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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織愛戀 第十章
作者:陳婕
   


  冷皓坐在客廳中的吧臺上,酒一杯接著一杯地猛灌著自己。

  何媽這一天下來,不知已阻止他多少次,但是,他仍是不聽,喝醉了就趴在吧臺上睡,睡醒了再喝。

  “少爺,算何媽求你,你不要再喝了!”何媽看不過去地再度勸阻。

  “你不要管我,讓我喝!”搶回了何媽手中的,一瓶新開的xo,干脆湊著嘴,灌起酒來。

  何媽連忙又搶過了酒,心疼地說道.“早知道這么舍不得若曄小姐,當初又何必把她趕走呢?”

  哪知冷皓一聽到若曄的名字,像清醒了過來,一雙眼睛有神地看著何媽,然而,身體仍因不勝酒意而有些茫然,搖搖晃晃地說道:“我沒有舍不得她,我沒有!何媽……你……你聽……清楚了……我一點……一點都不愛……不愛她,我……我不會愛她的……不會……”

  冷皓又把酒搶了回去,猛灌了起來。

  何媽搖了搖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喃喃道:“你愛不愛她,我還看不出來嗎?如果你真的不愛她,會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嗎?”

  電鈴的響聲使得何媽趕忙拭去眼角的淚水,快步穿過客廳,走出屋外去開大門。

  “老爺子、若老爺子,你們總算來了!我實在好擔心少爺和小姐……”何媽一見到冷成威和若振,就仿佛見到救星般,眼角的淚在焦急的心有了一絲安慰之后,再度涌出了眼眶來。

  “何媽,若曄呢?若曄現(xiàn)在有沒有消息?”若振急忙問。

  “對不起,若老爺子,都是我不好,小姐才會到現(xiàn)在一點消息都沒有!老何這三天來開著車,在整個臺北市都找遍了,可是就是沒有小姐的人影,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何媽拭著淚水,語氣中滿是自責。

  “冷皓呢?冷皓現(xiàn)在人在哪里?”冷成威怒道。

  “在客廳!”何媽答。

  冷成威一聽完何媽的回答,馬上邁開腳步,往屋里走去。

  “老爺子,你可千萬別責備少爺,其實少爺這幾天也很痛苦……”何媽趕上冷成威,急忙說道。

  冷成威也不理會何媽,當前便走進了屋內。

  一踏入客廳,他使看到在吧臺上猛灌著酒的冷皓。他走到冷皓身邊,一把搶過冷皓的酒,猛地往地上一丟。

  玻璃破碎的聲音霎時蔓延過整個屋子——冷皓的酒意仿佛也在這巨大聲響中清醒了幾分。他睜了睜微醺的雙眼,認出了冷成威,迷糊地叫喚道:“爺爺!”

  “你還有臉叫我!”冷成威怒道:“我問你,若曄呢?她到哪里去了?當初你是怎么答應我的?你回答我啊?”

  冷皓卻大笑了起來,在認出了若振之后,冷笑道:“原來若爺爺也來了!”

  “冷皓,你給我正經點,先回答我問你的話!”冷成威氣得大叫道。

  看冷皓不作一句回答,卻站起了身來,手撐在吧臺上支撐著搖晃的身體,冷成威向身后的何媽喚道:“何媽,拿杯熱茶來,再拿顆解酒藥!”

  “我……不需要……熱……熱茶,也……也不……需要……解酒藥,我……我清醒得很,我甚至還知道,你……你們來這里的目的!”

  他走近冷成威,在他面前停了下來,說道:“爺爺,沒有用的!同樣的手段不要再使用第二次,我不會上當的!”

  “冷皓,你到底在說些什么?”冷成威吼道。

  “不要再裝了,爺爺!”冷皓仿佛酒醒了,說話清晰!半y道,你以為我還不知道嗎?”

  他逼視著冷成威說道:“是你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孫女兒。是你!

  是你介紹爸和那個女人認識的,是你逼得那女人嫁給了爸爸,是你制造了這一連串的悲劇……”

  冷成威不可思議地盯著冷皓,說道:“是……是誰告訴你這些的?是誰?”

  “是誰有那么重要嗎?重要的是,這就是事實!”

