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京城熱鬧非凡,東門前的一大片空地,塔起了一座美輪美奐的繡樓,樓前已經(jīng)有
不少人聚集,從繡樓上看去,底下黑壓壓的一片,到處都是人,嘈雜的人聲快拍紛紛的耐性
都給吵走。
她穿著淡紅色的小襖,底下是一件碎花的紅緞褲,腰間輕輕系著一條輕虹的流蘇,
外面罩著一件腥紅的斗篷,從頭到腳一身的紅。
此刻她的雙頰也因為發(fā)怒而漲紅。一個丫環(huán)捧著繡球走近,她搶過去拿起,一怒之下將它擲得遠(yuǎn)遠(yuǎn)的。
“你在做什么!”何沖撿起繡球,拍掉上面所沾的灰塵,瞪著紛紛道。
何夫人在一旁勸道:“紛紛哪,別跟你爹生氣,他也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為我好就不該這么做,丟死人了!”紛紛怒道。
“你還敢講?你自己想想看,你的名聲這么差,誰敢娶你?若不這么做,你以為你嫁得出去嗎?”
紛紛頓足道:“嫁不出去就不嫁!我寧愿去當(dāng)尼姑,也不要杷我的下半輩子交給這么一個爛球!”
原來何沖那日在端親王府受氣回來后,在家里生悶氣連生了三天。
想到對方是皇親,勢力又大,自己雖然知道女兒吃了虧,卻又無可奈何。加上聽到丫環(huán)們議論紛紛,說二小姐的房內(nèi),深夜竟有男子的聲音傳出,于是他痛定思痛,決定盡快將紛紛嫁出去,以杜絕流言四起,他實在聽夠了女兒和端親王的謠言了,他搭了個繡樓,準(zhǔn)備來個拋繡球招親,以他的身分地位,他就不信要嫁個女兒有那么難。
唯一的方法,就是快刀斬亂麻,紛紛嫁了之后,端親王總不會又來跟她糾纏吧!
紛紛實在對她爹的想法,完全沒辦法理解,為什么那么急著要把她嫁出去呢?就算要把她嫁出去,也得打聽個清白人家呀,就這么隨便的拋個繡球,那不就表示阿貓、阿狗只要誰搶到繡球,她就得嫁給誰?
“不行也得行!你不拋可以,我來!”何沖堅定的說。
說完,眼看吉時已到,他在鑼鼓聲中走上繡樓,右手一揮,鑼鼓頓停,他朗聲道:“各位朋友!小女何紛紛今年一十七,要借這個繡樓,招一個好姻緣,凡是年齡二十歲以上,四十歲以下,沒有妻室者,都可以來搶這個繡球,只要誰搶到這個繡球,不管美丑,不論貧富,立刻完婚拜堂!”
話一說完,樓下人聲鼓噪了起來,每個人都躍躍欲試。
“這邊……這邊……拋給我!”
紛紛在一群仆婦的攙扶之下,萬般無奈的走出來。她一出現(xiàn),眾人更是激動,大吼大叫的,紛紛往前擠。
“好美呀!若能搶到繡球,那真是運氣了!”
“這么美的姑娘,竟然用繡球招親,只怕有詐,搞不好真正的小姐是個丑八怪!币幻嬌灰詾槿坏恼f。
“那你就錯了,臺上那個是真正的何家小姐,長得天仙似的,若不是跟端親王有些不清不楚的,弄得官宦世家、一時的權(quán)貴沒人敢要,哪會輪到我們這些市井小民!
書生訝然道:“這種不清白的女子,娶來不怕敗壞自己的名聲嗎?”
“你就不懂了,美色當(dāng)前誰管她情不清白,況且能跟何家攀親不就等于一步登天嗎?比你寒窗苦讀還來得快成名,何樂而不為呢?”
“說的也是!睍牭眠B連點頭。
因為人人都是一般的心思,沒想到來的人數(shù)之多,只怕直逼元宵選美的熱鬧程度。
紛紛猶豫的拿著繡球,從這一頭望到那一頭,臺下都是迫切的眼光,吼聲震天,她手一軟,繡球拿不穩(wěn),直直的往繡樓下墜。
她心想,完蛋了,這下可慘了!
