讓他們知道落離夜夜都在外游蕩。
真搞不懂她,好好的倉家大小姐不做,偷跑出來做更夫,而且看樣子還打更打出了興味來。
他相信,若是讓倉家那幾個護妹心切的男人知道這件事,他們絕對會像拎小雞似的將她拎回家,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這樣她就安全了,只是……他猶豫了,他很清楚,一旦這么做了,那么他就連這樣偷偷瞧著她的機會都沒有了。
就這么凝望著她,任由自己矛盾的思緒不停運轉,突然間,本只微微擺蕩的樹梢一陣劇烈搖晃,不過眨眼的工夫,他的身后已經(jīng)站定一人。
沒回頭,他知道來者何人。
「就知道在這兒一定能找到你!鼓蠈m修武搖著頭,語氣中摻著濃濃的不贊同!竾K,我那無緣的大嫂又在逞英雄了喔?」雙眸只是略略朝著樹下一掃,他便將情況摸清七八分了。
「修武,別亂說話!鼓蠈m修文輕斥,對于他的稱呼,他很明顯地覺得不妥。
他與她早沒了婚約,對她來說,他連一個陌生人還不如。
「我沒亂說。 共挪焕頃珠L的斥責,南宮家的人個性一樣固執(zhí),他南宮修武若是認定了倉落離是獨屬于他大哥的,那就是認定了。
「修武,我與她已是不可能的了!瓜葎e說還有敵人在虎視眈眈,光是她的遺忘就注定了他們之間再無緣份。
「天底下的事,沒啥是不可能的。」
一開始,對于落離的行徑他也不是很能理解,完全不懂得她干么好端端的大小姐不做,反來做打更這種累死人的工作,還累得大哥每天深夜都得來當個「見不得人」的保鏢。
心有疑惑的他,跟了他們幾次之后,他有了一個有趣的發(fā)現(xiàn)──
她總是在不經(jīng)意的情況下屢屢回頭,彷佛是在尋找什么似的。
不但如此,她好像還有恃無恐似的,盡往危險的事兒靠去,那大膽的模樣,簡直連他這個大男人都要自嘆弗如了。
而這些大哥絕對都沒有注意到,畢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呵!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倉落離只怕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或者是壓根已經(jīng)恢復了記憶,所以才會刻意這么做,好引大哥現(xiàn)身。
只是大哥倒也沉得住氣,說不現(xiàn)身就不現(xiàn)身,逼得她行徑更加大膽了起來。
「只要你別胡攪蠻纏的,我和她都可以平平靜靜的過一生。」面對弟弟的反駁,南宮修文沒好氣的警告道。
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樣的算盤,他不說,只是因為覺得沒必要,畢竟怎么說修武也是一片好心好意,雖然這樣的好意他并不能接受。
「真那么看得開?」?jié)鉂獾馁|疑在南宮修武犀利的眸光中流轉著,他才不相信大哥真能那么云淡風清呢!
看來這藥是得下得再重一些,薄抿的唇微微勾起,不等大哥回答,他又出其不意地問道:「即使咱未來的嫂子嫁為他人婦,你也不在乎嗎?聽說最近倉家三兄弟正積極地替她尋覓合適的夫婿耶!」
頎長的身影猛然一震,原本垂在身側的雙手也跟著緊握,平靜的心房倏地糾緊。
明明瞧清了他那介意的模樣,但南宮修武還是很故意的問:「大哥真的不介意喔?」
「不!」南宮修文緊咬的牙關中吐出了這一個字。
但這短短的一字,也讓人摸不清楚他究竟是不能容忍這件事發(fā)生,還是不介意這件事發(fā)生。
「即使我那無緣的嫂子剛剛恰恰好成為你的弟媳,你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你這是什么意思?!」霍地回頭,凌厲的目光惡狠狠地瞪著弟弟,他咬牙質問道。
「意思很簡單啊,經(jīng)過這段時日下來,我覺得她是個挺有趣的姑娘,應該可以讓我以后的日子輕松不少,所以……」
「所以你想去提親?!」炯炯有神的深眸倏地瞇起,就算是親兄弟,他也無法壓抑那股占有欲。
「對啊!」恣意地聳了聳肩,南宮修武以輕松的語氣道:「有何不可呢?反正你是個不敢面對現(xiàn)實的膽小鬼,你既然不敢去擁有,那么由我來承擔這個責任也無不可吧。」
「你……」緊握的雙拳差點就朝他揮了出去。
「別急著發(fā)火,你自己好好的認真想一想吧,還有,我那無緣的嫂子好像已經(jīng)準備去濟弱扶傾了。」他好心的提醒。
南宮修文猛一回頭,剛好見到落離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該死的,那丫頭就不能乖一些嗎?就不能讓他少擔一會兒心嗎?
他心中雖然叨念著,可是人還是尾隨她而去了,心中方才被弟弟掀起的那滔天巨浪繼續(xù)翻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