  “啪!”一個清脆的掌聲響起,冷皓的臉頰上清楚地印著紅印。

  “這一巴掌,是我替你爺爺教訓你的!”若振說道。

  “你知道什么叫事實嗎?那時候你才多大?你甚至還沒出生,你知道什么叫事實?”若振罵道。

  “成威兄,你心臟不好,千萬別發(fā)脾氣!我們到客廳坐著休息!”若振對冷成威說道,兩人離開了吧臺抬,走向客廳,留下一臉茫然的冷皓。

  冷成威在站定之后,才說道:“冷皓,你想知道事實是不是?過來吧!我告訴你事實!

  冷皓跌跌撞撞地走到客廳,在冷成威面前坐了下來。

  冷成威這才開口說道:“沒錯,是我介紹美杏和你爸認識的。原本,我也是希望你爸能在適婚年齡時,多認識幾個女孩子。剛好,那時候美杏的爸媽介紹了美杏給我認識。當時,我對她的印象很好,她的家庭雖不是十分地富裕,但是,她的溫柔、文靜,讓我十分地贊賞,尤其是她的美貌,更是讓我驚艷;于是,我安排了她和你父親見面,誰知道你父親居然對她一見鐘情。那晚回家后,他便告訴我,他想娶美杏,我勸他再和她交往一段時間再說;可是,在三天之后,他便向她求婚了,而美杏也答應了。我見他們既然是兩情相悅,所以也同意了。一個月后,他們便結了婚……婚后,我才漸漸地發(fā)現(xiàn),美杏并不愛他,他們之間常常有爭吵,美杏似乎看每一件事都不順眼,爭吵到最后,總是你父親哄著她。就這樣一天又過了一天,美杏的脾氣也愈來愈大,情緒很不穩(wěn)定。一開始,我們想她是因為一結婚就懷了孩子,心里壓力大;但是,在你出生之后,她的情況沒有變好,反而愈變愈糟。在你一歲的時候,事情爆發(fā)了,你父親發(fā)現(xiàn)她在外面有男人,他求她回心轉意,求她不要離開他和孩子;但是,她卻大笑了起來,神情恍惚地說她不會離婚的,因為她還要做冷氏的大少奶奶。我們看她的神情不對勁,便把她送去醫(yī)院,才知道……她的精神上根本有毛病!”冷成威冷靜地道出往事,然而臉上卻仿佛又老了好幾十歲。

  冷皓聽到這里,驚訝地看著他。

  冷成威又繼續(xù)道:“美杏的爸媽知道瞞不下去了,才承認,美杏在國中的時候,為了一個拋棄她的初戀情人就發(fā)過病,后來,雖然有再發(fā)過幾次,但是因為有藥物治療,所以并不嚴重;至于,他們?yōu)槭裁床桓嬖V我們,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他們不愿到手的金龜婿飛了。后來,我們才知道,美杏會嫁給你父親,完全是她爸媽逼她的。其實,她自己原本就有一個要好的愛人,只是,他不比你父親有錢,因此她的爸媽才竭力反對!你父親地想過要成全他們,和美杏離婚,但是,你父親在和那個男人談過了以后,才知道他根本是個有婦之夫,而且根本沒有要和美杏結婚的打算……”

  “爺爺,那……那我……”冷皓難以啟齒地問道:“我有沒有可能是……”

  冷成威一眼就看出冷皓想問什么!安唬豢赡!那個男人跟你父親說過,他根本不能生育,所以,就算他再怎么風流,也不會有后遺癥的!

  “那為什么爸不立刻和那個女人離婚?”冷皓又問道。

  “孽緣吧!雖然美杏做了這么多對不起你父親的事,但是,他還是愛她,再加上美杏也不肯離婚,她想享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你父親于是決定要照顧美杏一輩子,要讓她快樂。所以,只要能讓美杏高興的事,他都不會阻止,甚至于美杏還是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他只求他們找的地方隱密一點。就這樣,有名無實的婚姻過了七、八年之后,有一晚,你父親喝醉了,美杏又說話刺激了他,他才強暴了美杏,美杏也因而懷了小晨。至于后來,你應該也知道了,你父親在小晨死了以后,知道美杏已經堂而皇之地讓那個男人到家里來,才決意離婚的!

  冷皓在聽完整件事情之后,頭深埋在雙掌中,久久才道:“我一直以為……天!我還是被那個女人利用了,我……”

  冷成威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再繼續(xù)說下去,安慰道:“不要再自責了,一切都過去了,我們欠美杏的,也該還清了!”