大家看見繡球拋了下來,每個人都伸長了手要去搶,在后面的人更是拼命的往前擠,一時之間亂成一團(tuán)。
何沖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到底是誰搶到了繡球,無奈繡球在大家手中搶來搶去,沒一個能將它抱在懷里的。他開始后悔,他應(yīng)該先說明先拿到的人就算數(shù),這么搶來搶去,要搶到什么時候?
臺下?lián)尷C球搶得一塌糊涂,一個人影輕飄飄的,縱上了繡樓。
他一把拉過紛紛,將她摟在懷里,低頭吻住她那來不及驚叫出聲的嘴,火辣辣的現(xiàn)場演出,眾人都驚得呆了。
大家忘了搶那顆繡球,任它孤伶伶的躺在黃沙地上,人人都瞧著繡樓上的變故,沒人再去理會那顆繡球。
“是端親王!”有人驚訝的喊了出來。
何沖又怒又惱,要把女兒嫁給他,他不肯,要嫁給別人他又來鬧,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這么一鬧,誰還敢娶紛紛?他怒氣沖沖的要上前理論,何夫人連忙拉住他,“他是親王,你怎么得罪得起?”
他低聲道:“你女兒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他輕薄呀!我怎么忍得下去?”
“也許會有轉(zhuǎn)機哪!你這么一鬧,端親王臉上不好看,還是再等等吧!”
何沖雖然不愿,但想想她說的話也有道理,他會這么肆無忌憚的跟紛紛親熱,想必也是有娶她的打算。
梁季煜眷戀的唇輕輕廝磨著她的嫩臉,然后停留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這下你絕對嫁不出去了!
他聽到紛紛要拋繡球招親,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荒謬的決定是誰作的?她該不會為了嫁他不成,一怒之下要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吧?這種事真是太可笑了,隨便一顆繡球就要決定終身大事,這不是太兒戲了嗎?
他對女人一向很有吸引力,從來對任何女人都可以掌握得住,可是何紛紛卻令他感到自己很平凡。
對了,就是平凡,她從來不會因為他是端親主而少捉弄他一分,也不曾因為他是端親王而對他低聲下氣,更沒有因為他是端親王而對他投懷送抱。
是他不斷的去招惹她,像個色狼似的拼命占她便宜,也許他真的是故意的,故意讓她嫁不出去,他雖然不愿娶她,可是卻也不愿她嫁給別人哪!所以,他得阻止這么荒謬的事發(fā)生。
紛紛驚惶失措的瞪著他,猛然推開他,“你做什么?我不是叫你少來招惹我!”他一定是故意的,她愈說他愈故意,他到底要把她的名節(jié)敗壞到什么地步,他才甘心?
“紛紛!”他瞼上掛著惡意的微笑說:“我們這么好,你怎么忍心嫁給別人?”
他此言一出,臺下群情嘩然,原來傳言都是真的,看他們?nèi)绱饲橐饩d綿,誰敢跟端親王搶女人,又不是活膩了!當(dāng)下所有人都離那顆繡球遠(yuǎn)遠(yuǎn)的,但是臺上的表演實在太過精采,眾人還舍不得離去。
梁季煜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紛紛心里有如擂鼓似的亂跳起來,他叫她名字的聲音怎么會這么……這么噯昧嘛!
她紅著臉,“別叫得那么親熱,誰準(zhǔn)你叫我名字?況且誰跟你好過了?不要臉。”
他裝作一臉受傷的模樣,“你好絕情!難道我們共度的那些夜晚都是假的嗎?”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紛紛氣得渾身發(fā)抖,他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說出這么下流的話來!
他笑嘻嘻的看著她,她現(xiàn)在就像被踩痛尾巴的小狗,兇得很!
“我不太想提醒你,不過從你的反應(yīng)來看,你倒是很享受我的吻,不是嗎?”
“放屁!”紛紛氣得口不擇言,“你這下流胚子!每次都是你強迫我的!”
“這么說你是承認(rèn)嘍!”
紛紛的臉陡然羞得通紅,心里一急愈不知道怎么解釋。每個人看她的目光都暖昧得要命,好像她真的是他的人似的,可他又不娶她,干么來搗亂?她又氣又急,淚花在眼眶打轉(zhuǎn)。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看著她的眼睛閃亮,淚珠在眼里滾來滾去的,有如天邊的燦星,他似乎受了某種魔力的蠱惑,伸出手來輕輕的撫著她的臉頰,“你這樣,我會以為你要哭了呢!
紛紛慌亂的退后一步,“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一呆,是呀,他到底要做什么?他為什么要阻止呢?
對了!一定是為了報復(fù),當(dāng)日她花招百出把他整得慘兮兮的,他怎么可能這么簡單就放過她。
“你似乎忘了你當(dāng)初怎么整我的,現(xiàn)在換我整你也不過分吧!彼爝厭熘荒黠@的嘲笑。
紛紛愕然的看著他,心理一陣疼痛,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為了他這句話,深深的覺得受傷。原來……原來他在報復(fù)她呢!傻丫頭,你怎么會以為他對你是情有獨鐘?
情有獨鐘?紛紛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壞了,她在期待什么?她天真的以為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諸多舉動是情有獨鐘嗎?天哪!原來人家只是在報復(fù)哪!
像他這樣的男子,是不會對任何人有情的,他是個放浪形骸的浪子呀!他幾次光天化日之下的強吻,都只是一種報復(fù)罷了。
他喜歡游戲,喜歡征服,但是永遠(yuǎn)不會對任何人負(fù)責(zé)任,但是她為什么總想著他呢?為什么?為什么呢?
她難堪的想罵他幾句,但卻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該不會以為我碰你,是因為喜歡你吧?”他湊近她,仿佛像貓玩弄著它的獵物般殘忍,臉上掛著調(diào)侃而嘲弄的笑容,“我對每個女人都這樣的。”
她呆呆的站著,屈辱的淚水涌進(jìn)她的眼眶,他那張可惡的臉在她面前晃動。
該死的!她這副模樣又讓他更加想吻她了,但是他只是優(yōu)閑的抱著胸,唇邊浮上一抹微笑,他的聲音雖低,但卻帶著勝利的嘲弄“我打賭,從來沒人吻過你吧!”
紛紛蒼白著臉,搖搖欲墜,她這輩子還沒受過這么嚴(yán)重的侮辱,眼淚迅速漫過她的眼眶,緩緩的滑落,她舉起手來,狠狠的抽了他一耳光,他完全沒有防備,這一耳光打得又重又清脆。
她喘著氣,忿忿的說:“你卑鄙、下流而無恥!我永遠(yuǎn)都看不起你,永遠(yuǎn)!”她轉(zhuǎn)過身子,迅速沖下繡樓。
梁季煜撫著兀自熱辣辣的臉頰。三次了,他被同一個女人打了三次了,但是為什么他卻不覺得憤怒呢?
難道他真的太過分嗎?可是……可是那也是她自找的,他為什么要覺得罪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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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何家所有的人都感到不尋常的寧靜,何沖整天咳聲嘆氣的,何夫人則是垂淚不語,至于紛紛,她把自己錫在微雨樓里,不肯下樓來也不見任何人。
她拒絕吃任何東西,將丫環(huán)們送 進(jìn)去的飯菜,一一從微雨樓里扔了出來。她這次是真的氣到了,又是屈辱又是憤恨的情緒緊緊的跟隨著她,她恨自己的軟弱無用,她該狠狠的反擊的,但是她沒有,她竟然讓他一再地污辱自己,然后弄得自己落荒而逃,狼狽得要命!
她又氣又悔,一向心胸開闊的她,也不由得被這些事弄得焦躁不安。她不該去招惹他,她不該低估他,早知道他這么混蛋,她寧愿吃點虧也不去惹他。
雖然她把自己鎖在微雨樓里,但是心里也明白,經(jīng)過繡樓一鬧,大家一定更加確定她不知檢點了。
她只要想起爹爹那絕望的眼神和娘心疼的樣子,她就更加痛恨起梁季煜來,他說得她好像是他拋棄不要的玩物,天知道她跟他根本沒那回事,為什么她得被人誤會呢?
他的報復(fù)也未免太狠了一點,他只要動動嘴巴,就毀掉自己的一生!紛紛就這樣陷在氣惱和憤怒之中,無法自拔,很快的她就生病了,但是她仍拒絕下微雨樓一步,何夫人為她請來的大夫,一個接著一個的被她轟了出去。
“紛紛哪!你這樣怎么行呢?”何夫人拍著門求道:“你不吃不喝,現(xiàn)在又病成這樣,再這么下去怎么得了?”