  若振看他們祖孫倆誤會已盡釋,才又開口問道:“冷皓,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和小瞱到底出了什么事?為什么小曄會不知去向了呢?”

  冷皓這才又正視若振,震驚地問道:“若曄還沒和你聯(lián)絡嗎?”

  “沒有。為什么你會這么問?”

  “若爺爺,你不應該來臺灣的。若曄和大衛(wèi)到美國之后,一定會跟你聯(lián)絡的!”一想到若曄和大衛(wèi),他不由得一陣心痛。

  “大衛(wèi)?”若振震驚地說道,馬上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不對勁,問道:“是不是大衛(wèi)跟你說了什么?”

  他點了點頭,悲哀地說道:“大衛(wèi)什么事都跟我說了,所以,我愿意成全他們。也許,他們現(xiàn)在人已經在美國結婚了。”

  “小曄不可能和他走的,不可能!冷皓啊冷皓,若爺爺是從小看你長大的,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再說,小曄和你相處這么久,難道你看不出小曄的心意?你難道一點都感受不到小曄愛你嗎?”

  “不——”冷皓吼了起來:“不可能的,若曄愛的是大衛(wèi),他們現(xiàn)在已經去美國了!”

  “大衛(wèi)那種卑鄙的小人,他的話你居然也相信!你知不知道小曄為什么要躲著他?除了要讓他死心、避開他的糾纏,最重要的是——她怕他,你知道她為什么這么怕他嗎?”

  冷皓搖了搖頭,感覺到事情的不單純。

  “因為,小瞱差一點就被他強暴了!要不是和小曄一起住的朋友有東西沒有拿,而從去上課的半路上折回走,否則,小曄就完了,你知道嗎?”

  冷皓完全崩潰了,嘴里直說道:“天!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居然逼走了她!

  不——”他突然站了起來,嚷著道:“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說著,他就要往外跑,被冷成威和若振強拉下。若振說道:“現(xiàn)在天色那么暗,你要上哪里找呢?再說,這三天來,老何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更何況,你現(xiàn)在的情緒這么激動,剛剛又灌了那么多酒,實在不適合開車。你還是坐下來,先想想看,小曄究竟會上哪兒去吧!”

  冷成威像想到了什么,問道:“對了,小曄不是和利家的兄弟也認識嗎?有沒有問過他們?”

  “我都忘了,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問看看!”何媽立刻拿起了電話。

  “讓我來吧!”若振拿過了何媽手中的話筒。“告訴我電話號碼!”

  冷皓擔心地站在一旁,不停地向上天祈禱著,希望若曄能在利家,就像上次一樣,她會再同到他身邊。

  然而,在若振的談話中,知道若曄并不在利家時,他的心立即急得像瘋了一般。趁著客廳中的另三個人還在注意電話中的談話時,他跑出了屋外,坐上了他的保時捷,立即開出了“冷苑”。

  ***

  冷皓在各個大街小巷中穿梭著,試著在徒步游走的人們中找尋一個他熟悉的影像。

  若曄,你快出現(xiàn)吧!冷皓祈求道。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要躲我的,你是個善良的女孩,你不會這么忍心對待我的。

  尤其……尤其在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你之后……你知道嗎?若曄,我真的愛上你了。你離開的這三天以來,我努力要把你從我腦海中遺忘,我是真的盡力了;但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從你離開的第一天起,我一個人就坐在屋外,呆呆地望著玫瑰園一整天。我一直排斥自己心里的一種聲音;你離開的第二天,我在我們一起種玫瑰時,你告訴我的那棵樹下,做了兩個簡單的秋千,那個我在內心一直排斥的聲音卻愈來愈大。直到今大,我清楚地知道那個聲音在說些什么,所以,我選擇喝酒來麻醉自己,但是,我知道,我躲不了的,我逃避不了內心的自己!

  若曄,我愛你,我一直愛你啊!你回來啊!讓我告訴你,我愛你!

  忽然,一個念頭問過,冷皓的一張臉深沉了起來,吼道:“不,不會的。你不會是因為我傷了你,而重新投入大衛(wèi)的懷抱的!不,不會的!不會的!”