“都別管我!我沒臉見人了,還不如死了干凈!”紛紛蒙著棉被,虛弱的喊。
該死一百次的梁季煜,她如果因此而氣死,都是他害的!她好可憐喔……
何沖怒道:“別跟她廢話,找?guī)讉人把門撞開!這樣要死不活的成何體統(tǒng)?”
“老爺,女兒已經(jīng)夠委屈的了,你別再激她了。”
委屈?她委屈,他更委屈呢!現(xiàn)在大街小巷哪個人不知道端親王的風(fēng)流韻事?只怕不久之后就會有人當(dāng)成故事,在茶館里說書了!
而他出個門都被同僚拿這件事取笑,臉都徹底的丟光了。
紛紛這個丫頭,就是從小被寵壞了,才會干出這么丟臉的事,都是他教導(dǎo)無方,太過放縱,現(xiàn)在悔之晚矣!
他的侍妾們連忙勸道:“夫人說的是,紛紛這丫頭性子剛烈,要是做出什么傻事來,后悔都來不及了。”
“你們都瞎啦!她現(xiàn)在不就在做傻事?別說那么多了,找人撞門!”
突然,聽到匡當(dāng)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倒了下來,何夫人心里一驚,拍著門喊,“紛紛、紛紛!你跟娘說說話!”
房內(nèi)一片寂靜無聲,眾人面面相覦,一名丫鬟從窗縫里一瞧,嚇得魂飛魄散,尖叫道:“不好啦!二小姐上吊啦!”
大家一聽魂飛天外,連忙破門而人,一抬頭只見紛紛當(dāng)真高掛在梁上,腳下踢倒了一張凳子。
眾人連忙將她解下來,又是搓手又是搓腳,驚慌的女眷們早已哭成一團(tuán),只見她雪白的頸項勒著一條略帶青紫的紅印,面色雪白。良久之后,她才睜開眼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紛紛!你要嚇?biāo)滥飭?好好的尋什么短!”何夫人摟著她,愛惜的說。
紛紛撲在她懷里哭道:“死了一了百了,省得給爹爹丟臉!”
大家都嘲笑她、誤會她,說她跟端親王不清不楚、他是故意要害她的,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嗎?
何夫人跟著掉眼淚,她知道紛紛從小性子就烈,一次尋死不成,只怕還有兩次、三次、四次,她若當(dāng)真要尋死,再怎么防都阻止不了,她想到纖纖向來跟她最好,或許能打開她的心結(jié),使她消了死志,只是宮門深重,她又怎么能出得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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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子中的大力護(hù)航之下,纖纖得以馬上出宮。
她一聽到紛紛尋死的消息,嚇得膽戰(zhàn)心驚,到底發(fā)生什么大事,讓她一向愛玩、愛笑,什么事都滿不在乎的妹子想尋死?
子中對她疼愛有加,她沉浸在幸福的甜蜜中,就像子中所說的,這是個美麗的陰錯陽差,而她也非常喜歡。
某日當(dāng)子中提筆為她畫眉時,她心里非常慶幸這個錯誤,至少她現(xiàn)在非常的幸?鞓。
但是紛紛呢?她替自己的姐姐帶來了這份好姻緣,那她呢?
纖纖的眉宇間罩上一層憂色,梁子中心疼的問:“怎么了?哪兒不舒服?”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沒什么,我擔(dān)心紛紛……”
“別心急。”他軟言安慰她,“沒事的!
她輕咬了一下嘴唇,煩惱的說:“你不知道紛紛的個性,她從來不是嬌柔做作的女子,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她才會尋死,她一定是真的不想活了……我……”說到這里,她終于哭了出來。
梁子中輕輕的撫著她的秀發(fā),心里想著,希望這件事最好別跟季煜有著,不過似乎不太可能。
他們一到何家,也顧不得什么君臣之禮,連忙奔到微雨樓去,還沒上樓就聽到一陣嗜雜之聲。
一群丫環(huán)尖叫連連,“小姐呀,別這樣!”