  他激動地想在下一個路口緊急轉彎時,這時候,突然一道刺眼的光線刺激著他的雙眼……一陣刺耳的煞車聲后,是一陣強烈的碰撞聲,回響在寂靜的夜里。

  若瞱,我愛你。你回來吧!

  冷皓完全失去了知覺——***

  醫(yī)院里,醫(yī)生、護士來來去去,為病人爭取急救的時間。

  急診室外是一群焦急的人們。冷成威來回不斷地踱著步,若振默默地坐在一旁,而何媽早就泣不成聲了,老何除了自己擔心、害怕之外,還安慰著何媽;利亙準只是深鎖著眉頭。一根接著一根不斷地猛抽著煙。然而,不管這些人在做些什么動作,他們總會不時地看著急診室的大門。

  好不容易急診室的燈滅了,醫(yī)生走了出來;一群人早已將醫(yī)生團團圍住——“醫(yī)生,情況怎么樣了?要不要緊啊?”冷成威急著問道。

  醫(yī)生卻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患者的外傷并不要緊,只不過是多處的擦傷;但是,腦部……”

  “怎么樣?”利亙準焦急地問道。

  “我們懷疑患者在出事時,曾嚴重地撞擊到頭部,所以有嚴重的腦震蕩;不過,一切都還有待檢查報告的結果,以及醫(yī)院的追蹤觀察。只是,我想你們最好有最壞的打算,根據我們目前的判斷,我們實在不能保證患者會在何時醒過來……”

  “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說,病人有可能會醒過來;只是,可能是明大,可能是一個月后,也有可能在一年或幾十年后,一切都要看上天的旨意了;而目前,我們是把病人送進加護病房,以防特殊狀況發(fā)生!

  醫(yī)生留下一群仿佛正在作一場惡夢的人們,便走了。

  冷成威、若振、何媽和老何像被判了死刑一般,毫無意識地呆站著。利亙準頭抵著墻壁,右手不停地捶擊著它,緊咬著雙唇。

  不知過了多久,冷成威才輕聲道:“走吧!我們去看看冷皓!

 。

  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冷皓卻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利亙準一早,班也沒上地就直奔醫(yī)院。雖然,他大部分的時間是守在病房外,埋首抽著煙,但是,他還是不愿意離開。

  現(xiàn)在,病房外的走道上又多了兩個人。冷成威和若振沉默地在利亙準身旁坐了下來,三人各懷著心事,沉默不語。

  走道上的另一端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至三個人面前才停了下來。

  “冷皓現(xiàn)在怎么樣了?”利亙允問道。

  三個人才抬起頭看他。

  “我才剛從新加坡處理完小莫的事情回來,就聽到亙準給我的留言,我便急急忙忙趕過來了!冷皓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了,趕快告訴我。俊

  冷成威站了起來,走到利亙允身旁,說道:“我們都在等待奇跡,因為,冷皓需要奇跡。”

  “什么?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利亙允無法接受事實地嚷道。

  冷成威拍了拍利亙允的肩膀,說道:“面對現(xiàn)實吧!”

  “天!怎么會這樣呢?若曄怎么受得了?”利亙允為若曄感到難過,他可以強烈地感受得到,若曄有多愛冷皓。

  他這幾句話仿佛敲醒了利亙準,他猛然地站了起來,說道:“對,若曄!冷皓需要若曄,我們應該去把若曄找回來,冷皓還是有希望的!”

  “什么,若曄不在這里嗎?”利亙允驚問道。

  利亙準仿佛忘了利亙允的存在般,對著冷成威和若振說:“冷皓的這一場車禍,把我們的思緒都攪亂了。我們都應該想到若曄的,冷皓這么在乎若曄,如果我們找到她,冷皓一定會醒過來的!

  “我打過電話告訴過陳媽了,要她只要小曄一回到香港,就馬上跟我聯(lián)絡,但是,到現(xiàn)在還是沒消息!”在為冷皓折騰了一天一夜之后,若振再度想起自己下落未明的孫女兒,一顆心懸得更高了。

  “可是,我想小曄是不可能回香港的!”若振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希望能給利亙準一點幫忙。

  “也許,她真的去美國了!心瑋在美國,我可以叫她派人查查看!”利亙準說道。

  “不,小曄不可能在這段時間去美國的!她怕大衛(wèi),她避他都來不及了,怎么可能還會回美國?”若振說道。

  “尤其是她臨走的時候那么匆忙,證件都沒有帶,怎么可能搭飛機!更何況,何媽告訴過我,若曄走得實在大匆忙了,可能身上連一毛錢都沒有!”冷成威說道。

  連錢都沒有,居然到現(xiàn)在都還找不到她的蹤影!