何夫人驚聲道:“紛紛哪!你這又是做什么?”
紛紛手里拿著一把剪刀,正在胡亂的剪著一頭及腰的長發(fā),丫眷們拉住她的手,又叫又勸。
何夫人則急得連抹眼淚,一看見纖纖,仿佛看到救星,疊聲的叫喚,“纖纖,快勸勸你妹妹,她說要鉸了頭發(fā)去做尼姑哪!”
纖纖沖上前怯叫道:“紛紛,是我呀,我回來了,你不看看我嗎?”
紛紛一愣,一看是她,委屈的喊,“纖纖,他欺負(fù)我、他欺負(fù)我!”
“是呀,他是壞蛋,竟然欺負(fù)你!彼逯妹茫B忙拿下她手中的剪刀。
她眼眶一紅,眼淚掉落,幽幽的說:“他欺負(fù)我……”
纖纖摟著她,溫柔的問:“他是誰呀?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紛紛頓足道:“你斗不過他的啦!我都快被他氣死了!”
何夫人低聲道:“也不知道紛紛怎么搞的,竟跟端親王牽扯不清,弄得整個城里都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
“娘!我說幾百次了,怎么你就是不信?我根本沒跟他牽扯不清,是那個混蛋故意要害我的,怎么連你也相信他?”紛紛坐在床沿,氣得雙足亂踢。
纖纖有點聽出端倪來了,看樣子這事牽涉到紛紛的隱私,這么多丫鬢仆婦在場,對紛紛不好,于是她將不相干的人支開,準(zhǔn)備慢慢的問。
她輕柔的為妹妹梳發(fā),問道:“紛紛,到底是怎么回事?”
紛紛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纖纖訝然道:“他真的碰了你?”
“就是呀!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否則我怎么會百口莫辯?更倒楣的是,大家都認(rèn)定是他拋棄我,爹爹說他都丟臉得不敢出門了,說我壞了家風(fēng)!”
“不是的。”纖纖臉上一紅,她要怎么告訴妹妹,此碰非彼碰呢? “我的意思是說……嗯……就是說,兩個人在床上……”她陡然住了口,因為她看見紛紛的臉紅得像秋天的楓葉。
紛紛垂著頭說:“那是他逼我的,我當(dāng)然知道那樣不對……”
“你就讓他這么胡來?”纖纖不敢相信的問,精明如紛紛,怎么會如此糊涂?
“我嚇呆了嘛!”她不太好意思的說:“而且……而且他解我的衣扣時……”
“他解了你的衣扣?”纖纖快昏倒了!澳悴粫f不嗎?”
“我……我說不出口……因為他咬著人家的嘴……”
她嘆了一口氣,“你就這么糊里糊涂的被破了身子?看樣子你不嫁給他也不行了。
紛紛瞪大了眼,茫然不解的問:“什么叫破了身子?”
她們的母親從不曾跟她們談?wù)撃信拢瑢τ陂|房之事更是完全迥避,這時聽纖
纖這么說,隱隱約約她也知道這似乎是件羞恥之事。
纖纖滿臉通紅,還好房里沒有旁人,否則羞都羞死了,怎么還說得下去?她低聲在紛紛耳邊說了幾句。
她跳了起來,連聲道: “哪有這種事!你騙我!”
“傻丫頭,我騙你做什么?”
“你說……脫光了衣服,然后把……”紛紛詫異的說。
纖纖窘得不能再窘了,一把搗住她的嘴, “不許說出來!你這個傻姑娘!”
紛紛的眼睛骨碌碌的轉(zhuǎn)著,她拿下的纖纖的手,“你不怕嗎?”
她呻了一口,“那你不怕嗎?怎么這樣問我,也不怕羞!
“怕呀!”紛紛吶吶的說:“所以我才會趕快跑嘛!
纖纖看著她,一臉的迷惑,“你是說你仍是清白之身?”
“為什么每個人都覺得我不清白?”紛紛十分惱怒,不停的頓足泄恨。
“你既然不是失身于他,為什么要尋死?弄得人人心驚膽戰(zhàn)!崩w纖終于放下心來,原來是誤會一場,差點把她嚇壞了。
“他很過分!”紛紛含著眼淚將繡樓上的事一一說給她聽。
纖纖聽完后,實在沒辦法理解,端親王的行為真的很詭異,他既不娶紛紛,可又不讓她嫁給別人,這是什么心態(tài)?就算要報復(fù),也未免太缺德了。
“紛紛,你放心,我一定幫你作主,這些謠言很快就會平息的,我會要爹爹幫你找戶好人家,從此遠(yuǎn)離端親王!