  每個人都沉默了,一顆心仿佛又壓了幾千斤的重擔!

  “也許,若曄身上有帶著信用卡,或者是現(xiàn)金,只是何媽不知道罷了!”利亙準打破了僵局,試圖給每個人希望。

  “是!”利亙允也說道:“既然若曄身上沒帶證件,不可能離開臺灣;那么,我們就由全臺灣的飯店、旅館、度假小屋……等,開始查起。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若曄的,你們放心!”

  “臺灣你們兩兄弟熟,那么,一切都拜托你們了。”若振說道。

  “冷爺爺、若爺爺,你們放心,為了冷皓,我們會盡全力把若曄找回來的!

  利亙準保證道。

 。

  臺北近郊的一棟別墅外,一輛計程車在門前停了下來,一個女子走出計程車后,計程車揚長而去,再度還給郊區(qū)夜晚的那分寧靜。

  冷苑。

  女子看著這雕刻在柱子上的兩個字。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那一大早上,她也是如此打量著這兩個字;然而,心境上的感受卻完全不同了。

  她遲疑地走進沒有關上大門的“冷苑”,看著眼前那棟沒有一絲光線的屋子。

  難道,他們都出去了?若曄想道。一雙腳也不再往主屋邁進,轉而步往玫瑰園里的小徑上。

  我下定決心了,不是嗎?為什么現(xiàn)在卻裹足不前了呢?若曄遲疑地想著,又嘲諷著自己:若曄啊若曄,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還怕失去什么嗎?

  現(xiàn)在的你早就失去一切了!

  她悲哀地想著,突然發(fā)現(xiàn)了園子里的不同。

  “秋千!”她驚喚道。

  在那一瞬間,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著眼前的兩個秋千。

  雙腳不知在何時移動了,她終于走到秋千旁,顫抖著雙手,撫摸著懸吊著秋千的粗大麻繩。

  她感受到麻繩的粗糙在她手中形成的真實感之后,輕移著腳步到秋千前,慢慢地坐到秋千上。

  一切是這么地小心翼翼,似乎深怕一個不留意,這場美夢就醒了。

  她輕輕晃動著秋千,迎著初秋的微風,看著眼前一大片含苞待放的玫瑰園。

  秋天已經到了,玫瑰都要開了。冷皓,你還記不記得呢?

  她的思緒飛到好遠,仿佛置入夢境般,她又喃喃地說:“我們可以在熾熱的陽光底下整理著花圃;可以在沁涼的夜里蕩著秋千,看著滿園盛開的玫瑰,彼此談心;可以……”

  夢彷若醒了,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喃喃地說:“玫瑰盛開的時候,我還會在這里嗎?”

  她不愿再多想了,只是輕輕地蕩著秋千,迎著微風,讓心靈呈現(xiàn)一片空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離開了秋千。循著原來的路,慢慢走了回去。

  一輛車子再度在“冷苑”的圍墻外停了下來。

  一個中年的婦人下了車,拖著疲累的身軀匆忙地走進了“冷苑”。

  若曄認出了來人,正遲疑著要不要叫喚她,聲音早就結巴地出了口:“何……媽……”

  何媽在那一剎那間呆愣在原地,這幾天來飽受害怕、擔心的慈祥面孔似乎更蒼老了許多,她尋著聲音,慢慢地轉過頭去。

  終于在昏暗的樹下,藉著流瀉過樹葉縫的月光,看清了叫喚她的人。

  “何媽!”若曄又叫道。

  “若曄小姐!”何媽又驚又喜。

  若曄立刻奔進了何媽懷里。

  何媽激動地又掉下了眼淚,說道:“小姐,你不知道何媽有多擔心你,這幾天來……”

  “對不起!對不起!何媽!”她離開了何媽的懷抱,愧疚地看著何媽,臉頰上早已掛了兩行清淚!岸际俏也缓茫掖笕涡粤,才會讓你擔心!”