“還是算了,唉!”紛紛突然覺得對什么事都提不起勁來,真煩!他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好了,反正他們也不會再有瓜葛,他都說他只是要報復(fù)她而已。
纖纖聽得出她的聲音微有厭倦之意,這是怎么回事?這是她那個一向胡鬧的妹妹嗎?
她聽錯了嗎?曾幾何時紛紛學(xué)會了嘆氣?什么時候她的臉上沒掛上那抹淘氣的微笑?她變了,她變了是嗎?
纖纖有一顆敏感的心,還有細(xì)密的心緒,她知道紛紛在為什么事而煩惱,但是,是什么呢?
“怎么了?我似乎聽到你在嘆氣!
“唉,沒什么事,哪有什么事呢?”她的眉頭緊緊的皺著,低頭玩弄衣襟上的帶子。
“你有心事。紛紛,你從來就不像是會有心事的人,可是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還能說沒事嗎?”
“纖纖,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心事,我覺得很煩!崩C樓上的那一幕一直在她的心上盤桓不去。
紛紛幽幽的說:“這些天來我沒見過他,可怎么腦子里就是一直想到他。我愈是不想,卻愈是想到,你說這不是很奇怪嗎?我只要想到他不知又摟著誰,心理就生氣。纖纖,你知道我一向不認(rèn)輸,可是我有一種感覺,我覺得我會輸?shù)媚敲磻K。那么狼狽,好像都是注定的!
纖纖吃驚的瞪著她,壓低了聲音道:“紛紛,你發(fā)什么昏?他是端親王哪!你怎么能愛上他呢?”
她糊涂了,“我愛他?你說些什么?我都快氣死了,怎么會愛他?”
“那你告訴我,你在氣什么?”
“他不要我呀!”紛紛氣憤的說:“他根本只是在捉弄我,氣死我了!”
“你若不在乎他,為什么會氣他不要你呢?你應(yīng)該感到高興才是!
“我在乎嗎?”她納悶的道:“也許你說的對!
這種復(fù)雜的情緒,她一直不懂,很煩又不安,纖纖這么一說,她隱隱約約有點明白,卻又模模糊糊的不太清楚。
纖纖誠懇而坦白的說:“紛紛,我很反對,你只是在自討苦吃罷了,聽我一句話,一澄清誤會后,你再也別限端親王見面,好嗎?”
紛紛猶豫著說:“可是……”
“不要可是了,紛紛,他并不是一個君子哪,我慶幸你不曾失身于他,否則你要當(dāng)真嫁給他,你會后悔一輩子的!彼崧晞竦。子中曾說過,端親王是匹放縱的野狼,他不會為任何人停下腳步,單純的紛紛碰上他,絕對沒有好下場,她不要紛紛受傷害。
紛紛心里一片茫然,她知道姐姐說的對,他是個危險的人物。他玩世不恭,輕薄放縱,甚至連玩弄女人都是個中高手,可是她想念他,很想念。就像火花雖然絢麗,但非常危險,她卻不顧一切的要奔過去。
“纖纖,你如果真的要幫我,就別管我,我想我是活該,當(dāng)初我若不去招惹他,現(xiàn)在就不會這樣了。”紛紛低聲嘆道。
“可憐的紛紛,你聽我的勸,忘了這些事吧!他不是你要得起的男人,你可以忍受他的風(fēng)流嗎?”
“纖纖,你還弄不清楚是嗎?”紛紛臉上浮起一抹苦笑,“先別管我承不承受得住,事實是,他根本不要我,不把我放在心上!
纖纖聽她說得凄苦,不由得一愣,從今以后,也只能各人流各人的眼罷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她信心滿滿的說,端親王風(fēng)流的日子夠久了,也該是他負(fù)點責(zé)仕的時候了。
如果紛紛真的愛他,那么他就該停下腳步,不管他愿不愿意。纖纖在心中,堅定的作了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