  “小姐,不要再說了,人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你不知道,你走了這幾天發(fā)生了好多事:少爺他——”何媽一想到冷皓,又泣不成聲!吧贍斔

  “冷皓怎么了?”若曄著急地問道。

  “他為了找你,發(fā)生了車禍,到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

  車禍!昏迷不醒!

  若曄仿佛被狠狠地敲了一記。腦中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醫(yī)院的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跑步聲,一個清瘦的身影,搖搖晃晃的,彷若受了強烈地打擊,臉上是一片慘白。

  “若曄!”

  當她出現(xiàn)在加護病房外時,利亙準喚道,其余的人立刻抬頭看著她。

  “冷皓呢?他在哪里?快讓我見他!”若曄崩潰般的對著利亙準叫道。

  “在病房里,你快進去吧!他已經等了你三天了!”利亙準扶著她到病房門口。

  若曄立刻開了門,奔了進去。

  “若老弟,若瞱回來了,我們也可以放心了!”冷成威對著若振道。

  “成威兄,你放心,冷皓一定會醒過來的!”

  ***

  若瞱在冷皓的病床上跪了下來,對著仍昏迷不醒的冷皓說道:“冷皓,我回來了!我是若曄呀!你張開眼看看我,我回來了!”冷皓仍是沒有動靜,若曄不放棄地執(zhí)起他的手,說道:“你摸摸我,我真的在這里,我回來了呀!我還看到了秋千。何媽說,那是你特地為我做的,你還記得的,對不對?那天我們一起種玫瑰,我曾告訴過你的,我希望那棵樹下,會有兩個秋千,我可以和你一起在那里聊天,我一直以為你不會在意的,聽過就忘了;但是,你還記得!還記得我說玫瑰的全盛期是什么時候嗎?是春、秋雨季,我剛剛看過了,玫瑰園里的花都照顧得很好,全都有花苞了,你知道嗎……再過不久,玫瑰花就盛開了,“冷苑”會變得更漂亮的,你會陪我一起欣賞的,對不對……”

  看著他毫無表情的臉,若曄心痛地再度大哭了起來,哭訴道:“你醒來呀?我還有好多好多話要告訴你,好多好多事要和你一起分享……這一次,我真的回來了,就算你要再起我走,我也不會走了,我會永遠陪著你……永遠陪著你……”

  她深情地看著他,吐露道:“我愛你!”

  她閉起了雙眼,想要忍住即將決堤的淚水;然而,泉涌的淚水還是不聽使喚她滑下了她的臉頰,滴落在冷皓的眉宇問,沿著鼻梁慢慢地滑落——若曄感覺到雙手中緊握著的冷皓的手指,仿佛動了起來,她震驚地睜開了眼。

  卻見冷皓原本緊閉的雙眼輕顫著——若曄屏息期待著。

  冷皓的雙眼慢慢睜了開來;那雙眼睛透露著柔和的光芒,滿溢著溫暖……和愛。

  是的,那是一雙充滿愛的眼睛。

  “若曄!”他輕輕地喚道。

  “是的,是我,我是若曄!”若曄連忙要給他肯定,眼中卻涌著喜極而泣的眼淚。

  “不要哭!”他不舍地說道。

  “我不哭!我不哭!”她猛拭著眼淚,突然想起了在病房外焦急的人們。她想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移了移身體,想要站起來。

  “不要走!”他焦急地道。

  “我不會走的!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她保證道,隨即又說:“但是,我得告訴爺爺他們;還有醫(yī)生,醫(yī)生需要知道你的病情!”

  冷皓似首肯般的放開她的手,若曄立刻打開了房門告訴其他人這個好消息。

  病房一下子熱鬧了起來,醫(yī)生不停地檢視著冷皓身體的各種狀況。

  冷皓有時睜開著眼看著房里的每一個人,試圖給他們一個微笑;有時則虛弱地閉上眼睛。然而,那握住若曄的那只手,力道卻從未放松過。

  醫(yī)生在檢查完畢后,笑瞇瞇地對大家說:“恭喜你們,奇跡出現(xiàn)了,冷皓已經恢復正常,馬上可以轉進一般病房。再調養(yǎng)一段時間,他就可以出院了!

  每一個人,一顆不安的心總算都落定了。

  冷皓抬起了手,輕輕拭去若曄欣喜的眼淚,給了她一抹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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